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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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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尤其是女人,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這一系列奪去兩條人命的恐怖事件,原來都是周盈一手策劃。

周盈早就發現,紅十字診所的藥品管理十分馬虎松懈。她以感冒為由,前去偷取無法買到的RX藥物——安眠藥。

剛開始執行這一計劃時,周盈有些緊張。她趁女醫生出去替病人抽針的空擋,偷偷拿了放在敞開的藥櫃中的安眠藥。由於太過緊張,她幾乎忘記自己手上還打著吊瓶。結果藥水走完,她還渾然不覺,白白受了一場險象環生的驚嚇。

其實,當時背對周盈睡著的老人,透過玻璃反射看見了周盈偷藥。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這個文文氣氣的女學生,偷拿的是要謀害兩條人命的道具。他還以為,她是因為和自己一樣疾病纏身而又手頭拮據,才出此下策偷拿感冒藥。

老人心生憐憫,不僅沒有拆穿周盈,反而還在吊瓶快空的危險情況下提醒了她。那老人若是知道,自己自以為是的好心,竟然間接害死了兩條花樣年華的生命,不知道心中會做何感想。畢竟,他當時如果點破周盈,那接下來這一切事情就不會發生。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對一切洞若觀火。所以,悲劇才會不斷地在人間發生。

當天下午,周盈回寢室後,在李菁和饒小紅的水杯裏下了安眠藥。當時她以為寢室裏沒人,可饒小紅卻翹課睡在寢室裏。饒小紅半閉著眼的睡態,嚇了她一大跳,她更害怕饒小紅看見自己下藥的經過。

通過交談,周盈發現饒小紅確實沒看見自己下藥。但她還是不放心,又在饒小紅睡過去後,爬上她的床,看她說自己習慣半閉著眼睛睡覺是不是說謊。

周盈證實饒小紅沒有說謊後,便安下心來。可是,饒小紅當時突如其來的詭異夢境,還是嚇了她一大跳。但那其實只是饒小紅做夢,自己摔了一跤摔,出血了而已。

得到安眠藥之前,周盈已經在心中勾勒出了這一幕恐怖劇的劇情。網絡上那篇恐怖小說《紅色高跟鞋》,給了她很大的靈感。她也在幾個星期前,就在女廁中用紅色拖鞋導演了一幕嚇人劇。一來營造恐怖的氛圍;二來,讓女生深夜不敢來廁所,以免壞了她後面的計劃。

當天,為了更好地執行計劃,她又把《紅色高跟鞋》溫習了一遍。韓玲受傷那晚,陪韓玲一起去廁所的人,的確是周盈。上半夜,周盈去盥洗室布置了一切。她知道韓玲一定會上廁所,因為她已在自己沒喝的皮蛋瘦肉粥裏,放了少量瀉藥。她也知道,韓玲一定會去倒數第二個隔間。因為她們是同息同止的室友,互相都了解彼此的習慣。

上半夜,周盈唯一出的紕漏,就是遇上了洗頭的馬小菲。遇上馬小菲,讓周盈之前的計劃完全報廢。

不過,周盈頭腦靈活,在馬小菲把她拉進自己寢室,給她喝治療咳嗽的橘子酒時,她的心底已經浮現出另一個更加恐怖,更加周密的計劃。

周盈故意說恐怖故事,讓馬小菲因為害怕而留下自己。她趁馬小菲不註意時,在她喝的橘子酒裏放了安眠藥粉。為了周全起見,周盈早已在實驗室裏,用藥搗將盜竊來的安眠藥片都碾成了粉末。她把粉末裝在維生素C的藥瓶裏,隨時帶在身上。

馬小菲睡死後,周盈悄悄地潛回自己的寢室躺下,這時才剛過一點。韓玲起床後,自然叫不醒喝了有安眠藥的水的李菁和饒小紅。

周盈開始演出嚇韓玲的劇本。這個劇本最妙之處,在於沒有主人公。主人公周盈在邏輯上,應該還睡在馬小菲身邊。

韓玲進入隔間後,周盈站在事先測量好的,從韓玲的角度只能看見腳的位置。那雙詭異的紅色NIKE,周盈上半夜事先藏在最裏面隔間中。周盈站的位置,離藏鞋的隔間很近。這雙限量版NIKE,周盈和趙新各有一雙,還是去年她們一起買的。周盈並不喜歡穿運動鞋,她買回來後,一直塞在櫃底沒拿出來穿。

周盈站在外面時,手也沒有閑著。她快速地穿上早已準備好的,和NIKE藏在一起的撕得粉碎的白襯衫。短發的她,還戴上了和趙新長發相似的假發套。周盈和趙新的身形相差無幾,臉藏在長發後,看上去倒還真和趙新有幾分神似。

