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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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蘇遇森趴在寬大的沙發上, 抱著靠墊，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要不是此刻的姿勢能稍稍遮掩，他真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偏偏, 那人還在一旁評頭論足。
“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麽瘦，身材居然還不錯。”溫檐從櫃子裏取出醫藥箱, 一邊在裏面翻找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油，一邊瞥向沙發上的人。
以專業角度來看，他骨架修長，肌.肉雖然看著單薄, 但線條流暢漂亮, 且勻稱的覆蓋在每一寸骨骼上，看起來精瘦, 實則每一寸肌.肉都蘊含著強大的爆發力。
“你這應該是長期在專業健.身.教練的指導下再配合訂制好的健身餐食, 才訓練出來的吧？花了多久, 半年？這樣的肌.肉平時穿衣服看不出來, 我還以為你是真瘦, 沒想到身材這麽好, 背.肌和腰.線幾乎是黃金比例，難怪你學舞蹈還挺輕松的模樣。
這樣的身材只學舞蹈可惜了, 有沒有想過學一點武術？散打喜歡嗎？哦, 對了，你們年輕男孩子應該對跆拳道和泰拳比較感興趣吧？”
溫檐有點職業病犯了，難免多看了他的腰.背幾眼，她看得隨意, 那目光落在他背上卻像是火上澆油。
等到溫檐終於找到藥油坐過去, 準備給他按.揉傷處時，蘇遇森已經臉熱到連擡眼看她一眼都不敢。
她低頭看他傷處, 有點感嘆：“看起來摔的還挺嚴重，這一片都青了。”
主要還是他皮膚白，這麽白的腰.背上一大塊的青紫，非常打眼。
隨著冰涼指尖的落下，他肌.肉瞬間緊繃，整個人仿佛被電到一般微顫起來。
溫檐：……
這反應？
她這才後知後覺註意到了他埋在靠墊上一動不動的臉。
溫檐有點牙疼：“你要是討厭我碰你，我給嘉一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幫你？就是不知道他這幾天在不在B城。”
她說著，起身去取手機，結果才站起來，手腕就被細長白凈的手指給扣住了。
“不用——我不討厭你……”他似乎有些急了，很艱難的用手肘撐起自己。
這是……被她剛才的過肩摔給摔傷腦袋了？
溫檐揚起眉，故意放軟了聲音：“真的不討厭？”
她眸光瀲灩，落在他臉上，他眼了她一眼，又有些慌亂的垂眸避開，“主要嘉一他應該不在B城，所以不用打了，你幫我就行。”
她看了他片刻，再次坐回去，隨後示意了下自己的手腕，湊到他耳旁道，“要我幫你也得先把我手腕放開才行吧。”
她的氣息溫熱，拂在他耳根，仿佛能將那裏融化，他立刻觸電般松開她的手，費了很大力氣才制止慌亂無措的心跳，重新趴.回沙發。
“那種效果比較好的藥膏上次都拿給你了，我現在這裏只有藥油，就先用這個看看效果吧。”
她旋開蓋子，擠了藥油在掌心，想在他的傷處抹開，隨後用熟練的手法將藥油揉開，一邊揉一邊慢慢開口，“怎麽突然就不討厭我了？該不會——和換經紀人這件事有關吧？”
她這話問的很有深意，但她知道他能聽懂。
“我沒有討厭你。”他偏過頭，忍住不去多註意自己背上的手指，用仰視的角度看著她，“你別誤會我，換不換經紀人，我都不討厭你。”
溫檐笑了笑：“真的？”這話說的，她差點就信了。
“真的。”
“行吧，你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那——”
“你想問經紀人的事？”她慢慢收斂了笑意，“這件事不是開玩笑，你提到了理念問題，確實我們某方面的觀點不和，所以我沒辦法帶你了。
你的後續我會和下一個經紀人交接好，不會影響你目前的工作通告。你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不同，下一個經紀人應該不會再像曾方那樣完全不顧你的意願，如果你是在擔心這點的話，可以放心。”
這樣自若淡然的語氣，讓他心底發涼：“我不要換經紀人。”
“你不要？”她輕輕揚了揚眉，“但你那天——”
“我從來沒說過要換經紀人，那天是我說錯話，我和你道歉。”有些話說出來之後，另外一些話也變得順暢起來，“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只是不想被你輕視……”
