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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五年之期,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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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葉道,“大哥,多想益無益,你們這就下而去吧!”苻桑落驚道,“你不與我們下山,伯母對你甚是惦記。”

亦葉拱拳相托道,“我娘那裏,就煩勞大哥捎句話了,就言我如今已立志修煉,待修有所成之時,必會下山,只是這期間,孩兒不孝,望她老人家好自珍重!”

冷芹歡欣地嘆道,“亦葉,你早該如此了,如此才像真正的魔界男兒!”亦葉道,“只怕為時過晚。”冷芹信心滿滿地道,“不晚,不晚!只要你下定此心,何時何地皆不晚。”

亦葉笑道,“多謝冷姑娘吉言。……大哥,對不住了,本應好好陪伴大哥,只是……”。

苻桑落道,“男兒有志本是喜事,大哥替你高興來不及呢,何來怪罪之意。只是,修煉之事,不可強求,欲語道的好,欲速則不達。……”他忽從懷中摸出北魔筆記,贈遞而過,“這本北魔筆記記載高深魔功,其上朱小楷乃點註其中甚易當心的地方 ,有些筆記,既可保你單獨修煉平平順順,亦可促你早日修煉有成。”

亦葉滿禁不住滿面驚喜,忽驚愕推脫道,“不可,不可,這筆記交於我手,大哥你依何修習。”

苻桑落笑道,“想來這北魔筆記雖好,終究不適合我,況且這上面所載,我已了然於胸,如今,放在我這裏,亦用處不大,倒不如送於你,才能體現它的價值!”

亦葉慎接而過,禁不住大略翻閱,不禁眉宇大開,狂喜不盡,再三揖謝。送得半裏路,這才回洞而去。

苻桑落攜著師妹,一路前行,滿目驚疑,但見霧瘴皆退,連那石妖亦不見蹤跡。順利回到流月村,遠遠便瞧見亦母拘僂著腰身從水井汲水。苻桑落心中一酸,忙接過纜繩,替她盛滿水缸。

“落兒,你還是這麽懂事!……咦,葉兒沒和你們回來嗎?”

苻桑落心中一緊,默然難語。

冷芹道,“伯母,亦葉不回來了……”!

“……呀!”亦母神色大變,身子委頓。苻桑落緊忙扶住她右臂,倏然之間,但見亦母快速扶開,臉上隱浮疼痛之色,只是極輕極淡,極不易被發覺,況且這一縷顏色一瞬即逝,亦母立即便笑逐顏開,歉聲道,“實不好意思,沒有葉兒在身旁,當真是不方便,也是我又老又瞎,不中用了,昨夜不小心摔跌了一跤,這胳膊仍舊有些酸痛。”

雖如此解釋合情合理,可是苻桑落仍舊覺得心裏有些別扭。冷芹關切地道,“伯母,容我瞧瞧你的傷處,替你擦塗些藥膏!”

亦母身子微避,“嗨”道,“冷姑娘當真體貼人,……就不勞煩了,我已敷了藥,包紮妥當。……只是,落兒為何不願下山,難道,他要棄下為母嗎……”,她忽神色緊張,臉現戚容。

苻桑落安慰道,“伯母容我道全,……亦葉如今已立志修煉,道是待修有所成,必會下山,勸你老人家耐心等待。”

亦母這才稍寬心懷,忽又緊張兮兮把住他的雙手,“……可是,可是葉兒獨自一人修煉,能保無險嗎,……他一個人……”神情關切之至,不由得人不被感動!

冷芹笑道,“伯母,這個嘛,你老就放一百個寬心好啦,我師哥啊,已將很是了不起的功法送給了亦葉,他日後若練成呀,那才真叫一個獨步修真,誰與爭鋒呢?”

亦母喜逐顏開,激動地道,“那也是他自小與落兒玩得好,……呵呵,我還真沒有見到過像他們倆感情這麽好的,每日裏呀,捕晴蜒呀,捉蝴蝶呀,山上躥到山下,水裏來,田裏去,簡直好得像一個人似的,比親兄弟還要親是個倍兒的!”

