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貪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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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主人讓他前往的山坳裏, 按照主人告訴他的法訣，運行了體內稀少的法力，讓自己在此地隱身。他想著，一定在這裏找一處最好的地方掩埋了主人才行。
他奔跑青草地上，周圍是人類的歡聲笑語，所有人都看上去那麽快樂。
那些笑聲傳入耳中，讓他本來沈重的腳步似乎因此變得輕巧了不少。
原來這便是主人所說的世外桃源啊。
當他遠離人群，來到一處偏僻的空曠地帶後，看到了主人曾經告訴過他的, 不同於漆黑的魔界，眼前有著大片屬於人界的花草。
滿目各種顏色迎風招展的鮮花，還有發出嗡嗡聲的小蟲子, 以及翩翩飛舞的不知道是何物的飛蟲。
人界真美。
他感慨著，沈浸在這般的安詳的氛圍裏, 一時忘了要做接下來的事，飛蟲揮著小翅膀突然來到他的面前, 像是發現了他，盤旋在他的眼前，最後逗留在了他的鼻子上。
可即便人界再美，再讓他流連，主人也無法醒過來陪他一起看……
——主人, 可不可以讓我再任性一下，你躺在這裏陪我好好看這美好的世間吧？這是人界，是你一直給我講述的地方, 美麗的讓人流連忘返。
——主人，你沒回答，就是答應我啦。
他抖了抖鼻子，飛蟲從他的鼻子上飛走，然後他將主人的身體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赤衣黑發，姿容無雙的青年如陷入了沈眠中，面目柔和的躺在一片綠意裏，好似這天地間最美的一幅畫。
看了一眼主人後，他美滋滋地跑向了那飛蟲，與飛蟲玩耍了起來。
飛蟲飛啊飛，他在後面追啊追，然而起初歡喜的心情慢慢又開始被主人離開他的悲傷侵占，他緩緩停下來，不再與飛蟲玩耍，重新回到了主人身邊。
他將腦袋湊到主人的臉邊，輕輕舔了舔主人的臉頰，他知道主人不會醒過來了。這身體裏的元神太過虛弱，仿佛只是為了維持這具身體的生機才會留存下來的。
可是，如果他不把主人埋了，時間久了，主人的元神會不會慢慢恢覆呢？
他如此想著，耳邊忽然響起人類慘烈的叫聲。
怎麽回事？
他看了看主人，想到主人說起這個谷中時，還讓他隱身不要嚇著這裏的人，那是否對於主人而言，這裏的人是他不想傷害的……
雖然他不喜歡除了主人以外的人，可如今卻有其他的人想要傷害這裏的人。
他應該去幫忙嗎？
遠處的慘叫不絕於耳，主人的聲音也仿佛在他耳邊回想，他知道自己的弱小，可他最後還是決定去幫忙試試。
如果失敗，也不過就是陪主人一起死去。
正當他如此想著，打算先將主人的身體拖到一處隱蔽之地時，一股對他而言強大的法力突然向他襲來，還未來得及閃躲，他的腿被強大的法力擊中，頓時血流如註，沾濕了腿上的皮毛。
“魔獸？哈哈，居然有魔獸！正好那邊的仙器我是得不到了，得到魔獸也是好事！”
他聽到人類的聲音傳來，擡眼看去，便看到幾個修士站在不遠處，一臉戒備與興奮地拿著各種法器對著他。
“我正好要煉祭一種丹藥裏面缺少了一味魔獸的妖元，要不你們讓給我吧？”
“呵呵，我等一起發現的，憑什麽讓給你？”
“等等，他身邊那是個修士？我們這動靜都不醒，估計是死了吧。”
“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男的。”
“男的怎麽了，我就喜歡男人。”
他聽到有人褻瀆主人的話，發出了一聲怒吼。
“我看這魔獸沒什麽本事，脾氣倒是挺沖。”
“那就看誰最後一招打死它，誰就可以得到它的妖元。”
有修士如此提議道，其他三人也紛紛讚同，然後便開始用各種寶物攻擊起了他。
他想爬起來將主人重新放到背上，可接連不斷的招式打在他的身上，他又是一只蠢笨的魔獸，根本無力與幾名修士抗衡。所以他才討厭除了主人之外的那些壞蛋……
都是壞蛋。
就像曾經在還未遇到主人之前，他在魔界裏也總是被欺負，被淩虐。
所幸後來遇到了主人，可那幸福的時光卻也到底為止了。
都是那個殷血獨……
他爬到主人的身體上，不想讓那些人強奪走他的主人。
他本就修煉不勤，妖元在這般的攻擊下變得脆弱不堪，奄奄一息間，忽然，身下一道光亮起，那道光裏有他無比熟悉的氣息，他的爪子動了動，而後仿佛聽到了主人在他耳邊道：“掣雷，讓你快點埋了我的身體，你又是在做什麽？”一聲長長的嘆息，“真是小笨蛋。”
——主人！主人你竟然真的醒了！為什麽會醒過來？是不是聽到我的願望？你是不是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他委屈地想要大吼，可此刻他受了重傷，連叫聲都是軟綿綿的。
冷冽的聲音在滿山淒慘的叫聲中冷的好似冬日朔風：“你們這些修士，果真是令人惡心至極。”
主人將他輕輕推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草屑，不待那幾個修士對於他突然醒過來的變故發招，身形虛晃幾下，重新回到他身邊時，四個修士已倒在了地上。