這個原因，倒讓她有點意外。
“我沒有輕視你，這只是我的工作。我不告訴你，是因為的確沒必要，但這和輕視無關。我明白你是什麽樣子的人，這些事如果告訴你必然會讓你心裏不舒服。
我希望你專註你那部分的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得明白，藝人和經紀人之間需要百分之百的信任，你質疑我的決定，就是質疑你自己。一旦這種質疑成型，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就會一直存在。”
她說得認真，他聽得更認真，直到她說完，才小心翼翼開口：“那我現在和你道歉，對不起，是我太固執，考慮事情不全面，你……能繼續做我經紀人嗎？”
他看向她，眉目清美，黑瞳清澈，眸光專註，微微帶了點請求的軟意，眼尾因為背上的疼痛而微微泛紅，濃密的睫毛在鼻翼處留下倒影。
這樣一張臉，軟了語氣，用認真的神情請求別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拒絕吧。
溫檐看著他：“你確定？”
她明明只問了三個字，他卻又思維發散般想到了其他方面。
可能是那晚的記憶真的太過深刻，有時候回想起來他還是會有種羞.恥.感，可後來，這些情緒裏慢慢出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某些感覺變質了，他暫時還不明白那些是什麽，只是直覺告訴他，他並不排斥。
這其實是完全不相幹的兩件事，明明那晚她也給出了解釋，甚至他後來還相信了那個解釋……
但，他總覺得，此刻自己給出的確定，不光只是確定這一件事。
肯定她的行事風格，於他而言，也等同於肯定了她這個人。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凝視著她慎重的點頭：“我確定，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
####
換經紀人風波後，若泰發現自家藝人的狀態比之前更好了。
無論是舞臺上的專業表現，還是平時鏡頭之下練習時和導師、其他隊員相處互動的細節，都更加有魅力，簡單來說就是很圈粉。
若泰明白，自家藝人在鏡頭前的表現肯定少不了溫檐的指導。
有條件的粉絲開始結伴跑去訓練基地外候著，期待是否能走運碰見他，當然除了蘇遇森之外，其他參賽者也會有喜歡他們的粉絲過來。但為了蘇遇森過來的粉絲總是最多的。
因為住宿和訓練生活基地都在一起，粉絲們撞見蘇遇森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凡他偶爾因為什麽活動出現，都會被人拍下大量照片和視頻。
粉絲往往會無數次唰這些照片和視頻，揣測他當天的心情、他見到她們的心情，再結合節目鏡頭裏他的表現，各種想象他私下生活中的個性模樣，再配以各種文字PO到網上。
相比其他參賽者他總是更有優勢，因為那張臉，即便他不說話，只是這樣遠距離的看著，也令人賞心悅目。
在溫檐微.信的朋友圈裏，每周《星夢BOY》播放時，有一半的朋友都會發一些比賽相關的圖文，提及蘇遇森時大部分都是正面的評價，偶爾有吐槽，也是針對和他組隊的其他人。
這其中，也能看到凃靜瑩的身影。
她的朋友圈並沒有對她屏蔽，或者說從那天開始不再對她不可見了，大概覺得隱瞞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徹底秀秀她大都市白領的小資生活，讓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市民羨慕嫉妒恨。
很顯然，凃靜瑩也在看《星夢BOY》，並且非常湊巧的粉上了蘇遇森，每周播放時都會PO出他的各種舞臺照片，再配合一串尖叫和“我的男孩最棒了”等字樣。
就好像只要這樣子蘇遇森就成了她的私有物品，讓她臉上有光，氣質逼.格瞬間提升。
溫檐：……：）
第三次淘汰賽舞臺播出之後，《星夢BOY》還剩下十八人，而同時，蘇遇森的微.薄粉絲達到了七十萬。
這後漲的六十多萬粉絲，全身真粉真人氣，只要看他每回新發微.薄底下的留言數和點讚數就知道了。
節目組不禁用手機，但除了嚴格規定使用場地和時間外，也會限制參賽者參賽期間社交平臺的發文內容。基本都是和選秀綜藝的相關內容，很多都還是固定時間與格式的。
