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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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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準備在回宮之前往上書房去瞧瞧,行至宮闕間的一處鵝卵石鋪地的小徑,竟下起了一陣細雨。

綺珠恐扇子被雨滴所汙,急忙往一處水榭避雨,先是疾走,後就變成狂奔了。

眼看水榭檐角就在眼前了,綺珠撲通一聲滑到在水榭前的階梯上,疼得她眼淚很快就滾了出來。

再看看自己的西洋扇,扇骨連接處的蕾絲,被扯出一大條口子,扇柄處的一顆寶石被磕出一道劃痕。

綺珠哭得更傷心了,更傷心的是方才她遣走了婢女,打算自己偷偷跑去上書房去瞧瞧此刻正在點卯的聶雲昭,所以此刻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就這麽倒在路上,扇子折成這樣,自己身邊又連個可攙扶的人都沒有。

綺珠嚶嚶地哭著,好生心疼自己。好一會發現一雙雲紋白靴正立在自己面前。那人撿起一旁的西洋扇。

“可是弄壞了主子們的物件?這扇子雖是件稀罕貨,不過西洋的物什都是些拼接玩意兒,去尚宮局找個繡工把這扇子補一補恐比原來的樣子還好,至於這寶石上的刮痕嘛,找個鑲嵌擺件的匠人,往這寶石上鑲金鑲玉什麽的,也是個趣兒,主子們把玩這西洋玩意兒也就圖個稀奇,頂多也就看個兩天,之後就會覺得還是我們的一體的扇面兒有意思,你別哭,拿去修一修。”這

人說著,見綺珠的哭聲漸漸沒了才將她扶了起來,讓她坐在水榭裏的石凳上。

早先沒瞧見綺珠的打扮,將她扶起來瞧清了綺珠周身的掛飾,才發現這可不是尋常宮人,那人思量片刻,急忙行禮:

“臣唐突,有眼無珠,竟然不識綺珠公主。”

綺珠不知道現在的聶雲招還記得不,這是她與聶雲昭的第一次見面,她早就將聶雲招的樣貌鐫刻於心了,聶雲昭卻不認識她。

“聶公子不必多禮,倒是綺珠失了體面。”

綺珠捏著那把西洋扇,掌心微寒。她見聶雲昭自猜出她的身份之後,就一直將臉往下埋,方才還清亮的兩顆眼珠子直抵朝地面,她瞧不清他的臉色,突然就有些心急。

按照宮規,聶雲昭撞到公主是該退避三舍,趕緊離開才是,可是此時低著頭的聶雲昭瞧著綺珠公主的膝蓋上的鮮血竟在往外滲,突然就猶豫了,他等著公主示下。

“聶公子方才說還是咱們自個人的扇面好,敢問公子,像綺珠這種女子該用何種扇面兒?”

聶雲昭見公主竟然沒有及時遣走他,越發心急了,胡亂講道:

“女子使團扇更顯嬌貴,至於扇面兒,自是圖個趣兒,隨公主喜好,聶雲昭私見公主於理不合,這就退下了。”

才跟綺珠搭了兩句話就慌了神,一陣風過,聶雲昭感覺自己腋下濡濕,再說下去,他可要結巴了,在沒人的地方跟公主搭話,這哪是閑聊,這是提著頭開口啊。

“聽來聶公子於扇面作法一門頗通,可否為綺珠畫幅扇面兒七日如何?七日後本宮會讓人來上書房取。”

綺珠瞧著聶雲昭一臉虛汗的模樣,有些心疼,但是有舍不得他走。

聶雲昭在不敢跟公主因為推脫多講話了,飛快的允了就朝書房狂奔而去,留下綺珠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廊角。

後來綺珠就得了兩幅扇面兒,一副初春海棠,一副深冬梅花。

綺珠將它們好生裝裱了起來,日日瞻觀,後來竟然將這兩幅畫中的海棠梅花當成了自己的排面兒,一應物什都印上了海棠梅花。

她一直覺得這是她和聶雲昭的之間的秘密,直到剛才……

分娩之時長姐的那句“你還想著什麽梅花什麽海棠”,這才知道,原來這本就不是秘密……

“臣聶雲昭叩拜公主,仰仗公主大恩,今日我聶家喜得女郎,公主辛苦,還請隨臣回府中調養。”

綺珠將眼淚擦幹,透過床帳端詳著跪在床前的自己的夫君。

他如今的樣子竟跟初見之時別無二致,埋頭垂眼,一副疏離的作派,她與他今日有了女兒,卻還是此般模樣……

鸞心拐到方才的那個狹道,薛郯果然立在那裏等她。

“生孩子好嚇人啊……”

薛郯瞧見鸞心拐了出來飛快的過去緊挨著她,捂著嘴一臉驚恐道:

“又嚇人又惡心……那哪是個孩子,分明就是塊爛肉嘛,若不是哭聲響亮,誰知道那是個人啊……”

薛郯一路唧唧哇哇一直到碼頭邊上一處茶攤,見夜鸞心落坐在茶攤的木椅上,點了碗醒神的茶湯。

心想著茶攤的點心可吃不下了,那生孩子的場面至少能讓他惡心幾個月,都怪害死自己的好奇心,別人生孩子自己湊這麽近幹嘛!

