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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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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太子,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蕭妃只是你的養母。”

言辭悲切的一語。

石破天驚的真相。

衛琛如遭雷擊,痛苦地閉上眼,似不敢相信這可笑的身世。

錢氏!錢太後怎麽可能是他的生母。

溫柔善良的蕭妃才是他的母親,十指不沾血腥的蕭妃才是他的母妃。

眼前這個女人罪大惡極,三番兩次地要自己的性命,一步步將自己逼入無底深淵,她怎麽可能是自己的母親呢!

衛琛猝然睜開雙眼,四目相對,似膠著了一般,錢太後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倘若這是真的……她要如何面對他。

“不可能。”

兩人異口同聲的從牙縫裏迸出這三個字。

任誰也接受不了這殘忍的真相,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竟是自己嫡親之人,兩人身上流著同樣的血,骨子裏流淌著傲人的倔強。

衛琛死死地瞪著手足無措的錢太後,他幾乎要崩潰了,他處心積慮地回到皇宮,面對的卻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們母子倆在宮裏鬥來鬥去,拼得你死我活,到頭來兩敗俱傷,看笑話的那人早已入土為安。

“我不信,這妖後絕不可能是我的生母,我的母妃是蕭氏。”衛琛朝秦歆咆哮道,眼底慢慢爬滿血絲,充血的眸子裏早已是驚濤駭浪,稍有差池,便會有滅頂之災。

“我如今說什麽你都會覺得荒唐,可這荒唐之事,卻是實實在在的……”

“你住口,你是什麽人,這裏輪不到你來妖言惑眾!”衛琛駭然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秦歆正色道,轉首看著一臉茫然的錢太後,抑揚頓挫地說道,“太後也是如此認為?你們當真沒有半點情分可講?若你們之間真的無情,恕秦某唐突了。告辭。”

話完,拉著南宮燁便走下玉階,一步一頓,看得衛琛心驚肉跳,他氣急敗壞地叫道:“且慢!”

秦歆嘴角勾起一抹莞爾之笑,他不回頭,只是冷冷地說:“太子有何話要說?”

“我真是瘋了,才會被你的瘋言瘋語所迷惑。”衛琛寒著臉,磨牙道。

“我可是有憑有據的,太子可不能冤枉在下。”秦歆懶懶笑道。慢悠悠地坐回禦座前。南宮燁好整以暇地看他道出真相。

“太後可曾記得您當年難產生下一死胎。與此同時蕭妃產下一體弱的嬰兒。”秦歆閑閑地說。

氣得衛琛恨不得撬開他的嘴巴,這人怎麽那麽缺德,別人急得火上眉毛,他卻似在月下飲酒一般。悠然地呷一口酒,緩緩對月長談。

“當然記得,這是哀家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慘痛。”錢太後頹然笑道。

“問題就出在這裏,當時整個衛皇宮的人都知道太後和蕭妃同一日生產,宮裏兩位貴人生皇子,太醫院一下子忙得人仰馬翻,兩宮進進出出的人更是難以計數。這才方便了偷梁換柱,渾水摸魚。”秦歆來回踱步,一字一頓地說著。字斟句酌,鏗鏘有聲,聲如山間的清泉,帶著一股淡淡的清涼之意,“聽說當年駱妃跟太後情同姐妹。一切事宜唯太後馬首是瞻。可就是這位面善的駱妃,幫著先帝換掉了你們的兒子,當時,蕭妃先產下一子,可他一生出來便是個死胎,守在蕭妃殿外的先帝將此事壓了下來。沒過多久,太後您順利產下小皇子,活生生的太子,先帝得知後坐立不安,當機立斷,指使駱妃偷偷地掉包小皇子。太後您的兒子成了蕭妃的兒子,蕭妃的兒子就成了夭折的嫡子。”

“這些陳年往事你又如何得知?”衛琛冷哼一聲,錐子般的目光似要活活剜了秦歆的皮肉。

秦歆直勾勾地望著衛琛,森寒目光似出鞘的利劍,寒芒四射的劍氣,竟將他逼得透不過氣來。

錢太後的身子隱沒在陰影裏,只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在黑暗中幽幽地閃著光,喃喃自語,“兒子,我的兒子……”

“自然是從駱妃身上得知的,這宮中無人不知駱妃對太後忠心耿耿,當然想不到她會臨陣倒戈,跟先帝和蕭妃同仇敵愾。”秦歆淡淡道:“駱妃忌恨太後無意中使她喝下墮胎藥,這便是根。”

“你一直都躲在衛皇宮裏,就是為了刺探宮中的秘諱?好讓世人笑話皇家。”

文不對題!

衛琛顧左右而言他,他實在不想聽到這駭人的真相,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要他接受鮮血淋漓的事實!

