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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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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鸞心暗自嘀咕,她沒想跟皇叔一道走啊,誰叫你撐傘,這下溜不開了,雪那麽大,你得把人送到慈善堂。

鸞心悔之不及,只得一路跟著阮旭來到了慈善堂。

慈善堂這類地方,鸞心是熟悉的,在煙都的時候自己也帶著藥館的夥計們常在慈善堂義診病患,周濟窮人。

映天的慈善堂和所有的慈善堂一樣,充滿了老弱病殘,阮旭一到,就坐在方才的原位上接著診看病患。

當年的“小神醫”這些年聲名雖弱了下來,如今有幸看他暗地裏一直操持著舊業,鸞心不是不受鼓舞的。

鸞心見等候的病患頗多,雪又大了起來,寒意更甚,咳嗽聲此起彼伏,忙自己搬來一把舊椅,也在一旁幫著阮旭寫藥方。

慈善堂藥香四起的時候,義診終於結束了,阮旭找來一塊幹餅,一碗茶湯,遞給了鸞心。

“粗茶淡飯,勉強入口吧。”

鸞心跟著阮旭在屋檐下站定,一邊捧著茶碗兒,一邊聊著藥方診術。

阮旭之前贈與鸞心好些醫書,鸞心請教了當中幾個問題。

兩人聊著聊著,忽然城中鐘鳴三聲,時間過很快,映天要閉市了。

“今日皇叔辛苦,該回府好生歇著了。”

鸞心見周圍沒人,這才正式了點出了阮旭的身份,偷偷朝阮旭曲了曲膝。

“今日得遇公主,旭之幸。”

阮旭說完別過頭直楞楞看了鸞心片刻片刻,鸞心慌忙低下頭,這樣近距離不合禮儀的對看,讓鸞心好生忐忑。

“公主既有空能在書畫齋賞畫,倒不如有空就往著慈善堂來,公主一身醫術,這裏也算是個施展之所。”

阮旭沒將鸞心的尷尬看在眼裏,邊說邊領著鸞心繞過慈善堂,往城西走去。

閉市的鐘聲響過不過片刻之後,東市四處冷清起來,稀稀拉拉瞧不見幾個人影,只聽見店家們呼啦呼啦拆棚收傘的聲音。

“皇叔說的是,若是以後得空,兒婦就往著慈善堂來。”

鸞心邊說邊低著頭瞧著末過腳踝的積雪,滿心歡喜,不留神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阮旭停了腳步。

她別過頭看了阮旭一眼,瞧他正平視著前方。

鸞心隨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夾道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的燈籠左右晃動著,點亮了尚在空著飄著的落雪。

落雪鵝毛一般,在半空裏打著旋兒,晃晃蕩蕩地終於落在了一旁立著人的披風上。

那人往前挪動了幾步,就讓鸞心看見了還凝在他眉梢的落雪,落雪遲遲不化,想是他在雪中站了一會兒了,眉梢都涼了……

“見過旭皇叔,今兒雪大,沛差人備了姜湯,您上車用上一口吧。”

阮沛眼神就往鸞心身上掃了一下,就沒在看她,只是朝阮旭的方向作揖行禮。

“不必了,離府門不遠了,本王片刻就飲自家姜湯去,沛兒快領著公主回府吧,今兒公主在慈善堂前坐了會兒,受涼了。”

阮旭講完,大步朝阮沛身側行過,不一會兒就瞧不見影兒了。

鸞心小心覷著阮沛的臉色,知道他現在用的是第二張臉,冷漠不搭理人那張。

鸞心撇眼瞧著馬車的燈籠檐口在滴水,馬車車蓋上積滿了白雪。

這馬車原就是王府專為她備下的,看來馬車被拉出王府的時間不短了,若是阮沛跟著找他,他得找了多久……

鸞心突然一陣心虛,跟做錯了事兒似的。

看阮沛自顧自上了馬車,也不理她,只得抵著頭跟著上了馬車。

上了車,阮沛果然歪在哪兒,手肘撐在軟枕上,眼睛只是朝著卷起來車簾往外看,一臉的不高興是從來不掩飾的…

鸞心一眼瞧見放在座榻上的狐裘,伸手撫了撫,悄悄又撇了阮沛一眼,還是一臉的冷若冰霜。

頭發上眉梢上的落雪此刻消融了,化成水滴順著阮沛的額角往下墜,阮沛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什麽,沒找到,然後一臉一忍再忍的別頭往外看。

鸞心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弟弟鸞錚賭氣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男人們都這麽小氣嗎?

鸞心細想,自己又是哪裏惹到他了?

口舌之爭向來是他贏的,今兒在茶肆,他說若不是自己是公主,聶雲昭瞧也不會瞧自己一眼,這就是換著法兒的罵她難看唄,這種便宜都讓他占了,還要怎麽樣嘛。

鸞心掏出自己的一方錦帕,朝阮沛遞了過去,阮沛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方才不是在找這個?臉頰上的水擦擦,不是最怕臟?”

