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芙兒只是想要向姨母表忠心，日後姨母若是有事, 一定要最先想到我。”楊芙嬌俏道，笑的酒窩淺淺。

“芙表妹和母妃感情真好，我看得羨慕得很。”柯清瑤似乎感嘆一般道。

“芙兒常進府陪我解悶，就跟我女兒一樣。”唐氏柔和道。

柯清瑤不答話了, 她不想聽唐氏和楊芙兩人再說她們感情好什麽的, 再說下去, 估計要說一輩子陪著……

果然, 半晌後，楊芙再次開口, “姨母還說，想要芙兒一輩子陪著。”

柯清瑤心裏好笑, 面上笑容不變，見唐氏不答, 笑道:“那可不成, 芙表妹日後是要嫁人的, 長期陪著母妃算怎麽回事？”

楊芙面色微紅，羞澀的低下了頭。

飯菜被胡嬤嬤她們送進來，屋子裏沈默下來。

柯清瑤自顧自吃著面前的飯菜, 那邊的楊芙不時給唐氏布些菜, 唐氏也含笑吃了。

一頓飯用完, 楊芙都有意無意孤立柯清瑤，唐氏自然看出來了，笑道:“芙兒，你先回去，我和你表嫂還有事情，過幾日我再派人接你進府小住。”

楊芙雖有些不滿，聽到最後一句話喜笑顏開，笑著告辭。

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胡嬤嬤她們都被打發出去在外面等著，唐氏看了看柯清瑤面無表情的神情，笑道:“瑤兒，可有話說？”

柯清瑤手裏的帕子在手指上繞啊繞，笑道:“母妃，你說過，不會插手清院的事情，這給我夫君納妾……大概也是算得上插手的。”

唐氏點點頭，“所以，我只是問問你的意見，若是你見了芙兒頗為喜愛，又想要孝敬我這個母妃，有意納了她陪我平日裏解悶再順便伺候奕兒，我也不算是插手了。”

柯清瑤都要氣笑了，方才剛剛出門時，她覺得和唐氏和諧相處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她發現，這好像有點難。

唐氏雖然不插手清院，卻是想要以長輩的身份讓她自覺就犯。

若是別人因為剛剛嫁進慶王府，又人生地不熟，說不定還會妥協，柯清瑤卻絕不會。

她做出一副訝異的模樣，道:“母妃，你不會告訴我，當初您為夫君挑的合適的妻子人選就是芙表妹？”

唐氏點點頭，一挑眉，幾分厲色蔓延上眉間，“有何不可？”

柯清瑤頓時笑出了聲，“母妃，您是有多看不起夫君？還是覺得他從京城回來配不上蕪城貴女？”

唐氏的臉色落了下來，淡淡道:“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楊芙不是蕪城貴女。

楊芙的母親是唐厲的義女紀采蓮，紀采蓮的父親不過是農戶出身，打仗的時候拼命，和唐厲算是認識，紀采蓮父親戰死時，剛好唐厲在他邊上，便托付他照看家中妻女。本意大概是想要唐厲護著她們不被欺負便可，誰知唐厲找到時，紀采蓮母親已經離世，獨留她一人，且已經定下了婚約，只等她年紀一到，便可成親。

唐厲敬佩紀采蓮父親忠義果敢，便收養了紀采蓮。後來還備了嫁妝將她嫁了出去。

到這裏，應該就算是對紀采蓮父親有了交代。可是紀采蓮在府上那幾年，和唐氏感情極佳，出嫁後依然邀約，所以才有了如今唐氏對楊芙另眼相看。

紀采蓮本就出身不高，她去世的母親為她定下的親事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聽說也是個小兵，到如今依然名聲不顯，可見楊芙的家世實在不好。

就這樣的，唐氏居然想要給祁奕做妻？當然了，或許唐氏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做妻，妾室還差不多，這裏面還有許多唐氏和紀采蓮母女的情分在。要不然祁奕堂堂慶王府公子，什麽樣的妾室納不進府？

“母妃，我記得你好像說過，給夫君選好了妻子人選，後來有皇伯父賜婚，才想要她退一步做平妻，這位平妻人選，不會就是楊芙姑娘吧？”柯清瑤詢問道。

“那又如何？”唐氏撫摸著指甲上的大紅色蔻丹，慢悠悠道。

柯清瑤冷笑一聲，“就憑她，想要和我平起平坐，您大概得問問我父王答不答應？”

這話頗為不敬，唐氏並不生氣，“所以，你是不答應了？”

柯清瑤含笑點頭，不理會唐氏冰冷下來的面色，含笑道:“不光她不可以，誰都不可以，我就沒打算給夫君納妾。”

