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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翹首以盼 灼烈的紫火漸漸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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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烈的紫火漸漸熄滅, 在狼藉的岸上只留下一片灰沙,隱隱能瞧出是一條大鱷魚的模樣。

唯一一塊沒有被燒掉的細齒落在地上,元思蓁猶豫了一會兒, 才拾起它塞進袖中。

她心中並未對這作惡多端的鱷魚妖有多少同情,只是不知為何, 總覺得或許岑夫人會想要這牙齒。

此時雨勢漸小, 可江面上卻不見平靜, 江水已漫上了岸, 看這樣子,不久後又要大漲。

元思蓁隔江眺望武昌城的方向,此時航行太過危險, 定不會有船來接她,而蓮花燈的青煙又不能載著她跨過如此寬闊的大江,眼下也只能尋一個高地, 等著大水褪去了。

而武昌城中, 李淮調了武昌兵馬司將近半數的人馬,按著元思蓁所說拆起了城。

拆毀城中的樓宇就算了, 拆城墻可是極其慎重的一事,武昌城城將對此甚是不解, 幾番詢問下,李淮卻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讓下屬暗示,這與蜀王殿下遇刺有關。

這麽一件要掉腦袋的事兒砸下來, 又加上李淮手握兵符, 城將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聽令行事。

李淮親自領著一隊人馬去了東南面的護城墻,指揮著兵將從城墻頭開始, 一塊磚一塊磚地往下搬,慢慢開出一個有十幾尺的缺口。

站在城墻上恰好能瞧見江面上景象,他沒有再看見那鱷魚妖的蹤影,也同樣沒有瞧見元思蓁。

李淮心中牽掛,即便專心在指揮拆墻上,可卻時不時皺著眉頭往那處看去。

雖沒有看到打鬥,可江面卻不平靜,水面明顯又漲了起來,正在他要派人去查探水勢的時候,就見手下的官員來報。

“王爺,水位又漲,還有幾尺就要到修了一半的堤壩口了!”這官員原是李渝的手下,聽聞李渝遇刺後,又找不到太守岑鈺,便只能來尋李淮稟報。

李淮面色一沈,瞟了一眼翻湧的江面,幾乎在一瞬間,便在心中梳理了一遍他和李渝以及武昌城各府衙的人手調配。

將拆城墻一事交由剛從官驛中趕過來的尉遲善光後,他自己則點了武昌城還能動彈的大小官員,調配人馬提領物資,急忙趕往那尚未修繕完全的堤壩。

這番變故,武昌城中逐漸亮起了燈火,沒一會兒,城中便都是慌忙奔走的人,有拆城的,有修堤的,還有見此情景不知所措的普通百姓,好在李淮還安排了人手維持城中秩序,武昌城才沒有亂作一團。

不久前剛經歷了一場大水,武昌城邊上好些受災的小城小村還未緩過氣來,現下又有被淹的危險,不少城內與周邊的百姓,都自發扛著沙袋一同趕往江邊。

百餘將士與工匠井然有序地按著指揮運石運土修築堤壩,加上四面而來的百姓,一時間邊上都圍滿了人,而堤壩則在短短兩個時辰內,肉眼可見地墊高了好一截。

李淮並沒有袖手旁觀,而是冒著大雨親自搬運泥沙,他原本錦繡暗紋的衣衫已沾滿了泥灰,卻全然沒有心情去管什麽儀姿。

可江水上漲的速度也是極快,他面上沈著地加緊催促將士工匠,卻憂心忡忡地看著江面,擔心起元思蓁的處境安危。

她可千萬別又跑到了江裏頭去。

“王爺,下堤吧,水再漲起來可就......”孟游也跟李淮一樣一身泥汙,見江面漲得迅猛,忍不住擔憂道。

可他話未說完,便被李淮的冷肅的眼神打斷,只聽李淮輕聲道:“再說此等動搖軍心的話,軍法處置。”

李淮何嘗不知道水面再漲,他與這些將士百姓都有危險,可不繼續修堤任由大水再沖一回後,只怕死的人會更多。

不斷上漲的江水像懸在他心頭的一把利劍,卻只能承受住這巨大的壓力,繼續督促指揮鼓舞士氣,一同撲身上前。

待到天水相接的遠方劃出一道紅光,水面上漲的勢頭終於緩了下來,而連夜的趕工,也將修了一半的堤壩粗粗用泥沙填了起來。

李淮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坐到了堤壩上,差點兒累的要睡死過去。

他強令自己清醒,將後續的事物安排好後,又匆匆帶著孟游直往黃鶴樓的方向而去。

黃鶴樓腳下沒瞧見元思蓁的身影,李淮上到頂層後,才見到花鱗盤坐在地眺望江面,邊上躺著個一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而岑夫人則有些恍惚地擦著眼淚。

“元...袁護衛呢?”李淮連忙問道。

花鱗淡淡看了他一眼,指著剛剛平靜的江面說:“跟鱷魚妖鬥到江裏頭去了。”

李淮心中一驚,幾步跨到圍欄邊上往花鱗手指的方向看,“怎會如此!”

