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問出了那樣的話，盯著林嬌嬌，他希望林嬌嬌回答不是她說的。

“攝政王本來就沒有成親。”林嬌嬌回答，“定親又不是成親，定親，那就可能發生變化。別說是皇帝賜婚，他是攝政王，權力那麽大，不就是反抗一下……”

“林嬌嬌！”祁煜打算林嬌嬌的話，“那是皇上。”

“那又如何？”林嬌嬌是後世來的人，她本來就不喜歡這些權貴階級，她就想著自己在高位，而不是別人在高位。

皇上又如何，外頭的人不都說皇帝被攝政王壓得死死的麽。哪怕皇帝親政了，攝政王的權勢還是那麽大。

攝政王要是想娶和親的公主，那麽攝政王就能娶。

“是不是和親公主要嫁給攝政王了？”林嬌嬌問。

“不可能，她要嫁給皇上。”祁煜看著林嬌嬌，見她這個時候還問出這樣的話，只覺得這樣的林嬌嬌根本就不是他帶得動的，“你什麽時候才能懂事一點？”

“如果你寵著我，我需要懂事嗎？”林嬌嬌問，被寵著的人根本就不需要那麽懂事，就只要像一個小孩子活得那麽開心就好。而祁煜給了她什麽呢，讓她當外室，讓她的兒子沒有繼承權。

“你是覺得我不夠寵著你？”祁煜聽了林嬌嬌的話之後，十分寒心。

“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寵著我嗎？”林嬌嬌傷心地道，“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青樓出身的卑微女子。你給我什麽，我就應該接受。因為我出身不好，因為我不是貴女，我那麽差勁兒，你能給一些，那就已經很不錯，是不是？”

林嬌嬌一直都很自卑，哪怕她表現出來很堅強，可這一份自卑在她的心裏生根發芽。她是後世的人，後世沒有這些階級，但是也有的人過得好，有的人過得不好。

可即便那樣，她在後世自由自在多了，根本就不需要忍受這些煩惱。

是，後世要是出身在農村，要是家裏窮困，也可能被人瞧不起。但是總體的，大家都是平等。

而在這個世界，這些人一個個都高高在上的，說什麽會平等看待人，那都是假的。

“你何時平等地看過我？”林嬌嬌紅著眼睛，“我不過就是說一兩句話，你都要說。那又不是假話，是事實啊。”

林嬌嬌就不覺得自己說錯了，本來就是如此，定親就是定親，不是成親。不管是在後世還是在這個世界，定親之後都可能解除婚約。

“既然你不覺得我平等的看你，那就不平等吧。”祁煜轉頭離開，他真的累了。

祁煜自認為自己為了林嬌嬌一次次的反抗家裏，甚至被禦史彈劾，被皇帝冷落。祁煜真的怕自己有朝一日沒有了世子之位，到那個時候，就真的護不住林嬌嬌了。

哪怕林嬌嬌如此，哪怕祁煜覺得心累，可他知道他還是很喜歡林嬌嬌。為了林嬌嬌，為了他和林嬌嬌的孩子以後能生活得穩妥一點，他可能真的需要有一個嫡子，他的爵位絕對不能讓別的人奪去。

要是他沒有了世子之位，林嬌嬌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也許林嬌嬌不知道她的貓女仆得罪多少權貴夫人，可祁煜知道有的貴夫人都不跟景寧侯府來往。

那些人不僅僅是因為祁煜養了外室而不來往，也有因為貓女仆的原因，還有就是祁煜當了皇帝手中的利刃，祁煜手裏沾了很多鮮血。那些人就覺得景寧侯府不再是過去的景寧侯府，也就少跟他們來往。

祁煜想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要是到時候自己要過繼庶出兄弟的兒子，過繼來的兒子又怎麽可能對他和林嬌嬌的孩子好呢。指不定那個孩子到時候反手就把他的孩子給交出去，讓那些人把憤怒發洩在他和林嬌嬌的孩子身上。

“祁煜！”林嬌嬌見祁煜又這麽快走了，大聲地道，“祁煜。”

林嬌嬌真想說，你要是走了，以後就別來了。

可是她不能那麽說，祁煜是世子，林嬌嬌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祁煜，要是真說了，祁煜再倔強一下，他們很有可能就不能繼續下去。

