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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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沈肖琦給出的晚飯地點是在B城以昂貴和難定位出名的“離”, 會員制私房菜。
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古城區，是一套幾進的院子，這裏沒有菜單, 每天的菜式都是安排好的，圓桌單人分餐, 一周七天輪換。定位的時候，對方會問清客人忌口，將這位客人忌口的食材或是調料單獨換成其他。
至於消費金額，以人數計算, 單人在兩千朝上。
不過這點消費在圈內著實不算什麽, 藝人賺得多，一頓飯吃掉大幾萬的都是常事。
而且這次, 約在這家吃飯的也不是沈肖琦, 而是那位大佬。
據聞對方是這裏的會員, 這家私房菜以清淡養身為主, 他近來身體不適, 所以正在調養, 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裏吃飯。
今天他原本也要過來吃飯，所以把見面地點約在這裏只是順便。對方也壓根不需要她們請客, 吃飯這點錢他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
溫檐讓老付送她過來是以防萬一要喝酒, 不過對方請客，她自然不可能把老付一起帶進去，她讓他開車去附近自己找地方吃飯，吃什麽都行, 反正之後可以拿.發.票去財務那裏報銷。
老付早已習慣, 吃完飯自己會找個地方等她電話。
她來的路上有點堵車，沈肖琦已經到了, 那位大佬也已經到了。
溫檐腳步匆匆的來到門口，將因為快步走路而散亂的長卷發稍稍整理了下，正要敲門時，有人從她身後伸過手臂，推開包廂的門。
“來了？”男人低沈的嗓音自她頭頂上方傳來。
她側頭，對上岑默風俊美立體的臉，他表情冷峻，撩動眼皮回視了她一眼：“怎麽了？”
溫檐瞬間明白過來，今晚沈肖琦約見的圈內大佬，就是岑默風。
呵呵，這圈子夠小的。
“沒什麽，您好岑總。”
包廂的門已經被他推開了，沈肖琦好奇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他們。岑默風做了個請的手勢，溫檐也沒假客套，說了句謝謝，就著他推開的門走了進去。
岑默風沒帶助理，沈肖琦暫時還沒來得及請助理，包廂偌大的圓桌旁就他們三個人。
在各自坐下的前幾分鐘裏，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的沈默。
沈肖琦在電視臺混了這麽多年，早就成.精.了，剛才瞥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就知道兩人以前認識，還是有一腿那種。
她頓時知道了今晚在這個包廂裏誰才是主要人物，於是在心裏默默把這次重要任務移交給了戰友。
“戰友”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明白過來，起身拿起桌上的骨瓷茶壺，站起來，傾身垂眸給某位養身大佬倒了杯茶。
岑默風似乎被她的主動取悅到了，峻冷的表情緩和些許：“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了你。”
溫檐的太陽穴啪的跳了下，剛才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她還以為他好了，結果是她想太多，他還是一樣的狗。
她彎起唇角，重新坐下：“岑總，我不是緊張，我只是沒想到今晚約見的會是您。”
“是麽。”他勾了下唇角，明顯沒有相信這話，“你最近，挺不錯啊。”他這個不錯，自然指的是她事業方面。
“哪有，岑總您謬讚了。”雖然她也覺得自己不錯，但在狗大佬面前謙虛的態度還是得有。