這個世界因為idol概念才剛剛萌芽，所以粉絲眾籌推送藝人成星的概念也還沒有，idol粉.圈文化也比她的原生世界要簡單的多，沒有那麽多讓人眼花繚亂的競爭和彎彎道道。看一個人的人氣高不高，除了網絡熱搜度和討論度，主要還是看作品。
溫檐這幾天和公司同事開了幾次會議，為蘇遇森敲定更詳細的造星計劃。
“電視劇暫時不考慮……電影本子如果有可以直接拿給我，我來篩……對，網絡電影直接推了……綜藝都一樣，拿過來我來篩選……嗯，商.演統統都拒，太接地氣的活動一個都不能接，代言寧可少而精……”
她看著筆記本電腦，一條條的敲定，“對了，這個月，除了配合節目組的活動之外，也把錄制新歌的時間定下。”
隨後，若泰提到了新歌MV，問溫檐有沒有請人拍攝的意向。
雖然網上觀眾們大力投票，已經給蘇遇森空降下拍攝歌曲MV大禮包，但那是B城電視臺的項目，和他們自己這邊的MV不沖突。
她聽沈肖琦說過，節目組想找有名氣的小花來合作，說好聽點叫捧蘇遇森，說實在一點就是想多加一重保.險。
“拍啊，怎麽不拍？他那張臉，不拍也是一種資源浪費，我已經和上面提過了。”溫檐轉著手裏的筆，輕輕笑了笑，“女主角人選我都想好了。”
“誰啊？”公關部的同事好奇發問。
蘇遇森現在話題度很高，選人方面有野心一點也不是不可以，可以試試之前去《星夢BOY》當飛行嘉賓的流量小花，或者從公司力捧的幾個新人小花裏選一個也行。
溫檐沒接茬，轉而看向會議室角落正頻頻瞌睡的小助理：“那個……任寧最近讀書讀得怎麽樣？”
小助理姓鐘，是溫檐給任寧新換的助理，之前那個助理，因為看到溫檐讓任寧回學校讀書，以為她完全放棄任寧，所以自己跳槽，去跟了其他藝人。
溫檐對這樣有“抱負”和“野心”的助理從來不會拘著不放，一天之內幹凈利落的給任寧換了新助理。
鐘鐘才十八歲，算是她的同鄉，來大城市打工一年多，因為外貌普通平凡，註定不可能當藝人，可她又喜歡這行，於是跑來當助理。
藝人助理這個職位，在所有保姆類職業中屬地最底層，錢少活累壓力大，一不走運遇到難伺候的藝人還要隨時充當出氣筒的角色，背黑鍋更是家常便飯。
鐘鐘之前跟的那位藝人就是這樣，人倒是不紅，規矩多的不得了。她以為來溫檐手底下也會如此，畢竟她在工作上以嚴苛出名。
可結果來了之後快兩三個月了，自家藝人成天在學校裏上課，她也就陪陪她上下學，給她做一天兩餐順便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其餘時間隨便她幹嘛。
像今天這種會議，她只要在公司都會被喊來，左右聽不懂，反正只要她不出聲，睡一睡也沒事，沒想到今天會被經紀人cue。
鐘鐘一臉茫然的站起來，報備了任寧最近幾天的行程：讀書、訓練課、讀書、訓練課……
至於讀的怎麽樣，她也不清楚，只是表示任寧近來心情穿衣風格和妝容都有很大變化，在家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總刷手機了，偶爾會翻一些老電影出來看，難得還會看看書——雖然只是漫畫書……
“嗯，不錯。”溫檐點點頭，吩咐道：“明天是周末，她不上課，通知她明天來公司。”
####
任寧這陣子偶爾也會來公司，都是休息天沒有課的時候，她聽了溫檐的話認真上課學習，但內心深處還是固執的覺得自己是個藝人。
所以只要有時間她總會回公司走一圈，以確定自己的工作卡還能唰，沒有過期。
期間，她遇上溫檐的次數寥寥無幾，說實話她挺想她的。一個人在本身實力能力不夠的時候，都會慕強，尤其這個強者還是掌握她星途的經紀人，又曾經救過她，於是這種慕強裏面又多了讓她安心的安全感。
先前有一陣子，她情緒特別浮躁，想住漂亮大房子想買名牌想在朋友圈漂漂亮亮的秀自拍。
所以她非常想跑通告，什麽通告都行，哪怕只是待在綜藝節目裏當個背景板，或者是在一部小投資的劇裏當個沒多少臺詞和表情的花瓶。
直至那次，她差點一步踏錯。
那天之後，她每次想起那杯酒以及姚制片那張臉，都會反射般想要吐。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一點點就被人灌.酒.下.藥.強.行那個，她就止不住後怕。這種害怕，完全打散了她先前的浮躁情緒。
後來溫檐讓她回學校，她便老老實實去了，紅不紅的她現在也沒那麽看重了，至少她現在簽了經紀公司，哪怕只是個二十四線的糊咖，也比從前在酒樓當打工妹好啊！
東悅娛樂雖然不算大公司，但該給的待遇都有，她就算沒通告，每個月也有固定的底薪。
幾千塊是不多，可想想從前打工的時候，這幾千塊錢卻是她一個月累死累活有時還得被客人刁難騷.擾.後才能賺到的。
現在公司不僅不用她幹活，還讓她讀書，又幫她交房租，這樣的好事哪裏去找。
於是，任寧慢慢開始佛了，加上在大學和一群同齡人待在一起，也交了幾個朋友，竟然開始享受起這樣的鹹魚生活。