鸞心見阮沛還是一動不動,然而被落雪化成的不潔之水折磨得一陣汗意,額角起了一層氤氳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

小心坐在阮沛身旁,伸手將快滴到脖子的兩滴水用錦帕接住了…

然後朝他兩鬢拭去,阮沛這下有動靜了,狠狠地搖著頭把鸞心的錦帕甩開。

“又怎麽了嘛,方才在茶肆,王爺一張厲嘴說得好,說得妙,臣妾甘拜下風,便宜都讓王爺占了,王爺又哪裏不舒坦了嘛?”

鸞心瞧他不搭話又道:

“這寒深雪重的,王爺把這披風脫下來好不好?披風濕涼,仔細寒氣入體。”

鸞心左一句右一句,阮沛全不接昭,鸞心心想,你這樣的人我可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煙都那祖宗弟弟的嘴我都能撬開,還怕你?

鸞心深知這種賭氣不搭腔的情況,不扔個炸彈,那嘴是不會開的。

“王爺惱臣妾就惱吧,反正不日臣妾會啟程回南一趟,臣妾從娘家回來之時,王爺氣該消了吧。”

果然,話音剛落,阮沛一雙眼眸就朝鸞心掃了過來。

鸞心估摸著想那對淩厲眼珠子若是長了骨頭,掃過來的時候,正骨的哢哢聲是少不了的。

阮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末了氣急反笑。

“夜鸞心,你當我阮沛制不住你是不?給你點空子是讓你鉆鉆,你倒好,在空子裏瞎蹦跶,放你逛個市集,你能跟人跑了,若不是我在夾道上把你截住,你是不是預備上齊王府彈琴跳舞?不不不,這也小瞧了你,你還通寫意一門呢,怎麽?想上齊王府修畫兒去?”

阮沛話匣子一打開,劈裏啪啦撂下一大車話。

邊說邊想起方才遠遠瞧著他倆在慈善堂義診的時候,鸞心埋頭寫藥方,齊王的眼睛都快掉在鸞心身上了!

齊王可能對鸞心有意的念頭往心頭一起,阮沛當即就捏碎了手中把玩兒的兩顆翠綠的懸珠。

方才在茶肆說話大聲了些,本來預備把珠子送給她,哄兩句的,現在想來他簡直多慮了,姓夜的心情好得很,撐把傘在街上瞎晃蕩不說,對著齊王兩人又是眉開,又是眼笑的,在一起足足呆了兩個時辰!

“以後離他遠點兒!什麽慈善堂清雅齋,你來一次我逮你一次。”

阮沛起了一頭熱汗,偏自己執意不把披風解下來,整個人渾身的濕氣。

“爺您說什麽是什麽,我求你先把披風卸下來成嗎,披風上的雪化了,這會兒你跟才從水裏撈起來似的。”

阮沛全然沒聽進去。

“以後入宮,少上禦花園荼靡架子那邊去,他就愛坐在芭蕉林裏。”

“阮沛,齊王是長輩,我不過見過幾次,話也不曾說過幾句,今兒不過正巧在書畫齋遇到,見他也沒個避雪的傘具,這才陪他多走了幾步,你胡亂想什麽呢?”

“胡亂想?你送他到慈善堂,你就送,你在那裏待著幹嘛?你只顧著俯首寫藥方,卻不知他眼珠子都快掉你身上了!”

“今兒在茶肆你不是還說,若我不是公主,旁人看我一眼都難嗎?這會兒卻疑心自己的皇叔,怎麽?有人看我幾眼就不順你意了?”

鸞心橫了阮沛一樣,這回不管了,她伸手就將阮沛的披風解了,使勁兒把披風扒拉了下來。

鸞心註意力全在披風身上,她倒忘了,阮沛再生氣,他也是生氣的色狼。

鸞心扯下披風的時候,他一把就把鸞心結結實實的抱了個滿懷,兩腳飛快地將鸞心的雙腿夾住,再將她兩手扣在胸前。

在鸞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一枚吻貼在了鸞心支在他面前的纖手上…

阮沛低頭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將眼眸半蓋住,在鸞心的角度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側臉,鸞心呼吸一滯,恍惚間沒了言語…

“方才不都說了,今兒茶肆,我說的都是聶雲昭,你把自己搭進去幹嘛?”

阮沛語氣很輕,這時候的夜鸞心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阮沛總是慣用這種語氣哄她的,而且百發百中…

這會兒他又親了親鸞心的手,心想這手美死了。

那日在煙都,阮淇假扮病人讓這手搭脈的時候,阮沛心裏後悔死了,還好飛快地把便宜占了回來。

不曾想,現在這人竟是他的妻……

時運這個東西委實神奇……

方才見她撐把綢傘站在雪裏,對著一群跌倒的孩子傻笑的樣子,阮沛就想跑過去把她攬在懷裏,為她暖手,把散落的鬢發撩到耳後,然後親親她,問她想不想跟他要個在雪天跌倒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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