主人看也沒看背後死絕的四人，蹲下身，手掌撫摸著他的腦袋，傳輸法力給他治療妖元之餘喃喃道：“果真是天道難違嗎……這縷元神果然還是太虛弱了，連醒過來也這般的艱難……我原想幫你們，沒想到還是太遲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在魔界的元神出了事，本就虛弱的主人突然嘔出了一大口血，臉色慘白如雪，看上去似乎連喘息都很艱難。
正在這時，他們的身旁陡然陣法波動，猝不及防間，一具已然死亡的少年的屍體出現在了不遠處。
主人沒有一點驚訝，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屍體。
“寧卿陌，你這是又何必呢。”有些耳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隨了尊上，尊上絕對不會虧待你，可你從來不願……我求之不得的夢，是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你卻棄如敝履，還真是可笑。”
主人一揮袖子，擋去了那嘆息之後襲向他們的殺招，冷冷道：“你們一個小小的大羅真魔化身，一個地魔化身，且還被法則限制，又能奈我何？”
被稱為地魔化身的魔修大笑道：“聽聽，就他現在這狀態，還有自信勝過我們，可笑！”
他動了動腦袋，身體在主人的治療下已恢覆了一些氣力，他聽到主人道：“掣雷，好好活下去，你會遇到另一個如我這般待你的人。”
——我不相信！再也沒人會和主人這般待我好了！
主人摸著他的腦袋，隨後他聽到主人笑著，笑聲裏卻無任何的歡喜，用輕不可聞地聲音道：“沒想到，我真的要使用那般下作的手段活下去。也不知……於我而言是否真有那樣的未來……”主人的嘴巴未動，聲音卻傳到了他腦海裏，“掣雷，你我會再相見的，只是不知，到時你是否能認出我，我又是否還記得你。”
——我一定會認出主人！不論主人是何模樣，我一定會認出你！
“好，那就不要來找我，好好活下去。”主人的聲音聽到他了的話，對他說話的聲音從未這般的溫柔，卻也是留在他腦海裏的最後的話。
他吼叫著，然後在他身上亮起了一層流光。
他看到主人與那兩個魔修戰鬥的瞬間身體被擊倒在地，在即將年湮滅之際，笑嘻嘻的魔修用一道包裹住了主人的身體，所有的速度都快到只在眨眼的功夫，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主人傳送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拼命地站起來，必須要站起來，他要回去，回去找主人！
不斷地爬起，又不斷地跌倒，腦袋越來越昏沈，破碎的妖元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回到了主人的魔宮，他依舊依偎在主人的塌下，享受著寧靜祥和的時光。然而……
這一切都成了過去。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處，直到——
夜色沈沈，一抹陌生的氣息來到了他的身前。
又是修士！
這些可惡的修士！
他渾身是血，耷拉著腫脹的眼皮，向著站在他面前的人大吼著，叫這人走開，不要小瞧了他。
“為什麽我每次下山旅游都能碰到各種事啊。“
那修士一身黑衣，站在夜色中讓他看不清是何模樣，修士也根本沒有被他嚇唬住，而是蹲下身，湊近了他，讓他看到了那在月光中，和主人一般好看的不得了的面容。
他瑟瑟發抖，卻知道自己只有被屠宰的份，然而那人蹲著身子，毫不嫌棄他臟兮兮的腦袋，溫柔地輕撫他的頭：“小可憐，我先給你治傷吧，治好了再去尋你的主人。”
不要來找我，好好活下去……
碎裂的妖元仿佛感知到他的痛不欲生，緩緩地，將所有的記憶逐漸封存。
……
不知經過了幾輪春夏秋冬，玄燭總是會在床榻上喚醒聞青默，然後帶著他做很多有趣的事，看著徒弟揚起滿是歡喜的笑臉，不見絲毫幻夢外那痛苦的模樣，玄燭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對修士而言，百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對聞青默而言，一彈指間所經受的痛苦卻足以銘刻靈魂。
玄燭已記不清到底讓徒弟做了多少個美夢，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即便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看到寧卿陌奪舍聞青默的身體，卻已有了九成的肯定。
他起初還因為對方可能的身份而有些猶豫，後來……後來在日漸相處中，只覺得就算徒弟真的是寧卿陌又如何，他這次想要緊緊抓住，不再因為自己的無能做出令自己後悔的選擇了。
與徒弟一次次的相處，是他為青年制造的一場幻夢，也成了他一場美夢，已是無法自拔。
又是一年的冬季。
這是個最適合泡溫泉的季節，無憂山上的藥泉更是對修士的身體大有益處。
這天，聞青默提議去泡藥泉吧。