一直到這天，助理鐘鐘通知她說溫姐要見她。
再然後，她成了蘇遇森新歌MV的女主角，不需要面試，不需要和其他人競爭，內部資源，直接給到她。
“錢不算多，但小森他最近熱度高，加上歌很不錯，所以你也要好好努力。”正好中午時間，溫檐便帶她去公司樓下的中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一到中午基本都是東悅的人，溫檐帶著任寧才剛現身便引來一大堆的註目禮。
溫檐這陣子在東悅風頭正盛，《星夢BOY》這個節目播放至今，已經刷新了B城電視臺的數個播放紀錄，除了一些大型衛視之外，幾家大型的網絡平臺也在默默籌備類似的節目。
只是礙於版權問題，規則不能全數照搬，但也吸引了很多想要上鏡吸.粉的小新人。
而作為目前高熱度參賽選手之一的經紀人，自然備受關註。
東悅自家人，總歸有點內部的小道消息。例如：聽說這節目的總編導和溫檐是交情非常好的朋友，節目還在籌備階段的時候，溫檐就參與過，還給了不少實質性的建議。
又例如：蘇遇森原本就是個四十八線糊咖，空有一張臉，無奈影視劇不吃這長相，只能演一點邊角料的角色，曾哥之前帶了他一整年都沒半點水花。
結果去了溫檐那邊不到三個月，就爆了。
整個公司沒人知道他會唱歌，可溫檐不僅知道，還非常敢，直接將人塞進了《星夢BOY》節目。
要知道，在此之前百分之八十的音樂類比賽綜藝都會撲，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也是平淡如水。她怎麽就這麽牛，一塞一個準呢？
事實證明，只要選對方向，糊咖也能爆。
溫檐不虧是溫檐，捧起了一個，又捧一個，真的讓公司其他的小藝人們非常眼熱。
等到她們坐下點好吃的，一旁蠢蠢欲動的某個小新人坐不住了，直接走了過來，笑容燦爛的喊著溫姐，又說不常在公司樓下這餐廳見到她，今天自己真的是走大運了。
小新人是個小.鮮.肉，二十多歲，長得挺陽光帥氣。
基於原主，溫檐對他有點印象。在原文裏，未來原主和他之間將會發生幾次“深.入.交往”，不過那幾次都是在原主情緒低落期，之後她有了更好的目標，就沒再應過他的約。
原主沒將對方放在心上，甚至都不記得他的名字，溫檐自然也叫不出來。
“溫姐，你以前應該沒留意過我。我姓君，我叫君恩，溫姐你叫我恩恩就行了。”君恩笑容滿面。
溫檐：……→_→
不，她並不想叫別人“嗯嗯”……
溫檐不接茬，對方也不覺得尷尬，又單方面熱情洋溢的和溫檐聊了幾句，最終拿出手機，求加溫檐微.信。
“同個公司的，真有事可以直接打內線找我。”溫檐從他走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動什麽心思，但她目前階段夠忙了，沒打算再多一點需要讓自己加班的事。
君恩不死心：“可是溫姐，如果我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有事想找你該怎麽辦呢？其實我興趣愛好挺多的，平時喜歡去游游泳，做做全身SPA什麽的，溫姐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呢？我們可以一起！”
溫檐：……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麽有才，把“月兌”衣服這件事描述的這麽清新脫俗的。
坐在對面的任寧一臉乖巧的喝著果汁，一聲沒坑，一雙黑亮的圓眼卻靈活的動來動去，顯然內心非常八卦。
溫檐暗自好笑，隨後朝君恩微微一笑：“抱歉，姐姐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你要不要回去繼續吃飯？”
君恩臉帶失落的走了，那表情也讓其他心思活絡的人暫時不敢貿貿然上前。
午餐結束後，溫檐又帶著任寧一同回公司，兩個人走至大廈電梯前的時候，溫檐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撞到電梯門，幸好一旁的任寧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
“溫姐，你沒事吧？”
溫檐眩暈了數秒鐘才慢慢反應過來，她愕然的撐著墻壁，確定剛才那種頭疼暈眩感和之前三次是相同的。
所以，這真的不是巧合，而是一種類似提示般的警告？
提示什麽？
警告什麽？
