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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租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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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這日,蘇南珍一家早早便去了縣城。

除了租鋪子,他們還要給林七蘇找夫子,自然要把林七蘇帶上。

林文和先去非池齋還了書籍,然後直接去了包子鋪。

卓父見他們來了,立刻帶他們到隔壁,“楊大嫂,你在家嗎?”

有個老婆子從裏面出來,手裏還捧著簸箕,她一眼便看到卓父身後的一家三口,挑剔地打量一遍,“就是這家?”

卓父點頭,“是啊,就是他們。”

楊婆子視線落在林文和那張過份俊俏的臉上,眉頭越皺越緊,又看向蘇南珍,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終是吐了口,“進來吧。”

蘇南珍和林文和被她看得發毛,總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對方又沒說出來,他們也只能裝作不知。

楊婆子進了店,吆喝一聲,“文娘?文娘?”

後院傳來一聲女聲,不多時,有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從後院走了進來,她身上還穿著罩衫,手上滴滴答答,顯然剛剛正在竈房忙活。

“你先在這邊看著鋪子,我和他們說點事。”

那女人答應一聲,聲音很溫柔,但她右臉明顯有些紅腫,顯然被人打過,蘇南珍情不自禁多看了好幾眼。

那女人察覺到她的視線,有些尷尬,將右臉藏在陰影裏。

楊婆子從身上掏出鑰匙,將右邊空著的鋪子打開,讓蘇南珍三人打量,“你們自己看吧。這鋪子的情況老卓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吧?”

林文和點頭,打量這鋪面。

鋪子是青磚蓋成的,沒有現代那種白墻,只是用泥平,但房間被打掃得幹幹凈凈,也空空蕩蕩,什麽東西都沒有。

“對了,你們想做什麽營生?”楊婆子突然問道。

林文和笑道,“我們可以幫忙找人。”

楊婆子和卓父都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有些摸不著頭腦。

卓父拉了下林文和的袖子,“你不是賣山貨嗎?”

幫忙找人啥意思?什麽時候這也能掙錢了?就算真有人丟了,也能掙錢,可這樣的機會一年到頭能有幾回。

不止他這樣想,楊婆子也這樣想,不過兩人擔心的地方不一樣,卓父擔心楊文和沒生意,楊婆子擔心沒生意掙不著錢交房租。

楊婆子擰緊眉頭,“那可不成。你做這個,我連租子都收不上來。”

蘇南珍笑道,“房租一次不都是給半年嗎?我們要是交不上,你把我們攆出去不就行了?”

她又補充道,“找人只是其中一個業務。我們家這口子還會算命,幫人看姻緣。”

楊婆子老臉抽了抽,找人還能算正經事,這算命可就是騙錢了。

沒錯,楊婆子不信命。或者說她曾經信過命。

她兒子成親八年,兒媳至今也沒給她生個孩子。大夫看過無數個,都說兒媳沒問題。

她每年都到廟裏上香,大把大把給香油錢。可還是不見兒媳顯懷。

打那以後,她就不信神佛了。

卓父知道她的心結,見她面露不喜,便猜到她可能不願租給林家,忙拉她到旁邊勸,“他們又不少你房租。大不了你提前一個月收租。你現在拒絕他,再找旁人,又得拖好幾天,這一天就是三十多文,幾天下去少了一兩百文,你也舍得?”

到底是鄰居,卓父知道楊婆子喜歡斤斤計較。

楊婆子果然被他說動,嘴上卻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租給他的。要是他到時候交不上房租,我就找你。”

卓父心想:還看在我面子上?你這分明是讓我兜底。

這要是擱旁人,卓父根本不會摻和這種事,但誰讓林文和兩口子是他兒子的救命恩人呢。

他笑了,“行。”

