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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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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們的同伴方才把東西落路上了,沒事。”

“那我們等等那位先生吧。”巫閣弟子站住腳。

溫妮擺了擺手,“不用,他一會兒就能追上來,麻煩你先帶我們去休息的地方吧。”

巫閣弟子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後繼續轉身引路。

巫閣弟子相信了溫妮的托辭,唐錦卻十分清楚玄五不可能是因為什麽落東西而離開了,只是,現在的環境並不允許他尋根究底,因此他牽起溫妮的手,輕輕捏了捏,拉著她跟上了引路的巫閣弟子。

又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巫閣為他們安排的臨時休息處,幾句話打發了巫閣的人,唐錦關上門,轉身走到溫妮身邊。

“妮妮,怎麽回事?”

溫妮不及答話,玄五瞬間出現在房中。

“玄五,你到底怎麽啦?”溫妮一把抓住玄五的衣袖。

玄五站在屋子正中,一動也不動,“主人,我是傀儡,這個身體是石制的,平日活動的力量來自心核,先前使用飛劍,心核能量大量消耗,已經快碎了。”

“玄五!”溫妮快哭了:“玄五,心核是什麽?我該怎麽辦?”知道唐錦不知情,她又急忙解釋:“唐錦,玄五的能量消耗太大,心核要碎了……他說以後不能保護我了,唐錦,我要把玄五害死了……唐錦……”

眼見溫妮急得亂了方寸,唐錦將她擁進懷中,安撫地拍了拍:“妮妮,你忘了,玄五是石傀儡,不會死!來,先別急,咱們先了解一下他出了什麽問題,然後再想辦法解決,好不好?”

溫妮趕緊吸了吸鼻子,快速點了點頭。

唐錦安撫住了溫妮,轉頭看向凝立不動的玄五:“當初在那座山谷外,你們能一直行動自如,能量是來自谷口那個巨大的圖紋陣,對嗎?”

玄五未動,溫妮沖唐錦快速點了點頭:“玄五說是。”

玄五與溫妮之間有血契相連,平日對話自然是通過契約來互相感知,傳遞心念,但是,現在溫妮能感覺到,這種傳遞越來越吃力,感知也越來越微弱。

唐錦低頭略作思索:“五具傀儡離開了圖紋陣,再沒有無盡的能量供給取用,支持平日活動的能量,就來自於心核?”

溫妮又點了點頭。

唐錦見此眉頭微皺:“所謂心核,應該是傀儡最核心的東西,類似於人體的心臟……傀儡在某一個時刻大量抽取能量就如同人類的潛力爆發,人類潛力爆發如果不及時救治,壽命會受到影響,石傀儡做了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心核就會破碎?”

溫妮再次答是,臉上,已經被淚水完全打濕,她飛快擦幹臉上的淚,竭力讓自己不要給唐錦添亂,當好傳話筒。

唐錦低頭一心思索,倒沒察覺溫妮的動作:“人類心臟如果出了問題,時間又來得及,可以想辦法換心臟,石傀儡比起人體更堅固,不易摧毀,因此,石傀儡的心核,也應該是可以替換的!”

“是。”溫妮接到這個信息,滿含自責的眼睛驟然被點亮,她驚喜地沖著招起頭的唐錦飛快點著頭:“玄五說是。”

唐錦輕輕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不過當發現溫妮的眼角猶帶濡濕,他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眉頭一皺,伸手替溫妮抹去眼角的殘淚:“你看,又不是什麽大問題,怎麽還哭了?”

溫妮癟著嘴撲進唐錦懷裏,嗚咽著揪緊了唐錦的衣裳。

由著溫妮揪扯著他的衣裳,在他懷裏狠狠發洩心中的擔憂與後怕,唐錦一邊抱著自家寶貝輕搖著安撫,唇角一邊止不住地翹了翹——溫妮年齡不大,心志其實剛強得很,就連在風少手裏受訓時,天天弄得一身傷,血肉模糊的她也從沒流過一滴眼淚,像今天這樣軟弱的時刻可是少之有少,因此,此時唐錦的心裏滿滿充溢的可全都是憐愛。

直到享受夠了溫妮的依賴,唐錦才滿心愉悅地抱著心情已經平靜了一些的溫妮坐到休息處的沙發上:“來,寶貝,你問問玄五,他的心核需要用什麽修補或者替換。”

“帶著力量的圖紋石!”玄五有些遺憾:“可惜以主人目前的能力,無法制作出來,因為就算能畫出心核的聚能圖紋,也沒有材料做載體,石傀儡的身體特殊,說是石,其實並不是,又非金鐵,更非木石,除了……”

“圖紋石?”溫妮不等與唐錦溝通,飛快從空間裏將一大堆取自幻境的圖紋石調了出來:“是這樣的嗎?”又將那塊自己非常喜愛因此單獨收藏起來、有著玉石一樣瑩潤光澤的石頭找了出來:“還是這樣的?”

