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老婆真的好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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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勉沒想到自己會遭遇信息素爆發事件。
他捂著隱隱作痛、發脹的後頸腺體, 艱難地喘了幾聲，擡頭看向不遠處的騷亂，皺著眉打了報警電話。
臨海大學, 校內的學生們總是遵守校規校紀, Alpha、Omega學生們不會輕易地解下抑制環——畢竟是公開場合, 就算有什麽需要暫時解下抑制環的時刻，他們也會從便利店先買上幾片薄薄的抑制貼（效用低, 但能勉強應付）。
學生們的自覺遵守自然是有原因的。
建校多年來, 每年都出現過AO信息素外溢，導致無辜人員受到影響, 最後不得不一塊送進醫院的案例。
每年校長都會在開學儀式上苦口婆心地勸各位同學們一定不要做任何可能違法的事——也是難為了Beta校長，分明對Alpha、Omega的信息素無法感知，卻得負責任地進行生理知識、腺體法律科普。
“同學們, 抑制環就是你們的鎧甲！脫下它，你就要扣上銀色手鐲進所裏了, 懂？”
“如果抑制環出現損壞，請到校園以下地點去購買抑制環……身上錢不夠, 就先賒著, 我校每年都有五萬元的額度用來幫助買不起抑制環的同學們，額度已經下發給校園便利店的老板們, 每一季度校方都會清算賬單……”
校長的開學講話視頻還在臨海大學的公眾號置頂，點開即可看到發際線危險的Beta校長一本正經, 在話筒前念著《公共場所腺體信息素管理條例》《腺體安全法》《關於腺體信息素在公開場合外溢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裏的相關條文, 除此之外, 校長還會在講話的最後強調著校內各個可供購買腺體用品的便利店地點。
每年的置頂視頻都會根據校長新一屆的開學儀式講話更新替換，而校長的講話內容無疑也是跟著每年的法律法規更新走。
臨海大學每年給新生發的校規校紀小本也會跟隨著法律法規具體規定變更。
在這種嚴謹、有序、安定的校園環境內，依舊可能存在著突發的信息素狂暴事件。
包括且不限於：抑制環失效；AO的周期忽然混亂；藥物過敏導致周期爆發；腺體疾病等等。
裴青勉是剛從研究所下班, 他今天的排班只有上午，於是中午就能下班回家。
難得美好的，可以好好地在家睡午覺的一天。
他盯著不遠處的躁動，後頸的腺體腫脹地疼痛，他伸手捂住，同時檢查了下自己的抑制環有沒有扣好。
軍方抑制環，質量好，很安全。
他先松了口氣。
電話撥通，接線員是個女性，他用著最簡潔的話語描述了現在的情形：“坐標臨海大學，培海校區，位於……鏡湖附近，這裏有人信息素爆發，已經誘引得周圍數位學生進入周期。”
接線員並非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沈著穩定地回道：“好的，這裏已經接受到您的報警信息。我們已經收到了其他人的相關報警信息，五分鐘前已經派出警員處理。”
“好的，謝謝——”裴青勉放松了些，他猜測應該是不久前也有人看到了這裏的信息素暴動，所以報了警。
“對了，先生，請問您是哪個性別？距離信息素暴發地點多少距離？是否已經被影響……”
接線員按照流程詢問，她也得到了裴青勉理智清晰、有力簡短的回答：“我是Omega，距離約有五十米，現在暫時感覺還好，但後頸腺體有疼痛感。”
“好的，先生，我們已經派出救護車，如果您有任何不適癥狀，請在我們的醫護人員到達現場時，及時向醫護人員索要藥品……”
裴青勉謝過後，他默默退後數步，並沒有離開。
以他遲鈍的犁鼻器來嗅，都能嗅到空氣中雜亂、混淆的AO信息素，草草一掃，周圍還有因為Alpha肆意散發的信息素而感到威壓、受到脅迫的Beta，他們面色難看，盡量避開這裏。
然而Alpha的信息素存在太過強大，有體質弱的Beta已經癱軟下來，面如金紙。
裴青勉再次確認了下後頸抑制環的可靠性。
他的犁鼻器遲鈍，某些時候這個生理性的缺點也成了優點——他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影響絕對沒有其他Omega的大。
甚至比起一些Beta來說，他還要行動自如些。
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Beta蒼白著昏迷過去，裴青勉大步向前，將年輕的Beta學生扶起。
他的外形太有欺騙性，那個Beta起初還以為是個Alpha，頓時手腳發直，顫巍巍想要拒絕他的攙扶，好在裴青勉指了指自己的抑制環，用理智冷靜的聲音告訴他：“我是Omega，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好，我需要把你扶到旁邊去，免得進一步受到傷害。”
Beta苦笑著點頭。裴青勉將他攙扶到湖邊的椅子上，此時距離那個信息素狂暴地點已有百米遠。
