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侯府，祁煜回來的時候，本身就有一點醉了。他跟朋友去喝了酒，他心裏難受，他為了林嬌嬌那麽折騰，林嬌嬌卻不能理解他，不能多幫襯他。

祁煜的朋友當然是勸說他早一點和世子夫人生下嫡子，別總顧著那個外室。祁煜的朋友說若是他真的喜歡那個外室，那就等世子夫人生下嫡子之後，就不碰觸世子夫人唄，多簡單的事情。

若是後面覺得世子夫人礙事，那就不多搭理世子夫人。要是覺得那個嫡子可能會傷害到那個外室，那就讓嫡子多跟外室接觸接觸，讓外室多對嫡子好一點，那麽等到以後，那個嫡子也就不會傷害那個外室和外室子了。

祁煜內心苦澀，跟朋友跟了不少酒。

世子夫人見祁煜本身就有些酒醉，那麽她也就不用多灌祁煜酒了。

“世子。”世子夫人見祁煜來了，正好她也等著祁煜，還做了一大桌子菜。

“世子來了，夫人也就不用繼續讓人熱菜。”一旁的丫鬟故意在祁煜的面前如此說。

“說什麽呢。”世子夫人示意丫鬟別說話，讓丫鬟就站在旁邊。

“夫人每次都這麽等的。”丫鬟還是嘀咕一句。

祁煜聽到丫鬟的換，看向世子夫人，“你每天都這樣嗎？”

“妾就是想著世子會不會來，若是世子能來一次，妾就心滿意足了。”世子夫人目光柔和，她給祁煜夾菜，“心心念念，有一次回應，便足夠了。”

祁煜聽到世子夫人的話就覺得很舒心，世子夫人從來沒有給他折騰過那麽多的麻煩。世子夫人除了最開始要死要活地要嫁給他之外，就沒有做什麽讓他不滿意的事情，世子夫人還曾經救過他。

或許他真應該聽朋友的話，跟世子夫人圓房。

可是每每想到這裏，祁煜就忍不住去想林嬌嬌，生怕自己跟世子夫人圓房之後，他就不能跟林嬌嬌再好好地過日子了。

此刻，林嬌嬌還在等祁煜過去，她想祁煜跟她道歉，想要祁煜哄著她。

桌上的飯菜都涼了，可是祁煜還是沒有過來。

“夫人。”石榴看著桌上冷掉的飯菜，開口，“要不，奴婢讓人去熱一熱飯菜吧。您的身體不大好，該吃熱一點的吧。”

“他現在是不是跟他的嬌妻美妾一起吃飯呢？”林嬌嬌自嘲，“我這個舊人……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夫人，世子就只是忙，他不是不在意您。”石榴道，“世子以前不也有沒有過來的時候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能一樣嗎？”林嬌嬌看著滿桌的飯菜，只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都餵了狗了，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這麽一大桌子的菜，祁煜卻不來，“他跟我生氣了，他是不是就要跟世子夫人圓房了？”

“不是，您別多想。”石榴勸慰，“世子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很忙碌，他和世子夫人之間也沒有什麽感情。不像您，您是世子的第一個人女人，世子時時刻刻都想著您，就想跟您在一起。若是世子不在意您，又怎麽可能說要休掉世子夫人呢。”

“男人說的那麽幾句話，你覺得能相信嗎？”林嬌嬌就覺得祁煜的話不可信，“等他休妻，得等到什麽時候。”

很多男人都是這樣的，都喜歡說要離婚，可到最後，這些男人還是回歸家庭了，根本就沒有離婚。少數人是離婚了，可是一次出軌了，就有下一次，那些男人就不可能真的守著一個女人。

當祁煜和謝二姑娘成親的時候，林嬌嬌就覺得祁煜背叛了她。

哪怕祁煜沒有跟謝二姑娘圓房，林嬌嬌也覺得不成。

“唉，你說我去想這些做什麽呢，我就只是一個外室啊。”林嬌嬌嗤笑，“一個青樓出身的外室，我這樣的外室算什麽東西呢。”