“別裝了。”他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你那工作室雖然小了點，但做的還算有聲有色，簽下的十八線藝人現在火了，還準備和人一起自制綜藝。誇你不錯，你就聽著吧。”
要說岑默風真會對這樣一個新開平臺的自制綜藝感興趣，那是假的。去年溫檐手底下藝人有份參加的那個綜藝確實火了一陣，之後也出現了不少爭相模仿的選秀綜藝，但差不多的節目一旦多了，觀眾反應也就那樣。
這樣的項目，哪裏請的動他親自來談。
他這次之所以會來，說白了還是沖著她。
他挺想看看，當她有求於他的時候，會不會仍像之前那樣擺出一副公事公辦有骨氣的模樣。
“說吧，有什麽需求，我聽著呢。”狗大佬擺出大佬專用表情，一副聽得高興可能會漏點資源和資金給她們這個項目的模樣。
沈肖琦以為溫檐會不高興，可她自建立工作室以來，每天和各種各樣的人物打交道，早就習慣了在天生擁有優越感的人面前心平氣和的專註自己那部分的工作。
既然對方讓她開口，她便照辦。
溫檐從包裏取出準備好的企劃案，翻開遞到他面前，再拿出平板電腦，將之前做好的《星夢BOY》和其他模仿綜藝的左右畫面對照視頻一同點開，為保證大佬清楚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舞臺對比視頻她並沒有開聲音。
這段視頻是為了展現沈肖琦負責的《星夢BOY》與其他山寨版本的區別，其他山寨選秀之所以反應不熱烈，主要問題還是在舞臺方面。
長相再好看再會跳舞唱歌的男孩，如果沒有良好的編曲舞美編舞服裝造型，呈現出現的舞臺自然不可能引發熱議和關註。
二她和沈肖琦這次的企劃案是《星夢BOY》的升級版，規則會在之前的基礎上再補充更多細節，最主要的是，她們這次想要辦的不是個人選秀，而是團秀。
如果說個人的舞臺，單獨的idol只能吸引一部分的粉絲，那麽一個由數名風格長相各不相同又各具風情的年輕男孩子組成的團隊選秀，是不是能將所有粉絲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呢？
在溫檐的原生世界，這樣的團體選秀是綜藝選秀的主流，只是在她那個世界，這樣的綜藝年年都有，大眾審美疲勞，而節目裏面也夾雜了太多金錢和利益的糾紛。
夢想被資本和商業噱.頭.腐.蝕，選秀藝人成了真正擺在櫥窗裏明碼標價的商品，團綜選秀的主體夢想和凝聚力也一年不如一年。
所幸在這個世界，團綜選秀尚未開始，或許她可以從自己開始，定義一個真正充滿夢想和凝聚力的選秀節目。
這是一個起點，由她們手中開始，她想要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開創一個哪怕是在很多年後依然能被人懷念的，可以以奇跡和神話來定義的夢想選秀。
半個小時之後，她結束了她的講述，岑默風捏著茶杯，低頭喝茶，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麽動靜。
這時，包廂的門被敲開，會所的服務生開始上菜。一小盅、一小碟、一小碗……每一樣都精致猶如藝術品。
期間，沈肖琦幾次想要開口，但每回溫檐都默默按住她的腿。
她有原主記憶，她了解岑默風，對方正在分析和思考這個項目，如果他真的一點都沒興趣，現在反而會和她們談笑風生。
終於，等到服務員開始上餐後甜品的時候，岑默風朝沈肖琦開口了：“你在那個平臺有多大的話語權？”
溫檐聽沈肖琦提過，那個新開的平臺其實是她一個朋友找人一起開的，他當初高薪挖角她過去，就是以負責整個綜藝板塊為吸引點——既綜藝板塊總編導。
這也代表，整個平臺的綜藝板塊，沈肖琦有絕對決策權。
目前平臺下面已經陸陸續續有幾個從電視臺購買過來的，以及平臺和電視臺合作的綜藝在播放了。
但這些畢竟不是自己的項目，各種約束分成，所以這次沈肖琦才想做一個完全由平臺主導的綜藝。
“項目不錯，只是比賽制度和投票規定如果依照企劃案裏面的方式，將會出現很多不可控因素。”
就例如，現在他送公司幾個新藝人進這檔選秀綜藝，可能會得到各種鏡頭和資源的傾斜，但最後是否能晉級誰都無法保證。