裴青勉總覺得這形勢不太對勁。
他遙遙看去，發現位於中心的AO們神志不清，Omega們腿軟跪坐在地，而Alpha雙眼赤紅——
他有種不好的想法。
Beta緩過勁來，他低聲說：“真是太可怕了，我就是單純路過，沒想到就被Alpha的信息素弄得差點暈了。”
裴青勉聽到校內道路傳來的救護車聲、警車鳴笛聲。
他揉了一下臉，疲憊地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是抑制環破損，然後正好迎上周期？”
頭腦風暴，試著推理出目前最可能的情況。
Beta嗅不到信息素，可偏偏Alpha性種的信息素有威壓、脅迫的作用，只要對方帶著敵意瘋狂外洩，那麽Beta受到的影響絕對無法避免。
男Beta學生補充自己方才看到的情形：“不像是，感覺像是磕了藥。”
“毫無理智，兇得很。”
裴青勉不太舒適地揉了下鼻子，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只噴劑——得幸於婚後伴侶的習慣，他自身犁鼻器遲鈍，少有使用噴劑的時刻，而宋沂是腺體3S級別的Alpha，犁鼻器敏感發達，總是會嗅到空氣中雜糅的信息素。
就像男友總會在手腕上戴個少女發圈，避免女友沒帶——裴青勉的口袋裏也塞著一兩只噴劑。
沒想到，這回他自己用上了。
噴劑在鼻腔處摁壓幾下，噴霧舒緩了他因他人信息素而焦慮的心情。
他沒有漏聽男學生說的幾個關鍵字——“磕了藥”。
什麽藥物能讓人一下子陷入信息素狂暴的狀態？他暫時沒有答案。
裴青勉來得遲，但也已經受到影響，根據相關情況下的專家建議方案：在救護車即將到來之際，是不建議人員自行離開。醫護人員要對現場所有人員進行檢測，避免有人自行離去後在其他地方陷入不佳狀態。
他嘆著氣——今天嘆的氣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多。
手機響起，宋沂來短信。
宋沂今天的工作安排和他差不多，上午的課結束，下午回家。
他們都已經想好中午要吃什麽飯了。
結果他因為經過這條路，被信息素爆發弄得後頸脹痛，一時間無法離開。
裴青勉又嘆了口氣。
他點開屏幕，看到宋沂的消息，用詞急切：【我看到同事們發消息，說是研究所附近的路上有學生信息素爆發，你要小心。】
裴青勉癟了下嘴，心說，已經來不及了。
回覆：【人已經在這了。】
想了想，又加了個表情符號：QAQ
可憐巴巴。
宋沂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大概幾秒鐘，她發來一個懵懵的表情：O.O
裴青勉直接打視頻電話過去。
那邊立即接通，他的臉在前置攝像頭下，帶了點病態的紅，好在說話時的語氣還算輕松：“宋老師，你在哪裏呢？”
手機屏幕上，宋沂那張臉帶著憂色，她身後的背景是辦公室，背景音是她的同事們在討論著校園內的信息素爆發。
她眼睫顫動，烏黑的眼珠裏沁出幾分焦慮：“我在辦公室，你現在就在爆發地點嗎？”
“嗯。”裴青勉感覺後頸越來越疼，恐怕是空氣中信息素濃度越來越高的緣故。
他用手指摁了摁，流瀉出幾分痛楚，宋沂一眼不錯地盯著他，沒有疏漏掉這一刻。
她語氣沈了下來：“醫護人員到了嗎？”
“快了，”裴青勉擡眼看去，說著說著，救護車就駛進他的視野，“……噢，已經到了。”
醫護人員們匆忙下車，他們居多是Beta，佩戴著齊全的防護服，逐一檢查過昏倒在地的人員們。
至於正處信息素爆發中心的幾個核心人員，則是由警員負責。
Alpha在信息素爆發之際，武力值總是會超出常人所想。
獸性在這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的信息素咆哮著攻擊所有旁觀者，鎖定Omega，為了達成生育目的，往往醜態畢露。
裴青勉知道這類情況下，一般是如何處理的。
社會新聞上，曾有專家提供過目前主流的幾個方案，分別是針對以下人群：
方案一，如果是Alpha信息素爆發，那麽醫護人員都只是輔助作用，他們會首先處理周圍受到影響的無辜群眾；照顧受到信息素脅迫的Beta，將腿軟、陷入發熱期的Omega扶起，註入起效快、帶有安定作用的抑制劑，之後送進醫院，進行各方面檢查，避免留下後遺癥。
Alpha是由武力值強於常人的警員來處理，在這時候，失去理智的Alpha只能依靠設備、安保工具進行壓制，強行帶走，帶走前還會被強行註入一針。
這之後，就是進行全方面的調查，關於此次信息素洩露的主因——如果說是Alpha主觀上刻意外洩信息素，那麽法律會好好伺候這等違法亂紀之人。如果並非主觀刻意，那麽Alpha不必坐牢，但也要賠償相應社會損失。
……
至於另一方案，Omega信息素爆發，要處理的流程方案與上述差不多，只是核心人員Omega要好處理得多，而被引起易感期的Alpha可能難處理點。
裴青勉關註著那邊的動靜，他同時和宋沂連線，因為一直擡著臉看那邊，宋沂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怎麽回事？”他忽地來了這麽一句。