林嬌嬌討厭這個時代，討厭自己的出身，她怎麽就過得這麽卑微了呢。

祁煜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他沒有等到林嬌嬌追出來。

“爺。”一旁的隨從提醒祁煜，“爺要走嗎？”

“走！”祁煜沒有多做停留，他還有事情要做，哪裏能總是待在這邊跟林嬌嬌兒女情長呢。

景寧侯府，世子夫人的人已經回來，世子夫人有派人去林嬌嬌那邊外面看看情況。

“世子走了，沒有再那邊多待。”那人道，“前前後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好。”世子夫人點頭，她看著桌上的那一瓶藥，差不多是時候了，是她來替世子做抉擇的時候。

午飯時，姚錦蕓從床鋪上起來了，大夫是讓她多躺著，她也不能一直躺著，偶爾也得走動一下。

姚錦蕓看著姚錦瑟和姚四姑娘，心想姚錦瑟能來就好了，還是別要求太多。

“大堂姐有忌口吧。”姚錦瑟問。

“嗯。”姚錦蕓點頭，“這些日子就先不吃一些刺激性的食物。”

“不是說酸兒辣女嗎？”姚四姑娘道，“現在不能吃啊。”

“過一陣子吧。”姚錦蕓道。

姚錦瑟沒有多說，她又不是姚四姑娘的親姐姐，要是她是姚四姑娘的親姐姐，就讓這一位妹妹少說幾句。

姚錦蕓跟姚四姑娘相處的時間長一些，姚錦瑟想著她們彼此都應該明白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姚錦瑟瞥了姚四姑娘一眼，這一位也不怕南安伯夫人為難她。

不過南安伯夫人到底是大房的，哪裏有大伯母去教訓隔房的侄女的。

“二妹妹和五妹妹都嫁了，三妹妹也定親了，四妹妹也要說親了吧。”姚錦蕓看向姚四姑娘，“我記得五妹妹是去年及笄的，四妹妹比五妹妹也就是大上幾個月吧。”

“……”姚四姑娘一聽到這話就不想說話了，自己是庶出的嫡出，不是正正經經的嫡出，親事沒有那麽容易。

姚四姑娘也想嫁給一個好人家，可是哪裏有那麽容易。她的母親還在幫她相看親事，看來看去都沒有合適的。而府裏的老太太又不管這些事情，她們也不能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不是姚四姑娘的親祖母，三房又是庶出的，要是老太太管了三房的事情，那麽大房呢。

因此，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去幫襯姚四姑娘說好人家，姚四姑娘平日裏跟老太太接觸也不多，兩個人的關系沒有那麽好。那麽老太太就更不可能去說什麽，姚四姑娘急啊，卻也沒有辦法。

姚四姑娘不想隨隨便便就嫁出去，她也不想跟姚五姑娘那樣嫁去什麽安王府做妾。姚四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不如姚五姑娘，她真要去做妾，過的日子只會更難，她不想做妾，她想做正頭娘子。

這些年來，姚四姑娘受夠了自己是庶出的嫡女的身份，她在南安伯府根本就沒有受到重視，就是一些丫鬟婆子都能輕視她。

“三妹妹可要幫四妹妹看看？”姚錦蕓話鋒一轉，就轉到了姚錦瑟這邊。

“不能。”姚錦瑟道，“我才回京多久，又不是一直在這邊長大的，許多人和事都不懂，我能幫四妹妹看什麽。我去看了，大堂姐覺得那些人還會多看四妹妹嗎？”

到了那個時候，姚錦瑟就想姚四姑娘該恨自己了。

姚錦瑟的臉長得過分好看，那個蔣二少爺還盯著姚錦瑟看呢。

“對啊，大堂姐剛剛不也瞧見了嗎？大姐夫那模樣……”姚四姑娘哪裏敢想姚錦瑟幫著她看人，正如姚錦瑟所說的，人家對京城的人和物不熟悉，那些男子又都是看臉的，指不定那些男子就看中姚錦瑟。