溫檐笑了：“這檔綜藝的看點就是不可控，資本不可控制夢想，資本不可控制民心，這樣最終選出來的男團，才是真正眾望所歸。”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這是第一次，他拋開男女關系，以合作者的角度看她。
當初她拒絕了他遞過去的高枝，斬釘截鐵的表示要辭職，他一直以為當她獨立站在這個圈子裏，最終會因為巨大的風浪而不得不再次回頭尋找他的庇佑——就如同起初她做的那樣。
可現在，他卻發現風浪越大她越出彩。
和女人喜歡有事業心的男人一樣，男人同樣也會被努力事業夢想的女人吸引目光。
這樣子的溫檐，似乎更有魅力了。
岑默風微微瞇起眼：“我可以投資合作，不過我也覺得你也應該參與到這個項目中來。”
“我一直在參與啊。”她示意了下桌上的企劃案。
岑默風搖頭，接著緩緩勾起唇角：“我的意思是：參與其中。聽說網上稱呼你為‘錦鯉經紀人’，因為你帶一個紅一個，現在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粉絲去你微薄下面推薦他們喜歡的藝人給你，想讓你簽約是嗎？”
溫檐揚了揚眉，大佬5G沖浪啊。
“所以，岑總您說的參與其中的意思是？”
“溫檐，這一次，從幕後走到臺前來吧。”
從光後面的影子裏，走到前面來，以她之前在這行積累的人氣、成績和她那張臉，放在一群年輕的男生中間，想也知道會造成怎樣的視覺沖擊和話題度。
他想看看，那麽努力想要專註事業的她，當站在漩渦的中心，接受更大的風浪時，最終會成為什麽模樣。
是會被浪頭無情掀翻呢？
還是，被欲.望.侵.襲內心，亦或是繼續保持本心？
“你接受我的建議，參與進來，我也將傾力投資這個項目。”
####
沈肖琦以為溫檐會考慮，甚至會為難。畢竟之前她也提過讓她出鏡當評審之一，但她當時是拒絕的。
沈肖琦自認愛出風頭，但如果這次對方提出讓她走到臺前來參與，她覺得自己也會拒絕。
她的臉和身材雖然還不錯，但跟諸多年輕藝人擺在一起到底還是有差距，屆時光是臉大臉小皮膚有沒有毛孔笑起來好不好都要被人評頭論足去比較，她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也就溫檐的臉，還有拼一拼的可能。
然而溫檐很快就給了對方肯定的答覆，飯後回去的途中，沈肖琦忍不住問她為什麽，主要是應的太快了，完全不需要考慮嗎？
“為什麽不同意？他一不要求公司參賽藝人一定要成團，二沒要求對熱門選手的優先簽約權，只是這一個要求，答應就能傾力投資，沒問題啊。”
沈肖琦：……
“那你之前那回不願意出鏡？”
“那次我出不出鏡不會對節目有任何影響。”
沈肖琦明白了，這是價值交換的問題，她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是怨我沒給你好的資源條件是吧？”
“不都你的節目，吃哪門子的醋？”
“我還就吃醋了，怎麽地？”沈肖琦掐完她的臉又去掐她的腰，兩個人在後排滾成一團，連老付已經將車子停下並按下後排開門鍵都沒覺察到。
因為吃飯的地點距離雲頂比較近，所以之前溫檐讓老付先送她，之後再送沈肖琦，車子由老付直接開回去，她明天去工作室可以開自己的車，或是讓老付來接。
這車在雲頂門衛有記錄，一路暢通無阻的駛到溫檐公寓樓下的停車位上。
車門緩緩打開，沈肖琦撲的太厲害，溫檐差點直接摔出去，還好她身手好，一手握住車椅，生生止住了後仰外跌的身體。
沈肖琦忙一把抱住她，整個人也因此全壓.在.她身上：“媽呀，可別把我的資源寶寶給摔著了，姐還指望你繼續搞定岑大佬呢——”
她的話很快就停住了，因為她感覺到似乎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正盯著她們兩個。
沈肖琦半摟著溫檐擡頭，車子所在停車位隔壁，同樣停了一輛商務車。
此刻那輛商務車的車門緩緩移開，露出半掩在帽檐下的精致下顎和淡紅薄唇。
他撐著車門，落下一條長腿，稍稍擡頭，帽檐下的一雙深黑長眸朝沈肖琦投來不悅的目光。
“呃……”沈肖琦被他滿含警告的目光看得一楞一楞的，她伸手捏捏溫檐的臉，“你家這位前藝人可真不得了啊，以前沒紅的時候客客氣氣叫我沈總編導和肖琦姐，現在紅了居然敢用視線警告我？嘖，這是吃醋吃我頭上了？”