宋沂的心臟跟著跳了一下，她急促問道：“怎麽了？你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裴青勉感覺後頸越來越疼，他咬著牙，看向手機屏幕，茫然無措道：“醫護人員已經將周圍的人給安置好了，但是警員還沒處理好信息素爆發的核心Alpha。”
“簡直……就像是磕了藥一樣。”
他說出和Beta學生一樣的評價。
宋沂頓住，她看向屏幕中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裴青勉，柔和下嗓音，“你還好嗎？”
“……可能有點不太好，空氣裏信息素含量有點高了。”裴青勉揉了下太陽穴，他看向不遠處的Beta學生，學生臉色還挺蒼白，正閉目休息，等待醫護人員上前救治。
過了一會，處理完核心Alpha周圍幾十米的無辜人員，醫護人員鎖定到裴青勉等人。
身穿防護服的女性疾步走來，她先詢問了兩人的感受，宋沂就默默聽著，裴青勉誠實地說了自己的狀態，她越聽心情越糟糕。
Beta學生飲用了純凈水和幾片藥物，臉上的表情好看很多。
醫護人員給裴青勉遞來幾片藥，示意他服用，會對現在的狀態有所緩解。
他謝過對方，老實地吞了，然後問起信息素爆發中心的狀況：“那個Alpha……很難解決嗎？”
女醫生順著他的話，看向那邊，告訴他：“確實很難解決，不知道這個Alpha是什麽原因爆發信息素，他的腺體強度應該挺高，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強過常人——”
“今天派出的警員很難靠近他，即便穿了防護服、帶了安保設備。”
醫生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逝：“警員們多是Alpha，強度越高的Alpha越容易威壓脅迫強度低的……我們所裏的警員們的腺體強度都在普通線以上，但恐怕還不夠。”
裴青勉楞住了，他試探著問：“需要強度高的Alpha？”
“嗯。”
醫生苦笑，“所裏強度高的Alpha外派任務中，該死的今天又遇上這個Alpha信息素爆發……”
她顯然也有點無措。
軍警系統裏，腺體強度高的Alpha可以說是極其搶手的香饃饃。
經過系統訓練的Alpha軍人、警員，往往能夠控制自己，合格地進行各項任務。在非和平時代，Alpha們在戰場上往往會使用信息素威壓、脅迫的手法攻擊敵人。現在是和平年代，但並不意味著這項對敵方式就此廢除。
在一些社會惡劣事件中，常有Alpha憑依自己的腺體信息素，欺辱、壓迫Omega、Beta，甚至是腺體等級低於TA的Alpha。
這時候就需要經過大量訓練的Alpha軍警出面，來應付此類狀況。
有時候裴青勉也會想，分化後的第二性別對於人類來說是否真的必要？
分化後帶給AO的基因天賦與“定期發熱、易感期”“易受信息素影響”等等相比，究竟孰輕孰重，人類的基因進化是不是出現了倒退？
不過，這類思考對他來說也太過深奧。人類發展至今，就連科學家都沒搞清楚分化的邏輯性，他這個普普通通Omega更是難以理解進化史的奇妙。
他聽著醫生的喃喃，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委屈地皺了皺眉，小聲說道：“恐怕還要好一會才能回家了。”
宋沂的臉色很嚴肅，她默默地看他一眼，又一眼。
然後冷不丁告訴他：“你知道你現在臉色很難看嗎？”
不是那種“苛責他為什麽不照顧好自己”的口吻，而是那種“因為她不在他身邊照顧他而感到愧疚”的口吻。
裴青勉呆楞地擡手撫了撫臉。他努力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來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可惜後頸還在脹痛，他的笑容也不夠好看，沒能讓宋沂安下心來。
宋沂直直看他一會，下定決心般，抄起手機，直接往外走。
視頻暫時中斷。
裴青勉心裏頭覺得不對勁——宋沂這架勢可不像是要回家，她是要去哪？
等等，該不會是來找他吧？
裴青勉瞪大眼睛，心跳如鼓，他著急地回撥過去，宋沂沒接。
醫生還在他附近，看著那個體質較弱的Beta學生的情況。
不時地伸手試探Beta學生的額溫，詢問他的狀態。
她正忙碌，就聽到身後幽幽傳來一道男聲，帶點焦急：“醫生，我想問一下，現在這個現場是封閉了嗎？”
“當然，周圍兩百米內已經由封條封住了，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信息素爆發事件的必備措施，避免閑雜人等進入現場，受到信息素影響——這麽多年來，社會部門的協調運作，也讓此類事件發生時，能夠得到最大程度上的信息保留保障，等到將受影響的人員送進醫院，這個地點會由警方、腺體相關部門專家接手，利用設備進行信息素外洩主因分析。
裴青勉松了口氣。
他心說，那麽宋沂過來，估計也只是擔心他的狀態，在封條外等著了。
這麽想著，他又緩慢地擡手，揉了一下後頸，抑制環還老實扣著，他的手指摩挲著後頸肌膚，發出幾聲難忍的痛呼聲。
“是很疼嗎？”醫生扭頭，溫聲問道。
在專業人員面前，沒有隱瞞的必要，裴青勉點了點頭，說自己後頸疼。
