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沒有，從來沒有過。”他忍著不適和尷尬說了，說完還看了眼前面駕駛座的老付，後者正全神貫註的開車，似乎完全不在意後面的對話。

他擰眉，難道她經常問別人這樣的問題，以至於老付都習慣了？

然而溫檐之後的問題卻更讓他尷尬：“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有沒有互相或者一起拍過親密照片？我不單單指床.照和視頻，哪怕簡單一些的挽手、擁抱和接吻這些照片，也算。”

蘇遇森：……

這次溫檐等了好一會，都沒見他出聲，不由擰眉看向他：“都拍過？”果然是年輕人，還挺會玩。

“我沒交過女朋友，所以你問的這些都沒有！”他還是回答了，語氣略重，像是帶著一點惱意，又像是窘迫，“你還想問什麽？”

溫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長了這樣一張臉居然沒談過戀愛？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那……男朋友？”她試探。

“你在想什麽，我喜歡女人！”他擰眉。

她有點替他惋惜，隨後進入下一個提問：“現在的大學時期，以及以前的高中初中時期，有沒有在學校打過架，或者對你的同學朋友做出過不當和過.激的行為？有沒有對你的同學朋友或者在網上發過一些能夠留證的不當言論？”

問完，她又補了一句，“這兩條不用著急，給你一天時間，回去慢慢的整理回想一下。如果有，盡可能回想清楚過程，文字類和語音類訊息可以截圖的都截圖給我。”

聽到這裏，蘇遇森才慢慢回過味來：“所以，你問這些是——”

“以防萬一。音樂類藝人和影視類藝人不一樣，你呈現給大眾的是你的音樂舞臺，提供給大眾的也是你這個人本身的魅力，最終讓大眾喜歡上的也是蘇遇森本人。

這和拍戲扮演角色，讓大眾因為角色對你產生認同和好感是不一樣的。大眾對你本人的要求度會更高，畢竟再小的事經過網絡的放大也會成為別人攻擊你的點。”

她說著，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在問什麽？”

蘇遇森：……

她沒追問，關掉備忘錄，又道：“你的微.薄之前都是公司在打理，這方面沒什麽問題，至於你的微.信，雖然私.密一點，但以後要發朋友圈的時候，記得先給我看過。”

她頓了頓，又道：“還有，從今天開始你暫時不能談戀愛，我知道這條沒寫在合約裏，但我希望你能自我約束，畢竟這是為了你自己好。另外——”

她打開手機，發了一張課程表給他，“你以前沒系統學過音樂，雖然聲線、音準、創作這幾方面都不錯，但還是得上專業課鞏固一下基礎樂理知識。今天下午你沒有給我展示舞蹈，所以我猜測這方面應該是你的短板，所以舞蹈培訓課算是重點。

另外形體課、健身課也安排了一些，距離節目開始錄制估計還有一到兩個月的時間，這期間除掉之前已經簽約的兩個綜藝客串和一個廣告，我不會給你接任何通告，你可以把所有時間和心思都花在課程訓練上面……”

聽到這裏，蘇遇森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剛剛完全誤會了她。

無論前事如何她曾經又說過些什麽，現在她分明是站在經紀人的角度，再正經不過的和他談公事，他卻非要自行腦補，還一副惱怒窘迫回答起來不情不願的模樣……

蘇遇森：……

真丟人啊……

他捂著熱度漸升的臉，想找點其他話題。

“可是還有一個多月時間才開始錄制，如果我什麽工作都不做，每天只上課，公司能同意？”他很清楚那些專業的一對一培訓課程有多貴，而他簽約至今，並沒替公司賺多少錢。

近一年的冷遇，讓他清楚明白到這一行的冷酷，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沒有免費的午餐。這麽多的好處一起砸過來，投資在他這個毫無名氣的糊.咖身上，已經違背了行業既定原則。

“放心，不用你付出任何代價。”溫檐知道他在想什麽，直截了當斷了他的猜想，“這些問題也不用你擔心，這些是我的問題，你做好你的工作，我也會做好我的工作。”

反正，這些錢他以後會百倍千倍的替公司掙回來。上輩子就是如此，不光是金錢，還有因為蘇遇森三個字得到的諸多資源置換，可以說，他一力養活了大半個公司。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系到他合約到期，沒有再續。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抵達目的地。

