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氣息旖旎的室內此時安靜地讓人想哭，淳家兩兄弟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個。

淳將軍：要是知道會遇上陛下，打死他都不會讓弟弟來！

淳詢：鬼知道為什麽陛下會出現在這兒啊！要是知道他寧願拉著哥窩在家裏聽哥念叨他的婚事啊！

墨懿低垂著眸看著他們，似笑非笑道：“不必這般拘謹，你們又沒做什麽。”

淳詢心中腹誹：要是真做了什麽現在估計就完了！

不過陛下怎麽會來逛窯子，不是潔身自好後宮連一個嬪妃都沒有嗎？

似乎是聽到了他內心的疑問，墨懿眸中含笑，難得開口解釋：“朕是在此等人。”

說著，他擡了擡手，示意他們起來。

似乎是擔心淳將軍這心思單蠢的人能不能理解，他又道了一句：“莫要出去胡說。”

淳詢松了一口氣，淳將軍站了起來，一臉正直：“臣知道了您的意思了，臣不會讓太女知道的。”

不就是想瞞著太女換換口味嗎，他來這兒也不敢告訴夫人和孩子的。

墨懿沈默良久：“...你知道了什麽？”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家夥知道了什麽？

還有，為什麽要瞞著毓兒？他估計杞翃已經去通知毓兒了。

難道有什麽事是不能告訴毓兒的嗎？

淳詢莫名想要一巴掌呼過去讓他哥別自作聰明了，掂量掂量自己和兄長的武力值，他默默地放棄了這個自不量力的想法。

淳將軍眨了眨眼睛，雖然想嘗試面無表情，但促狹的笑意完全忍不住：“陛下來此處不是要嘗嘗鮮嗎，臣做東，定讓您...”

話未說完，一旁的淳詢面色不虞地打了他手臂一下。淳將軍不快地轉頭看著他，“問敏，你做什麽？”

說好的兄友弟恭呢？他很友愛可是弟弟一點也不恭敬腫破？

淳詢目不斜視地垂著眸看著地面，仿佛地板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淳將軍心中莫名“咯噔”一聲，擡眸看向墨懿，而墨懿似笑非笑地回望他。

他迅速垂下眸，聲音極大極其誠懇：“臣知錯！”

墨懿才想說什麽，突然有人叩響了門，同時門外傳來了老鴇的聲音：“爺，有姑娘找您～”

淳將軍看向墨懿，墨懿拿出扇子遮住半張臉，眼眸含笑：“朕不過是將軍請的客人。”

潛臺詞：愛幹什麽幹什麽，不要看我。

淳將軍心中感激涕零，便過去開了門，一開門便楞住了：“表妹？”

彥瑭踏入，她身後的人也隨即顯露了身影。來者微微笑著，喚了聲他們的字。

淳將軍連忙應了，淳詢笑著叫了一聲“姑姑”，氣氛極其融洽。

墨懿看著這一幕，微微瞇起眼。

倒是...有趣。

殷黎不經意一瞟，便看見靜靜坐著如遺世獨立的墨懿，下意識喚了一聲：“文德？”

墨懿定定地看著她，眸中暗波湧動。他依舊執著扇子，手指未曾顫動一下。

室內氣氛頓時冷凝下來了。

老鴇見氣氛不對，很識趣地拉上門離開。

殷黎也自覺失言，垂下眸，方想說些什麽來調整氣氛，就聽他長長一嘆，放下扇子：“是朕。”

氣氛微妙。

淳家兄弟：這位表姑一副跟陛下很熟的樣子，怎麽回事？

彥瑭沈默片刻，上前施禮。

這位姑丈跟姑姑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微妙了。

要知道這位姑丈在，她怎麽可能領著姑姑來找這兩個家夥。

不過...陛下你逛窯子，太女知道嗎？

......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念叨多次的太女殿下步履匆匆地趕路，即使如此也保持著文官應有的儀態。

杞翃嘗試著像她那樣走路，結果發現自己要是那樣走估計不是自己被逼瘋，就是做事太慢被陛下打扁。

殷玖語氣依舊輕緩閑適，話中的焦急之意卻是有耳共聞的：“需要快些過去，怕陛下被當作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畢竟這世間見過陛下真容只有朝官和一些極其特殊的人。

杞翃點頭。

知道殿下如此關心他，陛下應該會很開心。

“如果陛下遇上了什麽事，你又不在他身邊，那就不妙了。”殷玖念叨道，不自知地加快了腳步。

聞玉佩瑽瑢變得雜亂，她才驀然反應過來，放緩了腳步。

杞翃悠悠地道：“確實。”