玄燭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然而，等真的來了藥泉，聞青默卻連解開腰帶的動作都慢放了下來。
等玄燭花了一段時間將討厭碰水的黑仞都給弄下藥泉後，聞青默遲遲沒有脫下最後一件褻衣。
玄燭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聞青默後悔自己這個提議了，他怎麽敢在玄燭面前脫光，糾結醞釀半晌，他支支吾吾道：“師父，我穿著褻衣下去可以嗎？”
玄燭一本正經道：“這藥泉就是要接觸皮膚才能起到疏通經絡的作用。怎麽了，是不好意思了？師父都看過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了，這有什麽好介意的。”
此一時彼一時。
聞青默如此想著，卻見玄燭突然一臉“吾徒叛逆傷我心”地看向他，心裏一抖。
“那就是嫌棄你師父我年紀大了，覺得不配和你一起泡溫泉了……”
“沒、沒有！”
聞青默連忙反思自己的話，結結巴巴的解釋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只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他自己脫光了不說，玄燭也脫光了站在他面前，那對身心都是一種刺激。
知道聞青默面對他一向臉皮薄，玄燭也沒有再開玩笑：“好啦，為師開玩笑的。那就穿著褻衣下去吧，反正你也沒有受傷，就當只是普通的泡溫泉好了。”
玄燭見聞青默放松下來，下到了藥泉裏。
在一片朦朧霧氣裏，他彎了彎嘴角，不一會兒，當他脫起了衣物，脫到最後一件褻衣，解開系帶，露出一點肌膚時，又見泡在泉水裏聞青默張了張嘴，一張臉像是染上了胭脂，紅透了。
他停下動作，假裝猶豫地問道：“既然青默你穿著褻衣，那為師也應該和你一樣吧？”
聞青默拼命點頭。
“那好吧。”
聞青默看到玄燭重新系上帶子，掩去了剛才的一片雪白，突生一點遺憾，而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連忙將腦袋鉆到了泉水裏，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可這是溫暖的藥泉，而不是徹骨的冰泉，聞青默泡著泡著，根本冷靜不下來，反而越來越熱，整張臉滾燙的熱度仿佛傳到了腦袋裏，燒得厲害。
玄燭發現聞青默沈下去後，連忙下潛將人撈了起來，讓他上半身趴在巖石上，拍了拍聞青默熱乎乎的雙頰。
“青默，青默……“
聞青默倏然轉醒。
玄燭好笑道：“你這孩子泡個溫泉都能泡暈過去啊。”
聞青默沒臉面再說什麽，轉頭看向玄燭，目光轉到師父胸口輕薄的褻衣下透出的若隱若現的景象時，腦袋裏剛剛降下去的溫度又一次升了起來，他哭喪著臉道：“師父，我不泡了。”
玄燭心裏爆笑，表面處之泰然，也沒有問為什麽再為難徒弟：“那好吧，今天可能不是個適宜泡溫泉的日子，我們下次再來。”
玄燭對一旁泡在泉水裏如同失去了一切夢想，生無可戀的黑仞道：“黑仞，我們回家了。”
黑仞像是突然爆發了生命力，連忙從藥泉裏竄出來，爬到岸上，甩了甩毛，濺了他們一身水。
玄燭捋了捋濕透的頭發，無奈道：“小調皮。”
他從藥泉裏站起身，起來後，感覺到一身褻衣都緊貼著身子，有些不舒服，轉身想把聞青默也拉起來。但聞青默卻像是和他杠上了，怎麽都不起來：“不是不泡了嗎？”
聞青默眼裏犯淚，似乎再忍耐什麽，懇求道：“師父，你和黑仞先回去，好不好？”
玄燭見聞青默的狀態不對，茫然了一下後瞬間恍然，他忽然蹲下身，對仰頭望著他可憐兮兮的徒弟，柔聲問道：“青默，要為師幫你嗎？”
聞青默一臉恍惚，而後震驚地瞪大了眼。
玄燭的聲音對聞青默而言有著勾魂攝魄的力量，他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理智卻告訴他，在這個世界沒什麽可以隱藏的，師父也是真心想為你做的。
聞青默聽到自己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
“黑仞，你先回家。”
黑仞雖對玄燭的話甚是不解，但還是聽話的離開了這裏。
有雪再次落下來，落在肩頭，絲毫沒有冰涼之感。
玄燭重新下到藥泉裏，見聞青默要躲開：“後悔的話，那我就走了。”
他佯裝要離開，這時，衣角被聞青默拽住了，只見小徒弟忍著羞恥，一雙黑亮的眼瞳直直地望著他，仿佛要望進他的心底。
這一眼讓玄燭放下了擡起的腳。
他轉身面向聞青默，看著對方紅透的臉頰，以及很少閃躲，每每都會直視他，仿佛總是用明亮的眼睛說著話，傾訴著他內心無法言說的情感。
玄燭伸了左臂勾住聞青默勁瘦的腰，將他圈在了懷裏。
兩人此刻零距離的面對面，玄燭能直接的感受到徒弟除了下面硬邦邦的，整個人也硬邦邦的。
“青默，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是我強迫了的。是特別不習慣嗎？”玄燭此般說著，“不然還是你自己來，為師先回洞府吧。”
聞青默楞了一下，然後像是怕玄燭才是那個反悔的人一樣，雙手攥緊了玄燭的褻衣，以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出口的沙啞聲音緩緩道：“師父，我要的。”