唐氏眼睛微瞇，“你就肯定奕兒對你癡心不改，日後再不會遇上一個讓他動心的？”

柯清瑤搖搖頭，淡淡道:“自然是不敢肯定的，不過如今他對我還算是有心，若是日後真有那一日，到時候再說。”

聞言，唐氏一笑，道:“我等著看。”

說完站起身，道:“我打算回府，你呢？”

柯清瑤看了看天色，道:“母妃先回，我還要再逛逛。”

唐氏帶著人離開了，屋子裏瞬間空落落的，胡嬤嬤走進來，稟告道:“郡主，掌櫃求見。”

柯清瑤嘴角勾起，“讓他進來。”

掌櫃四十歲左右，一臉憨厚，進來後對著柯清瑤跪下，恭敬道:“郡主。”

柯清瑤看了看他低著的頭，只看得到頭頂，“這是我父王給我的陪嫁，你日後繼續打理吧。”

掌櫃低頭應是。

柯清瑤默了片刻，問道:“當初我父王不會只是在蕪城開個酒樓這麽簡單吧？”

掌櫃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又馬上低下頭，聲音更恭敬幾分，“主子當初開酒樓想要卑職留意蕪城動靜，若是有什麽不對及時上報。”

“卑職？”柯清瑤註意到他的自稱。

“是，當年卑職和主子一起上戰場，僥幸活了下來，卻……”他擡起手腕，露出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手，上面赫然只三個指頭。

“卑職這樣，等於沒有了前程，主子讓我在此，也是給卑職一碗飯吃。”掌櫃鄭重道。

柯清瑤靠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似在沈思。

掌櫃擡頭又看了她一眼，“主子吩咐，日後不用往京城遞消息了，不過若是郡主需要遞的，必得加急。”

柯清瑤點點頭，道:“你下去吧。對了，那什麽卑職的，不要再提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也是個麻煩。”

“是。”

半個時辰後，柯清瑤帶著人慢悠悠的逛回了王府。

回了清院睡了一覺，已經是下午，柯清瑤有些沒精神，胡嬤嬤進來，輕聲稟告道:“方才辰儒院傳來消息，世子妃診出一個月身孕，郡主要去看看嗎？”

柯清瑤隨意點點頭，秦氏有孕，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看望，想了想，道:“將當初從京城裏帶來的貢緞拿一匹出來。”

胡嬤嬤輕聲應了，很快拿進來一匹淺色布料，暗光浮動，摸上去柔軟非常，胡嬤嬤頗有些不舍道:“郡主，這貢緞當初只得十匹，五匹被王妃給您做了嫁妝，大概是想要給小公子用的，您給了世子妃……”

柯清瑤微微笑道:“別說了，我心裏有數。”

胡嬤嬤便不吭聲了。

辰儒院比清院大了許多，若說清院是小巧精致，辰儒院便是大氣儒雅，給人感覺恰如其分，就應該是慶王府世子的院子。

秦氏半靠在椅子上，面色雖有些蒼白，但眉眼間滿是喜氣，精神還算不錯，見了柯清瑤面上帶笑，“弟妹來了，勞弟妹掛心。”

又看了看柯清瑤帶來的布料，面上一副驚喜神情，驚訝道:“這布料為何如此柔軟？”

柯清瑤含笑搖頭，道:“不知，不過好用，用就是了。”

秦氏一副高興的模樣，讓嬤嬤收起布料，坐回椅子上，笑道:“我進府已經快一年，遲遲未有好消息，心裏也急得很，沒想到如今居然就有了……”

說到這裏，秦氏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道:“看我，高興得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弟妹勿怪。”

柯清瑤看了看她手不時輕輕捂著平坦的小腹，笑道:“無論何時，添丁都是一件喜事，大嫂高興也是人之常情。”

“可不是嘛。”秦氏接話道，又嘆口氣，“當初我遲遲未有消息，恬母妃她甚至想要給世子納妾……

又一副過來人語氣勸道:“弟妹，我是好心，你還是趕緊有消息最好，我們女子，就是這麽難。”

柯清瑤一直含笑聽著，聽到這裏，頓時一笑，“子嗣之事，急不來的，還是隨緣吧。”

看得出秦氏對肚子裏的孩子很期待，面上滿是為人母的慈愛笑容，前幾日那種對柯清瑤若有若無的排斥似乎少了許多。

“夫人，該喝安胎藥了，世子特意吩咐奴婢按時給夫人送來，囑咐奴婢一定要看著夫人喝下去，說對夫人和肚子裏的孩子都好。”秦氏的嬤嬤端了托盤進來，說這番話時有意無意看了柯清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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