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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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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裏充滿了憤恨,就像是從黑夜裏幻化而生的怨恨的靈,浮游在朱砂的窗口,望了她許久,許久。

好在,那侯公公倒是有幾分體恤這兩個可憐宮女之心,第二日便差人送了些吃食來給朱砂。雖然朱砂的傷口愈合得很緩慢,但是卻並不痛了,而且白隱說過不會留下傷痕,這倒也讓朱砂放了心。

每天的吃食倒也可口,朱砂也不用每天跑出去學那些勞什子宮裏的規矩和禮儀。這些都是在白隱的別院裏學了八百年的東西,她倒著背都能背得出來。於是她每天做的事情便是趴在床上望著窗外,腦海裏亂七八糟地浮出昔日的回憶,那些關於娘親和自己的斷斷續續的快樂片斷,還有自己和李蕭在桃花樹下牽手而行的畫面,都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夢境感。

那些事情,真的都曾存在過嗎?

還是,眼下發生的才是真實的?

朱砂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了……

偏這一日,突然聞得外面有人聲在嘈雜,朱砂雖然可以起床行動,卻並不想要出去湊那個熱鬧,便趴在床上側耳傾聽著。

但聽得那外面有侯公公那帶著諂媚笑意的聲音道:“啊喲,順元公公,這是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

順元?

朱砂的心中一動。順元不是皇上白澤的近身太監麽?他怎麽會在這裏?

朱砂的手攸地攥緊了錦被,一顆心也懸了起來。

“這些的小主兒們也入宮了近一個月了,皇上近日政務繁忙拖不開身,特命咱家帶些禮物送給這些小主兒。你且去把這些小主兒們請出來,咱家要一一呈上。”順元揚了揚手中的拂塵,拉聳著眼皮說道。

一一呈上!

朱砂的心更加地揪緊了。這順元可是在那片桃樹下看到過自己的,想來定是受了白澤之命前來尋找自己的影蹤。看起來這個白澤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角色,想要過這一關,可要多多留神些才是。

只聽外面又是一陣嘈雜,謝恩之聲與交談之聲此起彼伏,好在朱砂而今病臥在床,應該……不用出去外面了罷。

“咦,怎麽還有兩份沒有送出去?”過了近一盞茶的工夫,送完了禮物的順元突然說道。隨行而來的小太監手裏還有兩份禮盒沒有送出去,那名冊上也赫然寫著“朱砂”與“林清荷”兩個名字沒有畫勾。順元挑著眉,看向了侯公公,“侯公公,咱家記得剛才說的是要一一呈上。怎麽會有兩個小主兒沒來?”

侯公公被唬得臉都變了顏色,立刻笑道:“是奴才辦事不利,還請順元公公恕罪。確實是還有兩名小主兒因身體不便,無法前來見過順元公公。”

“身體不便?”順元公公的眉立刻皺了起來,“又是怎麽一種身體不便?難道連皇上的賞賜都接不得麽?”

一席話說得侯公公的額上頓時冒出了冷汗,他急忙搖頭道:“不,不敢,不敢。奴才這便去扶那兩位小主兒前來,請順元公公稍侯。”

壞了!

朱砂的心猛地沈了下去,如若這侯公公真把自己扶了出去,那麽勢必會讓自己的行蹤暴露。

現在,可不是她承歡於白澤身下,受封於皇室的最佳時機。這……可如何是好!

018:楹花小楷

就在朱砂的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一起之時,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喊:“順元公公,順元公公!藏經樓起火了!”

甚麽?

這下子,就連房間裏的朱砂都怔住了。

藏經樓乃是皇室歷來藏放皇家典籍和歷代祖譜,以及各種名貴經文的地方。這種藏經樓與皇家的命脈息息相關,象征著皇室的風水和運道,而今,竟然在突然之間著了火嗎?

這順元大驚失色,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東方的方向,果然,在藏經樓的方向冒起了陣陣的濃煙,直竄上雲天。

“糟糕!”順元的心裏猛地一沈,連話都來不及與那侯公公說,便帶人直奔向藏經樓。

新皇剛剛登基,這藏經樓便起了大火,這其中到底是否含有了甚麽玄機呢?

所有的人,都朝著藏經樓的方向張望過去。就連床塌之上的朱砂都禁不住扶著墻壁走下床塌,看向藏經閣的方向。

已經開始了罷?