女子有婚約又如何，女子成親又如何，男人要惦記一個女子，完全可以在心裏想著，夢裏夢見。

姚四姑娘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跟蔣二少爺那樣，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想著姚錦瑟。真要是那樣，姚四姑娘想自己該恨誰呢，是恨姚錦瑟長得過分美貌，還是痛恨她的夫君不知廉恥？

“你大姐夫在外面做事呢。”姚錦蕓拿起筷子給姚錦瑟夾菜，“來，吃飯，我們都別說這些了，免得飯菜都冷了。”

姚錦蕓心想姚四姑娘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姚錦瑟都還沒有說那麽多的話，就姚四姑娘在那邊嘰裏呱啦地說一大堆。姚錦蕓想這個四妹妹以前當著她的面不敢說那麽多，現在倒是敢說了，怎麽著，是想刺激她這個大堂姐，想看她流產嗎？

“四妹妹也吃。”姚錦蕓隨後也給姚四姑娘夾了菜，“你們嘗嘗，看看合不合你們的口味。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麽，就讓他們看著做的。”

“可以。”姚錦瑟道，“家裏也是隨便吃的，差不多就行了。”

姚四姑娘不多說了，那就安靜地吃飯唄。

她們用過午飯之後，才從姚錦蕓的院子離開。等她們到了門口，卻看見林夫人站在那邊。

“錦瑟啊。”林夫人朝著姚錦瑟招招手。

姚錦瑟便過去了，兩家的關系還算友好，總不能不給林夫人面子。

“還想著你是不是已經回去了，沒成想還能見到你。”林夫人笑著道，“最近沒有去找你姐姐玩啊，你以前在雲州的時候可是很喜歡找你林姐姐玩的。”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姚錦瑟回答，她十一二歲之後就很少去林家了。她感覺到了林夫人的態度變化，還聽到林夫人安排的婆子說了那些話，她又怎麽可能繼續去找林大小姐呢。

姚錦瑟從來就沒有想著要勾搭林大少爺呢，即便林大少爺已經定親，她也不打算過去。

“過幾天，你林姐姐就要成親了。”林夫人道，“等到下個月，你林姐姐的弟弟也要成親了，怎麽，真不過去看看啊。”

“改天吧，今兒得先回去。”姚錦瑟差點就忘了林大小姐要成親的事情。

姚錦瑟已經許久沒有跟林大小姐見面，哪怕出去參加宴會，她們也沒有湊在一起。姚錦瑟身邊不缺乏人跟她打招呼，而林大小姐也知道林夫人的態度，林大小姐不好意思多到姚錦瑟的面前。

姚錦瑟和姚四姑娘上了馬車，而林夫人看到她們上了馬車之後，臉色微變。

林夫人心想：就要成為攝政王妃了，得意吧。

林夫人就覺得姚錦瑟這樣的人真沒有什麽好的，攀上高枝了，就不多搭理他們。

馬車內，姚四姑娘感覺到姚錦瑟對林夫人的態度很是冷淡。

“三姐姐以前經常找林姑娘玩耍？”姚四姑娘總覺得這裏面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兒，林夫人的態度不對勁兒，姚錦瑟的態度也不對勁兒。

“小時候。”姚錦瑟道，“林大姑娘的脾氣還算不錯，當時在雲州，有不少小姑娘都喜歡跟她一起玩。哪怕差著歲數，也是有人去的。”

姚錦瑟當時就覺得林大姑娘不錯，這才跟林大姑娘多玩耍。她小的時候，林夫人對她的態度也不錯。只是當她一點點地長大，容貌一點點地長開，林夫人對她的態度也就變了，姚錦瑟早就感覺出來。

當時，姚錦瑟只以為林夫人不喜歡長得漂亮的人，哪裏想得到林夫人有那麽多騷操作呢。

“嗯，也對，小時候嘛。”姚四姑娘不敢多問，生怕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她在姚錦瑟的面前，就不能多問，不能讓姚錦瑟生氣。

姚四姑娘對待姚錦瑟、姚錦蕓就是不一樣的態度，她能刺姚錦蕓，卻不能刺姚錦瑟。

等她們到了南安伯府，就各自回各自的住處。

姚錦瑟回到院子之後，她就想給送給林大姑娘什麽樣的東西當添妝呢。她想著倒不如送一套一年四季的胭脂水粉禮盒裝，她和林大姑娘以後或許還有往來，只不過在有林大少爺在的時候，她們之間不可能多見面。