溫檐在交代完該交代的之後，便一直對著手機在工作。

身為經紀人，她的微.信每時每刻都塞滿了一堆未讀信息，她有原主的記憶，處理起來倒也不算艱難，只是一旦開始工作，便沒那麽容易停下來。

這幾天，夾在在大堆工作信息裏的還有來自原主母親的消息，先是噓寒問暖了幾句，隨後便直入主題，問她怎麽一直沒回電話，為什麽八月份的錢還沒打過去，是不是工作出了什麽麻煩？

溫檐最近太忙，腦子裏一堆公事在轉，要不是這幾條消息，幾乎忘記了原主背後還有個吸.血的原生家庭。

她看著那幾句看似關心實則要錢的話，回了“很忙”兩個字，便直接將消息掠過。她可不是原主，壓根就不想搭理這只知道吸.血的家人。

原主能有如今的成績和生活，全是她自己打拼出來的，她不欠溫母，更不欠凃家。

原主這些年給的錢早就超出了從前對方養育她的費用，後來原主出事，溫母除了哭訴之外就是哭罵，沒問過一句原委，給過一句安慰。再然後凃家因為怕受牽連忙不疊的撇清關系，冷血變臉的模樣實在讓人倒足胃口。

溫檐覺得，或許該提醒一下凃家他們另外一個“愛女”的存在了。

她從微.信名單裏找到某個私家偵探的號，開始給對方發消息。

“溫姐，我到了，那我先回去了。”蘇遇森開門之前，回頭看向一直低頭忙碌的經紀人。

她臉色看起來不算太好，兩道纖長的眉擰著，聞言也只是嗯了一聲。

未得到過多眼神，蘇遇森有些慶幸和放松，可不知怎麽的，心裏又無端冒出一些莫名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些感覺由何而來，甚至不知道這些感覺是什麽，似乎和以往的排斥厭惡有所不同。

他皺了皺眉，轉身推門下車。

####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沈肖琦負責的這檔選秀比賽最終的名字為《星夢BOY》，完整比賽流程已經出來了，最終集體宿舍制、評審兼任導師、二十四小時連續拍攝這幾個要素都保留了下來。

因為是第一檔大膽創新的選秀綜藝，初期讚助商並沒有太多，且節目暫時只定了八期，一切都看播出之後的市場反饋再決定下一步。

負責《星夢BOY》的總導演是B城電視臺有著豐富經驗的胡導，他和沈肖琦關系非常好，以往兩人也有過合作，這次節目對沈肖琦意義重大，當然要找跟自己最合拍的人一起完成。

溫檐說到做到，這一個多月，蘇遇森除了早前定好的幾個行程通告，她沒給他安排任何新工作。他的時間除了學校課業，其餘統統都被各種訓練課程排滿了。

不過這幾個行程通告都是若泰陪著他跑的，他只偶爾在練習室休息的時候，見過從外面走廊走過的溫檐。

幾次，她都是經過，身側是她另一個藝人——路桉。

對方應該是電視劇殺青，返回B城了。

蘇遇森以為她之後都會很忙，畢竟路桉現在是三線，她肯定會把大部分精力時間都給他，為此，他還小小松了口氣，不知怎麽的，這陣子他比以前更怕見到她。

結果《星夢BOY》節目初賽的前一天，她親自開了車，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等他。

銀色的雷克薩斯開到他面前時，他還在發楞，直至對方降下車窗，露出熟悉的嫵媚五官。

“溫姐，您怎麽來了？”若泰提著包從後面走來，打破了沈悶的氣氛。

“你今天先下班吧，明天早一點去他公寓接人，我會讓老付開車過來。”她直接下命令。

“好的，溫姐。”若泰打開車門，直接把包擱在後排座位，他原本還在想要怎麽不著痕跡的勸說，讓自家藝人上車。結果一回頭，他家藝人已經打開副駕駛座位的門上了車。

這是……開竅了？

若泰不好多言，只能腦補。

越是腦補越是高興，他家藝人，應該很快就會紅了吧！

“還好你沒把我當司機坐在後面。”溫檐看了眼上車後眼觀鼻鼻觀心的青年，開口打趣。

這陣子她挺忙的，路桉不是個省事的藝人，相比之下蘇遇森可真是太乖了，哪怕有時候很討厭某個通告，也會自己忍著。

他抿了下唇，“溫姐，我們去哪？”