蘇遇森被她一句話說紅了臉，他喊了對方一聲“肖琦姐”，但依然執著的看著對方，很顯然是想讓她趕緊從底下那人身上起來。
沈肖琦無語，拉著溫檐一起坐了起來。
溫檐下車送走沈肖琦，回頭看著車子裏的人：“你怎麽突然跑來了？”
“怎麽了，不想見到我嗎？”之前兩人通微.信，他知道她近期都會在B城，便匆匆忙趕完幾個通告，特意空出休息時間回來，結果一回來就見到這一幕，她還一副不怎麽想他的語氣。
溫檐看了眼周圍，這個小區雖然保安嚴密，但還是不易在樓下久留：“我先上去，你過去小心一點自己上來。”
####
半個小時後。
溫檐將冰鎮的果汁擱到他面前，他靠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玩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唇緊緊抿著，連頭都沒有擡。
她伸手揉了下他耳朵，被他躲開了，她無奈：“你怎麽連女人的醋都要吃？”
“怪誰啊，誰讓你那時候說你喜歡女人的。”他到現在都記得她當時說這話的語氣和表情，後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話一直是他糾結矛盾的主因。
“你現在不是知道為什麽了嗎，還能吃上醋？”蘇遇森知道她不是原主這件事，之前就已經說開了，他應該是很久之前在另一個“他”和她說話時聽到的。
說開這事的起因是不久前他們兩個正好都在B城，她再次提了心理醫生這事，想帶他過去看一下，但他卻拒絕了。
當時他告訴她的理由是，他覺得現在自己在大多數時候能自如的控制意識，所以也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去見醫生。
畢竟也不能和對方說實情，用人格分裂這點為由根本不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
可溫檐總覺得他這個理由不是真正的原因。
後來，另一個“他”現身的時候告訴她，小森可能是怕會觸及到某個意識領域的專業知識，會造成某些不可逆的後果。
“他擔心治療會讓你消失？但這……”之後的話她沒說下去，但這……不應該是小森所希望的嗎？
他看出了她欲言又止後面的話，但他並沒有生氣，甚至還朝她笑了起來：“你是在顧及我的感受嗎？”
“也不是，我——”
“好了。”他按了下她的腦袋，制止她後面的話，“雖然我說過我的喜歡不需要你回報，但你也別對我太無情了，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我都懂。”
都懂？
他又懂什麽？他是覺得，無論小森還是她，都非常希望他能徹底消失嗎？
她看著他，這次沒有追問。
“好了，說回小森，其實他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你的情況，從某種角度來說和我一樣，我們都是外來者，原本不該存在。他怕治療他自己會觸發你身上的某些不可逆後果，他怕你會突然消失，就像你來的時候那樣。所以，他寧可不治療，哪怕……我這一輩子都會存在。”
他說到這裏，頓住看了眼她的表情，這才朝下道，“相比有可能會失去你，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反倒沒那麽重要了。”
溫檐回想起另一個“他”那天的話，此刻再看沙發上默默吃醋生悶氣的青年，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她握住他擺弄戒指項鏈的手，放.軟.腰身坐到他懷裏，摟著他脖子，輕輕揉他的頭發：“今晚要留下來過夜嗎，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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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肖琦給出的晚飯地點是在B城以昂貴和難定位出名的“離”, 會員制私房菜。