對聞青默來說之後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這一場夢將他所有對師父難以啟齒的情感盡數宣洩了出來。
不過要說起來，和師父相處的百年，只有他們兩個和黑仞，這樣的歲月也像是一場夢，似幻似真，只讓他深深陷在此中，只想此生便如此沈醉下來，不願醒來。
一陣繾綣過後，聞青默一時間陷入失神的狀態。
玄燭低頭，看著徒弟一臉恍惚的模樣，身隨心動，在徒弟的臉頰邊輕輕吻了下。
這一吻讓聞青默即刻回神，他驚訝地望著玄燭，一雙眼瞪得圓圓的。
玄燭沒有為這個舉動做什麽解釋，在這種事後也不需要解釋，他微微一笑：“乖徒兒。”他每一個字都拖長了音調，“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羞恥極了的聞青默羞恥地點了頭，他似乎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放開了自己，咬了咬牙，輕聲問道：“師父，要我幫你嗎？”
玄燭楞了一下，而後拒絕了：“不用。”看出聞青默有些失望和退卻，他抹去心裏因這句話產生的抵觸情緒——不是因為任何人，只是單純對這件事而有的抵觸——他親了親聞青默在霧氣中粉透了的耳垂，“今天是師父幫你，以後再幫師父吧。”
玄燭與擡眼看向他的聞青默的眸子對上，從中看到了慢慢擴大的喜悅：“好。”隨後，他用輕的好似嘆息又似自言自語的聲音問道，“這是夢吧？”
玄燭輕呼一口氣，在徒弟的耳邊，溫柔如水道：“如果是夢，那也一定是我與你一起做的夢。”他頓了頓，又道，“因為怕只是一場夢，覺得沒有下一次了，所以先前一直忍著嗎？“
聞青默凝視玄燭，滿心滿眼全是眼前的人：“是。”
說完後，他學著玄燭剛才的做法，湊到他的右臉，印下一個吻，然後無師自通一般，移到了玄燭的嘴上，吻上了他的唇。
只不過，吻起來卻是毫無章法，又啃又咬的。
玄燭本不想那麽快就進展這麽迅速，但既然聞青默已經自己這麽想法，那他也就順了徒弟的意，帶著教導的性質，輕吻著聞青默，直到忘記了呼吸的聞青默急急喘不上氣了，玄燭才放過了他。
玄燭問道：“學會怎麽吻了嗎？”
聞青默喘息片刻後，眼神晶亮，反問道：“師父，我可以練習一下嗎？”
對於徒弟上進好學的要求，玄燭又怎麽可能拒絕。
……
離開了幻夢的玄燭睜開了眼，他望著在不斷吸收了怨氣，看上去渾身潰爛的徒弟。
曾經瘋狂折磨青年的怨氣如今安靜非常，像是某種法力一般，在青年的體內流動著，仿佛與青年已融為了一體。
快要結束了。
等這一切結束，就能用上澹臺嫣帶來的天材地寶讓聞青默那看上去慘不忍睹的身體去腐生肌，恢覆原來的模樣。
誰也沒想到，那寶貝即將派上用場是在一百六十九年後。
還真是漫長啊。
在幻夢中，他與徒弟也度過了同等時間的時光，玄燭清楚地記得離開時，他抱著在與怨氣做最後抗爭，痛苦不堪的徒弟躺在床榻上。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人，前一刻在溫泉裏依偎的繾綣全然不再，他想要分擔一點徒弟的痛苦，卻依舊無可奈何。
最後，當徒弟又一次沈沈睡去，他這一場美夢，終於到頭了。
傳音石又傳來了澹臺嫣詢問聞青默現狀的傳音，玄燭收回放在青年身上的心神，回了句還是老樣子後，不一會兒，澹臺嫣那邊立馬又回了話，這一次卻帶來了玄燭意想不到的事：“玄燭，你還記得上次我來找你時迷路在西北的自溪崖嗎？如今那裏冒出了一股新的勢力，建了一座殿閣，自稱屠道宮，是個只收魔修的魔教。這個魔教的興起，讓不少本來潛伏在修真界的魔修有了依靠，紛紛投靠入派。最近貌似還在想搞什麽大事。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領頭人的名字，你絕對想不到叫什麽。”
“別賣關子，叫什麽？”
“我是說出來怕嚇死你，是個你絕對熟悉的名字。”
“我的徒弟還沒醒過來，再嚇人我都不能死。”
“那我說了。”
澹臺嫣這語音還附帶了卡頓，經過了五秒左右故意的安靜過後，她才緩緩道：“那人叫——寧卿陌。”
銀鈴般的聲音這時卻仿若鬼魅一般，字字入耳，讓玄燭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鳥兒嘰嘰喳喳在枝頭鳴唱，風吹草動的沙沙聲縈繞耳畔，四溢的花香盤旋鼻尖，這百年來玄燭一邊用法力催動著整個山谷的生機，一邊讓澹臺嫣帶過來的具有靈力的花草種子紮根於此，時至今日，終於造就了一個新的寧樂谷，可似乎這份重新恢覆的安寧，也感受到了這份風雨欲來，一時間，所有的和樂仿若靜止了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 此卷完
刪除線-走了一段時間劇情再撒糖好像太無聊了，都沒臉說請誇我了_(°:з」∠)_-刪除線
作為親媽，小天使們可以去網頁的作者專欄裏看看，進專欄裏歡迎勾搭的地方等會兒會放了這章的稍微不同版本的小彩蛋w，看過我們就選擇遺忘吧_(:з」∠)_
對此不感冒覺得影響觀感的可以不看w