楊婆子見他答應,心裏那顆大石放下一半,她打開通往後院的門,帶他們往後院去。

這後院也簡單,左右各兩三間廂房,也各有一間竈房和一間茅房,右邊那間廂房是楊家人在住,左邊這三間空著,裏面只擺了一張床和一套桌椅。

雖然沒什麽家具,但打掃得都很幹凈,尤其是竈房,鍋蓋擦得跟新的似的。

蘇南珍和林文和將房間從頭到尾看過一遍,都很滿意。

兩人也沒找牙紀,直接讓卓父充當中人,立了兩份白契。

所謂白契就是沒經過官府,私下交易。如果去告也是有法律效應的。但是這種交易只適合知根知底的家庭,謹防對方一房兩租。

不過楊婆子全家就住在這兒,倒也不怕他們一房兩租。所以林文和直接簽了白契。

除了白契還有紅契,這是有法律效應的。比如:如果房東一房兩賣,一個簽了紅契,一個簽了白契,在房東跑路的情況下,房子歸紅契那家,白契只能自認倒黴。

在簽契書的時候,林文和提出把違約金提高三倍,他給的理由也很合理,“我們想把鋪面重新裝修一下,這屋子太黑了。如果我們裝好,你突然違約,那裝修的錢不就白花了嗎?”

林婆子聽說他們要修繕房子,心裏也打起小算盆,“違約金我可以提高,但是等五年租約到期,你們不能保留裝修完的樣子,不能故意損毀。”

林文和也沒拒絕,點頭答應了。

簽完契書,交了房租,三家人分開。

林文和去配了五把鑰匙,把鋪子和廂房的門鎖全都換了。

楊婆子看到,只罵了一句,“錢多燒得慌。”

蘇南珍和林文和原本打算將鋪面重新貼上白紙,這樣也能美觀一些,而且泥不會掉下來。

還沒等他們實施,卓萬裏從父親口中得知他們來了,立刻過來打招呼,剛好將兩人對話聽個正著,一時沒忍住打斷他們,“為什麽要貼白紙?不直接用水泥呢?”

兩人齊齊回頭,就見卓萬裏站在門口,正滿臉不解看著他們。

林文和詫異,“水泥?”

他居然知道水泥?這水泥不是現代玩意嗎?古代為什麽會有?

他上次問福音,對方說這個時代沒有出現過穿越者。這水泥從何而來?

卓萬裏點頭,“是啊,如果你們想屋子幹凈整潔,我覺得把地面灌上水泥,還有墻面也可以刷成水泥。”他頓了頓,“而且價格比白紙便宜多了。”

其實墻面和地面都鋪上水泥也很貴,但是跟白紙比起來,已經算便宜了。

林文和面上一喜,立刻抓住他胳膊,“你知道在哪買嗎?”

卓萬裏指了指外面,“知道。”他自告奮勇道,“我帶你們去吧。離咱們這就兩條街。”

說著,兩人就出了家門,沒過多久,兩人就帶著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過來,對方拿著測量用的的卡尺將屋子從上至下,從左至右全都測量一遍,末了報價,“如果墻面和地面全都用水泥鋪,大概要花三吊錢,包括人工費。”

這價格真是夠貴的,得虧他們簽合同時簽的是五年,要是半年,他們豈不是虧了。

林文和和對方討價還價半天,最終給便宜一百文。

林文和交了訂金,又將鋪面鑰匙交給對方,讓他們盡早動工。

接下來一行人又去木工店定做桌子,卓萬裏領他們去相熟的木工店,訂了一張桌子五個椅以及一個牌匾。

之後一行人去早市買了束脩六禮,然後由卓萬裏帶他們去學堂拜師。

卓萬裏得知林七蘇也要進城念書,興致比之前更高了,將自己學堂的情況一五一十全講了一遍,“我們夫子人很好的。學識也好,就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經卓萬裏一翻介紹,蘇南珍很快在腦海裏想像出周夫子的形象。

年紀三十來歲,家有萬畝良田,曾中過秀才,為人刻板守舊,不茍言笑,喜愛提問和考試,經他教過的學生有十幾個都中了秀才。用後世的話來說,秀才中取率極高。

當然他收費也高,秦夫子一個月三百文,周夫子直接翻了三倍,中午那頓夥食由學堂提供,不過費用要另算,再加上每月一次測試費。一個月至少要兩吊錢打底。

林七蘇得知周夫子每個月都會親自出題考較學生,他嚇得立刻調頭就走。

前世小升初,他也受過這種題海戰術,那時候他有奶奶撐腰,氣走輔導老師。這世呢?他奶不僅不會為他撐腰,恐怕還會充當爹娘的馬前卒,逼得學。他,林七蘇,哪能當學習的奴隸。

林七蘇突然調頭把卓萬裏嚇了一跳,以為他落了什麽東西,撓頭傻笑,“七蘇?你去哪?”