看著房中驟然出現的一大堆圖紋石以及溫妮手上的那塊光澤誘人的石頭,如同許多年沒有上過油的機器一樣,玄五的脖頸傳出嘎吱的一聲響。

“玄五,你看這一堆東西裏面,有你能用到的嗎?”溫妮期盼地看著玄五。

玄五的石頭臉對著溫妮,少有地帶上了一些急切:“你手上那塊可以用!”何止是可以用,那是石傀儡們夢寐以求、可以循環使用、能量用盡也不會碎裂的心臟:“這是少有的源心。”

“源心,那是什麽?”溫妮拿著那塊當初在山谷外種了藥草後無意中得到的圖紋石,走近玄五:“怎麽替你換心核?”

玄五的手想要擡起來,只是,明顯心有餘而力不足:“左邊胸口,你按一下凸起的按鈕,然後把源心裝進去。”一邊等溫妮替自己換核,玄五一邊把源心的難得說了一遍:“當初你們身處的幻境,是半實半虛的,說它虛,是因為那裏面的任何東西,理論上你們都是帶不出來,圖紋石不行,源心,更不行!

源心是媧族高手才有能力制作出的能量源,它含有少量星核的能量,因此,使用時間特別長,媧族制作它,是用來給自己的武器、防具一類的隨身用品提供穩定的能源供給,因此,流失在外的源心幾乎可算是絕無僅有。”

“很珍貴?”

“是。”

“能用很久?”

“是。”

“那就好!”溫妮按了一下玄五左邊胸口的按鈕,玄五的心臟處便出現了一個窗口,將那塊玄五稱為源心的東西放了進去,看著那窗口合攏,溫妮吐了一口氣,滿含期望地看向玄五:“好了嗎,玄五?”

回答溫妮的,是玄五身體的輕顫,然後,一抹流光閃過,玄五擡手取下了頭上的帽子,溫妮驚訝的發現,石頭臉的顏色變了,變成了玉一樣的色澤:“玄五?”

玄五彎腰一禮:“主人,玄五升級了。”

“啊?”

坐在沙發上一直看著事態發展的唐錦哼了一聲:“狡猾的傀儡!”

溫妮回頭,不解地看向唐錦。

唐錦靠在沙發上,瞇著眼,看著溫妮身後的石傀儡:“妮妮,你把玄五收進空間時,是和這些圖紋石放在一起的吧?”看著溫妮臉上露出的一絲驚異,唐錦哼了一聲:“他早知道你有圖紋石,偏要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惹你傷心,這傀儡,你還是把他收在空間裏少用為好。”

溫妮的嘴都有些合不攏了,她飛快回頭:“玄五?”

玄五飛快揮了揮帽子:“主人,不,您不能聽他的,我是您的傀儡,我的精神世界裏有您的血契,我永遠不會做不利於您的事。”

“但是,他會算計你、誘導你!”唐錦冷笑:“被媧族放進傀儡之中,成為支配傀儡行動的大腦,這相當於是變相的囚禁,妮妮,你想想,如果是你是他,你會怎麽樣?”

溫妮一驚。

玄五的身體似乎晃了晃,卻在溫妮的目光下一動不敢動。

“玄五?”溫妮的目光變得淩利。

玄五拿著帽子,似乎有些害怕:“主人,我是您的傀儡,源心,您隨時都能拿出來……”

…… ……

溫妮與唐錦這邊出了點小麻煩,巫閣那邊卻是亂成了一團,玄六被溫妮命令留在巫閣的長老們身邊,只是,明顯仍然處於幼齡期的玄六十分不高興,為了溫妮不帶著他一起走,他在古室內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發脾氣會幹什麽?

哭!嚎!