這卷結尾撒了那麽多糖，讓你們吃到飽，請使勁誇我<(~︶~)>
明天晚上要去上日語課，可能來不及寫完下章就不更新了，來得及就更！今天7K+小天使們先吃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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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笑聲傳入耳中，讓他本來沈重的腳步似乎因此變得輕巧了不少。
原來這便是主人所說的世外桃源啊。
當他遠離人群，來到一處偏僻的空曠地帶後，看到了主人曾經告訴過他的, 不同於漆黑的魔界，眼前有著大片屬於人界的花草。
滿目各種顏色迎風招展的鮮花，還有發出嗡嗡聲的小蟲子, 以及翩翩飛舞的不知道是何物的飛蟲。
人界真美。
他感慨著，沈浸在這般的安詳的氛圍裏, 一時忘了要做接下來的事，飛蟲揮著小翅膀突然來到他的面前, 像是發現了他，盤旋在他的眼前，最後逗留在了他的鼻子上。
可即便人界再美，再讓他流連，主人也無法醒過來陪他一起看……
——主人, 可不可以讓我再任性一下，你躺在這裏陪我好好看這美好的世間吧？這是人界，是你一直給我講述的地方, 美麗的讓人流連忘返。
——主人，你沒回答，就是答應我啦。
他抖了抖鼻子，飛蟲從他的鼻子上飛走，然後他將主人的身體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赤衣黑發，姿容無雙的青年如陷入了沈眠中，面目柔和的躺在一片綠意裏，好似這天地間最美的一幅畫。
看了一眼主人後，他美滋滋地跑向了那飛蟲，與飛蟲玩耍了起來。
飛蟲飛啊飛，他在後面追啊追，然而起初歡喜的心情慢慢又開始被主人離開他的悲傷侵占，他緩緩停下來，不再與飛蟲玩耍，重新回到了主人身邊。
他將腦袋湊到主人的臉邊，輕輕舔了舔主人的臉頰，他知道主人不會醒過來了。這身體裏的元神太過虛弱，仿佛只是為了維持這具身體的生機才會留存下來的。
可是，如果他不把主人埋了，時間久了，主人的元神會不會慢慢恢覆呢？
他如此想著，耳邊忽然響起人類慘烈的叫聲。
怎麽回事？
他看了看主人，想到主人說起這個谷中時，還讓他隱身不要嚇著這裏的人，那是否對於主人而言，這裏的人是他不想傷害的……
雖然他不喜歡除了主人以外的人，可如今卻有其他的人想要傷害這裏的人。
他應該去幫忙嗎？
遠處的慘叫不絕於耳，主人的聲音也仿佛在他耳邊回想，他知道自己的弱小，可他最後還是決定去幫忙試試。
如果失敗，也不過就是陪主人一起死去。
正當他如此想著，打算先將主人的身體拖到一處隱蔽之地時，一股對他而言強大的法力突然向他襲來，還未來得及閃躲，他的腿被強大的法力擊中，頓時血流如註，沾濕了腿上的皮毛。
“魔獸？哈哈，居然有魔獸！正好那邊的仙器我是得不到了，得到魔獸也是好事！”
他聽到人類的聲音傳來，擡眼看去，便看到幾個修士站在不遠處，一臉戒備與興奮地拿著各種法器對著他。
“我正好要煉祭一種丹藥裏面缺少了一味魔獸的妖元，要不你們讓給我吧？”
“呵呵，我等一起發現的，憑什麽讓給你？”
“等等，他身邊那是個修士？我們這動靜都不醒，估計是死了吧。”
“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男的。”
“男的怎麽了，我就喜歡男人。”
他聽到有人褻瀆主人的話，發出了一聲怒吼。
“我看這魔獸沒什麽本事，脾氣倒是挺沖。”
“那就看誰最後一招打死它，誰就可以得到它的妖元。”
有修士如此提議道，其他三人也紛紛讚同，然後便開始用各種寶物攻擊起了他。
他想爬起來將主人重新放到背上，可接連不斷的招式打在他的身上，他又是一只蠢笨的魔獸，根本無力與幾名修士抗衡。所以他才討厭除了主人之外的那些壞蛋……
都是壞蛋。
就像曾經在還未遇到主人之前，他在魔界裏也總是被欺負，被淩虐。
所幸後來遇到了主人，可那幸福的時光卻也到底為止了。
都是那個殷血獨……
他爬到主人的身體上，不想讓那些人強奪走他的主人。
他本就修煉不勤，妖元在這般的攻擊下變得脆弱不堪，奄奄一息間，忽然，身下一道光亮起，那道光裏有他無比熟悉的氣息，他的爪子動了動，而後仿佛聽到了主人在他耳邊道：“掣雷，讓你快點埋了我的身體，你又是在做什麽？”一聲長長的嘆息，“真是小笨蛋。”
——主人！主人你竟然真的醒了！為什麽會醒過來？是不是聽到我的願望？你是不是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他委屈地想要大吼，可此刻他受了重傷，連叫聲都是軟綿綿的。
冷冽的聲音在滿山淒慘的叫聲中冷的好似冬日朔風：“你們這些修士，果真是令人惡心至極。”
主人將他輕輕推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草屑，不待那幾個修士對於他突然醒過來的變故發招，身形虛晃幾下，重新回到他身邊時，四個修士已倒在了地上。
