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激靈。放眼去看，卻見那人站在眼前，一襲紫衣如霞。

淇玉笑道：“你的氣色比前些日好了許多。可惜，是回光返照。”他沒有打傘，也沒有使用任何魔法屏蔽，那些雨毫無顧忌的落在他的身上，淋濕了他的長發和衣衫，他毫不在意，也不見絲毫落魄，在這樣的雨中仍見王者的風範。

蘇若寒無奈：“你還拿我消遣。”

淇玉攤開手，聳了聳肩：“那好吧，不消遣你了。”他看著已經變成落湯雞的蘇若寒，說道，“你看看你有多狼狽。走，跟我回屋。”

淇玉把蘇若寒拽回房屋，隨手找了一條毛巾，遞給蘇若寒，並說道：“擦一擦。”

蘇若寒接過毛巾，楞楞的捧著，站在原地驚訝的看著淇玉。

淇玉道：“在幹什麽？你有一半人類的血統，不似魔類，人類是很脆弱的，所以你仍然是會發燒感冒的。”

蘇若寒看了看手中的毛巾，點點頭：“……哦。”卻仍然沒動，依然驚訝的看著淇玉。

淇玉皺皺眉：“你不會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吧？”拿過蘇若寒手上的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開始給蘇若寒擦拭頭發。為怕弄傷蘇若寒的頭發，淇玉的動作及其輕柔。

淇玉極為輕柔的動作弄得蘇若寒癢癢的，忍不住“噗哧”的笑出了聲。淇玉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蘇若寒收住笑，忽然問道：“你也為青夫人做過嗎？”

淇玉為蘇若寒擦拭頭發的手停了下來，將毛巾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說道：“沒有，從來沒有。”然後他面向窗外，不再言語。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他。

兩個人沈默了很久，房屋內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窗外淅瀝的雨聲，異常清晰。首先打破這壓抑氣氛的人是淇玉，他忽然說道：“可有什麽需要交代的？”

蘇若寒搖搖頭：“沒有了。該交代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告訴鈴兒了，我相信她一定會做好。”

“這樣啊。”淇玉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又開始沈默了。

蘇若寒走近淇玉兩步，對他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只盼你能夠答應。”

淇玉看著蘇若寒，嘴角上挑，笑了一下：“我不答應。”末了，補充了一句，“你還有什麽事情會求我呢。”

蘇若寒看著淇玉的眼睛：“你必須答應。因為你們和……魔主……欠我與娘親良多。”她說到魔主二字的時候，略微猶豫了一下。“我不求你時刻保護聖夜，但求你在他危難之時，伸一把手。”

淇玉搖搖頭：“若我答應了，便一生一世要背負這個累贅了。”

蘇若寒連忙說道：“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淇玉輕笑：“你都要走了，又怎生補償？”他看著蘇若寒，向她走近兩步，聲音低沈，“他對你，便這般重要？就是死後，你也要為他考慮周全。”

蘇若寒道：“天界必將發生禍亂，以聖夜的性情，他不可能袖手旁觀，我不能不為他考慮。還有憶秋，現在也不知怎樣了？”

淇玉沈默半晌，說道：“這人情我定會從他身上找回來。”

蘇若寒笑，緩緩行了一禮：“謝謝。”

淇玉卻不說話了，臉上也沒有了平日慣用的招牌笑容，負手而立，只有一派深沈。

作者有話要說：

64

64、紅顏歿 ...

今日仍然在下雨，這雨仿佛不會停了一般，一連下了好幾日。蘇若寒再一次推開那扇石門，在這扇石門之內，曾經給了她一個啟示。現在，她將在這石門之內改變命運，不，是他們的命運。石門被緩緩打開，油燈已全部點亮，火光搖曳，石室的地上畫著一個很大的陣法，陣法的中間停著沈聖夜的身體。蘇若寒慢慢的走過去，每一步都走的很輕，仿佛怕把沈睡的人吵醒。終於走到沈聖夜的身邊，她俯下身，撫摸著那張冰冷蒼白的俊顏。蘇若寒還記得這張臉笑起來的模樣，那是第一次看見他笑，如日照冰雪，春暖花開。讓她此生不忘。而如今，那笑容也成為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對她的笑容。從今以後，他也許還會笑，無論對方是誰，卻不會是她。蘇若寒沈浸在回憶中，沒註意到風鈴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看見風鈴的時候，她已經站在蘇若寒的身後。

蘇若寒問道：“都準備好了？”