一個有著成年人身體,成年人的破壞力,心智卻只有三歲的孩子發起小孩子脾氣來……嘿,可以想像,十幾位長老,是如何手忙腳亂,又是何等的焦頭難額,才安撫住了這個超級小孩。

送走了心滿意足的玄六,大長老一屁股跌坐進了二長老上首的圈椅,有些精疲力竭地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氣:“那個溫妮,絕不能讓她再見仙人。”

下首的六長老動了動身體,“如果這樣的話……大師兄,咱們就必須先把唐族長交待的事辦完,辦完了,他就會立即回京,他回京了,他的伴侶自然也就走了。以後時間再久一些,仙人自然就會把她忘了。”

大長老點了點頭,睜開眼:“老六說得沒錯,小孩子的記性都不太好。”

二長老靠在椅背上,虛瞇著眼看著六長老:“老六,咱們不如把這姓唐的兩人殺了,那樣才算是真的一了百了。”

二長老一句話,引得下面好幾個長老同聲呼應:“沒錯,殺了,殺了好!”

六長老一僵,急忙開口阻止:“二師兄,諸位長老,這兩人,可萬萬殺不得!”

“怎麽殺不得?”二長老不屑:“十萬大山裏變異獸很多,扔兩個人,到明天就會連骨頭渣子都找不著了。”

六長老無奈,只能盡量簡潔卻一點不敢遺漏地把唐錦的身份跟屋內的眾人說了一遍:“……一元門將唐錦引至我閣,本來就是禍水東引之策,如果我們真對他下了殺手——二師兄,別看我們在山外的力量不少,可是,我敢肯定,只要掌權者真的動了怒,那幾乎是眨眼就會被一掃而空的。”

怕二師兄不死心,六長老又加了一句:“而且,誰有把握在不動用仙人力量的情況下,殺了那個眨眼就能把蟒組的幾個最強者一劍斃命的男人?”

想起幾個差點救不回來的子弟,二師兄老臉一寒,冷哼了一聲:“你是管外事的,你既然說了不行,那就算了。”

幾個呼喝的長老見二長老都消停了,倒也都安分了下來,不再鼓嗓。

六長老見狀終於松了一口氣,他不敢和脾氣不太好的二師兄多做糾纏,轉頭看向大長老:“大師兄,不論如何,此次能第一時間找到罪魁禍首,唐族長的提醒功不可沒,我們既然已經答應助他,不如這便把人手分派了下去吧。”

大長老很是憋屈:“趕緊把這兩人送走,也免得仙人見到他們又徒生事端。”

大長老說完,便看向三長老與四長老:“老三,老四,你二人分管著蟒部與翼部的人馬,就調派一些人手出來讓那個姓唐的帶走。”想了想,大長老又看向五長老:“工部的人也派一組去。”

五長老有些不樂意:“大師兄,咱們自己的山門還需要大肆修整,工部人手哪裏忙得過來?”

想起一夜來看到的各處報來的損失,大長老心痛得直抽抽,只是,他卻無法隨心所欲,只能忍能割愛:“山門可以慢點修,涉及到仙人的事卻不能怠慢,你把人先挑出來,其它的事,以後再議。”

五長老有些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

大長老又掃了古室內坐著的其餘長老一眼:“器室被盜,雖然放在最中心處的巫器沒事,大家卻也不能放松戒備,那是傳承了千年的鎮門之寶,容不得一點閃失,老祖宗的東西,萬萬不可在我們這一代出問題啊。”

“是。”

“這天也亮了,大家都散了吧。”

十幾位長老相繼走出了古室,大長老看著唯一留下的二長老,一直強撐的老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掩不住的焦慮:“老二,你敢肯定那引狼入室的是巫莫的女人?”