冷芹感動地瞅向苻桑落,心道,“不知在師哥心中,我與亦葉相較,孰輕孰重!”兩人辭別而去,回至血魔宮,苻落早已分派人手日夜照顧亦母生活起居,若有需要,不必稟告,只須補給增添。

這日夜裏,忽聞魔侍傳報,魔呵總執使嗜血棠有事欲稟,一時,但見嗜血棠手執一封書信,遞交而至。

苻桑落見他眼色凝重,正不知何事,瞧那信封上娟筆秀字,寫著:金卉親啟,再見署名,不禁大驚,赫然落款竟是媚傾城。

他狐疑不定,媚傾城堂堂妖王,何以會托書信與金卉。正欲開口問詢,嗜血棠早已明意,笑拒道,“城主休來尋我,我亦不知情”!

苻桑落狡黠道,“當真不知情?!我可不信。”正欲逼問,遙見冷芹向這邊步近,嗜血棠暗聲叮囑道,“此書信不可當著冷姑娘的面交付胡姑娘,切記切記!”,急忙告辭而去。

苻桑落收羆書信,陪師妹去弈棋坪下了幾局,偷子耍滑贏了個滿堂紅,氣得師妹小嘴嘟之難下,回流暖閣找舟曼,麗芳評理!他這才心急火燎地回滴翠軒,只見胡金卉正整理房間,他二話不說,坐上床沿,靜坐盯瞅。

胡金卉見他回房,大驚其訝地是,為何他今日不說笑,竟一個勁向自已臉上瞅來,這倒令她懷疑是否自已因收拾房屋,弄臟了臉面,忙對鏡一觀,甚是清白的一張臉,忽聞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才知道上當,停下手中活計,輕嗔道,“你這又是發哪門子歪主意,來打趣我……”

苻桑落笑道,“倒不是,只是有一樁,你不可再打馬虎眼,須實言相告!”

胡金卉一怔,卻也料不定他所言何事

,只得搪塞道,“你先說了吧,若我知道的,必不會瞞你。”

苻桑落道,“那好,我來詢你,你與妖王是何關系!……哈哈,我只是想瞧瞧你是否說說實話,其實,我已清楚你們之間的關系了……,嘿嘿,說吧!”

胡金卉輕咬指甲,俏眸低瞅於他,疑思半晌,終於心中寬慰,笑忖道,“說什麽你已知曉,只是來試探我是否說真實,呵呵,我還不了解你麼,你素喜直爽,不喜繞彎抹角,瞧今兒這情形,八九成是你逛我,想套出些話罷了!”

她笑道,“我曾於妖王有過一面之緣,並無其它,只是我們同為狐妖出身,所以彼此之間,甚有些好感,有必須之事,亦會通些書信!”

苻桑落見她從容道來,信以為真,掏出信箋。胡金卉正奇惑,一眼觸及那落款,一聲驚咦,頓時暈倒過去。

苻桑落大駭扶入床上,蓋上薄衾,心中七上八下,憂慮不盡。不知過了多久,忽聞點點隱哭自床上傳來。

他驚憂交集牽開華衾一角,胡金卉已哭得熱淚滿面,如個淚人一般。苻桑落如亂窩上的螞蟻,不知如何相勸,不覺亦是淚痕滿面,輕搖她削肩,“不要再哭了,我的心都亂了……”

“唔……”,忽然,胡金卉湧入他懷中,哭得更加厲害,弱肩聳動,身兒輕顫,淚水更是止不住,傾洩而出。

苻桑落從未見這個向來內斂的姑娘,哭得如今夜這般,他不知道,也猜想不到,在她身上,會有何種傷心的事!對待這種事,他唯餘陪其淚落而已。

很久很久,哭聲才止。她楚楚憐憐地把過信箋,湊至燭前。

苻桑落大驚搶過,……忽又遞於她,心道,“必是這封信才惹起她適才一番痛哭,想必這信必不是什麽好東西,她要燒,那是再好不過了!”

她接過信,目光忽觸及苻桑落的臉,便定格了下來,良久,好奇地湊近輕捂著他的臉瞼,“這是怎麽了,……陪我哭得,”她心疼的輕摩著,心疼不已,“為了你,你竟將眼睛都哭腫了!”

苻桑落笑道,“這沒什麽,只要你不哭,那就是對我最好的獎勵了!”

胡金卉“撲哧”一笑,依舊未能趨散彌布難開的淒酸,她淡淡地道,“……,其實,我也該知足了,你既能為我這樣,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真是呀,我真是太貪心了!”