秦歆這才老老實實地回答衛琛,“太子請放心,在下對衛皇宮沒有多大興趣,只是偶爾一次跑入宮裏,發現了一些小秘密,我這人一有秘密,自己就會變得神神秘秘,非要拔出那些不見天光的秘密,才會乖乖地離開皇宮。”

秦歆別過頭,將不發一言的錢太後望著,輕聲道:“太後想必比在下清楚先帝為何會出此下策,恨不得你們母子反目。錢氏一族在朝中如日中天,先帝坐在禦座上如芒刺在背,若是太後生下一子,必是太子無疑,錢氏有了太子在手,還會忌憚先帝的天威?先帝擔心錢氏一門會借著年幼的太子,逼自己退位,到時他只是個幽居宮禁的太上皇,而錢氏會挾太子以令天下,這衛氏江山只怕要易主了。”

“先帝對錢氏一族忌憚已久,自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錢氏一族在朝中獨大,他劍走偏鋒,無疑是為了保全他的皇位和衛氏一族。”錢太後喟然嘆道,“錢氏一族在衛國素來威信高,百年世家不是浪得虛名,錢氏和衛氏是衛國顯赫的兩大家族,加之錢氏掌握著衛國的軍器所,先帝不得不仰仗錢氏,他頒布的禦旨,都受著錢氏的桎梏,小心翼翼地討好錢氏。風華正茂,雄心壯志的先帝又怎會甘心屈居錢氏之下。”

“太子可想通了其中的曲折?”秦歆迎上衛琛茫然的目光,沈吟片刻,“先帝擔心被人洩漏秘密,所以在太後產後不久,便尋了個由頭,將兩宮的見證者統統殺死,唯一活下來的便是駱妃。駱妃做了此事後非常害怕,又見先帝將當時伺候的宮人趕盡殺絕,她才起了疑心,靠著裝瘋賣傻在冷宮度日如年,按理說,先帝應該不會放過知曉秘密的駱妃,但先帝偏偏是個有意思的人,他讓駱妃活著,就是為了讓她在他駕崩後將這塵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駱妃在冷宮裏呆久了,便有些瘋瘋癲癲,神志不清,她為了不讓這秘密隨她死去而無人得知,在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前,寫下了這血書。”

秦歆從懷中取出暗紅刺目的血衣,雙手奉上,衛琛死死地盯著那萬惡的血衣,腳步猛地踉蹌,堪堪跌入禦座,他伏在禦座上,深深地埋首。

一陣掌風劈過,那字字泣血的布帛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緩緩地飄入錢太後懷裏,錢太後渾渾噩噩地看著鋪天蓋地的血字,只覺千軍萬馬轟轟轟地向她奔了過來,耳中嗡嗡聲,眼裏看不見半個字,她忽覺那些血字在眼前飄飛,起起落落,爭著向她說明事情的真相。

真相又如何?一脈相連又如何?

他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們中間隔著的豈止是一條長河,更有那不可逾越的血海深仇。

在他身份被換時,一切都來不及了,命中註定他跟錢氏勢如水火,有他就沒有錢氏,有錢氏就沒有他的存在。

錢太後忽然彎腰嘔吐,劇烈的嘔吐差點逼得她連膽汁都吐出來,肩頭陣陣抽搐,微弱的嗚咽聲驚得衛琛猛擡首,他笑了,再也不能自制,那一聲聲的哽咽鞭撻著他的心。

他沒心沒肺地嘲笑蒼天的捉弄,命運這般不堪,他有何面目面對親生母親。

心口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他呼吸一窒,顫巍巍地起身,茫茫然地眺望著殿外的蒼穹,事到如今,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有誰能告訴他,他到底做了什麽?有誰能告訴他,他一出生便是個笑話?

沒有人,沒有人會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命運開的玩笑。

更沒有人能幫他走出困境,他像落入獵人陷阱的小鹿,在陷阱裏垂死掙紮,獵人不過蹲守在陷阱邊等他咽氣。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南宮燁伸手攙扶他,卻被他擋開。

恨也罷,怨也罷,憎也罷,愛也罷,愛恨癡嗔只在一念之間,他該何去何從?做何選擇?

以後的路,即使布滿荊棘,暗流洶湧,他都要向前走。

不管先帝給他留了哪條路,即使明知會身受重傷,他也如飛蛾般撲向那若隱若現的光影。

晨曦微露,殿內死寂,血洗了一夜的皇宮成了修羅戰場,轟轟烈烈的打鬥聲平息下來,在初露的晨光中一切歸於寧靜。

太安靜了,靜得不可思議,好似昨夜這裏從未發生過血戰。

腳步聲紛至沓來,吆喝聲刺破了死一般寂靜的皇廷。

衛琛心頭紛亂,踏出長明殿的剎那,似無力可支,竟邁不過那門檻,身子一軟,頎長身軀倒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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