二長老睜開滿含煞氣的眼:“大哥,你是我親哥,我能騙你?我早說了,那女人不是個安分的,心大得很,這不,眼見憑拉攏的幾個長老無法奪權,這轉過身就去外面找了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什麽新世界壓根兒就是那些人在山外扶持起來的,說到底,今天打上我山門的,就是那些聯合在一起想要搞什麽獨立王國的一幫沒腦子的東西,咱們想太太平平過日子,可人家卻壓根沒想過放過咱們。”

大長老如同枯樹的老手一陣顫動:“一元門、魔教、日月盟會、百花門、九華派、勾魂幫、百獸門……現在,已經有十幾個門派參和了進去,這些日子,那些人幾乎完全控制了大山裏人員的走動,各大門派就算一時想聯合,卻連消息都沒法傳,一盤散沙,怎麽對付那群人?不想背祖,就只能幫著掌權者,只希望這個唐錦,真能把這盤必輸的棋盤活吧。”

二長老動了動:“我估摸站其它那些沒有參合的門派肯定也或多或少會受到襲擊,只是咱們因為血脈的原因,立場傾向一直最鮮明,才會成了那只殺給猴看的雞。”

大長老的手狠狠一拍:“咱們的力量,來自血脈,巫閣的後世子孫,我們不能讓他們生活在異族人的統治之下……把我們當雞,哼,也要他們真的有那顛倒乾坤的力量才行!”吐出一口氣,大長老平息了一下自己胸中有郁氣:“唐錦既然說有軍隊支援,咱們的人也確定了這個消息,那我們要做的,就是幫政府的人把山裏的人手拖到,直到軍隊到達,咱們就不必再管了。”

“大哥方才說到其作門派,我覺得倒不用擔心,政府的人既然早就有準備,想來萬寶會上各大門派的人要組織起來也不難;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些明面上的人,我怕的是在大山裏盤踞了幾十年的那一群神秘人……”二長老眼中有掩不住的恐懼掠過:“大哥,你還記得吧,那次遇到的那些怪物,如果不是師傅舍了命,我們只怕當時就死在那兒了。”

“怪物!怪物……”大長老狠狠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老二,咱們必須先把那批娃娃藏起來——巫閣不能斷了傳承。”

“藏?”二長老皺眉:“現在這麽短的時間,能往哪裏藏?”

大長老坐起身:“老二,你忘了,那處地方!”

二長老猛搖頭:“大哥,你昏頭了,那裏離那群怪物太近了!”

大長老眼裏精光狂閃:“老二,我沒昏頭,你別忘了,那些怪物,進不了那個地方,藏身那裏,比哪兒都安全。”

二長老站起身,在室內一陣急繞:“祖訓!祖訓不讓咱們靠近那裏!”

“祖訓啊!”大長老的手哆嗦著端起身邊的茶:“我族供奉仙人幾百年,庇護幾個孩子,想來,仙人不會在意。”

二長老猛地停住腳步,滿含利芒的老眼看向大長老:“大哥,你決定了?”

大長老重重一點頭:“老二,我決定了。”

二長老回身重重一拍桌子:“既然這樣,宜早不宜遲,我這就下去安排,親自帶孩子們去。”

大長老久久地看著二長老:“老二,你千萬小心。”

二長老也不坐了,沖大長老點了點頭,轉身便出了門。

…… ……

這天晚上,留在巫閣外的白虎,好奇地看著一群人從自家主人頭天晚上潛進去的地方鉆了出來,並且十分快速又小心地鉆進了旁邊一座山的山腹之中,小貓擡起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點主人的氣息,還有一些藥味,小貓估摸著那些人裏應該有主人救治過的傷者。

小貓歪著頭想了想,打了噴嚏,又趴回了原位,主人讓他盯著那只蜘蛛,別讓它跑了,雖然他十分想要一巴掌就能把那只臭蜘蛛拍死,不過,既然主人不讓,他也就不去找它的麻煩了;等主人回來後,小貓決定一定要告訴主人,這樣弱小的蜘蛛根本不需要他這樣威武的白虎來盯梢,他更應該跟在主人的身邊保護主人,看了一眼遠處的蜘蛛,小貓有些氣惱地閉上了眼,那只蜘蛛自打昨兒晚上起就一直掛在那裏一動也沒動過,哪怕它結的網上明明已經粘住了好些飛鳥,可它就是不去吃,這麽懶的蜘蛛,肯定平日也都不動的……

就在白虎腹誹蜘蛛的時候,他的耳朵突然聽到了一點響動,白虎霍然擡起頭,卻見那只一直沒有動過的蜘蛛,迅速地從它的網上爬了下來,然後八腳齊動,飛快地向著方才的那一隊人追了上去。

白虎站起身,瞪大了兩只虎眼,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蜘蛛真的追著那一群人,跟了上去。

