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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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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 在玄燭和褚樂音商量之下,還是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雖然褚樂音覺得玄燭事多,還吐槽說他對聞青默毫無想法,加上都是男人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雲雲。

當時玄聞二人已經走入了庵觀裏,在前往褚樂音要帶往他們去的地方的路上,對於修士而言,黑夜和白天沒多大區別,所以行走並無任何障礙。

而在玄燭聽到褚樂音的吐槽後,沒忍住問道:“你不是喜歡……你徒弟嗎?”好吧, 他承認他是故意想懟懟這個褚樂音。這人的性格確實就像有琴連所說,有些古怪,在與人溝通方面充滿強勢不說, 還帶著一種老學究般的固執和心高氣傲。

不過看在褚樂音願意幫助他們這點上,玄燭就可以不把這些槽點當回事, 甚至能夠違心地說這是個人的魅力。

這時候已是亥時,他們進入桃花庵時, 還有幾間房間本來還亮著燈火,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這些燈火不一會兒就熄滅了。

褚樂音“哈”了一聲,難以置信的表情再次像看傻子一樣睨了玄燭一眼:“我對陽羽是純粹的師徒情。”

大概是不想再被誤會,褚樂音又解釋了一下:“我之所以如此執著於他……是因為惜才。”這時褚樂音正好將玄燭他們帶到一處房門前, 他停頓在這裏,“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他在陣法上的天賦是我平生所見,除了我之外最出色的人。如果我們兩個一起的話,或許現在已經研究出了穿越時空的陣法。”

聽聽,這句話裏還要誇誇自己。

“哦?所以你之所以放過他,一方面是師徒情,還有一點私心?”

似乎被說中了關鍵點,褚樂音不耐煩道:“你話真多。”

玄燭眨了眨眼,無辜地問聞青默:“青默,我話多嗎?”

聞青默笑了笑:“師父,你也別和褚前輩較真了。褚前輩,等會兒就麻煩了。”

褚樂音看看笑了一下,又恢覆成正經模樣的聞青默,再看看從進入庵觀開始就一直拉著聞青默的手,極其膩歪的玄燭,嘖了一聲:“玄燭你真的是聞青默的師父?聞青默曾經真的是魔尊?”

無故被懷疑,玄燭當然要證明了:“青默,喊我一聲師父聽聽。”

聞青默乖乖照做:“師父。”

玄燭笑得跟朵盛開的花兒似的:“哎,乖徒兒。”

褚樂音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連忙走進了門裏:“快進來,早點完事,我可是很忙的。”

褚樂音先前說這個轉換陣法對於外界來看,只有五天五夜的時間,但對於在陣內的聞青默來說,卻相當於進入了另外一個維度,在那個維度裏無法感知到時間的流逝,而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停逆行全身的魔修法力,將所有法力逆行八十一圈之後逼至丹田內。

魔修的吞噬期相當於修真者的金丹期,當他所有的法力都集中在丹田後,要盡他所能,凝結成一顆類似於金丹模樣的物什。

之後,聞青默就要通過感應陣法的運行,一點點剝離修為中的魔氣,直到最後“偽金丹”變成“真金丹”。

這種方法聽上去有些玄妙,褚樂音表示以聞青默的資質,只要進入了陣中,思維和法力與陣法連接後,便會明白該怎麽做了。

最後一個進門的玄燭關上門後,整個室內便暗了下來。

在玄燭看來,褚樂音就是耍酷一般打了一個響指,房內立即亮了起來。只見在四根支撐了整間房間的石柱中央“生長”著一些白色的晶石,晶石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灰暗的空間徹底照亮。

三人也不再多話,按照說過的折中之法,聞青默脫掉了衣服,他光裸著身體背對著褚樂音,玄燭則站在聞青默的正對面。

聞青默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蒲團的周圍用紅色的痕跡畫著一個覆雜的陣法。

等一切結束了,玄燭覺得有必要把這塊蒲團銷毀掉。否則以後再被別人碰了,那不就是間接吃了青默豆腐嘛,這是絕對不行的。

聞青默坐下後,褚樂音讓他以先前說過的方法逆行修為,並提醒道:“逆行修為很容易導致走火入魔,我這個陣法會保證讓你意識清醒,絕對不會有事。然而在這期間,你也會體驗到極度的痛苦,或許類似血液不斷在血管裏沸騰,從內到外燃燒你的肉體這樣。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形容,到底是如何一種痛苦,只有你知曉。”