“不是的，夫人。”石榴道，“奴婢記得一句話，蓮出淤泥而不染，夫人就是這樣的。夫人雖然出身青樓，但是夫人跟著世子的時候是清白之身。夫人不能決定您自己的出身，您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石榴跟著林嬌嬌這麽久，她太懂得如何安慰林嬌嬌了，一句句話都說到了林嬌嬌的心坎裏。

“您和世子還有小少爺呢。”石榴道，“您真要想見世子，大可以派人去找世子，說小少爺想世子了。可是您沒有，這就說明您是一個大方得體的人。”

林嬌嬌是外室，又喜歡有正室的譜，石榴就故意這麽說，也好讓林嬌嬌開心一點。

“你都懂得這麽說，可是祁煜不懂得啊。”林嬌嬌想石榴這樣的下人都知道自己為了祁煜付出那麽多，而祁煜卻不懂得，祁煜就只知道自己給他增添了那麽多麻煩。

她讓女服務員扮成貓女仆，那也是希望食錦居能多賺錢。她跟和親公主說攝政王沒有成親，不也是想挑起皇帝和攝政王的矛盾，讓皇帝更加重用祁煜麽。

林嬌嬌把自己的所作所為美化了，她就是這麽一個一心為祁煜著想的外室，偏偏祁煜不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外面，嘀嗒嘀嗒，下起了雨。

林嬌嬌走到門口，伸出手，接了那些雨，她看著掌心裏的雨水，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流淚。

“下雨了，他是更不可能來了吧。”林嬌嬌道。

“可能世子正在公幹。”石榴又道，“您想啊，皇上那麽重用世子，之前還讓世子出京。指不定皇上現在就有事情讓世子去做，世子以前不也有晚上出去做事的嗎？您就放心吧，等世子把事情處理完了，世子一定就過來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把事情處理完呢？”林嬌嬌看著外面的雨，那一滴滴地雨，仿佛是心裏滴的血，“石榴，你有沒有發現，世子最近很少來了，他還喜歡跟我吵架。”

“這說明世子和您就像是尋常的夫妻啊，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石榴有些心累，但是還是得努力找各種理由勸說林嬌嬌，好在她早已經習慣這樣的下人生活。

作為一個下人，就得努力地為主子解決郁悶之事，得勸慰主子。

“若是您和世子連吵架都不敢吵，那您和世子，跟奴婢和世子，又有什麽差別呢？”石榴故意這麽說。

林嬌嬌想了想，還真覺得是如此。石榴就只是一個下人，而自己之前不敢跟祁煜吵架，那也是因為自己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子上，覺得自己不比石榴好到哪裏去。

“吃飯吧，不等他了。”林嬌嬌想她幹嘛要等著祁煜，祁煜是世子，祁煜不可能餓著肚子的。多的人是人請祁煜吃飯，祁煜一定能吃得好穿得好，也就是自己沒有那麽多人關心。

祁煜有嬌妻美妾，那些人都關心祁煜。

林嬌嬌想自己待在這邊，也就是下人們提醒自己穿衣吃飯，自己又沒有養小鮮肉。她想要是祁煜敢跟世子夫人圓房，那麽她就去養小鮮肉，讓祁煜明白，她林嬌嬌不是只能要他，她還能跟其他人在一起。