主人看也沒看背後死絕的四人，蹲下身，手掌撫摸著他的腦袋，傳輸法力給他治療妖元之餘喃喃道：“果真是天道難違嗎……這縷元神果然還是太虛弱了，連醒過來也這般的艱難……我原想幫你們，沒想到還是太遲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主人在魔界的元神出了事，本就虛弱的主人突然嘔出了一大口血，臉色慘白如雪，看上去似乎連喘息都很艱難。
正在這時，他們的身旁陡然陣法波動，猝不及防間，一具已然死亡的少年的屍體出現在了不遠處。
主人沒有一點驚訝，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屍體。
“寧卿陌，你這是又何必呢。”有些耳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隨了尊上，尊上絕對不會虧待你，可你從來不願……我求之不得的夢，是你唾手可得的東西，你卻棄如敝履，還真是可笑。”
主人一揮袖子，擋去了那嘆息之後襲向他們的殺招，冷冷道：“你們一個小小的大羅真魔化身，一個地魔化身，且還被法則限制，又能奈我何？”
被稱為地魔化身的魔修大笑道：“聽聽，就他現在這狀態，還有自信勝過我們，可笑！”
他動了動腦袋，身體在主人的治療下已恢覆了一些氣力，他聽到主人道：“掣雷，好好活下去，你會遇到另一個如我這般待你的人。”
——我不相信！再也沒人會和主人這般待我好了！
主人摸著他的腦袋，隨後他聽到主人笑著，笑聲裏卻無任何的歡喜，用輕不可聞地聲音道：“沒想到，我真的要使用那般下作的手段活下去。也不知……於我而言是否真有那樣的未來……”主人的嘴巴未動，聲音卻傳到了他腦海裏，“掣雷，你我會再相見的，只是不知，到時你是否能認出我，我又是否還記得你。”
——我一定會認出主人！不論主人是何模樣，我一定會認出你！
“好，那就不要來找我，好好活下去。”主人的聲音聽到他了的話，對他說話的聲音從未這般的溫柔，卻也是留在他腦海裏的最後的話。
他吼叫著，然後在他身上亮起了一層流光。
他看到主人與那兩個魔修戰鬥的瞬間身體被擊倒在地，在即將年湮滅之際，笑嘻嘻的魔修用一道包裹住了主人的身體，所有的速度都快到只在眨眼的功夫，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主人傳送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拼命地站起來，必須要站起來，他要回去，回去找主人！
不斷地爬起，又不斷地跌倒，腦袋越來越昏沈，破碎的妖元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回到了主人的魔宮，他依舊依偎在主人的塌下，享受著寧靜祥和的時光。然而……
這一切都成了過去。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處，直到——
夜色沈沈，一抹陌生的氣息來到了他的身前。
又是修士！
這些可惡的修士！
他渾身是血，耷拉著腫脹的眼皮，向著站在他面前的人大吼著，叫這人走開，不要小瞧了他。
“為什麽我每次下山旅游都能碰到各種事啊。“
那修士一身黑衣，站在夜色中讓他看不清是何模樣，修士也根本沒有被他嚇唬住，而是蹲下身，湊近了他，讓他看到了那在月光中，和主人一般好看的不得了的面容。
他瑟瑟發抖，卻知道自己只有被屠宰的份，然而那人蹲著身子，毫不嫌棄他臟兮兮的腦袋，溫柔地輕撫他的頭：“小可憐，我先給你治傷吧，治好了再去尋你的主人。”
不要來找我，好好活下去……
碎裂的妖元仿佛感知到他的痛不欲生，緩緩地，將所有的記憶逐漸封存。
……
不知經過了幾輪春夏秋冬，玄燭總是會在床榻上喚醒聞青默，然後帶著他做很多有趣的事，看著徒弟揚起滿是歡喜的笑臉，不見絲毫幻夢外那痛苦的模樣，玄燭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對修士而言，百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對聞青默而言，一彈指間所經受的痛苦卻足以銘刻靈魂。
玄燭已記不清到底讓徒弟做了多少個美夢，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即便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看到寧卿陌奪舍聞青默的身體，卻已有了九成的肯定。
他起初還因為對方可能的身份而有些猶豫，後來……後來在日漸相處中，只覺得就算徒弟真的是寧卿陌又如何，他這次想要緊緊抓住，不再因為自己的無能做出令自己後悔的選擇了。
與徒弟一次次的相處，是他為青年制造的一場幻夢，也成了他一場美夢，已是無法自拔。
又是一年的冬季。
這是個最適合泡溫泉的季節，無憂山上的藥泉更是對修士的身體大有益處。
這天，聞青默提議去泡藥泉吧。
玄燭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然而，等真的來了藥泉，聞青默卻連解開腰帶的動作都慢放了下來。
等玄燭花了一段時間將討厭碰水的黑仞都給弄下藥泉後，聞青默遲遲沒有脫下最後一件褻衣。
