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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見面要叫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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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見面要叫懷王妃

來福回來以後,原本想著要不要把今天在書局發生的事和他家的小侯爺說,但是他家小侯爺似乎要忙其他的事,接過銀子就讓他推著去別的地方。

來福一想,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把這件事咽下了。

隨著李幼卿的腳步,沈竹在酒館的一間包廂內見到了周端。

沈竹正想問周端有什麽事,沒想到周端一見沈竹,立刻跪下,舉手加額行了個跪拜大禮,鄭重其事道:“卑職拜見懷王妃!”

“……”沈竹,“你腦子被驢踢了?”

周端聞言翻了個白眼,撣撣身上的灰不情不願的起身道:“問你男人去。”

李玨又發了什麽瘋?

周端找了個地方坐下,給自己慢慢倒了一杯水,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看似心平氣和的地對沈竹緩緩道:“前天,我在家睡覺睡得好好的。

結果你家親愛的懷王殿下突然叫人把我綁到刑部,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額……”沈竹感覺不太妙,緩慢搖了搖頭道,“因為什麽?”

“因為你!”周端原地就炸了,“因為你是懷王的人了!我以後不能再和你單獨見面!也不能再叫你小竹子!”

周端義憤填膺地向沈竹控訴李玨慘絕人寰的操作:“我以後見你必須要有第三人在場,見面要叫懷王妃,行三拜九叩頭的大禮。

不然他就要以大不敬之罪帶我去刑部走一遍。”

沈竹:“……”

哦,原來是李識玉腦子被驢踢了。

那沒事了,畢竟李識玉的腦子沒有一天是好的。

不過周端冒著大不敬之罪見沈竹也不只是來和沈竹吐槽李玨的,苦水倒夠了,周端也恢覆正色的道:“皇帝下令讓我去西北了。”

“啪”的一聲,沈竹手裏剛剛倒滿茶的水杯的就落到了地上,白皙的手上一瞬間就落滿了被熱水燙出的紅印子。

“小侯爺。”

來福被沈竹嚇了一跳,立刻掏出手帕給沈竹擦手。

沈竹本人卻就跟不知道燙似的,皺起眉問道:“什麽時候說的?”

周端:“今早。”

沈竹長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了出去,最後緩緩閉上了眼睛,暗地裏咬緊了牙關。

周端看沈竹狀態神色不對,問來福道:“小竹子這是怎麽了?”

來福低頭替沈竹擦著手,偷偷擡頭看了一眼沈竹的神色,才低聲道:“陛下讓我家小侯爺去樞密院。”

周端聽後也驚住了,脫口而出道:“皇上做這麽絕?”

沈竹說不出話,極力穩住心緒。

這件事上,皇帝做的的確很絕。

當年西北戰事慘烈就是因為京城部署出了問題,這是沈竹梗在心裏挖不去的一個結。

現在周端去西北,就算是為了不讓周端重覆自己的覆轍,沈竹都必須要去樞密院。

所以皇帝這是在變相逼他。

逼他不得不去。

可最讓沈竹心寒的是,皇帝逼他的籌碼,是他的忠義。

能做出這個決定,說明皇帝非常了解沈竹。

沈竹若是不忠,就可以毫不動搖地看著西北戰火連天;沈竹若是不義,周端去西北的命令也影響不到沈竹分毫。

想要這個決定生效,賭的就是沈竹的忠義。

所幸,沈竹足夠忠義。

所以,皇帝也能如願的拿沈竹的忠義做要挾。

真是……

沈竹自嘲的笑了,他覺得自己昨日夜間的輾轉反側就像個笑話。

昨日沈竹從宮裏回來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腦袋裏不受控制的去想西北的戰況怎麽樣了,去想如果是他應該怎麽部署安排。

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裏的,抹不去也忘不掉。

例如沈竹,他生來就屬於西北,屬於戰場。

即便是蟄伏十年,即便是他知道應該拒絕皇帝的要求,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

夜間沈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雙腿健全馳騁疆場,夢見自己拜官封爵成功而歸,夢見李玨候他歸來傾蓋如故,每一件事都好得足成佳話。

然後僅一瞬,刀光劍影,他就又夢見了西北那場戰爭中死去數萬戰士的臉,夢見先帝要他班師回朝的聖旨,夢見立於皇帝身側一臉冷漠地李玨。

沈竹驀地睜開眼,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冷靜下來,沈竹才察覺到這是一個夢,一個縈繞在心頭十年的噩夢。

他每次做這種夢醒來渾身都會浸滿了冷汗,甚至連已經痊愈的腿,都微微的發痛。

沈竹看了看窗邊朦朦朧朧的月亮,他知道,他裝了十年的不求上進,終究是裝不下去了。

這個樞密院他必須要去。

為了死無全屍的西北數萬將士,為了平定西北數十年的騷亂,為了洗刷他少年折腿的不甘,他是他最後的機會。

其實皇帝也知道,不用拿周端逼他,沈竹也一定會去。

但皇帝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敲打他,讓他知道,不要再像十年前一樣抗旨不尊,必須要乖乖聽話。