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古城區，是一套幾進的院子，這裏沒有菜單, 每天的菜式都是安排好的，圓桌單人分餐, 一周七天輪換。定位的時候，對方會問清客人忌口，將這位客人忌口的食材或是調料單獨換成其他。
至於消費金額，以人數計算, 單人在兩千朝上。
不過這點消費在圈內著實不算什麽, 藝人賺得多，一頓飯吃掉大幾萬的都是常事。
而且這次, 約在這家吃飯的也不是沈肖琦, 而是那位大佬。
據聞對方是這裏的會員, 這家私房菜以清淡養身為主, 他近來身體不適, 所以正在調養, 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裏吃飯。
今天他原本也要過來吃飯，所以把見面地點約在這裏只是順便。對方也壓根不需要她們請客, 吃飯這點錢他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
溫檐讓老付送她過來是以防萬一要喝酒, 不過對方請客，她自然不可能把老付一起帶進去，她讓他開車去附近自己找地方吃飯，吃什麽都行, 反正之後可以拿.發.票去財務那裏報銷。
老付早已習慣, 吃完飯自己會找個地方等她電話。
她來的路上有點堵車，沈肖琦已經到了, 那位大佬也已經到了。
溫檐腳步匆匆的來到門口，將因為快步走路而散亂的長卷發稍稍整理了下，正要敲門時，有人從她身後伸過手臂，推開包廂的門。
“來了？”男人低沈的嗓音自她頭頂上方傳來。
她側頭，對上岑默風俊美立體的臉，他表情冷峻，撩動眼皮回視了她一眼：“怎麽了？”
溫檐瞬間明白過來，今晚沈肖琦約見的圈內大佬，就是岑默風。
呵呵，這圈子夠小的。
“沒什麽，您好岑總。”
包廂的門已經被他推開了，沈肖琦好奇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他們。岑默風做了個請的手勢，溫檐也沒假客套，說了句謝謝，就著他推開的門走了進去。
岑默風沒帶助理，沈肖琦暫時還沒來得及請助理，包廂偌大的圓桌旁就他們三個人。
在各自坐下的前幾分鐘裏，場面一度陷入尷尬的沈默。
沈肖琦在電視臺混了這麽多年，早就成.精.了，剛才瞥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就知道兩人以前認識，還是有一腿那種。
她頓時知道了今晚在這個包廂裏誰才是主要人物，於是在心裏默默把這次重要任務移交給了戰友。
“戰友”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明白過來，起身拿起桌上的骨瓷茶壺，站起來，傾身垂眸給某位養身大佬倒了杯茶。
岑默風似乎被她的主動取悅到了，峻冷的表情緩和些許：“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了你。”
溫檐的太陽穴啪的跳了下，剛才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她還以為他好了，結果是她想太多，他還是一樣的狗。
她彎起唇角，重新坐下：“岑總，我不是緊張，我只是沒想到今晚約見的會是您。”
“是麽。”他勾了下唇角，明顯沒有相信這話，“你最近，挺不錯啊。”他這個不錯，自然指的是她事業方面。
“哪有，岑總您謬讚了。”雖然她也覺得自己不錯，但在狗大佬面前謙虛的態度還是得有。
“別裝了。”他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你那工作室雖然小了點，但做的還算有聲有色，簽下的十八線藝人現在火了，還準備和人一起自制綜藝。誇你不錯，你就聽著吧。”
要說岑默風真會對這樣一個新開平臺的自制綜藝感興趣，那是假的。去年溫檐手底下藝人有份參加的那個綜藝確實火了一陣，之後也出現了不少爭相模仿的選秀綜藝，但差不多的節目一旦多了，觀眾反應也就那樣。