“除了男大夫,你恐怕是頭一個看生小孩那麽認真的男人了”鸞心敷衍道。

“夜鸞心你真厲害,那場面,你面不改色,還真把小孩兒給弄出來了,我服了你!”

薛郯突然想起方才夜鸞心接生的樣子,覺得把夜鸞心當成幾天的大姐大。

“還有那白衣姑娘,叫什麽樾婉那個……那模樣那身段,是哪家妓館的頭牌?”

薛郯想著自己看過的話本,裏面寫勾欄瓦舍裏的姑娘都是怎麽寫的,寫美艷裏透著俏皮,俏皮裏透著憂傷,憂傷裏透著勾魂!

方才那姑娘容色身段氣度絕對是風月場裏頭一份兒的。

林樾婉曾在十三歲的時候隨嫡母進宮覲見皇後,鸞心自是見過她。

記得當時母後隔著竹簾受各家命婦朝拜,母後少言寡語,受了命婦們的大禮後,只是指著林家主母身邊的小女兒道:

“這是樾婉吧,瞧見你倒讓本宮想起你母親來了……”

後來林樾婉常進宮陪伴皇後,但是與夜鸞心卻並不親近。

她遠遠地避開宮中的同齡貴女,只是把自己當做母後身邊的一個宮人,伺候母後的起居,偶爾能在皇後宮中偏殿的一處屋檐下瞧見她,說她愛看檐下的燕子窩……

鸞心發楞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瞧見薛郯也在發呆。

“行了,說正經話,我們待會兒回去,這玉萼可就大大方方的醒過來了,醒過來之後,礙於韋斂這層關系,她跟定我們了,說說,打算怎麽應付她?”

夜鸞心料定薛郯對玉萼肯定了解更深,而且阮沛肯定交代了什麽,就看著死孩子上不上道了。

薛郯眉毛抖了抖,他真沒想到鸞心這麽快就把玉萼的把戲給識破了,叔父又讓韋斂跟著,擺明是想讓夜鸞心自己把玉萼身上的秘密勘破的意思,薛郯想起那日叔父的話。

“半路上盡量避著天水茶莊的人……估計避也避不了……我讓韋斂跟著,他們估計會讓玉萼跟著,若是避不開玉萼,就大大方方地讓她跟著吧……記著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嗎?”

阮沛鮮少說話吞吐,這回竟幾度語塞,薛郯納悶極了。

“記著呢,一定讓夜鸞心在過年給前回到映天……那個……叔父,您那麽擔心夜鸞心一去不回,幹嘛自己不陪她回娘家?她不回來,您押著她回來就行了,我……我不敢打女人啊……她要是不回來我就得動手……我對女子下不了手……”

薛郯也是學著阮沛一陣的吞吞吐吐。

阮沛聞言笑了笑:

“大言不慚,你也就跑地快點,論打架,你還不一定是她對手,她若鐵了心不回來,就隨了她,你就自己回來吧。”

阮沛話落下的時候,薛郯分明看見從他嘴角一掠而過的自嘲。

不回來就不回來了,你還能綁了她?阮沛當時就是這麽想的。

薛郯把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瞧著鸞心正用“我能識破你”的眼神盯著他。

“玉萼姑娘是韋斂的半個夫人,跟著就跟著唄……你還能當著韋斂的面把他如夫人攆走……”

薛郯聲量小了好幾度,夜鸞心一陣假笑,看來阮沛是料定玉萼有事兒要辦呀,還跟我夜鸞心有關呀……

巧了餵,回趟娘家,到處都是唱戲的人,這玉萼姑娘想唱哪出啊。

夜鸞心是愛看戲的,此刻瞧著對面坐著的這位演技拙劣的戲班雛兒,為了掩飾尷尬,猛灌了自己一大碗苦茶,放下茶碗後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大悅!

夜鸞心忙了一整日,靠在椅背上,覺得一陣的口幹舌燥。

方才還想著怎麽回到群芳館阮沛的專屬廂房裏的那張大床上,舒舒服服地歪一會兒。

這會兒卻突然不想回去了,她猛地想起自己到映天之後,那個神秘的天水茶莊就像影子一樣突然跟上自己。

先是在茶莊內親眼目睹了差點被催開的萬盛蓮,之後自己需要九香茴槲的事情又不知道怎麽被這茶莊的人知道了。

後來阮沛等人又確實查到了九香茴槲的下落,鸞心突然想到,那日玉萼往小築送的那張紙條“九香茴槲在天水茶莊”到底是玉萼偷傳的消息還是茶莊主人的邀請呢?

鸞心突然有非常強烈的預感,這個疑惑恐怕會在玉萼醒過來的時候被解開。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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