不就是一個世子麽，林嬌嬌想京城又不只有祁煜一個世子。

秦家，秦無霜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

她在想林嬌嬌跟和親公主的事情，那一位和親公主前世對林嬌嬌可好了。和親公主阿塔娜覺得林嬌嬌和祁煜之間是真愛，覺得祁煜和林嬌嬌是經歷了重重困難才在一起的。

和親公主阿塔娜根本就不管有多少無辜的人被犧牲了，那一位公主就想著祁煜為林嬌嬌做了那麽多，覺得大家都應該感動才對。

顏國的人，那真的很神奇。

秦無霜又想到那一位和親公主在太皇太後的生辰宴上的舉動，阿塔娜說的老板娘絕對是林嬌嬌。阿塔娜的舉動跟前世不一樣，是不是因為祁煜娶妻了？

也對，一個男人在有喜歡的外室的情況下，還去娶妻，這一份愛情也就沒有那麽好。

那一位和親公主自然也就不喜歡這樣的愛情，這樣有瑕疵的愛情，不夠淒美，不夠美貌。

“她們前世沒見面嗎？”秦無霜有一點很疑惑，那就是阿塔娜對姚錦瑟的態度。

阿塔娜似乎很喜歡姚錦瑟的臉，姚錦瑟前世也長得如此漂亮，怎麽那時候就不見阿塔娜對姚錦瑟這般感興趣。

那是因為前世發生的事情不一樣，阿塔娜沒有見到姚錦瑟嗎？

秦無霜又去回想前世的事情，姚錦瑟前世很少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姚錦瑟每一次的裝扮都沒有今生那麽驚艷。可能是因為姚錦瑟前世不是攝政王的未婚妻，不能那麽高調，怕影響名聲？

其實姚錦瑟一直都是一個很懂得分寸的女子吧，秦無霜覺得祁煜前世沒有跟姚錦瑟在一起，那是祁煜的損失。

像林嬌嬌那樣的青樓出身的小心眼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又怎麽可能多為祁煜考慮呢。林嬌嬌那樣的女子只會多為她自己考慮，從林嬌嬌敢在和親公主的面前說那些話，就足以看出來了。

秦無霜在等，她要看看祁煜的眼睛能瞎到什麽時候。

“姑娘，下雨了。”丫鬟拿著披風走到秦無霜的身邊。

“屋外的青竹長得非常好啊。”秦無霜看著窗外的青竹，這些青竹長得多麽綠，任憑風吹雨打，這些青竹都能長得那麽好，每一年都還能長出竹筍來。

秦無霜覺得人就應該像這些竹子一樣，哪怕內裏是空的，也得好好長大長高。

“那些竹子是去年種的。”丫鬟道，“您當時覺得這邊就只有幾株梅花不夠好看，您覺得青竹搭配著梅花才好看，便讓人種了青竹的。”

“翠綠中一抹紅。”秦無霜微微點頭，“確實該種幾棵竹子。”

“今年應該會長筍吧，只是還沒有到時候。”丫鬟道，“等長筍的時候，姑娘也該出嫁了。”

“那就在錦山侯府種一些竹子。”秦無霜認為這都不是問題，錦山侯世子根本就不敢反駁她，還得聽她的話。

秦無霜就想自己前世怎麽會覺得錦山侯府不好呢，其實錦山侯府還是有不少優點的，比如錦山侯世子在父母的面前就跟鵪鶉似的。哪怕那位世子在外面多麽紈絝多麽囂張，他還是怕父母。

與其說錦山侯世子怕父母，倒不如說錦山侯世子是個有孝心的人。

“明兒就讓種吧，也免得世子平日裏無所事事。”秦無霜道。

“……”丫鬟不說話了，她想錦山侯世子一定會去種青竹，只不過錦山侯世子也可能嘀咕幾句。

南安伯府，姚錦瑟見外面下雨了，就想著下雨也好，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下雨了。下雨了，也就不用澆花。

“妹妹。”姚三少爺撐著油紙傘來。

“這雨越下越大，怎麽過來了，有話不能明天說嗎？”姚錦瑟疑惑。

“那也你明兒有時間啊。” 姚三少爺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做一些清心丸、香丸嗎？”

“是，要送人嗎？”姚錦瑟之前還讓人給姚三少爺送過去一些，足夠姚三少爺用的了。

“算是吧。”姚三少爺有些小羞澀，“就是一個同窗的妹妹。”

姚三少爺直接這麽說，要是不這麽說，妹妹拿出來的香丸不合適，那可怎麽辦。姑娘喜歡的香丸跟男子喜歡的香丸，還是有不少差別，不同的姑娘喜歡的也不一樣。

“……”姚錦瑟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兄長追求姑娘的工具人。

“那位姑娘，妹妹許是見過的，就是國子監楊祭酒家的女兒。”姚三少爺道，“不過你們應當很少在同一個宴會上，她的身份低是低點，但是……”