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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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森趴在寬大的沙發上, 抱著靠墊，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要不是此刻的姿勢能稍稍遮掩，他真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偏偏, 那人還在一旁評頭論足。
“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麽瘦，身材居然還不錯。”溫檐從櫃子裏取出醫藥箱, 一邊在裏面翻找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油，一邊瞥向沙發上的人。
以專業角度來看，他骨架修長，肌.肉雖然看著單薄, 但線條流暢漂亮, 且勻稱的覆蓋在每一寸骨骼上，看起來精瘦, 實則每一寸肌.肉都蘊含著強大的爆發力。
“你這應該是長期在專業健.身.教練的指導下再配合訂制好的健身餐食, 才訓練出來的吧？花了多久, 半年？這樣的肌.肉平時穿衣服看不出來, 我還以為你是真瘦, 沒想到身材這麽好, 背.肌和腰.線幾乎是黃金比例，難怪你學舞蹈還挺輕松的模樣。
這樣的身材只學舞蹈可惜了, 有沒有想過學一點武術？散打喜歡嗎？哦, 對了，你們年輕男孩子應該對跆拳道和泰拳比較感興趣吧？”
溫檐有點職業病犯了，難免多看了他的腰.背幾眼，她看得隨意, 那目光落在他背上卻像是火上澆油。
等到溫檐終於找到藥油坐過去, 準備給他按.揉傷處時，蘇遇森已經臉熱到連擡眼看她一眼都不敢。
她低頭看他傷處, 有點感嘆：“看起來摔的還挺嚴重，這一片都青了。”
主要還是他皮膚白，這麽白的腰.背上一大塊的青紫，非常打眼。
隨著冰涼指尖的落下，他肌.肉瞬間緊繃，整個人仿佛被電到一般微顫起來。
溫檐：……
這反應？
她這才後知後覺註意到了他埋在靠墊上一動不動的臉。
溫檐有點牙疼：“你要是討厭我碰你，我給嘉一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幫你？就是不知道他這幾天在不在B城。”
她說著，起身去取手機，結果才站起來，手腕就被細長白凈的手指給扣住了。
“不用——我不討厭你……”他似乎有些急了，很艱難的用手肘撐起自己。
這是……被她剛才的過肩摔給摔傷腦袋了？
溫檐揚起眉，故意放軟了聲音：“真的不討厭？”
她眸光瀲灩，落在他臉上，他眼了她一眼，又有些慌亂的垂眸避開，“主要嘉一他應該不在B城，所以不用打了，你幫我就行。”
她看了他片刻，再次坐回去，隨後示意了下自己的手腕，湊到他耳旁道，“要我幫你也得先把我手腕放開才行吧。”
她的氣息溫熱，拂在他耳根，仿佛能將那裏融化，他立刻觸電般松開她的手，費了很大力氣才制止慌亂無措的心跳，重新趴.回沙發。
“那種效果比較好的藥膏上次都拿給你了，我現在這裏只有藥油，就先用這個看看效果吧。”
她旋開蓋子，擠了藥油在掌心，想在他的傷處抹開，隨後用熟練的手法將藥油揉開，一邊揉一邊慢慢開口，“怎麽突然就不討厭我了？該不會——和換經紀人這件事有關吧？”
她這話問的很有深意，但她知道他能聽懂。
“我沒有討厭你。”他偏過頭，忍住不去多註意自己背上的手指，用仰視的角度看著她，“你別誤會我，換不換經紀人，我都不討厭你。”
溫檐笑了笑：“真的？”這話說的，她差點就信了。
“真的。”
“行吧，你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那——”
“你想問經紀人的事？”她慢慢收斂了笑意，“這件事不是開玩笑，你提到了理念問題，確實我們某方面的觀點不和，所以我沒辦法帶你了。
你的後續我會和下一個經紀人交接好，不會影響你目前的工作通告。你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不同，下一個經紀人應該不會再像曾方那樣完全不顧你的意願，如果你是在擔心這點的話，可以放心。”
這樣自若淡然的語氣，讓他心底發涼：“我不要換經紀人。”
“你不要？”她輕輕揚了揚眉，“但你那天——”
“我從來沒說過要換經紀人，那天是我說錯話，我和你道歉。”有些話說出來之後，另外一些話也變得順暢起來，“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只是不想被你輕視……”
這個原因，倒讓她有點意外。