他沒有多嘴地告訴她陛下的武功可與他過上幾招。

當年陛下為了殷黎逃宮的時候，仗著他們不敢傷他，打傷了幾名錦衣衛，差點逃出城門，最後被那時候的統領帶了回去，雖然如此，但那次的過程也是極其艱苦的。

而且陛下現在閑的慌，一有時間就習武，估計沒有一時半會兒他都拿不下他。而且還有奈止在，如果一有異樣肯定會沖進去。

如果是用藥物，那就有些麻煩了。

但那個尋樂樓挺正規的，應該做不出這種得罪人的事。

殷玖一路時不時念叨一句，杞翃默默地把她這些話用心記了下來，準備回去覆述給墨懿聽。

到了尋樂樓，殷玖謝絕了杞翃的陪同，從奈止處了解了情況，獨自一人走入。

杞翃：心情覆雜。

他默默地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奈止遞給他一塊糕點，他接過，一臉生無可戀。

被陛下殿下一同嫌棄了...

......

另一頭，殷玖從後門進了尋樂樓。

不多時，她就見到了老鴇。

老鴇看著她，嬌笑著，不動聲色地皺起眉：“小哥來我這兒為何不走正門？”

殷玖拿出方才杞翃遞給她的令牌，看似溫和地笑道：“告訴本官，前一刻鐘那個執著扇子進來的人去了何處？”

老鴇看著她，表現出了忌憚之色。

她嘆了一聲，“請。”

那位客官到底是誰？不僅招惹了那位帝都有名的彥將軍，現在又來了一位錦衣衛的大人？

不過...這位大人怎麽跟方才彥將軍帶著的那位女子有幾分相像？

她裝似無意地透露了這件事，聞言殷玖眸中略微閃過一些波瀾，很快恢覆了平靜。

老鴇將她送到門口便識趣地退下了。

殷玖上前叩響門。

......

聽到叩門聲，各就各位不敢開口只能喝茶的人楞了楞。

墨懿掃了一眼淳詢，後者認命地去開門。一開門，便看見殷玖含著笑立在門口。

淳詢側身讓她進來，關上了門，準備觀看這位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表弟變臉現場。

淳將軍看了看殷玖又看了看殷黎，整個人都懵懵噠了。

這就是問敏說的那位小表弟？

殷玖看向墨懿，後者依舊以扇子掩住面容，一雙桃花眼毫無波動地看著她。

淳詢屏息以待她口出狂言倒黴，彥瑭想要開口提示一下這位小表弟但沒那個膽子，殷黎淡定喝茶仿佛殷玖不是她的孩子。

殷玖終於長嘆一聲，躬身見禮：“臣知罪。”

淳詢面色立刻不好看了。

你怎麽不按套路來！

“哼。”

其他人感覺自己有些幻聽，方才是陛下“哼”了一聲？

陛下那麽高冷神秘竟然“哼”了一聲？

殷玖沈默片刻，才想要跪下行大禮，就被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的墨懿扶了一把，沒成功。

墨懿背對著她，語氣冰冷：“留在這兒丟人不成？還不快走！”

竟然丟下他去跟別人話家常，回宮之後定要讓她改完今日一半量，不，四分之三量的奏折！

殷玖這才恢覆微笑，沖其他人告別之後，這才步履匆匆地追了上去。

殷黎放下茶盞起身，微笑著對彥瑭道：“你們小輩的事兒我就不參與了，早些回家。”

說著，翩然而去。

彥瑭看著這位見色忘侄的姑姑遠去，揉了揉眉心。

明明那個老頭子是讓姑姑早些回家不要亂跑才讓她出來陪她的，怎麽一轉眼姑姑就跟著陛下跑了呢？

她擡眸對上兩雙閃著八卦之光的眸子，她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除了兵書啥都不看的表哥果然迫不及待地發問了：“阿瑭表妹，表姑和那個表弟和陛下有什麽關系？”

彥瑭沒好氣道：“沒關系。”

淳詢也湊了上來：“說一說吧表姐。”

彥瑭皮笑肉不笑：“沒、關、系。”

“誰信啊！”兩人異口同聲，淳詢又道：“難道殷玖的生父是陛下？”

彥瑭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不是！”

“好吧。”淳詢只好作罷。

淳將軍問道：“對了阿瑭，你來找我們有什麽事？”

彥瑭楞了楞，暗自嘀咕道：“對哦，找你什麽事...”

突然，她想起來了，“對了，侄女兒今日和她表哥上街看到你入了尋樂樓，她表哥就回去告訴了你大舅子。你大舅子去你府上了。”

淳將軍：要完。

淳詢：風蕭蕭兮易水寒，兄長一去兮不覆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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