溫檐看著他略微緊繃的坐姿，有點想笑：“你緊張什麽？怕我賣了你？”

面對這樣的調侃，他有點無措，忍不住去想著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想著自己是該不理會，還是像以前一樣表現出一點不喜、排斥的表情。

糾結來糾結去，還沒等他想好，她已經動作熟練的倒擋轉向：“系好安全帶，我們有一點趕時間。”

他堪堪系完安全帶，銀色雷克薩斯已經靈活的繞出停車場，駛入車流。

晚上七點半，B城的車流高峰時段剛剛過去，溫檐沒留手，在不違反交.通.安.全.條例的前提下各種提速超車。

比起駕駛風格保守的老付，果然還是自己開車比較爽快。

這輛車是溫檐半個月前貸款買的，她之前拿到了半年度獎金，挺多的一筆，原本想存一存。

然而原主的母親頻頻發來消息，說塗家老太進醫院了，塗父到處借錢卻借不到，弟弟手機壞了想換個新的……話裏話外就是催促著要錢。

她用朋友有事借錢為理由打發過去，還好心將之前委托私.家.偵.探查到的凃靜瑩工作、住宅的詳細地址以及工作電話發給溫母，表示若真的沒辦法可以聯系凃靜瑩，因為她年前就升職了，月薪過萬。

生病的塗老太是她親.奶.奶，爹也是她親爹，弟弟和她也有一半血緣關系，總不能享受了家裏的栽培讀了大學找了好工作，家裏有需要的時候卻半點都不管吧？

聽說凃靜瑩月薪過萬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非常震驚，之後傳來塗父和塗老太七嘴八舌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溫母的勸解。

之後那頭的人顧不上這邊，電話被匆匆掛斷。

溫檐看了眼手機，勾出一絲笑意。

之前原主和凃靜瑩回去老家的時候，塗父、塗老太見人就嘮叨自家乖女（乖孫女）多聰明多能幹，不僅考了好大學，還在大城市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可算是出人頭地了。

至於原主這個繼女，則羞於啟齒，哪怕親朋好友們問起，也一句打工掠過。

凃家人也好，親媽也罷，壓根從來沒問過原主的工作現狀，也根本不知道原主已經成了經紀人，還以為她和幾年前一樣。

所以在他們眼裏，她就只是個高中畢業平平無奇的打工老百姓啊，哪裏比得上大學畢業又當白領的凃家愛女來得能幹。

之後她就去車行買了車，還挑貴的款，直接貸款買了GS頂配。

她可不是原主，寧可敗家，每個月啃著面包還高額貸款，也不會把錢丟進無底洞。

後面沒兩天凃靜瑩來了電話，光聽鈴聲也能感覺到對方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情緒。

她那天不算忙，心情好，就順手接了。

果然，電話一通，那頭便是一大堆的叭叭叭，說來說去也就一個意思：她居然敢把她的公司地址和電話告訴家裏人，果然是小市民心態，太妒忌太見不得她好，鐵了心要把她拉下水嗎？

“是啊。”溫檐語氣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凃靜瑩之前又罵又叫的，對方輕飄飄丟來兩個字，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說，是啊，我就是見不得你好。你是大學生又是白領，月薪過萬，而我呢，沒文化，普普通通一個打工人，我能有多少錢？

你爸、你.奶、你弟的事，我管了四五年了，輪也該輪到你了。人可不能忘本，凃家待你這麽好，把你養大供你讀大學，你現在這麽有出息，也該輪到你回報你的家人了。”

“你、你……溫檐！有你的！”

“別急，還沒完，這四五年我給你爸、你奶、你弟的零用花銷我這裏都記著賬呢。沒辦法，我這種小市民打工賺錢不容易，一塊一毛都記得詳詳細細，正好你打電話過來，那我今天就把這賬目好好和你算一算，先從第一年算起吧——”

溫檐以為對方還能多堅持一會，結果才說到這裏，她就啪的掛了電話。

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安靜如雞。

溫檐也懶得把她聯系方式拖黑，下回她心情好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對方再來電話，也能有個對象讓她解解悶或是解解壓。

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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