“我沒有輕視你，這只是我的工作。我不告訴你，是因為的確沒必要，但這和輕視無關。我明白你是什麽樣子的人，這些事如果告訴你必然會讓你心裏不舒服。
我希望你專註你那部分的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得明白，藝人和經紀人之間需要百分之百的信任，你質疑我的決定，就是質疑你自己。一旦這種質疑成型，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就會一直存在。”
她說得認真，他聽得更認真，直到她說完，才小心翼翼開口：“那我現在和你道歉，對不起，是我太固執，考慮事情不全面，你……能繼續做我經紀人嗎？”
他看向她，眉目清美，黑瞳清澈，眸光專註，微微帶了點請求的軟意，眼尾因為背上的疼痛而微微泛紅，濃密的睫毛在鼻翼處留下倒影。
這樣一張臉，軟了語氣，用認真的神情請求別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拒絕吧。
溫檐看著他：“你確定？”
她明明只問了三個字，他卻又思維發散般想到了其他方面。
可能是那晚的記憶真的太過深刻，有時候回想起來他還是會有種羞.恥.感，可後來，這些情緒裏慢慢出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某些感覺變質了，他暫時還不明白那些是什麽，只是直覺告訴他，他並不排斥。
這其實是完全不相幹的兩件事，明明那晚她也給出了解釋，甚至他後來還相信了那個解釋……
但，他總覺得，此刻自己給出的確定，不光只是確定這一件事。
肯定她的行事風格，於他而言，也等同於肯定了她這個人。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凝視著她慎重的點頭：“我確定，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
####
換經紀人風波後，若泰發現自家藝人的狀態比之前更好了。
無論是舞臺上的專業表現，還是平時鏡頭之下練習時和導師、其他隊員相處互動的細節，都更加有魅力，簡單來說就是很圈粉。
若泰明白，自家藝人在鏡頭前的表現肯定少不了溫檐的指導。
有條件的粉絲開始結伴跑去訓練基地外候著，期待是否能走運碰見他，當然除了蘇遇森之外，其他參賽者也會有喜歡他們的粉絲過來。但為了蘇遇森過來的粉絲總是最多的。
因為住宿和訓練生活基地都在一起，粉絲們撞見蘇遇森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凡他偶爾因為什麽活動出現，都會被人拍下大量照片和視頻。
粉絲往往會無數次唰這些照片和視頻，揣測他當天的心情、他見到她們的心情，再結合節目鏡頭裏他的表現，各種想象他私下生活中的個性模樣，再配以各種文字PO到網上。
相比其他參賽者他總是更有優勢，因為那張臉，即便他不說話，只是這樣遠距離的看著，也令人賞心悅目。
在溫檐微.信的朋友圈裏，每周《星夢BOY》播放時，有一半的朋友都會發一些比賽相關的圖文，提及蘇遇森時大部分都是正面的評價，偶爾有吐槽，也是針對和他組隊的其他人。
這其中，也能看到凃靜瑩的身影。
她的朋友圈並沒有對她屏蔽，或者說從那天開始不再對她不可見了，大概覺得隱瞞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徹底秀秀她大都市白領的小資生活，讓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市民羨慕嫉妒恨。
很顯然，凃靜瑩也在看《星夢BOY》，並且非常湊巧的粉上了蘇遇森，每周播放時都會PO出他的各種舞臺照片，再配合一串尖叫和“我的男孩最棒了”等字樣。
就好像只要這樣子蘇遇森就成了她的私有物品，讓她臉上有光，氣質逼.格瞬間提升。
溫檐：……：）
第三次淘汰賽舞臺播出之後，《星夢BOY》還剩下十八人，而同時，蘇遇森的微.薄粉絲達到了七十萬。
這後漲的六十多萬粉絲，全身真粉真人氣，只要看他每回新發微.薄底下的留言數和點讚數就知道了。
節目組不禁用手機，但除了嚴格規定使用場地和時間外，也會限制參賽者參賽期間社交平臺的發文內容。基本都是和選秀綜藝的相關內容，很多都還是固定時間與格式的。
這個世界因為idol概念才剛剛萌芽，所以粉絲眾籌推送藝人成星的概念也還沒有，idol粉.圈文化也比她的原生世界要簡單的多，沒有那麽多讓人眼花繚亂的競爭和彎彎道道。看一個人的人氣高不高，除了網絡熱搜度和討論度，主要還是看作品。
溫檐這幾天和公司同事開了幾次會議，為蘇遇森敲定更詳細的造星計劃。