白虎再次想了想,張著大嘴大大地打了個呵欠,又抖了抖身體,伸了個懶腰,然後,前腿一擡,後腿一蹬,倏然消失。

☆、186揭蓋

溫妮在飛奔,同樣奔跑著的,是唐錦與一群巫閣的弟子。

十萬大山裏,處處皆是擎天蔽日的百年大樹,大樹之下雜草叢生,樹木間灌木繁盛,山間,陡坡崎嶇難行,高險危崖無處可供攀援……因人跡罕至,這些巍然聳立的大山上根本沒有路,唯有巨大的變異獸因慣常的喝水捕食,踩踏灌木野草會形成一些短距離的窄徑。

進山時,憑借張鄖手上那傳承了幾百年的地圖,京中一行人進入大山還至少有路可循,可此際,跟隨著巫閣中人,溫妮才真正體會了一遭從不曾有人走過的路走起來是什麽樣的一番光景。

唐錦身旁,溫妮緊緊跟著,不敢稍落半步,她很有自知之明,在這巍巍山嶺之中,對分不清東南西北更無坐騎可依的她來說,只要跟丟了,就只有迷失在茫茫群山中的命。

巫閣弟子不走尋常路,這不,前方分明是深不見底的淵壑,他們卻壓根兒沒有繞行的打算,甚至腳步都不曾有一點遲疑,直接奔跑著就拿出了隨身的工具,一個接一個飛越過了那條深不見底的淵壑。

沒有能飛行的白虎相助,唐錦也不慌,這不,從背包裏,他拿出了野戰裝備的必備品之一,一條結實的勾索,在躍起時,他脫手便甩出了那條攀索扣住了對面山崖上一棵大樹的枝幹,顯然他這是打算借助攀索蕩過去了。跟著唐錦,溫妮緊隨其後,沒有一點凝滯地同樣甩出攀索,緊扣在唐錦那只勾索的旁邊,然後,助跑,起跳,雙手緊緊抓住繩索,輕松借繩索的力道蕩過了這條十幾米寬的深壑,落在對面那塊突出山體的危巖之上,

溫妮落下的同時,唐錦也緊跟著落在了她的身旁,因為溫妮的表現,他的唇角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哪怕他明明可以抱著溫妮一起蕩過來,不過,溫妮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達到這一目的,顯然,更讓他感到高興,而這一切,都要感謝風少。

如果不是風少兇殘的手段,如果在訓練時風少不夠冷血無情,無論男女不管老少,從來不會有一點心軟,那麽,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妮妮絕對無法學會那些在這個世界生存需要掌握的本領。對於長年帶領軍隊與變異獸在森林中追逐剿殺的風少來說,他的經驗,是真真正正用無數生命堆積起來的,他的指點,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也能讓人撿回一條命來。

唐錦在心裏又是咬牙又是感激地想起了風少,此時的溫妮,也同時想起了這個人。

海島上的那半個月,因訓練時動作不到位導致的失誤,她斷胳膊斷腿平常得就像家常便飯,每一天的訓練,她都是帶著累累傷痕,在再沒有半分力氣支撐時昏迷著結束,生不如死的十五天,她能堅持下來,不只是因為她那被風少激起的好勝心與不服輸的倔強驕傲,更因為她知道,風少訓練時的要求,哪怕不近人情,卻是真正有用的,如今在十萬大山裏,她能以這樣一種唯有千百遍經歷過才有的自如在山中飛騰竄越,不落分毫,只因為風少將他的經驗,用最狠辣殘酷的手段,刻在了她的靈魂之上,讓她將之化為了本能,即使歲月輪轉、年老失憶,肢體的神經也不會忘記。

快速收回繩索,再次跟上唐錦的腳步,山中無路,卻並不曾為他們的行動帶來不便,將能量布於雙足之上,眾人如山兔一樣蹦跳躍動,如麋鹿一樣輕快敏捷地穿梭奔跑,他們這一行人,很趕,趕著的,卻是去赴一場死亡的約會。

“妮妮,我們此次進入十萬大山的任務,就是找到一個組織的老巢。”昨夜,唐錦坐在沙發上,拉著她的手,雙眼盯著她,鄭重地告訴她:“……然後,用盡一切手段,徹底地摧毀這個組織。”

“什麽組織,是新世界嗎?”