玄燭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聞青默後悔自己這個提議了，他怎麽敢在玄燭面前脫光，糾結醞釀半晌，他支支吾吾道：“師父，我穿著褻衣下去可以嗎？”
玄燭一本正經道：“這藥泉就是要接觸皮膚才能起到疏通經絡的作用。怎麽了，是不好意思了？師父都看過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了，這有什麽好介意的。”
此一時彼一時。
聞青默如此想著，卻見玄燭突然一臉“吾徒叛逆傷我心”地看向他，心裏一抖。
“那就是嫌棄你師父我年紀大了，覺得不配和你一起泡溫泉了……”
“沒、沒有！”
聞青默連忙反思自己的話，結結巴巴的解釋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只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他自己脫光了不說，玄燭也脫光了站在他面前，那對身心都是一種刺激。
知道聞青默面對他一向臉皮薄，玄燭也沒有再開玩笑：“好啦，為師開玩笑的。那就穿著褻衣下去吧，反正你也沒有受傷，就當只是普通的泡溫泉好了。”
玄燭見聞青默放松下來，下到了藥泉裏。
在一片朦朧霧氣裏，他彎了彎嘴角，不一會兒，當他脫起了衣物，脫到最後一件褻衣，解開系帶，露出一點肌膚時，又見泡在泉水裏聞青默張了張嘴，一張臉像是染上了胭脂，紅透了。
他停下動作，假裝猶豫地問道：“既然青默你穿著褻衣，那為師也應該和你一樣吧？”
聞青默拼命點頭。
“那好吧。”
聞青默看到玄燭重新系上帶子，掩去了剛才的一片雪白，突生一點遺憾，而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連忙將腦袋鉆到了泉水裏，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可這是溫暖的藥泉，而不是徹骨的冰泉，聞青默泡著泡著，根本冷靜不下來，反而越來越熱，整張臉滾燙的熱度仿佛傳到了腦袋裏，燒得厲害。
玄燭發現聞青默沈下去後，連忙下潛將人撈了起來，讓他上半身趴在巖石上，拍了拍聞青默熱乎乎的雙頰。
“青默，青默……“
聞青默倏然轉醒。
玄燭好笑道：“你這孩子泡個溫泉都能泡暈過去啊。”
聞青默沒臉面再說什麽，轉頭看向玄燭，目光轉到師父胸口輕薄的褻衣下透出的若隱若現的景象時，腦袋裏剛剛降下去的溫度又一次升了起來，他哭喪著臉道：“師父，我不泡了。”
玄燭心裏爆笑，表面處之泰然，也沒有問為什麽再為難徒弟：“那好吧，今天可能不是個適宜泡溫泉的日子，我們下次再來。”
玄燭對一旁泡在泉水裏如同失去了一切夢想，生無可戀的黑仞道：“黑仞，我們回家了。”
黑仞像是突然爆發了生命力，連忙從藥泉裏竄出來，爬到岸上，甩了甩毛，濺了他們一身水。
玄燭捋了捋濕透的頭發，無奈道：“小調皮。”
他從藥泉裏站起身，起來後，感覺到一身褻衣都緊貼著身子，有些不舒服，轉身想把聞青默也拉起來。但聞青默卻像是和他杠上了，怎麽都不起來：“不是不泡了嗎？”
聞青默眼裏犯淚，似乎再忍耐什麽，懇求道：“師父，你和黑仞先回去，好不好？”
玄燭見聞青默的狀態不對，茫然了一下後瞬間恍然，他忽然蹲下身，對仰頭望著他可憐兮兮的徒弟，柔聲問道：“青默，要為師幫你嗎？”
聞青默一臉恍惚，而後震驚地瞪大了眼。
玄燭的聲音對聞青默而言有著勾魂攝魄的力量，他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可理智卻告訴他，在這個世界沒什麽可以隱藏的，師父也是真心想為你做的。
聞青默聽到自己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
“黑仞，你先回家。”
黑仞雖對玄燭的話甚是不解，但還是聽話的離開了這裏。
有雪再次落下來，落在肩頭，絲毫沒有冰涼之感。
玄燭重新下到藥泉裏，見聞青默要躲開：“後悔的話，那我就走了。”
他佯裝要離開，這時，衣角被聞青默拽住了，只見小徒弟忍著羞恥，一雙黑亮的眼瞳直直地望著他，仿佛要望進他的心底。
這一眼讓玄燭放下了擡起的腳。
他轉身面向聞青默，看著對方紅透的臉頰，以及很少閃躲，每每都會直視他，仿佛總是用明亮的眼睛說著話，傾訴著他內心無法言說的情感。
玄燭伸了左臂勾住聞青默勁瘦的腰，將他圈在了懷裏。
兩人此刻零距離的面對面，玄燭能直接的感受到徒弟除了下面硬邦邦的，整個人也硬邦邦的。
“青默，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是我強迫了的。是特別不習慣嗎？”玄燭此般說著，“不然還是你自己來，為師先回洞府吧。”
聞青默楞了一下，然後像是怕玄燭才是那個反悔的人一樣，雙手攥緊了玄燭的褻衣，以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出口的沙啞聲音緩緩道：“師父，我要的。”
對聞青默來說之後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這一場夢將他所有對師父難以啟齒的情感盡數宣洩了出來。