周盈悄悄把NIKE鞋放在事先測量好的,韓玲只能看見鞋而看不見腳的位置。然後,她出言恫嚇韓玲。

韓玲受驚,周盈飛快地關上衛生間的燈,跑到了盥洗室。同時,她還從外面鎖上盥洗室和衛生間之間的門。

等周盈在盥洗間穿好NIKE鞋,淋濕發套和身上的白襯衫,並把事先從人工湖弄來的水草纏在身上和鞋上後,她才打開了門。

寢室樓的廁所,本就位於偏僻的地方。廁所旁的幾間寢室,除了馬小菲隔離養病的那一間外,其它的全都空置著,並沒有人來打擾周盈的演出。而且,自從幾個星期前,周盈處心積慮地導演了紅拖鞋事件後,後半夜上廁所的女生幾乎已經沒有。大家寧願忍著口渴,睡前不喝水,也不願半夜去恐怖的廁所。

周盈的計劃順利進行,她原本想等韓玲嚇暈後,再殺了她。可是,韓玲居然跌破了頭。看著從韓玲發絲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她以為她一定活不了了,便冷笑著轉身走開。

至於韓玲暈倒前看到的恐怖景象,倒真是她自己由於恐懼,而產生的幻想和錯覺。

韓玲命不該絕,被上廁所的女生發現,撿回了一條小命。這讓周盈很懊惱,她開始在心裏計劃下一場天衣無縫的謀殺。

馬小菲的證詞中說,韓玲受驚跌傷那一晚,自己比睡在床裏側的周盈先醒。其實,這是周盈悄悄用洋蔥的氣味刺激醒了她。周盈的計劃,有一個最大的失算。那就是她忘了事先安排,怎麽把吃下安眠藥後,睡得昏沈如泥的馬小菲弄醒。無論韓玲什麽時候被人發現,馬小菲都必須比她先醒,她才能逃脫嫌疑。當然,前提是,馬小菲必須自然醒,否則她的證詞就沒有意義。望著昏睡如死的馬小菲,情急之下,周盈看見了地上的洋蔥。她急中生智,用洋蔥的氣味刺激馬小菲的口鼻眼角。看見馬小菲即將醒來時,她急忙躺下身去裝睡。——這也是那晚,馬小菲殘留的夢境中有關於洋蔥的幻覺的原因。

韓玲受傷住院。周盈懊悔當時判斷失誤,沒有確認了韓玲已經死亡就離開了,但是又不能跑去醫院再次行兇。無奈之下,她暫時放棄韓玲,把殺機對準了寢室中剩下的兩個人身上。

那晚,周盈說她目睹旗袍女子坐在韓玲床上,其實是說謊。她當晚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門打開,將韓玲的旗袍和一束槐花,放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過道上。如周盈所願,李菁和饒小紅受驚不淺,惶惶不可終日。而她們心智一亂,周盈就可以渾水摸魚,對二人不利。

馬小菲目睹的三次旗袍身影,第三次確實是夢游的李菁,但第一次,第二次卻是周盈。周盈需要借馬小菲之口,散布恐怖的謠言,以便實行後面的計劃。為此,深谙馬小菲書癡脾性的她,費了一翻功夫,才買到臺灣出版的島田莊司全集,並借給了馬小菲。她知道,馬小菲一定愛不釋手,晚上也會秉燭夜讀。馬小菲晚上不睡,正是她的目的。她為了引馬小菲出來,看見穿旗袍的自己,還定時去敲了門。她敲門時,特意放輕了腳步,沒有驚亮感應燈。並且,在馬小菲開門前,她早已離開。

馬小菲必須醒著,饒小紅卻必須睡著。周盈趁饒小紅不在,幾次弄壞了她的電腦,使她晚上不得不睡覺。所幸,室友們在安眠藥的幫助下,睡得香甜如嬰兒。周盈將旗袍從李菁枕頭下取出,她也渾然不覺。

第一夜,周盈精心設計,讓馬小菲看見穿旗袍的自己。馬小菲沒能逃過周盈的精心安排。周盈消失在緊鎖的寢室門裏,而馬小菲卻沒聽見關門聲響的原因很簡單。——周盈根本就沒進寢室。周盈沒進寢室,而是閃入了寢室旁邊的晾衣道中。她飛快地拾起事先放在漆黑墻角的一塊深色布簾,遮住了自己身上閃亮的緞面旗袍。密密麻麻晾曬的衣裳、裙子、褲子、床單,完全隱藏了她的身形,馬小菲自然看不見她。而這些衣裳,裙子、褲子、床單,多數也是周盈白天特意晾在這裏。周盈躲在衣裳後,看著馬小菲因為恐懼而逃跑的身影,她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第二夜也是如此。只不過,周盈消失的地方是樓道。馬小菲沒敢追上去一探究竟,這也在周盈的意料中,她了解馬小菲的性格,粗神經,好奇心重,通常很膽大,有時也會膽小,所以才挑選了她作為目擊者。