他心急如焚,一時間語氣極其冷肅,花鱗不由瞥了瞥嘴,幽幽說道:“放心,人沒事。”

李淮扭頭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要她別再廢話,趕緊說來。

花鱗是從扇面的心頭血上判斷出來的,可此時卻起了捉弄李淮的心思,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話裏有話地說:“她的事兒,我自然知道。”

“你......”李淮一句話憋在嘴中,若不是此時情勢危機,他直接拔劍砍了這狗太監的心思都有了,可這太監也懂道法,眼下只能暫且壓下怒火,問道:“若是無事,人在哪兒?”

花鱗閉上眼沈思了一會才說:“即便我倆心有靈犀,我也只能猜到個大概的方位。”

說罷,她便指著鱷魚妖遠去的方向,繼續說:“就在那兒。”

李淮心中更氣,這太監竟然敢說他與元思蓁心有靈犀,砍了他還不夠,定要再割了他的舌頭。

花鱗沒想到李淮看自己的眼神已帶上殺氣,這才收了點玩笑的心思,面上卻仍是老神在在,“只怕是困在對面回不來,你快些去尋吧。”

她話音剛落,李淮便頭也不回的下了樓,邊走還邊吩咐孟游去準備船只。

“嘖。”花鱗輕哼一聲,不知為何覺得自己舌根有些痛。

此時,躺在一邊的淩霄慢慢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地說:“你何時也這般愛逗趣了。”

“你醒了?”花鱗仍是保持著打坐的姿勢,她從方才開始便施術法吊著淩霄一口氣,又想著或許殘留的一點兒妖氣從地底沖到煙囪中能保一保他,這才將人拖上了樓,“還不是跟師兄學的。”

“好些日子不見,你倒是變了許多。”淩霄雖然虛弱,可臉上不自覺地就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容。

花鱗看著重傷還笑得欠扁的師兄,淡淡道:“你也變了,變蠢了,竟然被個妖物擒住做了人家滋養妖丹的人肉殼子。”

淩霄輕笑幾聲,卻抽到了身上的傷口,不由倒吸一口氣,才說:“確是我小瞧了那妖物,沒想到是打著這個算盤,不過這也是你師兄天生筋骨奇佳,才被它瞧上啊,換成是普通人,早就血盡而亡。”

“哦,原來如此。”花鱗不想再繼續聽他狡辯,只專心在維持術法上。

可淩霄卻完全沒有沈默的意思,吊著一口氣說道:“我猜這鱷魚妖傷了妖丹,才想著頂替那岑太守,只是沒想到會這般膽大包天,竟是以城為爐,以無辜百姓為材,來煉制妖丹。”

誰知他話音剛落,一旁抹著眼淚的岑夫人卻忽然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淩霄與花鱗兩人皆不再吭聲,岑夫人見此,也只好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的病是不是.....”

她沒有將話問完,心中卻已下了定論,一時間萬般情緒湧上,竟再流不出一滴眼淚,她責問自己,與無辜喪命的人比,又有什麽哀怨哭泣的資格。

花鱗不是會說安慰話的人,此時只能靜靜地看著岑夫人,她師兄妹三人行走世間,這樣說不清情理、道不明緣由的事兒見過不少,可人妖終究殊途,又有幾個能得善始善終,她也早已看淡,只堅守著自己的道心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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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思蓁在山中尋到一處洞穴,一瞧便是被打鬥嚇走的猛獸留下來的,她見這處地勢算高,也懶得再去尋別的地方,安心在裏頭待了一夜。

直到陽光照進洞穴,她才又尋了處靠近岸邊的高地,盤腿而坐看著江面發愁。

此時早已沒有了昨晚的風雨,江面也漸漸恢覆了平靜,她托腮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回去辦法,不由嘆氣道,難不成還要往反方向走,南下去尋個別的大城鎮從上游兜回去,可再往南邊的大城只有岳陽,似乎這一回的大水也受了些災,去了也不一定有法子能出航。

就在她思索間,一聲低沈的號角聲傳到了她耳中,她連忙起身,見江面上出現了一個船影,又驚又喜地從高地躍下,跑到岸邊上揮舞雙手,還點燃了早就堆好的草垛。

她雖還看不清來船的樣式,心中卻有直覺,那定是李淮的船,才會在大浪剛停後,就迫不及待地出航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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