醫生：“藥片在半小時內起效，你可能還得等等，才能緩解疼痛。”
裴青勉點頭答好，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那邊的中心。
看樣子那個疑似“磕了藥”的Alpha真的很難對付，他的腺體等級也許要比在場Alpha都要高。
裴青勉真心希望警員們能順利“拿下”這個導致信息素爆發的Alpha。
他看著看著，後頸的疼痛有了緩解的趨勢。他走了回神，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樹葉輕拂聲，然後，在某一刻，心靈感應般，唰地看向不遠處——
淦！
裴青勉難得地爆了個粗口。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宋沂出現在已經被封鎖住的現場，腰瘦腿長、身量美好的女性Alpha背對著他，正在和幾個相關負責人說話。
然後，很快，她遞出了手上的一件東西——
裴青勉用1.0的視力看去，辨別出那個東西貌似是個……證件？
她怎麽會在這裏？
裴青勉腦子裏問號連連，他直起身，想往宋沂的方向走去，偏偏還沒等他動作，醫生就攔住他，讓他好好坐下休息，別亂跑。
裴青勉張口想說自己的老婆來了，可還沒說話，宋沂就已經往Alpha的方向走去。
是的，她走到警員身邊，和幾個警員說了話。緊接著，做了驚掉裴青勉下巴的舉動——她毫不猶豫地，摘了脖頸的抑制環，接過了一根警棍。
不知道做了什麽，總之，在她靠近之際，那個核心Alpha——引發了此次信息素爆發的Alpha像是腿軟了般，趔趔趄趄，差點摔倒。
警用電擊棍。
年輕、美麗的女性Alpha，穿著體面、合身的女式西裝，袖口雪白，裏頭內襯還帶著蕾絲邊——他的視力當然無法看到，但她是他老婆，早上穿蕾絲襯衫的時候，還是他給她換的衣服。
精致得像是櫥窗玩偶般的優雅都市女性。
拿著棍，熟稔地上前一擊。
啪地一下。
Alpha倒了。
裴青勉呆楞看著那邊發生的一幕，世界觀都被重啟。
接下來是警員們上前給Alpha扣上手銬，註射藥劑……
之後沒有宋沂的事了。
他望見她重新扣好抑制環，被幾個負責人攔下，客氣禮貌地握了握手，做完社交禮儀後，她朝他走來。
眼裏含著擔憂，嘴角抿得很直。
她身後緊隨來個人，但她步子太大，直到她走到他跟前時，那人才追上來，將證件遞給她。
裴青勉結結巴巴：“宋老師，你怎麽在這呢？”
“現場不是封住了嗎？”
他聽到不遠處有醫護人員小聲議論著宋沂，此刻他全然沒註意到，只顧著盯著他的Alpha。
宋沂把證件接過，然後塞給他。
用特別尋常的語氣道：“分化後我去考了這個證。”
低頭，視線挪動。
裴青勉瞳孔地震。
他的伴侶，遞給他的證件。
上面印刷著方正黑體簡體。
封面有著警方的徽章，皮革紋理精致，顯然不可能是偽造的。
《協助處理信息素事件*資格證》
頒發處，是軍部的友方：X國K市警廳。
打開看，裏頭登記了宋沂的一寸照片、姓名、性別、身份證號等等信息。
非常官方、非常標準、非常……酷的一個證件。
裴青勉呆了。
宋沂彎下腰來，伸手在他的脖頸上摸了摸，並不怎麽在意他手裏拿的證件，只說：“現在好了點嗎？醫生給你吃藥了嗎？”
“嗯？”
她用柔和的信息素裹了他一圈，洗凈他人信息素的惡臭。
宋沂做完這件事，才松了松眉頭。
她沒得到裴青勉的回答，而他只呆呆地仰頭看她，一張英俊好看的臉上只有小傻子似的表情。
她：“你變成笨蛋了嗎？”
宋沂被他的表情逗樂了，她柔和著表情，詼諧地問。
裴青勉幹澀著喉嚨，“你……這個證怎麽考的啊？”
他知道這個證件是哪類人有資格擁有——警察，腺體部門專業人員等。
普通人基本沒有機會接觸這類證件。
軍部也有處理相關事件可以出示的此類證件，只是全稱不太一樣，頒發處也是軍部而非警方。
宋沂道：“當年分化後，醫生看我腺體強度高，告訴我我以後可以考軍校或者警校。”
“但我都不喜歡，後來找了個機會……”裴青勉瞳孔放大，顯然在好奇這個“機會”是什麽。
宋沂實在無奈，只好吐露：“其實是我腺體強度高，警校知道我的高考成績後，特意上門來問我要不要當警察……”
“我說不要，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負責人帶我去做了個測驗，他發現我對他人的信息素，尤其是Alpha的，基本沒有受壓迫感。”這意味著她的腺體強度真的很高。
“而我對Omega……”宋沂語氣平淡，她說的時候，眼睫低垂，眼瞳只專註地看他，柔聲細語：“基本也沒有什麽反應。”
“是很適合出現在這類場合的專業性人員。”
“這個證件一直有特批給警員以外的名額，我通過考試，就拿到了。”
“……”
裴青勉咽了咽口水。
他想，發現自己的老婆居然考了個普通人沒法考的證件是什麽感受？
一個字：牛。
兩個字就是——牛X！
他還在胡思亂想，就被宋沂彎下腰，親吻他額頭的動作止住念頭，她的私語只有他聽得到，柔和而溫暖：
“當然，如果那時候考試項目裏的Omega是你，我恐怕就沒法考到這個證件了。”
裴青勉腦袋一懵，他聽到宋沂的笑語，也聽到不遠處有個醫護人員在說：
“老天啊，我真的覺得她剛才很辣……”
——老天啊，我老婆怎麽這麽辣！