第三夜,朱丹把夢游的李菁認成趙新,一方面是因為她們的身形發型極其相似,另一方面周盈故意導演的這一系列恐怖事件,無形之中也在朱丹心底起了很好的鋪墊作用。

韓玲回來的晚上,眾人一起去吃火鍋。周盈灌醉了三人。她假裝和三人一樣醉得不省人事,其實她清醒得像一頭獵豹。當其他人都睡得像死人一樣時,她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她把一條和趙新一模一樣的白色蕾絲裙穿在身上,然後點燃了白蠟燭,營造出一種極其恐怖的氛圍。這種陰森的氛圍,誤導了早已如驚弓之鳥的韓玲再一次產生錯覺,最後精神錯亂地跳樓而亡。至於韓玲身上的旗袍,也是周盈替她換上去,目的是進一步逼瘋她。在白天,周盈早已背著李菁和饒小紅,給韓玲繪聲繪色地講了這幾日的旗袍事件。

李菁的死,也有條不紊地按照周盈的計劃進行。由於壓力過大,李菁在韓玲受傷後,突然患上了夢游癥。周盈最早察覺李菁的夢游癥,這正好給她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李菁的機會。但是,周盈必須要找一個人證,證明李菁死時自己不在現場。這個人證,她還是選中了馬小菲。

預謀殺死李菁那晚,周盈來找馬小菲,以害怕為理由而想和她住一晚。周盈故意舉動詭異,惹馬小菲懷疑。她了解馬小菲的性格,知道她一定會帶想去自己的寢室一探究竟。

周盈要的,就是馬小菲去目睹李菁夢游。這樣,馬小菲就會把一切怪事往李菁身上想,而不會懷疑自己。更為她後面的計劃,做了鋪墊。這個時間段,是周盈精心選好的時間段。她觀察了幾夜,發現李菁每晚都會準時在這個時間夢游。因此,兩人正好看見了夢游的李菁。自然而然,馬小菲把一切懷疑轉向李菁,而對周盈沒有了懷疑。

周盈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叫醒了喝下安眠藥的饒小紅。周盈當然不會讓任何人留在這個她即將作案的現場,於是她借口害怕,而把馬小菲和饒小紅都又帶回了馬小菲的寢室。

在馬小菲的寢室裏,周盈又以口渴為名,讓馬小菲拿出喝的東西。一邊聊天,一邊喝可樂的馬小菲和饒小紅,絲毫沒有察覺周盈趁她們不註意,在黑暗中把安眠藥粉灑入了可樂裏。

周盈在馬小菲和饒小紅睡熟後,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寢室。然後,就像所有謀殺案的橋段一樣,她把夢游回來,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李菁勒死。熟睡的李菁,連掙紮的能力也沒有,就在睡夢中斃命。勒死李菁後,周盈花了半個小時,才把李菁吊在暖氣管上。

事畢,她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了馬小菲寢室,睡了下來,一夜無夢。

韓玲和李菁死後,周盈要殺的人就只剩下饒小紅。可是,這時寢室樓中已經戒備森嚴,並且人人自危,再想殺人十分不容易。膽子越來越大的周盈,就把下一個屠場選在了寢室樓外。

得知迷信的饒小紅在網絡上尋找陰陽先生,周盈就在網吧隨便註冊一個ID,登陸饒小紅常去的論壇。了解饒小紅底細的她,輕而易舉就抓住了饒小紅的軟肋。她三五句話就唬住了饒小紅,饒小紅立刻把她當成了一個道行高深的陰陽先生。

周盈以陰陽先生的名義,給饒小紅發了一封EMAIL。在EMAIL中,周盈攛掇饒小紅農歷十五半夜,去有水的地方超度溺死的亡靈,並叮囑她不能給任何人說,只能獨身前去,否則這場超度就不靈。心亂如麻的饒小紅信以為真,農歷十五夜半果然只身來到人工湖畔。學校附近有水的地方,就只有人工湖,這一點周盈也算計好了。

是晚,周盈只在馬小菲喝的水裏丟下安眠藥。然後,那晚就出現了以上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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