蘇南珍和林文和對視一眼,立刻明白兒子的心思。這小子是受不住苦,想要打退堂鼓呢。哪有那種好事。

前世妻子和兒子的關系惡劣,林文和不能火上澆油,只能充當嚴父,他也沒有上前攔人,而是輕飄飄問兒子,“七蘇,你想回家種地嗎?”

小少年身子僵住,站在原地躊躇,蘇南珍和林文和也不催他,卓萬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自己把七蘇給嚇跑的,他有些尷尬,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忙上前拉住七蘇的手,“七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學,把卷子全部吃透,夫子就不會罰你。”

哪知他不勸還好,一勸林七蘇臉色更白了,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看著他,“還有懲罰?”

前世都是素質教育,基本上已經沒有體罰。沒想到穿越到古代,居然還要體會棍棒教育。

卓萬裏無法體會林七蘇此時的心情,畢竟他從小就是個極為自律的孩子,再加上父母供他上學不易,他從來都能按時完成先生的作業,也沒有挨過罰。

他楞了一下,點了點頭,“有啊,老話說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林七蘇心裏崩潰,一邊是有人拿著棍子在他身後鞭策他學習,一邊是回家種地當農民。他選哪樣?

林七蘇是個識時務的孩子,或者說形勢比人強,現在的他只能選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項。好歹讀書的苦只是暫時的,只要考上秀才,將來他的日子就會好過。可回家種地那就是一輩子苦,沒有翻身的可能。

四人繼續往前走。

卓萬裏在路上為了安林七蘇的心,不斷說周夫子的好話。

不過他翻來覆去誇的都是周夫子學問好。

林文和聽卓萬裏對周夫子的學問欽佩不已,有些好奇,“你們先生不打算考舉人嗎?”

這古人不是都想做官嗎?為什麽這周夫子家境優渥卻不打算考科舉呢?

卓萬裏搖頭,“先生說他志不在此。”

林文和摸摸下巴,好吧,他想左了,這古代還真有人視功名利祿為無物。

周夫子的學堂名字“老學堂”,寓意:生命不止,學習不止的進取精神。

卓萬裏敲門,有門房帶他們進去,周夫子正在屋裏出題,門房進屋回稟,沒多久,便出來見客。

林文和幾人上前施禮,將帶了東西放在桌上。

周夫子聽明來意,隨意考了林七蘇幾個問題。

有的問題,他能答上,有的卻不行。

卓萬裏眼巴巴看著夫子,按照他的想法,七蘇當然跟他一個班級為好。這樣他們可以坐在一起,共同討論學問,然後下學一塊結伴回家。

可周夫子考較之後卻微蹙眉頭,“你的學習進度上了不甲班,只能從乙班開始。”

周夫子這邊不收啟蒙學生,最低也得是識得大部分字,沖著科舉來的。

林文和早就聽兒子說自己學問比卓萬裏差遠了,聞言倒也不詫異,“好,就上乙班吧。”

周夫子看起來很嚴苛,林七蘇瞧一眼,腿肚子就直發顫。

周夫子從書房裏拿出兩份卷子,“這是我們年底發的作業,需要你們寒假完成,學堂初十上課,你回去後好好完成。”

林七蘇心裏一萬個cao馬在奔跑,還沒上課就寫作業,這是人幹的事兒。林七蘇接過密密麻麻的卷子手都是抖的,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今天初八了,初九搬家,初十上課,他哪來的時間寫?

周夫子卻並不覺得自己要求過份,反而用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神看著林七蘇。

林七蘇深吸一口氣,將滿腔急迫壓在心底,重新換上笑臉,“是,先生。”

周夫子收回視線。他收弟子前喜歡考驗人品,觀察他們的性格,若是好的,他才會收為弟子。否則就只能當學生。

這小娃看著也就六七歲,不大的年紀,卻能很好的將自己的情緒壓下,這份養氣功夫在同齡孩子當中算是出類拔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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