沈竹搖搖頭,笑了。

不愧是他們的好皇帝,真是把帝王之術玩得淋漓盡致。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這一副做派,和先帝簡直是如出一轍。

周端似乎也知道沈竹一定要去,於是提前給沈竹透了一個口風。

即便周圍沒有人,周端還是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對沈竹說:“小竹子,這事禦史臺估計也要摻上一腳。”

禦史臺,職責是監察百官,說白了就是給皇帝打小報告的。

沈竹想了想禦史臺的那個大夫,就覺得周端應該自信點,把估計去了。

他用小腳趾頭想都知道,禦史臺肯定會來煩他。

禦史臺本就不提倡讓沈竹去樞密院,更別提讓和沈竹熟悉的周端去西北了。

在朝堂上,和李玨勾結的官員認為沈竹和李玨不合,處處提防著沈竹。

而像禦史臺這種和李玨對著幹的官員,又因為近些年沈竹的罵名,認為李玨和沈竹蛇鼠一窩,沒事就參沈竹本子玩。

尤其是禦史臺的彭澤,前幾天朝上參沈家的本子就是他遞上去的。

那個彭澤本性不壞,但是個出了名的死教條,打心眼裏看不上沈竹。

彭澤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有文采。

但是和沈竹這種花裏胡哨的文采不一樣,彭澤重論理批判,行事一板一眼的。

他認為將領應該忠君交權,削武官權力的提議就是他提的。

他還認為國家更不該發動戰爭,勞民傷財,是個標準的主和派。

像沈竹當年抗旨不尊,執意攻打西北邊疆的做法,一直被彭澤所不齒。

他和沈竹從觀點上就不是一個路數。

不過沈竹理解禦史臺,從情理上來說,禦史臺的擔心也沒錯。

沈竹一旦和李玨勾結到了一起,周端再駐軍西北的話,那李玨在整個朝中的勢力幾乎可是說是萬人之上了。

這麽一想,沈竹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沒有一個黨派相信他是好人。

他不免覺得,自己混得有點慘。

“對了。”

周端看沈竹操心上任的事,問道,“這事,李識玉怎麽說?”

怎麽說?肯定是不會讓他去。

一想李玨沈竹就頭疼。

樞密院本來就不歸他管了,再落到自己的死對頭手裏去,李玨不得氣炸了?

昨天從宮裏回來,李玨就一口氣在院子裏上了三十把鎖,直接把沈竹鎖了一晚上,生怕沈竹跑去上任。

要不是今天沈竹軟磨硬泡地說動李玨,說不準沈竹又要開啟了他漫長的門禁生涯。

一直在一旁沈默的李幼卿,此時終於開口了。

李幼卿走到沈竹身邊,少見的沒有了玩笑的神色,思索了一番下定了決心似的道:“嫂子,其實我哥不讓你去,不是因為會被分權的關系。”

在政事上,李幼卿一直很難開口。

一來是她的確不太懂,二來也是因為,他是皇帝的女兒。

她無法站在任何一個立場上,理直氣壯的發言。

但是李玨和沈竹的事上,她還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李幼卿看著沈竹的眼睛,意有所指:“嫂子,當年沈家的罪名是抗旨不尊,就算免了死罪,活罪也是難逃。”

沈竹聽了這話,食指微微一動。

“可是沈家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甚至還留著老侯爺的爵位,不僅僅只是因為沈家這些年低調行事。”

這些事李玨從來不讓李幼卿往外說,但是到了現在這個份上,李幼卿免不得要多說兩句,“嫂子,我想,你比我更知道我哥是什麽樣的人。

這件事,你是可以和我哥談談的。”

沈竹沈默著,沒說話。

被燙紅的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才察覺到有些疼。

他不是不知道李玨的為人。

這些年他懷疑過,探查過,也詢問過。

但李玨把自己藏的太好了,他什麽都查不到。

每次李玨都會向他潑一盆冰冷的水,把他那難得產生的一點希望的火苗,澆滅得稀巴爛。

包括前些天,他仍在懷疑李玨和他成親的原因。

但李玨只冷漠地給了他“因為子嗣”的四個字,再次把他的希翼打回原形。

沈竹看了看自己的腿,心中有些難受。

他的腿傷和過去的事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無法忽視的齟齬。

每一次,他都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暫且擱下過去的恨,想和李玨好好談談,但是李玨總是這樣一遍一遍的拒絕他,把過去的事悶在心裏,不讓任何人知道。

或許事情好就好在,沈竹這個人韌性特別強,從小到大字典裏就沒放棄這兩個字。

李幼卿今天這麽一說,沈竹又恍然想起了昨天李玨下朝接他回來的事,過去的樁樁件件草灰蛇線的串聯起來,那些在沈竹心底蟄伏了許久的死灰,又有了再度覆燃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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