“不是……新世界只是他們的一個分支,這個組織真正的名字,叫做‘安南會’,領頭的是一個叫阮福成皎的人,他自稱是八百多年前越南阮朝皇帝阮福映之後,他成立安南會,目的是分割我們的國土,稱霸十萬大山,建立獨立王國。”

“啊?”

“在兩儀宮的萬寶會上,我們已得到情報,證實了安南會將在此次大會上有所行動,一元門門主元媛,既是安南會第二號頭目,又是阮福成皎的情人,在她的帶領下,不只一元門已經成為了阮福成皎領導的安南會的附屬,就連十萬大山的十幾個門派,也因她的積極網絡,成為了阮福成皎的力量,元媛帶著這些門派死心塌地跟著阮福成皎,準備在此次大會上,擒拿住所有參會門派的掌門、掌教,逼迫他們加入‘安南會’,共同參予到分裂我國領土、對抗政府軍隊的行動之中……”

唐錦看了目瞪口呆的溫妮一眼,“那天晚上青五來找你,我與隊伍中的同伴簡單商議了一下,商定由我陪著你深入虎穴,借機將囚困在一元門中的兩位世家子女救出,以免行動時誤傷,隊伍中其它的同伴則留在兩儀山,見機行事。”

溫妮終於合上嘴,沖唐錦呲了呲牙:“誰知道青五卻把我們帶到了巫閣,讓你大失所望?”

唐錦唇角輕翹,伸手揉亂了自家寶貝的一頭短發,直到溫妮氣呼呼鼓起了粉嫩的雙頰沖他翻了個白眼,他才心滿意地停下了手:“雖然原來的目的沒達成,不過錯有錯著,讓我借機攪了安南會的一次重大行動。”

“重大行動?”溫妮雖然知道唐錦用玄六跟巫閣做了筆不需要本錢的買賣,不過,巫閣之亂的真相她還真不知道,因此不免有些好奇地扯了扯唐錦的衣裳:“給我說說,你又幹什麽好事了?”

唐錦伸手揪住自家寶貝可愛的鼻尖,被溫妮搖頭甩脫後,笑著靠在沙發上,開始告訴她與她分開後自己經歷過的事:“……都說始建於北魏的少林是十萬大山裏傳承時間最長的門派,其實認真說來,巫閣的歷史,才更悠久。

巫,源於上古,據傳能與鬼神溝通,巫中傑出者,更可調動鬼神之力為人所用;上古洪荒兇獸橫行時期,是巫最興旺的時代,後來,隨著日月輪轉,時間流逝,朝代更替,巫慢慢沒落,淡出人們的生活,以至成為了只接近於傳說一樣的存在,直至幾百年前地球百年大災變……”

唐錦的語速緩慢,語氣平穩,似乎在述說的只是一個傳說中的平常故事,但是他的眼中閃爍的,卻是沒有絲毫遮掩的精芒,那裏面,有向往,有激蕩,更有豪氣:“百年災變,變異生物橫行,其時,人類無異於經歷了又一次的洪荒亂世,為求存,無數豪傑湧現,帶領人類,各施手段,在變異生物的爪牙下奔命拼搏……在不屈的奮爭中,越來越多的人進化,各系能力開始出現,那時,一大批教會、幫派組成了各自的團體,趁勢崛起——巫閣,便是在那時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巫閣的力量,神秘,不可測,每百年,必有人傑出現,帶領巫閣成為那個時代最興盛的組織,若非巫閣中人一心修煉,尋求大道長生,從來沒有在世俗爭權的野心,只怕有叱咤風雲、力壓萬眾的人傑支撐的巫閣就是想要號令群雄,成為十萬大山的盟主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當然,因為青五,我們也知道了,所謂每百年必出的人傑,一直以來只是那一個人。”

“巫閣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會被青五沒有一點困難地就闖進了最隱秘的血池?”

唐錦瞇眼,想起溫妮說的她跟隨青五進入那座華麗殿閣後,居然一直沒有遇到一點阻擋的事,這明顯不正常……唐錦心裏有了隱隱的猜測,巫閣的內部,並不安寧。也許,號稱炎黃子孫血脈最純的這一系,也被安南會滲入了沙子……好在他生性謹慎,談判時只是跟巫閣要了人手,卻壓根兒沒跟人提要的這些人手是用來幹什麽的,否則,只怕就要失了先機了。

“讓人疑惑的,不只是青五的時間抓得巧,我還在想,為什麽安南會用了無數的人手去奪器室裏的巫器,卻只派了青五一個小丫頭去血池盜比巫器更重要的‘仙人’?”