“但是人好。”姚錦瑟打斷兄長的話，喜歡就喜歡唄，她又沒有說那個姑娘不好，兄長也無需跟她解釋這麽多。

姚錦瑟從來沒有想過兄長要找多麽讓她滿意的嫂嫂，又不是她成親，她想那麽多做什麽，重要的是哥哥們滿意。是兄長跟嫂子一塊兒過日子，又不是她。

等到以後，她要外嫁的，她能有多少時候回來。

姚錦瑟才不多管呢，她就是覺得哥哥和嫂嫂能多孝順父母，那就成了。好在封建朝代以孝治天下，這些人也不敢不孝順父母。

“對，對，對，是這樣。”姚三少爺點頭。

“要是母親知道，母親一定很欣慰，自家的豬都知道拱白菜了。”姚錦瑟開玩笑道，“父親可能要罵罵咧咧地罵你兩句，讓你去國子監讀書，你就對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下了手。”

“什麽下手，我們可是清清白白的。”姚三少爺連忙道，“妹妹可別這麽說，若是讓旁人聽了去，你哥哥可以不要名聲，哥哥的同窗妹妹還要名聲呢。”

“是，懂。”姚錦瑟笑道，“要什麽樣的香丸，梅蘭竹菊四君子的？還是玫瑰、牡丹、百合？”

“這……”姚三少爺糾結了，這麽多種，到底要給哪一種呢，可不可以不要選擇，可不可以都拿一些過去啊。

“要不都拿一些？”姚錦瑟看著兄長糾結的模樣，好笑地道，“到時候，你再看看她喜歡哪種的，若是她不喜歡的，她也可以送給家人。正好讓楊姑娘的家人都明白你的好？”

姚三少爺從袖中拿出了一張銀票，“不白要你的。”

姚三少爺是真的不好意思，妹妹做的香丸極好，在外面賣得也是很火爆的。妹妹平日送他一些也就罷了，要是他從妹妹這邊拿那麽多香丸去討好別的姑娘，那就不大好。

要是被母親知道了，母親一定會說他占妹妹的便宜，說妹妹辛辛苦苦做的，他這個當兄長的一點都不知道珍惜，指不定父親該拿著鞭子打他。

“哥，你還藏了多少私房錢啊？”姚錦瑟有些好奇。

“沒你的多。”姚三少爺道，“我們三兄妹，就弟弟和你的錢最多。”

“二哥的錢最多，我的少，大哥的最少。”姚錦瑟道。

“……”姚三少爺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他們多的還不是一點點，明明自己才是當大哥的。奈何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懂得種花種草，自己還是努力地讀書吧，科舉之路才是最適合的他的。

景寧侯府，外面的雨還在下，世子夫人給祁煜倒酒。

“這是剛剛溫的酒。”世子夫人瞥了丫鬟一眼，丫鬟朝著世子夫人眨了一下眼。世子夫人明白了，藥已經下到這酒裏了，她給祁煜倒酒，“別總是喝冷的，傷身體。”

“嗯。”祁煜端起酒杯就喝酒，他想要多喝一點酒。

祁煜的內心還在煎熬，他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和世子夫人圓房，若是他真的那麽做了，之前的堅持又算什麽？

“吃點菜。”世子夫人照顧著祁煜，又是給祁煜倒酒，又是給祁煜夾菜的。

祁煜都沒有拒絕，他沒有想著這些東西會不會有其他的藥，他就是想著多喝一點酒，想要麻痹自己。

“這酒也不能喝太多了，微醺便可，多了不可。”世子夫人道，要是祁煜喝得太多了，又怎麽辦事呢。男人要是喝得太醉，也不能辦事，世子夫人要的是祁煜稍微醉一點。

世子夫人明白以祁煜現在的處境，祁煜就只需要一個臺階下。等到祁煜明天醒來，得知是她下了藥，那麽祁煜可能直接離開，但是祁煜絕地會覺得他不是故意的，都是她下的藥。

當祁煜知道這是景寧侯夫人的主意，得知是為了保住祁煜的世子之位，那麽祁煜也就可能妥協。畢竟都有了一次了，那就該要一個嫡子，但是祁煜也有可能不再碰她。

她必須把握住機會，爭取這一次就能懷上孩子。

祁煜醉了，他覺得身體燥熱，在世子夫人的攙扶下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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