姚錦瑟不是刻意避著林大少爺，而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因為這些人而壞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天底下的人那麽多，她姚錦瑟要交朋友，完全可以跟別的人交朋友，沒有必要非得要跟林家的人交朋友。

姚二夫人得知女兒回來，便過來看看女兒。

“過去看了之後如何？”姚二夫人問。

“就那樣，躺在床鋪上，養著唄。”姚錦瑟道，“今兒，瞧見了大姐夫。他真的是……一言難盡。像他那樣重色的人，確實可能多納妾。”

“他已經多納妾了。”姚二夫人道，“別看朝廷規定一些人不能納妾，一些人只能納兩名妾室。但是那是去官府登記的，有的人家多的是沒有去官府登記的妾室。”

姚二夫人想女兒還太過年輕，哪裏懂得那些男人的欲望。有的男人就是這樣，喜歡美人，喜歡納妾。有的男人不是喜歡美人，而是覺得別的男人納妾了，他們又怎麽能不納妾呢。

“你大堂姐這一門親事，說高攀吧，也不算多高攀。主要是你大伯父他們立不住。”姚二夫人道，“你二堂兄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沒有一個正經的事情做。這樣，誰去給你大堂姐撐腰啊。”

姚二夫人認為這都是老南安伯太寵著大房的緣故，以至於南安伯立不住，南安伯也不知道如何教導兒子。

“指不定二堂兄就是缺少機會呢。”姚錦瑟想到原著裏的劇情，這個二堂兄在祁煜的幫助下謀了事情，二堂兄善於鉆營，還真的讓二堂兄做成了一些事情。

“他這種的，風吹兩邊倒的人，便是真有機會，能做一時，又能做多久呢。”姚二夫人道，“當然，也可能很久。”

風吹兩邊倒，也能變成長袖善舞的人。

姚二夫人才不去管大房的人到底如何，只要自己這一房的人過得順遂，那便好。

姚四姑娘回到三房之後，她有些難過，她的親事還沒有著落。

姚三夫人見到姚四姑娘不大高興的模樣，便道，“你大堂姐為難你了？”

以前，姚錦蕓沒有出嫁的時候，府裏的這些姑娘沒有少被姚錦蕓壓著的，姚錦蕓有時候也會說難聽的話。

姚三夫人都知道，可她也管不了，頂多就是讓女兒少跟姚錦蕓接觸，免得被看低。

“不是。”姚四姑娘搖頭，“就是想著她們的親事都有了著落，嫁得都好，而我……”

“你父親有幫你看一些人家，就是秀才家。”姚三夫人道，“不是名門權貴，你也該知道我們這一房是什麽處境。等老太太一走，我們再搬出去，那就真的沒有用了。也就是趁著現在，能定好一些的親事，就定好一些的。”

當然，也有人為了能跟攝政王牽扯上那麽一點點關系的人，願意讓家中的庶子娶姚四姑娘為妻的。

姚三夫人和姚三爺都不願意讓女兒去當庶子妻子，姚三夫人太理解當庶子妻子的苦楚了，她不想讓女兒也去經歷這些事情，想讓女兒過得好一些。

哪怕是稍微差一些的人家，只要不用為柴米油鹽愁苦，只要家裏有那麽一兩個人伺候，稍微富貴一點的，那就行了。

“我們這一房比不得大房，比不得二房。女兒啊，你該明白這一點。”姚三夫人摟著女兒，“別去奢想不該想的，好好過日子才好。”

“女兒就是一時間想岔。”姚四姑娘是真的想嫁給好人家，嫁入權貴家。可惜她不能，她的身份低，就只能想著那些秀才之類的人，希望他們以後能考中舉人，考中進士。

傍晚，祁煜沒有去林嬌嬌那邊，他直接回了景寧侯府。世子夫人還想著怎麽讓世子喝醉一點，畢竟酒醉，才能成為祁煜碰她的理由，祁煜也能為他自己找到借口，也好跟林嬌嬌交代啊。

瞧瞧，她是多麽一個善解人意的世子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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