“也許是因為青五很聰明能幹,一個頂十個!”溫妮直線思維。

“已經出動了無數人手,就是分一組人手給青五,也不會影響整個行動,反而只會更容易達成盜人的目的……不,若以重要程度來分主次,這仙人,明顯不會輕於巫器……如果將仙人等同於巫器,安南會怎麽會讓一個小丫頭來做這麽重要的事?如果安南會真的意識到仙人的重要性,如今根本不會有現在這種青五身死,盜人之行功敗垂成的事情發生。”

腦中似有什麽閃過,唐錦閉上眼,努力捕捉腦際那一閃而逝的靈光,幾分鐘後,他猛然睜開眼,確定自己捉住了很重要的一個信息,“青五的行動,純屬個人行為,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才獨自闖進了血池……那麽,是不是可以這麽想,安南會,根本就不知道巫閣有‘仙人’的存在?”

溫妮有些懶散地靠進唐錦懷中,打了個呵欠:“元媛、阮福成皎、青五,他們是一家人吧,女兒的行動,作為父親的阮福成皎怎麽會不知道?”

父親?!

阮福成皎可不是青五的父親。

如果青五討厭母親的情人呢?

所以,她才會私自行動?

或者,青五的此次的單獨行動,根本就是受命於元媛……

唐錦突然坐起身,靠在他胸前的溫妮猝不及防之下幾乎被帶得摔倒,唐錦飛快伸手將她偏倒的身子再次攬入懷中,眼睛雪亮地看著不樂意地嗍著嘴的溫妮:“寶貝,我想,根據青五的行為,可以做這樣一個大膽的推論——元媛與阮福成皎,面和,心不和……安南會,不是鐵板一塊。”

溫妮不想和唐錦比拼腦力,“我就想知道,一元門的門主為什麽是元媛,而不是阮福成皎?我記得青五說過,他爸是前門主的兒子。怎麽前門主沒把門主之位傳給兒子,卻傳給了媳婦?”

唐錦搖頭:“寶貝,你錯了,阮福成皎可不是青五的親生父親。”

“啊,不是嗎?那就難怪青五不幫阮福成皎了。”

“應該不只是這個原因!”唐錦搖頭:“諸多的情報裏,從來沒有關於元媛成婚的記載,這個青五,如果真的是元媛的女兒,那麽,他的父親,是誰?去哪兒了?”

唐錦的腦細胞分快運轉:“元媛,也就是衛媛,她本是衛家女,世家之後,名門閨秀,當年本有機會被救出山,她卻留了下來……根據資料,可以了解到,元媛是一個權勢欲極其旺盛的女人,對於權欲的追求,以她如今的年齡,只會比二十幾年前更執著……”敲著沙發扶手,唐錦努力回憶著關於元媛的所有資料,以便能更準確地分析推斷出這個女人的心性與行為方式,從而成為以後應對安南會行事時的重要參考:“……一個連父母親人也不在意的女人,真的會死心塌地為情人付出一切嗎?……很難!”

唐錦眼中,一抹睿智的流光閃過:“完全掌控一元門的元媛,絕不會在十萬大山獨立後,安於成為阮福成皎的後/宮之一,她謀求的,應該更多——或者,成為女王,是更好的選擇!。”

“女王?”溫妮閉上有些困頓的眼,“這個追求確實不錯,或者將來她會和自詣為皇室之後的阮南成皎打起來,就為了爭奪王位!”

唐錦低頭看了自家寶貝一眼,臉上是絲毫沒有掩飾的笑意:“妮妮,你說的沒錯,事成後他們肯定會打起來……野心都不小的兩個人,即使現在,也很難步調一致。”而這,很可能成為他此次行動取得成功的契機之一。

“既然會打起來,還做什麽情人,直接一拍兩散得了。”

“呵呵,寶貝,你說得太對了。一拍兩散,可不就得一拍兩散。”唐錦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家寶貝的小臉:“好了,先別睡,這最重要的還沒說呢。”他現在要做的,是讓那兩人一拍兩散的時間提前。

溫妮勉強睜開眼:“什麽事?”

“安南會在巫閣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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