不過要說起來，和師父相處的百年，只有他們兩個和黑仞，這樣的歲月也像是一場夢，似幻似真，只讓他深深陷在此中，只想此生便如此沈醉下來，不願醒來。
一陣繾綣過後，聞青默一時間陷入失神的狀態。
玄燭低頭，看著徒弟一臉恍惚的模樣，身隨心動，在徒弟的臉頰邊輕輕吻了下。
這一吻讓聞青默即刻回神，他驚訝地望著玄燭，一雙眼瞪得圓圓的。
玄燭沒有為這個舉動做什麽解釋，在這種事後也不需要解釋，他微微一笑：“乖徒兒。”他每一個字都拖長了音調，“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羞恥極了的聞青默羞恥地點了頭，他似乎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放開了自己，咬了咬牙，輕聲問道：“師父，要我幫你嗎？”
玄燭楞了一下，而後拒絕了：“不用。”看出聞青默有些失望和退卻，他抹去心裏因這句話產生的抵觸情緒——不是因為任何人，只是單純對這件事而有的抵觸——他親了親聞青默在霧氣中粉透了的耳垂，“今天是師父幫你，以後再幫師父吧。”
玄燭與擡眼看向他的聞青默的眸子對上，從中看到了慢慢擴大的喜悅：“好。”隨後，他用輕的好似嘆息又似自言自語的聲音問道，“這是夢吧？”
玄燭輕呼一口氣，在徒弟的耳邊，溫柔如水道：“如果是夢，那也一定是我與你一起做的夢。”他頓了頓，又道，“因為怕只是一場夢，覺得沒有下一次了，所以先前一直忍著嗎？“
聞青默凝視玄燭，滿心滿眼全是眼前的人：“是。”
說完後，他學著玄燭剛才的做法，湊到他的右臉，印下一個吻，然後無師自通一般，移到了玄燭的嘴上，吻上了他的唇。
只不過，吻起來卻是毫無章法，又啃又咬的。
玄燭本不想那麽快就進展這麽迅速，但既然聞青默已經自己這麽想法，那他也就順了徒弟的意，帶著教導的性質，輕吻著聞青默，直到忘記了呼吸的聞青默急急喘不上氣了，玄燭才放過了他。
玄燭問道：“學會怎麽吻了嗎？”
聞青默喘息片刻後，眼神晶亮，反問道：“師父，我可以練習一下嗎？”
對於徒弟上進好學的要求，玄燭又怎麽可能拒絕。
……
離開了幻夢的玄燭睜開了眼，他望著在不斷吸收了怨氣，看上去渾身潰爛的徒弟。
曾經瘋狂折磨青年的怨氣如今安靜非常，像是某種法力一般，在青年的體內流動著，仿佛與青年已融為了一體。
快要結束了。
等這一切結束，就能用上澹臺嫣帶來的天材地寶讓聞青默那看上去慘不忍睹的身體去腐生肌，恢覆原來的模樣。
誰也沒想到，那寶貝即將派上用場是在一百六十九年後。
還真是漫長啊。
在幻夢中，他與徒弟也度過了同等時間的時光，玄燭清楚地記得離開時，他抱著在與怨氣做最後抗爭，痛苦不堪的徒弟躺在床榻上。
他緊緊抱著懷裏的人，前一刻在溫泉裏依偎的繾綣全然不再，他想要分擔一點徒弟的痛苦，卻依舊無可奈何。
最後，當徒弟又一次沈沈睡去，他這一場美夢，終於到頭了。
傳音石又傳來了澹臺嫣詢問聞青默現狀的傳音，玄燭收回放在青年身上的心神，回了句還是老樣子後，不一會兒，澹臺嫣那邊立馬又回了話，這一次卻帶來了玄燭意想不到的事：“玄燭，你還記得上次我來找你時迷路在西北的自溪崖嗎？如今那裏冒出了一股新的勢力，建了一座殿閣，自稱屠道宮，是個只收魔修的魔教。這個魔教的興起，讓不少本來潛伏在修真界的魔修有了依靠，紛紛投靠入派。最近貌似還在想搞什麽大事。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領頭人的名字，你絕對想不到叫什麽。”
“別賣關子，叫什麽？”
“我是說出來怕嚇死你，是個你絕對熟悉的名字。”
“我的徒弟還沒醒過來，再嚇人我都不能死。”
“那我說了。”
澹臺嫣這語音還附帶了卡頓，經過了五秒左右故意的安靜過後，她才緩緩道：“那人叫——寧卿陌。”
銀鈴般的聲音這時卻仿若鬼魅一般，字字入耳，讓玄燭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鳥兒嘰嘰喳喳在枝頭鳴唱，風吹草動的沙沙聲縈繞耳畔，四溢的花香盤旋鼻尖，這百年來玄燭一邊用法力催動著整個山谷的生機，一邊讓澹臺嫣帶過來的具有靈力的花草種子紮根於此，時至今日，終於造就了一個新的寧樂谷，可似乎這份重新恢覆的安寧，也感受到了這份風雨欲來，一時間，所有的和樂仿若靜止了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 此卷完
刪除線-走了一段時間劇情再撒糖好像太無聊了，都沒臉說請誇我了_(°:з」∠)_-刪除線
作為親媽，小天使們可以去網頁的作者專欄裏看看，進專欄裏歡迎勾搭的地方等會兒會放了這章的稍微不同版本的小彩蛋w，看過我們就選擇遺忘吧_(:з」∠)_
對此不感冒覺得影響觀感的可以不看w
這卷結尾撒了那麽多糖，讓你們吃到飽，請使勁誇我<(~︶~)>
明天晚上要去上日語課，可能來不及寫完下章就不更新了，來得及就更！今天7K+小天使們先吃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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