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鈿委地無人收(《長恨歌》)。”

一句開頭剛出，全場寂然，心中瘋狂吐槽：你丫腦子裏只有愛情詩嗎？

下一個人唇角微抽，忍著吐槽的心接了下一句：“亂花漸欲迷人眼。”

全場學子的感受都是一樣的：瑪德智障！

這一臉憂郁的家夥真是一朵鮮艷的奇葩！

一開始也不覺得有什麽，越聽越覺得有一點不妥。

但是仔細想了想，突然恍然，這些都是愛情詩啊！

他們是好好地玩飛花令來炫耀文采的，不是來聽你秀恩愛的！

學子表示很不平。這丫是誰？以後小心被人套麻袋啊！

似乎是感覺犯了眾怒，男子無奈地笑了笑，提出離席的要求。

學子們巴不得他快走，於是他很順利地離了宴，到篷外吹冷風。

他看著遠方的一個小黑點緩緩變大，微微挑眉。

那似乎也是一艘畫舫？

不過，似乎有兩個人在拉拉扯扯？

......

殷玖和奈止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談，突然有侍人上前來，對著奈止道：“洙王請您過去。”

奈止微微挑眉，看了殷玖一眼，轉身離開。

殷玖微笑地看著她離開，回首繼續看風景。

咦，那邊似乎一艘畫舫在駛來。

才想看清楚，身旁就傳來一陣推力，推著她往沒有雕欄的地方而去。

若不是她抓住了旁邊的雕欄，估計就落水了。

她驚愕回眸，看見是一個年約二十二的少年，惡狠狠地盯著她。

殷玖微微蹙眉，往周圍望了一圈，發現沒有旁人，暗叫糟糕。

方才那些人被奈止嚇跑了，還口口相傳讓人莫要打攪她們，現在奈止走了，該如何是好？

少年見一擊未成，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殷玖下意識想要去拉他，卻被他拉住了衣袖，拽下了水。

殷玖：什麽鬼！

她伸手去拉少年，卻被後者潑了一臉水花。

殷玖薄怒，“要怎麽鬧上去再鬧！”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這家夥連這都不明白嗎！怎麽當上朝官的！

少年看著她，看上去被她震撼了。

半晌，才不情不願地伸出了手。

殷玖方抓住了他的手，下一刻，他就向她撲來，好不容易在水面上保持平衡，卻因他這一撲跌入水面。

殷玖想要掙紮，卻被他緊緊抱住壓入水中，無法使力，想要求救，喉嚨裏卻灌入了水...

破碎的氣泡浮出水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另一邊，奈止前去找墨浚。

墨浚也已經離席，正在一間屋內喝解酒湯。

墨浚看見她，微微一楞，“你來找我作甚？”

奈止也楞了楞，道：“不是你尋...”

話未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立刻往殷玖所在趕去。

墨浚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到了那塊地兒，周圍已經圍了一群人。

一個少年一身是水，頭發濕淋淋地，垂落著。他靠著雕欄，喘息了許久，這才開口道：“殷，殷大人還在下面...”

奈止從遠處快步而來，眾人連忙給她讓道。

她看著面前的少年，目光極冷，甚至出現了殺意：“殷玖呢？”

少年似乎是被她嚇到了，囁喏了一下，這才道：“入水了...”

奈止立刻躍下水，試圖尋找殷玖。

奈止下去了，可墨浚沒有走。

他瞇起眼，看著面前落了水後，看上去格外柔弱清秀的少年，淡淡問道：“她為什麽會入水？”

他認識這個人，是和上一屆的考生，官位堪堪七品，容貌清秀宛如女子，心高氣傲得很，卻處處次於殷玖。

少年低著頭，沈默片刻，道：“是我不小心。”

眾官能位至此地，即使品行可能有問題，但是智商卻不堪憂。這一句話出來，就有人嗤笑出聲：“那殷弟怎麽下去的？”

少年緩緩擡頭，看向發話的人，面容清秀讓人不禁心一軟。

那人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說。

他沈默片刻，才再次開口：“她想要推我，卻自己掉下去了。我去拉她，被她扯了下去...”

墨浚微微冷笑：“她閑的沒事找你麻煩？”

少年囁喏道：“我也不知為何...”