這樣的項目，哪裏請的動他親自來談。
他這次之所以會來，說白了還是沖著她。
他挺想看看，當她有求於他的時候，會不會仍像之前那樣擺出一副公事公辦有骨氣的模樣。
“說吧，有什麽需求，我聽著呢。”狗大佬擺出大佬專用表情，一副聽得高興可能會漏點資源和資金給她們這個項目的模樣。
沈肖琦以為溫檐會不高興，可她自建立工作室以來，每天和各種各樣的人物打交道，早就習慣了在天生擁有優越感的人面前心平氣和的專註自己那部分的工作。
既然對方讓她開口，她便照辦。
溫檐從包裏取出準備好的企劃案，翻開遞到他面前，再拿出平板電腦，將之前做好的《星夢BOY》和其他模仿綜藝的左右畫面對照視頻一同點開，為保證大佬清楚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舞臺對比視頻她並沒有開聲音。
這段視頻是為了展現沈肖琦負責的《星夢BOY》與其他山寨版本的區別，其他山寨選秀之所以反應不熱烈，主要問題還是在舞臺方面。
長相再好看再會跳舞唱歌的男孩，如果沒有良好的編曲舞美編舞服裝造型，呈現出現的舞臺自然不可能引發熱議和關註。
二她和沈肖琦這次的企劃案是《星夢BOY》的升級版，規則會在之前的基礎上再補充更多細節，最主要的是，她們這次想要辦的不是個人選秀，而是團秀。
如果說個人的舞臺，單獨的idol只能吸引一部分的粉絲，那麽一個由數名風格長相各不相同又各具風情的年輕男孩子組成的團隊選秀，是不是能將所有粉絲的視線都吸引過來呢？
在溫檐的原生世界，這樣的團體選秀是綜藝選秀的主流，只是在她那個世界，這樣的綜藝年年都有，大眾審美疲勞，而節目裏面也夾雜了太多金錢和利益的糾紛。
夢想被資本和商業噱.頭.腐.蝕，選秀藝人成了真正擺在櫥窗裏明碼標價的商品，團綜選秀的主體夢想和凝聚力也一年不如一年。
所幸在這個世界，團綜選秀尚未開始，或許她可以從自己開始，定義一個真正充滿夢想和凝聚力的選秀節目。
這是一個起點，由她們手中開始，她想要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開創一個哪怕是在很多年後依然能被人懷念的，可以以奇跡和神話來定義的夢想選秀。
半個小時之後，她結束了她的講述，岑默風捏著茶杯，低頭喝茶，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麽動靜。
這時，包廂的門被敲開，會所的服務生開始上菜。一小盅、一小碟、一小碗……每一樣都精致猶如藝術品。
期間，沈肖琦幾次想要開口，但每回溫檐都默默按住她的腿。
她有原主記憶，她了解岑默風，對方正在分析和思考這個項目，如果他真的一點都沒興趣，現在反而會和她們談笑風生。
終於，等到服務員開始上餐後甜品的時候，岑默風朝沈肖琦開口了：“你在那個平臺有多大的話語權？”
溫檐聽沈肖琦提過，那個新開的平臺其實是她一個朋友找人一起開的，他當初高薪挖角她過去，就是以負責整個綜藝板塊為吸引點——既綜藝板塊總編導。
這也代表，整個平臺的綜藝板塊，沈肖琦有絕對決策權。
目前平臺下面已經陸陸續續有幾個從電視臺購買過來的，以及平臺和電視臺合作的綜藝在播放了。
但這些畢竟不是自己的項目，各種約束分成，所以這次沈肖琦才想做一個完全由平臺主導的綜藝。
“項目不錯，只是比賽制度和投票規定如果依照企劃案裏面的方式，將會出現很多不可控因素。”
就例如，現在他送公司幾個新藝人進這檔選秀綜藝，可能會得到各種鏡頭和資源的傾斜，但最後是否能晉級誰都無法保證。
溫檐笑了：“這檔綜藝的看點就是不可控，資本不可控制夢想，資本不可控制民心，這樣最終選出來的男團，才是真正眾望所歸。”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這是第一次，他拋開男女關系，以合作者的角度看她。
當初她拒絕了他遞過去的高枝，斬釘截鐵的表示要辭職，他一直以為當她獨立站在這個圈子裏，最終會因為巨大的風浪而不得不再次回頭尋找他的庇佑——就如同起初她做的那樣。
可現在，他卻發現風浪越大她越出彩。