裴青勉吚吚嗚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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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著隱隱作痛、發脹的後頸腺體, 艱難地喘了幾聲，擡頭看向不遠處的騷亂，皺著眉打了報警電話。
臨海大學, 校內的學生們總是遵守校規校紀, Alpha、Omega學生們不會輕易地解下抑制環——畢竟是公開場合, 就算有什麽需要暫時解下抑制環的時刻，他們也會從便利店先買上幾片薄薄的抑制貼（效用低, 但能勉強應付）。
學生們的自覺遵守自然是有原因的。
建校多年來, 每年都出現過AO信息素外溢，導致無辜人員受到影響, 最後不得不一塊送進醫院的案例。
每年校長都會在開學儀式上苦口婆心地勸各位同學們一定不要做任何可能違法的事——也是難為了Beta校長，分明對Alpha、Omega的信息素無法感知，卻得負責任地進行生理知識、腺體法律科普。
“同學們, 抑制環就是你們的鎧甲！脫下它，你就要扣上銀色手鐲進所裏了, 懂？”
“如果抑制環出現損壞，請到校園以下地點去購買抑制環……身上錢不夠, 就先賒著, 我校每年都有五萬元的額度用來幫助買不起抑制環的同學們，額度已經下發給校園便利店的老板們, 每一季度校方都會清算賬單……”
校長的開學講話視頻還在臨海大學的公眾號置頂，點開即可看到發際線危險的Beta校長一本正經, 在話筒前念著《公共場所腺體信息素管理條例》《腺體安全法》《關於腺體信息素在公開場合外溢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裏的相關條文, 除此之外, 校長還會在講話的最後強調著校內各個可供購買腺體用品的便利店地點。
每年的置頂視頻都會根據校長新一屆的開學儀式講話更新替換，而校長的講話內容無疑也是跟著每年的法律法規更新走。
臨海大學每年給新生發的校規校紀小本也會跟隨著法律法規具體規定變更。
在這種嚴謹、有序、安定的校園環境內，依舊可能存在著突發的信息素狂暴事件。
包括且不限於：抑制環失效；AO的周期忽然混亂；藥物過敏導致周期爆發；腺體疾病等等。
裴青勉是剛從研究所下班, 他今天的排班只有上午，於是中午就能下班回家。
難得美好的，可以好好地在家睡午覺的一天。
他盯著不遠處的躁動，後頸的腺體腫脹地疼痛，他伸手捂住，同時檢查了下自己的抑制環有沒有扣好。
軍方抑制環，質量好，很安全。
他先松了口氣。
電話撥通，接線員是個女性，他用著最簡潔的話語描述了現在的情形：“坐標臨海大學，培海校區，位於……鏡湖附近，這裏有人信息素爆發，已經誘引得周圍數位學生進入周期。”
接線員並非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沈著穩定地回道：“好的，這裏已經接受到您的報警信息。我們已經收到了其他人的相關報警信息，五分鐘前已經派出警員處理。”
“好的，謝謝——”裴青勉放松了些，他猜測應該是不久前也有人看到了這裏的信息素暴動，所以報了警。
“對了，先生，請問您是哪個性別？距離信息素暴發地點多少距離？是否已經被影響……”
接線員按照流程詢問，她也得到了裴青勉理智清晰、有力簡短的回答：“我是Omega，距離約有五十米，現在暫時感覺還好，但後頸腺體有疼痛感。”
“好的，先生，我們已經派出救護車，如果您有任何不適癥狀，請在我們的醫護人員到達現場時，及時向醫護人員索要藥品……”
裴青勉謝過後，他默默退後數步，並沒有離開。
以他遲鈍的犁鼻器來嗅，都能嗅到空氣中雜亂、混淆的AO信息素，草草一掃，周圍還有因為Alpha肆意散發的信息素而感到威壓、受到脅迫的Beta，他們面色難看，盡量避開這裏。
然而Alpha的信息素存在太過強大，有體質弱的Beta已經癱軟下來，面如金紙。
裴青勉再次確認了下後頸抑制環的可靠性。
他的犁鼻器遲鈍，某些時候這個生理性的缺點也成了優點——他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影響絕對沒有其他Omega的大。
甚至比起一些Beta來說，他還要行動自如些。
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Beta蒼白著昏迷過去，裴青勉大步向前，將年輕的Beta學生扶起。
他的外形太有欺騙性，那個Beta起初還以為是個Alpha，頓時手腳發直，顫巍巍想要拒絕他的攙扶，好在裴青勉指了指自己的抑制環，用理智冷靜的聲音告訴他：“我是Omega，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好，我需要把你扶到旁邊去，免得進一步受到傷害。”
Beta苦笑著點頭。裴青勉將他攙扶到湖邊的椅子上，此時距離那個信息素狂暴地點已有百米遠。
裴青勉總覺得這形勢不太對勁。
他遙遙看去，發現位於中心的AO們神志不清，Omega們腿軟跪坐在地，而Alpha雙眼赤紅——