玄燭與聞青默對視之間,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毅然決然。

聞青默輕笑一聲:“我這一輩子感受過各種不同的痛苦,再多一種,也沒什麽。”他望著玄燭,從玄燭眼中看到了疼惜,“師父,莫要擔心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玄燭道。這四個字裏有著只有他們彼此才能明了的厚重情感。

聞青默毫不猶豫地閉上眼。

與此同時,褚樂音開始掐出各種玄妙法訣。

許久之後,當聞青默發現自己整個人似乎都被一種奇妙的能量包圍後,便意識到自己來到了褚樂音所說的另一個維度,然後他開始了此次於他而言,格外漫長的魔修轉修真之旅。

……

玄燭一邊註意著聞青默的狀況,一邊看著褚樂音打出不同法訣,覆雜又不斷疊加的法訣讓他想到曾經在寧樂谷見到的那些陣法。

如果談陽羽布下的那些陣法他還了解一二的話,現在面前他所見的這些陣法,以玄燭的知識面來說,他竟然聞所未聞。

許是看出了他神色中的讚嘆與驚訝,也許是褚樂音為了顯示他在陣法研究上的傑出作為,邊操控著細致入微的陣法,邊道:“這些陣法都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你沒見過也是正常。”

玄燭驚疑道:“可以說話?”

褚樂音傲然道:“這個陣法我已演練過千萬遍,除了最後一個晚上,其他的時間裏就算讓我一邊操作一邊做數理化題目,也沒任何問題。”

玄燭本想讚褚樂音一句“你真厲害”,然而後一秒,他便覺得如果真說出了口自己就輸了,所以臨到口邊,他已改了口:“褚前輩,你說過你知道談陽羽做的那些事,可談陽羽早前是入了魔界吧,後來重新回到人界後又改頭換面。我還挺奇怪的,你是怎麽知道的?……而且從談陽羽今晚一開始見到你的表情看,他似乎也很意外你竟然能找到成為了常宏邈的他。”

“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褚樂音不悅道。

玄燭翩然一笑:“因為我覺得,你應該還沒脆弱到不能提起這個人的程度。”

褚樂音擡頭正好對上玄燭的目光,又嘖了一聲:“你這張臉太有欺騙性了,說實在話,來這裏三千年,我所見過的修士裏你的容貌可以排上前五。”

“……前輩你這話的意思是看在我容貌的面子上,願意告訴我?”

褚樂音“唔”了一聲,不再繞彎子,對玄燭道:“當年,陽羽與我決裂,離開桃花庵的時候,我在他的芥子袋上布了一個窺探陣法。用現代化說就相當於隱形監視器,而且是那種超級隱形的監視器。只要他不換儲物袋,那我就可以一直看著他。”

這個陣法只能看到談陽羽經歷的事,也就是只能看到畫面,卻聽不到任何聲響,亦無法知曉談陽羽身在何處。

原因在於褚樂音在設計時,發現一旦在此陣法中疊加定位陣法和顯聲陣法,陣法與陣法結合之後就會有大小不等的能量波動,如此這般,勢必會被同樣是陣法高手,再後來又不斷提高修為的談陽羽察覺到這個陣法的存在。

所以他只能選用了一個最普通,在他的改良下無法被發現的窺視陣法。

“其實他去的一些地方,我是知道在哪裏的。但我還是有些害怕,或許也是我不願意相信,我曾經的徒兒變成了現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修。”褚樂音道,也只有在說到談陽羽的時候,褚樂音的高傲才會弱下來,顯出一些落寞。他並沒有沈浸在這份傷感中,很快便整頓了心情,“三天前,我發現他來到了桃花庵外。對了,桃花庵外我也布下了此種無法被察覺的窺視陣法,就算你是散仙實力,也沒有察覺到吧。”

玄燭無法反駁,在庵觀外除了靈力較之其他地方濃郁之外他確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由此,我畫下了他的畫像。”談陽羽的雙手如翩翩飛舞的蝴蝶,不斷的變化引導的陣法的法力流動。

就在昨天,褚樂音從有琴連那裏得知了玄燭和聞青默將來尋求他幫助的傳訊,起初他還覺得被有琴連賣了,後來聽到聞青默過去的身份時,結合那些與談陽羽相關的畫面,便隱約猜到玄聞二人應該是曾見過常宏邈的人。

那一刻,他拋卻了所有的猶豫,想著這次一定要與談陽羽做個了斷。而如果由談陽羽想利用的聞青默他們發出邀請,談陽羽絕對會出現。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之後發生的事你也就知道了。陽羽見到我之後,大概很快會意識到我在他身上做手腳了。”說完後,褚樂音停下了動作。

玄燭連忙問道:“怎麽了?!”