和女人喜歡有事業心的男人一樣，男人同樣也會被努力事業夢想的女人吸引目光。
這樣子的溫檐，似乎更有魅力了。
岑默風微微瞇起眼：“我可以投資合作，不過我也覺得你也應該參與到這個項目中來。”
“我一直在參與啊。”她示意了下桌上的企劃案。
岑默風搖頭，接著緩緩勾起唇角：“我的意思是：參與其中。聽說網上稱呼你為‘錦鯉經紀人’，因為你帶一個紅一個，現在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粉絲去你微薄下面推薦他們喜歡的藝人給你，想讓你簽約是嗎？”
溫檐揚了揚眉，大佬5G沖浪啊。
“所以，岑總您說的參與其中的意思是？”
“溫檐，這一次，從幕後走到臺前來吧。”
從光後面的影子裏，走到前面來，以她之前在這行積累的人氣、成績和她那張臉，放在一群年輕的男生中間，想也知道會造成怎樣的視覺沖擊和話題度。
他想看看，那麽努力想要專註事業的她，當站在漩渦的中心，接受更大的風浪時，最終會成為什麽模樣。
是會被浪頭無情掀翻呢？
還是，被欲.望.侵.襲內心，亦或是繼續保持本心？
“你接受我的建議，參與進來，我也將傾力投資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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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肖琦以為溫檐會考慮，甚至會為難。畢竟之前她也提過讓她出鏡當評審之一，但她當時是拒絕的。
沈肖琦自認愛出風頭，但如果這次對方提出讓她走到臺前來參與，她覺得自己也會拒絕。
她的臉和身材雖然還不錯，但跟諸多年輕藝人擺在一起到底還是有差距，屆時光是臉大臉小皮膚有沒有毛孔笑起來好不好都要被人評頭論足去比較，她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也就溫檐的臉，還有拼一拼的可能。
然而溫檐很快就給了對方肯定的答覆，飯後回去的途中，沈肖琦忍不住問她為什麽，主要是應的太快了，完全不需要考慮嗎？
“為什麽不同意？他一不要求公司參賽藝人一定要成團，二沒要求對熱門選手的優先簽約權，只是這一個要求，答應就能傾力投資，沒問題啊。”
沈肖琦：……
“那你之前那回不願意出鏡？”
“那次我出不出鏡不會對節目有任何影響。”
沈肖琦明白了，這是價值交換的問題，她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是怨我沒給你好的資源條件是吧？”
“不都你的節目，吃哪門子的醋？”
“我還就吃醋了，怎麽地？”沈肖琦掐完她的臉又去掐她的腰，兩個人在後排滾成一團，連老付已經將車子停下並按下後排開門鍵都沒覺察到。
因為吃飯的地點距離雲頂比較近，所以之前溫檐讓老付先送她，之後再送沈肖琦，車子由老付直接開回去，她明天去工作室可以開自己的車，或是讓老付來接。
這車在雲頂門衛有記錄，一路暢通無阻的駛到溫檐公寓樓下的停車位上。
車門緩緩打開，沈肖琦撲的太厲害，溫檐差點直接摔出去，還好她身手好，一手握住車椅，生生止住了後仰外跌的身體。
沈肖琦忙一把抱住她，整個人也因此全壓.在.她身上：“媽呀，可別把我的資源寶寶給摔著了，姐還指望你繼續搞定岑大佬呢——”
她的話很快就停住了，因為她感覺到似乎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正盯著她們兩個。
沈肖琦半摟著溫檐擡頭，車子所在停車位隔壁，同樣停了一輛商務車。
此刻那輛商務車的車門緩緩移開，露出半掩在帽檐下的精致下顎和淡紅薄唇。
他撐著車門，落下一條長腿，稍稍擡頭，帽檐下的一雙深黑長眸朝沈肖琦投來不悅的目光。
“呃……”沈肖琦被他滿含警告的目光看得一楞一楞的，她伸手捏捏溫檐的臉，“你家這位前藝人可真不得了啊，以前沒紅的時候客客氣氣叫我沈總編導和肖琦姐，現在紅了居然敢用視線警告我？嘖，這是吃醋吃我頭上了？”
蘇遇森被她一句話說紅了臉，他喊了對方一聲“肖琦姐”，但依然執著的看著對方，很顯然是想讓她趕緊從底下那人身上起來。