他有種不好的想法。
Beta緩過勁來，他低聲說：“真是太可怕了，我就是單純路過，沒想到就被Alpha的信息素弄得差點暈了。”
裴青勉聽到校內道路傳來的救護車聲、警車鳴笛聲。
他揉了一下臉，疲憊地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是抑制環破損，然後正好迎上周期？”
頭腦風暴，試著推理出目前最可能的情況。
Beta嗅不到信息素，可偏偏Alpha性種的信息素有威壓、脅迫的作用，只要對方帶著敵意瘋狂外洩，那麽Beta受到的影響絕對無法避免。
男Beta學生補充自己方才看到的情形：“不像是，感覺像是磕了藥。”
“毫無理智，兇得很。”
裴青勉不太舒適地揉了下鼻子，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只噴劑——得幸於婚後伴侶的習慣，他自身犁鼻器遲鈍，少有使用噴劑的時刻，而宋沂是腺體3S級別的Alpha，犁鼻器敏感發達，總是會嗅到空氣中雜糅的信息素。
就像男友總會在手腕上戴個少女發圈，避免女友沒帶——裴青勉的口袋裏也塞著一兩只噴劑。
沒想到，這回他自己用上了。
噴劑在鼻腔處摁壓幾下，噴霧舒緩了他因他人信息素而焦慮的心情。
他沒有漏聽男學生說的幾個關鍵字——“磕了藥”。
什麽藥物能讓人一下子陷入信息素狂暴的狀態？他暫時沒有答案。
裴青勉來得遲，但也已經受到影響，根據相關情況下的專家建議方案：在救護車即將到來之際，是不建議人員自行離開。醫護人員要對現場所有人員進行檢測，避免有人自行離去後在其他地方陷入不佳狀態。
他嘆著氣——今天嘆的氣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多。
手機響起，宋沂來短信。
宋沂今天的工作安排和他差不多，上午的課結束，下午回家。
他們都已經想好中午要吃什麽飯了。
結果他因為經過這條路，被信息素爆發弄得後頸脹痛，一時間無法離開。
裴青勉又嘆了口氣。
他點開屏幕，看到宋沂的消息，用詞急切：【我看到同事們發消息，說是研究所附近的路上有學生信息素爆發，你要小心。】
裴青勉癟了下嘴，心說，已經來不及了。
回覆：【人已經在這了。】
想了想，又加了個表情符號：QAQ
可憐巴巴。
宋沂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大概幾秒鐘，她發來一個懵懵的表情：O.O
裴青勉直接打視頻電話過去。
那邊立即接通，他的臉在前置攝像頭下，帶了點病態的紅，好在說話時的語氣還算輕松：“宋老師，你在哪裏呢？”
手機屏幕上，宋沂那張臉帶著憂色，她身後的背景是辦公室，背景音是她的同事們在討論著校園內的信息素爆發。
她眼睫顫動，烏黑的眼珠裏沁出幾分焦慮：“我在辦公室，你現在就在爆發地點嗎？”
“嗯。”裴青勉感覺後頸越來越疼，恐怕是空氣中信息素濃度越來越高的緣故。
他用手指摁了摁，流瀉出幾分痛楚，宋沂一眼不錯地盯著他，沒有疏漏掉這一刻。
她語氣沈了下來：“醫護人員到了嗎？”
“快了，”裴青勉擡眼看去，說著說著，救護車就駛進他的視野，“……噢，已經到了。”
醫護人員們匆忙下車，他們居多是Beta，佩戴著齊全的防護服，逐一檢查過昏倒在地的人員們。
至於正處信息素爆發中心的幾個核心人員，則是由警員負責。
Alpha在信息素爆發之際，武力值總是會超出常人所想。
獸性在這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的信息素咆哮著攻擊所有旁觀者，鎖定Omega，為了達成生育目的，往往醜態畢露。
裴青勉知道這類情況下，一般是如何處理的。
社會新聞上，曾有專家提供過目前主流的幾個方案，分別是針對以下人群：
方案一，如果是Alpha信息素爆發，那麽醫護人員都只是輔助作用，他們會首先處理周圍受到影響的無辜群眾；照顧受到信息素脅迫的Beta，將腿軟、陷入發熱期的Omega扶起，註入起效快、帶有安定作用的抑制劑，之後送進醫院，進行各方面檢查，避免留下後遺癥。
Alpha是由武力值強於常人的警員來處理，在這時候，失去理智的Alpha只能依靠設備、安保工具進行壓制，強行帶走，帶走前還會被強行註入一針。
這之後，就是進行全方面的調查，關於此次信息素洩露的主因——如果說是Alpha主觀上刻意外洩信息素，那麽法律會好好伺候這等違法亂紀之人。如果並非主觀刻意，那麽Alpha不必坐牢，但也要賠償相應社會損失。
……
至於另一方案，Omega信息素爆發，要處理的流程方案與上述差不多，只是核心人員Omega要好處理得多，而被引起易感期的Alpha可能難處理點。
裴青勉關註著那邊的動靜，他同時和宋沂連線，因為一直擡著臉看那邊，宋沂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怎麽回事？”他忽地來了這麽一句。
宋沂的心臟跟著跳了一下，她急促問道：“怎麽了？你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裴青勉感覺後頸越來越疼，他咬著牙，看向手機屏幕，茫然無措道：“醫護人員已經將周圍的人給安置好了，但是警員還沒處理好信息素爆發的核心Alpha。”