但見苻桑落滿面疑惑,她只覺得自已太殘忍,極其憐愛的撫摩他著肩身,一劃而過,終於道,“對不起,桑落,我不應該隱瞞你這許久的,……其實,我是妖界少主,我師傅正是妖王媚……”!

此言一出,苻桑落乍覺十分震憾,實沒料到,她竟然於自已身側隱棲五年之久,可,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他驚疑動容,不解地道,“只是,這些又何幹你哭得這麽傷心!?”

胡金卉淺展信箋,逐字逐句讀來,上寫著:吾徒金卉,你自幼性情溫馴聰慧,終被我納入門下,得悉心栽培,終有所成,本欲將妖界大任交付你手,但為師思來想去,此任過於艱難幸苦,一旦於身,必是一心難以暇顧其它,為其勞碌為其累。少則十二載,長則終其一生,難得自由身。為師於此位久蒞難下,天可憐見終有繼托之人,金卉,為師這大半生,尚遍其中滋味,怎忍心你如此年紀便步赴我的後塵,這才許你五年之期,讓你過想過的生活,做想做的事。如今,屈指疏算,五年之期已至約定之日,當真是歲月易逝,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為師亦聞知這五年來,你的生活種種,不忍召喚於你,可自上次巫山一役,被九天玄女創傷,終難痊愈,近日來,更是內憂外患齊集,頓感力難從心。於此,為師才恍然大悟,天命所至,難以強為,這才不得已,召你速回妖界,以蒞大位。——師,傾城親筆。

苻桑落此時才明白胡金卉何以會於魔界一呆便是五年,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深感痛惜憐愛,悔恨填膺,原來,伴在我的身側,便是她這五年來,不,是這一生的最大的希冀,這以後,她所有的精力,生命將會全部交付於她的使命與責任!這五年,自已卻默然不知,早知如此,必定會更加呵護倍至的待她……,也不至於這五年光陰,如此輕易便過,這五年,對她而言 ,是多寶貴的五年啊!

忽然,他憶起前情,猛拍額頭,“不對呀,不對,清楚的記得,我初來血魔宮時,那時,師妹對我並無好感,反倒是你,從頭至尾對我叮護備至。既然如此,你何不早說,……也許,也許卻是另一番結果!”

胡金卉滿心疲憊地戚戚淡笑,“是啊!也許那樣,現在你最愛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師妹!……可是,一切皆有定數,我身自為妖,世人對妖界的流言蜚語,過早的判了我們的死刑,我們是最不知廉恥,為情可以不顧倫理道德,不顧其它種種的孽根禍胎,古有妲已,褒姒,那便是最好的證明……,正因如此,我又有何勇氣向你告白,說出心中對你的傾慕與喜愛呢……呵呵,都不能,都不能啊,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師妹從時不時惱你,時不時瞧不上你,直至到慢慢的接納你,喜歡上你……”

苻桑落熱淚滿面,深深自責道,“其實,一切罪責全在我,……我能感受到你的心,可是,當時又不太確定,有一次,我問你,你是否喜歡我時,其實,那時我還未打算接受師妹,可是,可是,當我詢問你是否對我有心,可是,我記得很清楚,你遲疑很久,終於道出‘不是’,自那以後,與師妹已走得甚近,可是,卻依舊能感受到你的心,每當此時,我的心便如刀鉸,這時,我已漸漸明白了,對於女孩子而言,有些事,並不如嘴上所言。於是,我每每心痛只為你,卻又害怕這種滋味,屢屢回避!”

胡金卉浩惋長嘆,“是我!其實,我早因你與世人不同,不介意我為妖的身份而待我好而對你情愫暗生,可是,那一次,當你問我是否對你有心時,其實,我差點就肯定地回答了你,可是,由於自小耳濡目染的盡是那些世人的定見偏見,我才動搖了,我怕你受到連累,因為你是一城之主,聲望,名聲對你來說,比其它人更更重要……,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更何況,與師傅的五年之約,雖時日還久,可是,那個日子如一座大山,始終壓亙在我心頭,告訴我,五年之期一至,即使我們關系再親密,亦會天南海北,遙無相守之期!”

“可是,……”他終於嚎啕大哭,心一陣陣抽搐,無盡的心酸與無助如奔馬湧至心頭,一時間,覺得心是如此柔弱易受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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