沈肖琦無語，拉著溫檐一起坐了起來。
溫檐下車送走沈肖琦，回頭看著車子裏的人：“你怎麽突然跑來了？”
“怎麽了，不想見到我嗎？”之前兩人通微.信，他知道她近期都會在B城，便匆匆忙趕完幾個通告，特意空出休息時間回來，結果一回來就見到這一幕，她還一副不怎麽想他的語氣。
溫檐看了眼周圍，這個小區雖然保安嚴密，但還是不易在樓下久留：“我先上去，你過去小心一點自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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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溫檐將冰鎮的果汁擱到他面前，他靠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玩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唇緊緊抿著，連頭都沒有擡。
她伸手揉了下他耳朵，被他躲開了，她無奈：“你怎麽連女人的醋都要吃？”
“怪誰啊，誰讓你那時候說你喜歡女人的。”他到現在都記得她當時說這話的語氣和表情，後續很長一段時間裏，這話一直是他糾結矛盾的主因。
“你現在不是知道為什麽了嗎，還能吃上醋？”蘇遇森知道她不是原主這件事，之前就已經說開了，他應該是很久之前在另一個“他”和她說話時聽到的。
說開這事的起因是不久前他們兩個正好都在B城，她再次提了心理醫生這事，想帶他過去看一下，但他卻拒絕了。
當時他告訴她的理由是，他覺得現在自己在大多數時候能自如的控制意識，所以也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去見醫生。
畢竟也不能和對方說實情，用人格分裂這點為由根本不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
可溫檐總覺得他這個理由不是真正的原因。
後來，另一個“他”現身的時候告訴她，小森可能是怕會觸及到某個意識領域的專業知識，會造成某些不可逆的後果。
“他擔心治療會讓你消失？但這……”之後的話她沒說下去，但這……不應該是小森所希望的嗎？
他看出了她欲言又止後面的話，但他並沒有生氣，甚至還朝她笑了起來：“你是在顧及我的感受嗎？”
“也不是，我——”
“好了。”他按了下她的腦袋，制止她後面的話，“雖然我說過我的喜歡不需要你回報，但你也別對我太無情了，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我都懂。”
都懂？
他又懂什麽？他是覺得，無論小森還是她，都非常希望他能徹底消失嗎？
她看著他，這次沒有追問。
“好了，說回小森，其實他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你的情況，從某種角度來說和我一樣，我們都是外來者，原本不該存在。他怕治療他自己會觸發你身上的某些不可逆後果，他怕你會突然消失，就像你來的時候那樣。所以，他寧可不治療，哪怕……我這一輩子都會存在。”
他說到這裏，頓住看了眼她的表情，這才朝下道，“相比有可能會失去你，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反倒沒那麽重要了。”
溫檐回想起另一個“他”那天的話，此刻再看沙發上默默吃醋生悶氣的青年，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她握住他擺弄戒指項鏈的手，放.軟.腰身坐到他懷裏，摟著他脖子，輕輕揉他的頭發：“今晚要留下來過夜嗎，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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