“簡直……就像是磕了藥一樣。”
他說出和Beta學生一樣的評價。
宋沂頓住，她看向屏幕中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裴青勉，柔和下嗓音，“你還好嗎？”
“……可能有點不太好，空氣裏信息素含量有點高了。”裴青勉揉了下太陽穴，他看向不遠處的Beta學生，學生臉色還挺蒼白，正閉目休息，等待醫護人員上前救治。
過了一會，處理完核心Alpha周圍幾十米的無辜人員，醫護人員鎖定到裴青勉等人。
身穿防護服的女性疾步走來，她先詢問了兩人的感受，宋沂就默默聽著，裴青勉誠實地說了自己的狀態，她越聽心情越糟糕。
Beta學生飲用了純凈水和幾片藥物，臉上的表情好看很多。
醫護人員給裴青勉遞來幾片藥，示意他服用，會對現在的狀態有所緩解。
他謝過對方，老實地吞了，然後問起信息素爆發中心的狀況：“那個Alpha……很難解決嗎？”
女醫生順著他的話，看向那邊，告訴他：“確實很難解決，不知道這個Alpha是什麽原因爆發信息素，他的腺體強度應該挺高，身體素質各方面都強過常人——”
“今天派出的警員很難靠近他，即便穿了防護服、帶了安保設備。”
醫生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逝：“警員們多是Alpha，強度越高的Alpha越容易威壓脅迫強度低的……我們所裏的警員們的腺體強度都在普通線以上，但恐怕還不夠。”
裴青勉楞住了，他試探著問：“需要強度高的Alpha？”
“嗯。”
醫生苦笑，“所裏強度高的Alpha外派任務中，該死的今天又遇上這個Alpha信息素爆發……”
她顯然也有點無措。
軍警系統裏，腺體強度高的Alpha可以說是極其搶手的香饃饃。
經過系統訓練的Alpha軍人、警員，往往能夠控制自己，合格地進行各項任務。在非和平時代，Alpha們在戰場上往往會使用信息素威壓、脅迫的手法攻擊敵人。現在是和平年代，但並不意味著這項對敵方式就此廢除。
在一些社會惡劣事件中，常有Alpha憑依自己的腺體信息素，欺辱、壓迫Omega、Beta，甚至是腺體等級低於TA的Alpha。
這時候就需要經過大量訓練的Alpha軍警出面，來應付此類狀況。
有時候裴青勉也會想，分化後的第二性別對於人類來說是否真的必要？
分化後帶給AO的基因天賦與“定期發熱、易感期”“易受信息素影響”等等相比，究竟孰輕孰重，人類的基因進化是不是出現了倒退？
不過，這類思考對他來說也太過深奧。人類發展至今，就連科學家都沒搞清楚分化的邏輯性，他這個普普通通Omega更是難以理解進化史的奇妙。
他聽著醫生的喃喃，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委屈地皺了皺眉，小聲說道：“恐怕還要好一會才能回家了。”
宋沂的臉色很嚴肅，她默默地看他一眼，又一眼。
然後冷不丁告訴他：“你知道你現在臉色很難看嗎？”
不是那種“苛責他為什麽不照顧好自己”的口吻，而是那種“因為她不在他身邊照顧他而感到愧疚”的口吻。
裴青勉呆楞地擡手撫了撫臉。他努力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來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可惜後頸還在脹痛，他的笑容也不夠好看，沒能讓宋沂安下心來。
宋沂直直看他一會，下定決心般，抄起手機，直接往外走。
視頻暫時中斷。
裴青勉心裏頭覺得不對勁——宋沂這架勢可不像是要回家，她是要去哪？
等等，該不會是來找他吧？
裴青勉瞪大眼睛，心跳如鼓，他著急地回撥過去，宋沂沒接。
醫生還在他附近，看著那個體質較弱的Beta學生的情況。
不時地伸手試探Beta學生的額溫，詢問他的狀態。
她正忙碌，就聽到身後幽幽傳來一道男聲，帶點焦急：“醫生，我想問一下，現在這個現場是封閉了嗎？”
“當然，周圍兩百米內已經由封條封住了，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信息素爆發事件的必備措施，避免閑雜人等進入現場，受到信息素影響——這麽多年來，社會部門的協調運作，也讓此類事件發生時，能夠得到最大程度上的信息保留保障，等到將受影響的人員送進醫院，這個地點會由警方、腺體相關部門專家接手，利用設備進行信息素外洩主因分析。
裴青勉松了口氣。
他心說，那麽宋沂過來，估計也只是擔心他的狀態，在封條外等著了。
這麽想著，他又緩慢地擡手，揉了一下後頸，抑制環還老實扣著，他的手指摩挲著後頸肌膚，發出幾聲難忍的痛呼聲。
“是很疼嗎？”醫生扭頭，溫聲問道。
在專業人員面前，沒有隱瞞的必要，裴青勉點了點頭，說自己後頸疼。
醫生：“藥片在半小時內起效，你可能還得等等，才能緩解疼痛。”
裴青勉點頭答好，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那邊的中心。