“電視劇暫時不考慮……電影本子如果有可以直接拿給我，我來篩……對，網絡電影直接推了……綜藝都一樣，拿過來我來篩選……嗯，商.演統統都拒，太接地氣的活動一個都不能接，代言寧可少而精……”
她看著筆記本電腦，一條條的敲定，“對了，這個月，除了配合節目組的活動之外，也把錄制新歌的時間定下。”
隨後，若泰提到了新歌MV，問溫檐有沒有請人拍攝的意向。
雖然網上觀眾們大力投票，已經給蘇遇森空降下拍攝歌曲MV大禮包，但那是B城電視臺的項目，和他們自己這邊的MV不沖突。
她聽沈肖琦說過，節目組想找有名氣的小花來合作，說好聽點叫捧蘇遇森，說實在一點就是想多加一重保.險。
“拍啊，怎麽不拍？他那張臉，不拍也是一種資源浪費，我已經和上面提過了。”溫檐轉著手裏的筆，輕輕笑了笑，“女主角人選我都想好了。”
“誰啊？”公關部的同事好奇發問。
蘇遇森現在話題度很高，選人方面有野心一點也不是不可以，可以試試之前去《星夢BOY》當飛行嘉賓的流量小花，或者從公司力捧的幾個新人小花裏選一個也行。
溫檐沒接茬，轉而看向會議室角落正頻頻瞌睡的小助理：“那個……任寧最近讀書讀得怎麽樣？”
小助理姓鐘，是溫檐給任寧新換的助理，之前那個助理，因為看到溫檐讓任寧回學校讀書，以為她完全放棄任寧，所以自己跳槽，去跟了其他藝人。
溫檐對這樣有“抱負”和“野心”的助理從來不會拘著不放，一天之內幹凈利落的給任寧換了新助理。
鐘鐘才十八歲，算是她的同鄉，來大城市打工一年多，因為外貌普通平凡，註定不可能當藝人，可她又喜歡這行，於是跑來當助理。
藝人助理這個職位，在所有保姆類職業中屬地最底層，錢少活累壓力大，一不走運遇到難伺候的藝人還要隨時充當出氣筒的角色，背黑鍋更是家常便飯。
鐘鐘之前跟的那位藝人就是這樣，人倒是不紅，規矩多的不得了。她以為來溫檐手底下也會如此，畢竟她在工作上以嚴苛出名。
可結果來了之後快兩三個月了，自家藝人成天在學校裏上課，她也就陪陪她上下學，給她做一天兩餐順便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其餘時間隨便她幹嘛。
像今天這種會議，她只要在公司都會被喊來，左右聽不懂，反正只要她不出聲，睡一睡也沒事，沒想到今天會被經紀人cue。
鐘鐘一臉茫然的站起來，報備了任寧最近幾天的行程：讀書、訓練課、讀書、訓練課……
至於讀的怎麽樣，她也不清楚，只是表示任寧近來心情穿衣風格和妝容都有很大變化，在家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總刷手機了，偶爾會翻一些老電影出來看，難得還會看看書——雖然只是漫畫書……
“嗯，不錯。”溫檐點點頭，吩咐道：“明天是周末，她不上課，通知她明天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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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寧這陣子偶爾也會來公司，都是休息天沒有課的時候，她聽了溫檐的話認真上課學習，但內心深處還是固執的覺得自己是個藝人。
所以只要有時間她總會回公司走一圈，以確定自己的工作卡還能唰，沒有過期。
期間，她遇上溫檐的次數寥寥無幾，說實話她挺想她的。一個人在本身實力能力不夠的時候，都會慕強，尤其這個強者還是掌握她星途的經紀人，又曾經救過她，於是這種慕強裏面又多了讓她安心的安全感。
先前有一陣子，她情緒特別浮躁，想住漂亮大房子想買名牌想在朋友圈漂漂亮亮的秀自拍。
所以她非常想跑通告，什麽通告都行，哪怕只是待在綜藝節目裏當個背景板，或者是在一部小投資的劇裏當個沒多少臺詞和表情的花瓶。
直至那次，她差點一步踏錯。
那天之後，她每次想起那杯酒以及姚制片那張臉，都會反射般想要吐。
只要一想到自己差一點點就被人灌.酒.下.藥.強.行那個，她就止不住後怕。這種害怕，完全打散了她先前的浮躁情緒。
後來溫檐讓她回學校，她便老老實實去了，紅不紅的她現在也沒那麽看重了，至少她現在簽了經紀公司，哪怕只是個二十四線的糊咖，也比從前在酒樓當打工妹好啊！
東悅娛樂雖然不算大公司，但該給的待遇都有，她就算沒通告，每個月也有固定的底薪。
幾千塊是不多，可想想從前打工的時候，這幾千塊錢卻是她一個月累死累活有時還得被客人刁難騷.擾.後才能賺到的。
現在公司不僅不用她幹活，還讓她讀書，又幫她交房租，這樣的好事哪裏去找。