風鈴點頭：“好了。”然後她解下腰間系著的一個布袋，打開布袋，從裏面拿出來一個藍色的光球，發出淡淡的幽光。

蘇若寒驚呼：“記憶的光球！”

風鈴道：“你認得？沒錯。我用了三天時間布置了地上的這個陣法，還有收集了沈聖夜的所有記憶。雖然魂魄散了，但記憶還是留得下來的，這是他完整的記憶，沒有絲毫缺損。渡魂之後，他的靈魂將是一片空白，所以需要記憶填充。我說過，我會還你一個完整的沈聖夜。”

蘇若寒握著風鈴的手：“謝謝你。”她知道，要做完這些事情是很不簡單的。

風鈴卻搖搖頭：“我們相處的時日雖短，我卻把你當作朋友，又何須言謝。只是，為了愛人能夠這般無私奉獻，我想，我是一輩子也做不到的。”

這次輪到蘇若寒搖了搖頭：“把我的魂魄渡給他，並非是我無私，我是有私心的。這天地再大，也只有一個他。就算他走了，此生此世，我也絕忘不了他。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是痛苦的。我不想從此以後這天地間只留我一人，對著他留下的氣息日日思念，也不想忍受這樣的相思。”她低頭看著沈聖夜的臉，柔情無限。“所以，我要先一步離開他，這樣才不會痛苦。只是，要苦了他了……”說到這裏，蘇若寒舉袖擦了擦眼睛。

風鈴看著蘇若寒，有萬般不舍：“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樣不會落。”最後，她給了蘇若寒一個擁抱，“過去吧，他在那裏等你。還有，我會想你的。”

蘇若寒淡淡一笑：“謝謝。”她來到沈聖夜的身邊，和他並排躺下，頭微微靠著他的肩膀，冰涼而堅實。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感覺一樣，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漠少年，卻給人一種安心牢靠的感覺。她的左手握著他的右手，十指緊扣。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對她而言，那已是遙不可及的夢。風鈴推上石室的石門，石門關上的那一刻，一陣風吹進來，帶著門外雨水的潮濕，沈聖夜的頭發被風撩過，仿如一下子有了生命力一般，他的發絲，溫柔的拂過蘇若寒的臉頰。蘇若寒輕輕的閉上眼睛，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她這一生，雖然短暫，卻太過精彩。所以，雖死，無憾……

一張很大的床榻之上，靜靜的躺著兩個人，一個已經停止了呼吸，另一個，就在剛才，已經恢覆了呼吸。蘇若寒的臉上似乎停留著一絲微笑，她的身體變的僵冷。風鈴看著蘇若寒的臉，喃喃說道：“不悔嗎……”她擡頭看了看躺在蘇若寒身邊的沈聖夜，他的呼吸輕淺而均勻，臉色不像前些日子蒼白死灰，微微有了一絲血色，然而身體依舊冰涼，風鈴想，應是這男子天生便就是體寒的。風鈴起身，拿出藍色的記憶光球，放到沈聖夜的額頭上，不一會兒，那藍色的光球就慢慢的融入了沈聖夜的身體裏，而沈聖夜依舊沈睡。做完這一切，風鈴看著坐在一旁，雙手抱在胸前的淇玉。淇玉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半睜著眼睛，看著床榻上的一男一女。好久好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風鈴忍不住，便說道：“餵，你……你放心，兩天之後，他就會醒過來。”

淇玉忍不住笑了一聲，完完全全的冷笑：“他會不會醒，與我何幹？”

風鈴語塞，撓撓頭，不知該說些什麽，便只能支支吾吾的說道：“哦……嗯……也是呢。”

淇玉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嚇了風鈴一跳。只見淇玉走到床榻之旁，俯下身去看蘇若寒，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指穿過她烏黑的青絲。淇玉對風鈴說道：“我要帶走她的身體，若父王問起，我也好有個交代。”說罷，便將蘇若寒抱起來，向屋外走去。

淇玉走到門口的時候，風鈴忽然道：“等一等！”

淇玉停下腳步，並不回頭，無法看見他的表情，他站在那裏，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風鈴的下一句話。

風鈴猶豫了一下，問道：“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淇玉回頭，眼睛已經變成了冷冽的血色，他盯著風鈴：“你想要說什麽？”

風鈴移開視線，略微低下頭，不敢正視淇玉的眼睛，輕聲說道：“……，沒有什麽。”

淇玉轉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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