看樣子那個疑似“磕了藥”的Alpha真的很難對付，他的腺體等級也許要比在場Alpha都要高。
裴青勉真心希望警員們能順利“拿下”這個導致信息素爆發的Alpha。
他看著看著，後頸的疼痛有了緩解的趨勢。他走了回神，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樹葉輕拂聲，然後，在某一刻，心靈感應般，唰地看向不遠處——
淦！
裴青勉難得地爆了個粗口。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宋沂出現在已經被封鎖住的現場，腰瘦腿長、身量美好的女性Alpha背對著他，正在和幾個相關負責人說話。
然後，很快，她遞出了手上的一件東西——
裴青勉用1.0的視力看去，辨別出那個東西貌似是個……證件？
她怎麽會在這裏？
裴青勉腦子裏問號連連，他直起身，想往宋沂的方向走去，偏偏還沒等他動作，醫生就攔住他，讓他好好坐下休息，別亂跑。
裴青勉張口想說自己的老婆來了，可還沒說話，宋沂就已經往Alpha的方向走去。
是的，她走到警員身邊，和幾個警員說了話。緊接著，做了驚掉裴青勉下巴的舉動——她毫不猶豫地，摘了脖頸的抑制環，接過了一根警棍。
不知道做了什麽，總之，在她靠近之際，那個核心Alpha——引發了此次信息素爆發的Alpha像是腿軟了般，趔趔趄趄，差點摔倒。
警用電擊棍。
年輕、美麗的女性Alpha，穿著體面、合身的女式西裝，袖口雪白，裏頭內襯還帶著蕾絲邊——他的視力當然無法看到，但她是他老婆，早上穿蕾絲襯衫的時候，還是他給她換的衣服。
精致得像是櫥窗玩偶般的優雅都市女性。
拿著棍，熟稔地上前一擊。
啪地一下。
Alpha倒了。
裴青勉呆楞看著那邊發生的一幕，世界觀都被重啟。
接下來是警員們上前給Alpha扣上手銬，註射藥劑……
之後沒有宋沂的事了。
他望見她重新扣好抑制環，被幾個負責人攔下，客氣禮貌地握了握手，做完社交禮儀後，她朝他走來。
眼裏含著擔憂，嘴角抿得很直。
她身後緊隨來個人，但她步子太大，直到她走到他跟前時，那人才追上來，將證件遞給她。
裴青勉結結巴巴：“宋老師，你怎麽在這呢？”
“現場不是封住了嗎？”
他聽到不遠處有醫護人員小聲議論著宋沂，此刻他全然沒註意到，只顧著盯著他的Alpha。
宋沂把證件接過，然後塞給他。
用特別尋常的語氣道：“分化後我去考了這個證。”
低頭，視線挪動。
裴青勉瞳孔地震。
他的伴侶，遞給他的證件。
上面印刷著方正黑體簡體。
封面有著警方的徽章，皮革紋理精致，顯然不可能是偽造的。
《協助處理信息素事件*資格證》
頒發處，是軍部的友方：X國K市警廳。
打開看，裏頭登記了宋沂的一寸照片、姓名、性別、身份證號等等信息。
非常官方、非常標準、非常……酷的一個證件。
裴青勉呆了。
宋沂彎下腰來，伸手在他的脖頸上摸了摸，並不怎麽在意他手裏拿的證件，只說：“現在好了點嗎？醫生給你吃藥了嗎？”
“嗯？”
她用柔和的信息素裹了他一圈，洗凈他人信息素的惡臭。
宋沂做完這件事，才松了松眉頭。
她沒得到裴青勉的回答，而他只呆呆地仰頭看她，一張英俊好看的臉上只有小傻子似的表情。
她：“你變成笨蛋了嗎？”
宋沂被他的表情逗樂了，她柔和著表情，詼諧地問。
裴青勉幹澀著喉嚨，“你……這個證怎麽考的啊？”
他知道這個證件是哪類人有資格擁有——警察，腺體部門專業人員等。
普通人基本沒有機會接觸這類證件。
軍部也有處理相關事件可以出示的此類證件，只是全稱不太一樣，頒發處也是軍部而非警方。
宋沂道：“當年分化後，醫生看我腺體強度高，告訴我我以後可以考軍校或者警校。”
“但我都不喜歡，後來找了個機會……”裴青勉瞳孔放大，顯然在好奇這個“機會”是什麽。
宋沂實在無奈，只好吐露：“其實是我腺體強度高，警校知道我的高考成績後，特意上門來問我要不要當警察……”
“我說不要，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負責人帶我去做了個測驗，他發現我對他人的信息素，尤其是Alpha的，基本沒有受壓迫感。”這意味著她的腺體強度真的很高。
“而我對Omega……”宋沂語氣平淡，她說的時候，眼睫低垂，眼瞳只專註地看他，柔聲細語：“基本也沒有什麽反應。”
“是很適合出現在這類場合的專業性人員。”
“這個證件一直有特批給警員以外的名額，我通過考試，就拿到了。”
“……”
裴青勉咽了咽口水。
他想，發現自己的老婆居然考了個普通人沒法考的證件是什麽感受？
一個字：牛。
兩個字就是——牛X！
他還在胡思亂想，就被宋沂彎下腰，親吻他額頭的動作止住念頭，她的私語只有他聽得到，柔和而溫暖：
“當然，如果那時候考試項目裏的Omega是你，我恐怕就沒法考到這個證件了。”
裴青勉腦袋一懵，他聽到宋沂的笑語，也聽到不遠處有個醫護人員在說：
“老天啊，我真的覺得她剛才很辣……”
——老天啊，我老婆怎麽這麽辣！
裴青勉吚吚嗚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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