於是，任寧慢慢開始佛了，加上在大學和一群同齡人待在一起，也交了幾個朋友，竟然開始享受起這樣的鹹魚生活。
一直到這天，助理鐘鐘通知她說溫姐要見她。
再然後，她成了蘇遇森新歌MV的女主角，不需要面試，不需要和其他人競爭，內部資源，直接給到她。
“錢不算多，但小森他最近熱度高，加上歌很不錯，所以你也要好好努力。”正好中午時間，溫檐便帶她去公司樓下的中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一到中午基本都是東悅的人，溫檐帶著任寧才剛現身便引來一大堆的註目禮。
溫檐這陣子在東悅風頭正盛，《星夢BOY》這個節目播放至今，已經刷新了B城電視臺的數個播放紀錄，除了一些大型衛視之外，幾家大型的網絡平臺也在默默籌備類似的節目。
只是礙於版權問題，規則不能全數照搬，但也吸引了很多想要上鏡吸.粉的小新人。
而作為目前高熱度參賽選手之一的經紀人，自然備受關註。
東悅自家人，總歸有點內部的小道消息。例如：聽說這節目的總編導和溫檐是交情非常好的朋友，節目還在籌備階段的時候，溫檐就參與過，還給了不少實質性的建議。
又例如：蘇遇森原本就是個四十八線糊咖，空有一張臉，無奈影視劇不吃這長相，只能演一點邊角料的角色，曾哥之前帶了他一整年都沒半點水花。
結果去了溫檐那邊不到三個月，就爆了。
整個公司沒人知道他會唱歌，可溫檐不僅知道，還非常敢，直接將人塞進了《星夢BOY》節目。
要知道，在此之前百分之八十的音樂類比賽綜藝都會撲，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也是平淡如水。她怎麽就這麽牛，一塞一個準呢？
事實證明，只要選對方向，糊咖也能爆。
溫檐不虧是溫檐，捧起了一個，又捧一個，真的讓公司其他的小藝人們非常眼熱。
等到她們坐下點好吃的，一旁蠢蠢欲動的某個小新人坐不住了，直接走了過來，笑容燦爛的喊著溫姐，又說不常在公司樓下這餐廳見到她，今天自己真的是走大運了。
小新人是個小.鮮.肉，二十多歲，長得挺陽光帥氣。
基於原主，溫檐對他有點印象。在原文裏，未來原主和他之間將會發生幾次“深.入.交往”，不過那幾次都是在原主情緒低落期，之後她有了更好的目標，就沒再應過他的約。
原主沒將對方放在心上，甚至都不記得他的名字，溫檐自然也叫不出來。
“溫姐，你以前應該沒留意過我。我姓君，我叫君恩，溫姐你叫我恩恩就行了。”君恩笑容滿面。
溫檐：……→_→
不，她並不想叫別人“嗯嗯”……
溫檐不接茬，對方也不覺得尷尬，又單方面熱情洋溢的和溫檐聊了幾句，最終拿出手機，求加溫檐微.信。
“同個公司的，真有事可以直接打內線找我。”溫檐從他走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動什麽心思，但她目前階段夠忙了，沒打算再多一點需要讓自己加班的事。
君恩不死心：“可是溫姐，如果我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有事想找你該怎麽辦呢？其實我興趣愛好挺多的，平時喜歡去游游泳，做做全身SPA什麽的，溫姐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呢？我們可以一起！”
溫檐：……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麽有才，把“月兌”衣服這件事描述的這麽清新脫俗的。
坐在對面的任寧一臉乖巧的喝著果汁，一聲沒坑，一雙黑亮的圓眼卻靈活的動來動去，顯然內心非常八卦。
溫檐暗自好笑，隨後朝君恩微微一笑：“抱歉，姐姐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興趣愛好，你要不要回去繼續吃飯？”
君恩臉帶失落的走了，那表情也讓其他心思活絡的人暫時不敢貿貿然上前。
午餐結束後，溫檐又帶著任寧一同回公司，兩個人走至大廈電梯前的時候，溫檐突然一個踉蹌，差點撞到電梯門，幸好一旁的任寧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
“溫姐，你沒事吧？”
溫檐眩暈了數秒鐘才慢慢反應過來，她愕然的撐著墻壁，確定剛才那種頭疼暈眩感和之前三次是相同的。
所以，這真的不是巧合，而是一種類似提示般的警告？
提示什麽？
警告什麽？
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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