突然，一個男子從水中冒了出來，手中還抱著一個人。

他抓住雕欄將懷中的人送上畫舫，接著自己也上來了。

被他送上來的人，赫然是殷玖。

眾人松了一口氣。

墨浚看著他，又看看不省人事的殷玖，微微蹙眉喚來侍女，讓她們把人送到待命的醫者那邊去。

接著，他對著那個男子躬身作揖，溫和疏離道：“多謝閣下。”

要是殷玖出了事，他日後就別想接觸大自然了。

男子微微頷首，語氣平靜：“此乃應做之事。”

下一刻，奈止也從水中出來，上了畫舫，目光冰冷地看著男子，緩緩從口中吐出三字：“郤、梓、歆。”

郤梓歆容貌妖麗，冷著臉的時候卻帶著冷冽之感。他沖奈止微微頷首，冷聲問道：“是我重要，還是她的事重要？”

奈止不蠢，也明白輕重。她眸子微瞇，將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少年身上。

少年接收到那帶著幾分殺意的目光頓時渾身僵硬，不敢與忤視。

他抿唇道：“反正...你們就護著她。即使她做錯...”

刀緩緩出鞘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眾人看著奈止將開過刃的長刀置於少年頸邊的時候，也覺得有幾分武斷。

奈止瞇起眼，接著他的話講了下去：“即使她做錯，那也是對的。”

除了陛下，沒有人可以說太女做錯了。

眾人不忿。

終於，有一人提出了質疑：“奈大人這般做，征詢過陛下意見嗎？您不能因為與殷玖的私交便偏心至此。”

接著，附和之聲不斷。

奈止擡眸看著他們，唇角揚起微帶諷意的弧度：“諸位這麽不服，不若上請？”

正好，把郤梓歆的事捅到陛下那裏去。

眾人的聲音微小。不過突然有人叫道：“上請便上請。”

墨浚看著少年蒼白的面色，微微勾起唇，道：“相信皇兄也願意受理的。”

敢動毓兒，怕不是活膩了。

郤梓歆冷眼旁觀，這時突然攔回了奈止的刀，淡淡道：“這種人，只會臟了你的刀。”

眾人憤怒，就要罵他多管閑事，就聽他幽幽笑道：“真是不巧，我看到了全貌。”

眾人安靜下來。

少年立刻震驚地擡眸望著他。

郤梓歆微笑道：“這個醜八怪想把殷玖推下水，沒成功，就自己跳了下去，殷玖救他，他就將殷玖也拉了下去。”

“醜八怪”三字一出，少年憤怒地看向他。

眾人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又有人開口，說他和殷玖是一夥的，不能輕信。

墨浚這次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眸色一暗，暫時按兵不動。

郤梓歆輕笑一聲，目光掃過眾人，溫雅道：“我當時未看清臉，不然就在這醜八怪把殷玖推下去的時候，就把他掐死在水底了。”

“既然未看清臉...”“看衣服顏色。”

郤梓歆道，看著少年本就蒼白如今更是慘白的面色，饒有趣味地道：“不過，這種婦人的小計謀，你怎麽用的這麽順手？”

少年強撐著，勉強笑道：“你一人之詞，怎可相信...”

“誰告訴你就我一人看見的？”郤梓歆惡趣味地指指不遠處的畫舫，“可不少人看見呢。”

“所以，諸位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快不快樂？”他目光含笑地掃過眾人，眾人微微一滯，不知為何想起了去年曇花一現的某個花魁。

少年慘白著臉，“你，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是女性...”

郤梓歆看向奈止，後者微微頷首，上前握住他的脖頸，一把捏碎了他的假喉結。

郤梓歆洋洋自得地看過每一個人，眾人垂下眸，不敢對視。

郤梓歆哼哼了幾聲。

他可是為了扮女性，特意研究過女性的走路姿勢，走路說話時或許會有的動作細節的！

墨浚溫文爾雅道：“既然了解了事情經過，那就上請罷，問皇兄此人如何處置。”

眾人連忙打哈哈地說要去看殷玖如何，跑得比兔子都快。

墨浚看向奈止，後者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會處理好。

於是，墨浚告訴她之前那個煽風點火的男子的名字，也轉身走了。

郤梓歆眨了眨眼睛，見機轉身就跑。

......

“問出來了？”

墨懿輕叩案面，看著杞翃。

杞翃回稟道：“是墨岐餘黨。”

墨懿微微挑眉，“哦？”

墨岐不是只喜歡男的嗎？

杞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墨懿叩了叩桌面，不耐煩道：“直接削成人彘，留一條舌頭，再問。”

相信她會很樂意回答的。

杞翃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奉上！

奈止：朋友一生一起死，誰先面聖誰先走。

墨浚：不，皇兄，我是無辜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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