那個人,那個從地獄裏衍生出來的魔已然悄悄地朝著皇宮伸出了手,黑暗……快要降臨了。

據說,這一場大火的火勢並不很大,並且所幸搶救得及時,只將第一層所存放的一些經文燒損而已。只是莊太後一向敬佛,在得到經文燒毀的消息之時也正經難過了一陣子。遂傳護國寺的住持率一幹得道高僧於皇宮之中圍坐頌經,足足有七日,又命宮人重新謄寫被燒毀的經文,以示對於佛祖的敬仰與懺悔。

就在朱砂的傷勢一點點地好轉之時,太後娘娘的旨意便送到了“集秀坊”。

因朱砂與清荷二人公然反駁內務府執懲,所以莊太後便給她們一個機會將功贖罪。那便是讓二人前往藏經樓,與一些年長的宮女一起抄寫被燒毀的經文為期一個月,期間不得走出藏經閣一步。這種說不清是懲罰還是好事的事情,讓朱砂著實地思量了幾日。

反正既來之則安則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朱砂只得收拾了幾件衣裳,與清荷一起,登上了前往藏經閣的車輦。

在車輦之上,朱砂一直瞧著窗外的景色,然而這一回,倒是清荷在細細地打量起朱砂來。察覺到清荷的視線,朱砂便轉過臉來,迎上了清荷的目光。

大概是沒有想到朱砂會朝著自己望過來,清荷的視線急忙轉移開去。但隨即卻又轉了過來,匆匆地看了一眼朱砂,道:“你……傷好些了嗎。”

朱砂微笑起來,朝著清荷點了點頭。

這樣的笑容竟然讓清荷的臉上更加不自然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看了兩眼朱砂,終是道:“你那天……又何苦?”

“你也不要誤會罷,”朱砂微笑著說道,“我只不過是看不下去你被人誣陷而已,而我所做的,只是為了對得起我的良心。”

良心。

這兩個字讓清荷微微地怔了一怔,她重新將朱砂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便沈默著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車輦裏很安靜,這種安靜的氛圍恰好讓兩個人都覺得舒服。不多時,便有小太監在車輦前稟告說藏經樓到了,兩個人方一前一後地下了車。

這藏經樓乃是用鍍著黃金,鑲嵌著紅綠寶石及珍珠硨渠的七層寶塔,每一層塔的四角都墜有金鈴,清風吹來,鈴聲陣陣頗為動聽。而這五光十色的藏經樓在陽光下所散發出的耀眼光芒,也足以使人頭暈目眩。

剛下了車輦,便有一個身著藍襖粉裙的宮女來引,於那藏經樓的內室裏有著幾個不同的耳室。朱砂與清荷便被安排在那一人一間的耳室裏,耳室有床塌,也有著長長的桌案,桌案之上有文房四寶及紙卷等物,邊有一個檀木書架,架上擺放著經文。所有的擺設都很簡單,但是卻異常整潔幹凈。在書案的後面便是一扇小窗,窗外是幽靜的竹林,在陽光下散發著翠綠的顏色。

這裏不似“集秀坊”,每天要修習很多的詩詞可賦以及宮裏的規矩,沒有喧囂沒有繁華,只有安靜的一個房間,縈繞著淡淡的檀香。

朱砂和清荷每天需要做的,便是謄寫那些被燒得殘缺不全的經文,按著佛家的說法,譽寫經文是件積攢功德的好事。朱砂便在這裏,為她將來的那條覆仇之路,慢慢地積攢著善意的功德。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而莊太後則在這一個月裏齋戒念經,每天都把宮女們在藏經樓裏謄寫的經文親自過目。

“咦,太後娘娘,這不正是您一直喜歡寫的楹花小楷麽?”鄭尚宮在打開一道書卷之時,驚訝地對那莊太後道。

“楹花小楷?”莊太後微微地怔了怔,她伸手接過來那卷經文看過去。果然!那字跡果然是楹花小楷!莊太後細細地看著,但見那字跡清秀之中透著豁達,透著飄逸,透著股子令人賞心悅目的清新。常言道,字如其人,想來,這寫字的人也應該是個出塵的女子罷?

“太後娘娘,您不是說過麽,這楹花小楷乃是江南一帶失傳已久的字體,早已然被當今盛行的康體、墨體等字體合並融和了麽?卻怎麽還會有人會寫?”

“這是哪兒的話。”莊太後聽到鄭尚宮的話倒是笑了出來,她再次欣賞了幾番這字體,道,“哀家之所以會喜歡這種字體,那是因為哀家的父親乃是江南一帶還知曉著一些舊體的儒生。而今這字體雖不常見了,但到底是曾經在貴族文人墨客裏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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