“你慌什麽,我只是要看看陣法運轉的流動方向,以便隨時調整。”褚樂音皺眉瞪了玄燭一眼,不滿道,“在陣法上我是絕對不自砸招牌的,要擔心你還是擔心你家徒弟能不能經受得住轉換過程中的痛苦吧。”

聽褚樂音說完後,玄燭松了口氣:“我對青默有絕對的信心。”

“你們倒是對彼此情深義重。”

“羨慕嗎?”

“你是想讓我在嫉妒中做點手腳毀了這個陣法嗎?”

“別別別,我什麽都不說了。”玄燭做了一個給自己嘴巴上拉鏈的動作,不再說話。

雖然他知道褚樂音不會真的那麽做,不過還是決定不逗這個心高氣傲的同鄉了。

玄燭再次將所有註意力放到了聞青默身上,不久之後,他發現聞青默周身不斷溢出黑色的魔氣,就像是要將他吞噬一般,而聞青默的表情也有些猙獰起來。

好在,或許是因為那些都是聞青默本身的法力,只是緩緩在周身流竄,不再和上次那樣,將聞青默的身體啃咬的千瘡百孔的霸道力量了。

……

三天三夜過去,玄燭見證了聞青默一次又一次釋放魔氣,又一次又一次收起魔氣,從而再在體內逆行流轉,他渾身流著汗水,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如此循環往覆八十一次後,最後似乎終於成功將所有魔氣都凝聚於丹田內,身上的汗水也被一點點蒸發後,臉上的表情也緩緩恢覆了平靜,仿佛進入了某種入定狀態。

褚樂音告訴玄燭,之後還會有一輪考驗,讓他不要高興太早。

玄燭真的很想翻個白眼給褚樂音,不過他還是控制住了表情:“只是這樣我怎麽可能就覺得開心,肯定要等他睜開眼,可以讓我抱抱他才行。”

而褚樂音果然不想吃狗糧,威脅他再秀恩愛他就罷工了。

玄燭咳嗽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覺得自己在面對褚樂音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被他的脾氣所影響,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回懟。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回到了學校裏,與同學之間吵吵鬧鬧的狀態,而今來看還真有點新鮮。

……

五天四夜過去,只剩下最後一個晚上。

褚樂音說過這個陣法在最後一個晚上是最關鍵的,這個時候他需要專註所有的心神來牽引陣法與聞青默法力的融合點,所以不能說話,不能有任何分心。

玄燭心想,等青默這次成功後,就剩下他的心魔了……距離渡劫還剩下短短不過七天,他需要在第五天的時候入魔,之後的一切就——

正在這時,他忽然感應到了三道修真者的氣息接近了這裏。

真是夠了。

很多時候,當人滿心以為事情會就這麽順利的結束時,就會被現實狠狠打臉。

玄燭註意到褚樂音看了自己一眼,於是他道:“我出去處理一下,你專心於此就行。放心,你幫了我們,我絕對讓你這處地方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

話音落下之時,褚樂音眼前那抹黑色的人影已消失不見。

要是褚樂音可以說話的話,他一定會告訴玄燭根本無需多此一舉,他也無需出去,這庵觀內他早已布下了各種只要被攻擊就會啟動的防禦陣法,不要小看他這個陣法大師好嗎。可惜,他不能說話。

玄燭來到庵觀外時,反手給整個庵觀施加了一個防禦屏障,隨後看向來人。

幽靜的桃花林中間的道路上站著一人,此人身穿代表六壬陵掌門之色的月白色道服,一眼望過去很有高人的風範。

如今這人似乎抑制著情緒的波動,嘴唇顫抖,喚了一聲“玄燭師兄”。

叫了一聲後,玄真看上去快要哭了,而當泫然欲泣的表情出現在長滿了皺紋且發須皆白的臉上時,實在是違和,他激動道:“大師兄,玄淮師兄說你並未死於天劫,沒想到竟是真的!天佑我六壬陵,天佑我六壬陵啊!”

在玄燭的記憶中,原身離開六壬陵時,玄真已是這個模樣,在六壬陵也並非獨樹一幟。

在修士中,並非所有人都想永遠保持年輕的面貌,有少數人會反其道而行,在到達可以改型換貌的元嬰期後,將自己變成一個須發皆白,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道人,而玄真便是其中之一。

與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的玄真相反,玄燭表情淡淡,不以為然道:“玄真,你的弟子躲在旁邊作甚,是想來個意外襲擊?還是想與我躲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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