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侯府，祁煜沒有想到父親叫他回來，竟然是因為林嬌嬌開的食錦居。

祁煜之前才跟林嬌嬌鬧過矛盾，他想要是這個時候讓林嬌嬌關閉食錦居，林嬌嬌必定不願意。他不可能讓姚錦瑟換一個地方開脂粉鋪子，那就只能讓林嬌嬌換一個地方開酒樓。

“別為了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毀了你的前途。”景寧侯道，“你當皇帝重用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錯，你得更加謹慎，一朝踏錯，步步錯。”

“兒子明白。”祁煜不能說他父親說錯了，他早就意識到林嬌嬌的食錦居有問題，他就是沒有去處理，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而現在，拖不下去了，他就得去找林嬌嬌，得讓林嬌嬌換一個地方開食錦居。

“你明白，還是不明白，你心裏清楚。”景寧侯冷著臉，“天底下的女人那麽多，你就要她，那就要了。可你也要想清楚，你的前途重要，還是一個女人重要。”

景寧侯沒有去說林嬌嬌不能生的事情，他又不只有祁煜一個兒子，大不了就讓祁煜過繼長子的孩子。景寧侯還是這麽在意長子，那個妾跑了，他不知道那個妾在哪裏，可他就是念念不忘。

哪怕他有其他的妾室，他還是無法忘記那個女人。

無法忘記，跟他擁有其他的女人沒有關系。

景寧侯認為祁煜就是太過在乎感情，等幾年，也許不用他們這些人說，祁煜就知道要怎麽做。

“食錦居，會換地方。”祁煜道。

“好。”景寧侯點頭，“那就盡快去辦吧，今天就關門，明天就搬。”

“是。”祁煜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去拼，他必須去跟林嬌嬌解釋，不想林嬌嬌難過。

祁煜很快就離開景寧侯府去找林嬌嬌，跟林嬌嬌說要搬食錦居的事情。

“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就要搬？”林嬌嬌首先就想到了是姚錦瑟，“是姚錦瑟對不對，不過就是因為我把酒樓開在她的脂粉鋪子旁邊，她就坐不住了？我和她做的又不是一樣的生意，她這樣，是不是太過霸道了。”

“你的那些貓女仆確實不大好，還有人打鬧到她的鋪子。”祁煜皺眉。

“怎麽就不好了？”林嬌嬌不認為自己的那些貓女仆不好，“她們就是想賺一點銀子而已，有什麽錯。難道她們就只能等著嫁人，等著男人養嗎？她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你覺得她們能嫁給什麽樣的人啊。”

林嬌嬌認為那些人到自己的酒樓做事情才好，那些女子長得都比較好，也許她們能遇上貴人，就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要是那些女子一直待在鄉下，那她們就只能等著被父母賣了，她們無法掌握她們自己的命運。

要是她們到了食錦居，那就不一樣了。

林嬌嬌不認為通過做工找好對象有什麽問題，要是不通過這種方式認識異性，那要通過什麽方式。

“你是不是嫌棄我是青樓出身，覺得我不正經？”林嬌嬌道。

“不是。”祁煜聽到林嬌嬌這麽說，他就很不高興，他已經說了很多遍，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出身，她是清清白白地跟著他的，他都懂。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林嬌嬌咬牙，“是姚錦瑟害了我，是她害了我們的孩子，是她讓我不能生的。”

“什麽？”祁煜不明白。

“她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啊。”林嬌嬌憤怒，大聲地道，“她喜歡你祁煜，根本就不想當什麽攝政王妃。她和攝政王定親，那是皇帝賜婚，她就是想報覆我，才讓我不能生。我不能生了，你就要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說什麽？”祁煜忽然有些心累，姚錦瑟根本就不愛自己，也不可能為了自己對付林嬌嬌。他知道林嬌嬌沒有安全感，卻沒有想到林嬌嬌竟然胡思亂想到這個地步，“不是她，她不愛我。”

“你當然這麽說，你就會哄我。”林嬌嬌甩開祁煜的手，“你是不是覺得她比我漂亮，是不是覺得你當初就應該跟她在一起？她害了我們的孩子，你還要我搬地方？”

“根本就不是她害的你，你怎麽……”

啪，林嬌嬌直接甩了祁煜一巴掌，“滾，你滾啊！”

祁煜見林嬌嬌這麽瘋狂，他走了。

不過他不可能讓食錦居繼續開下去，他隨即就讓人去食錦居，讓食錦居的人關門，再換一個地方。

林嬌嬌不讓祁煜留下來，祁煜幹脆就回了景寧侯府。

林嬌嬌打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哪怕祁煜的臉皮厚，祁煜的臉還是紅了，巴掌印很明顯。

祁煜頂著巴掌印回來，世子夫人很快就知道了，世子夫人急忙過去。

“世子。”世子夫人早就燉了湯，就是等著祁煜回來的時候送過來。

這一會兒，世子夫人是來給祁煜送湯的，也是來給祁煜上藥的。

“怎麽就被打了呢？”世子夫人嘀咕，“誰下手這麽重呢。”

“沒事。”祁煜道，“皮肉傷。”

祁煜舍不得對林嬌嬌發脾氣，這才回來。他想到林嬌嬌說不能生的事情，他知道林嬌嬌的壓力大，可是那一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姚錦瑟做的。姚錦瑟沒有理由去做，姚錦瑟真的不愛自己。

一個人愛不愛自己，祁煜還是能看出來的，特別是姚錦瑟這種的。他跟姚錦瑟接觸的次數很少，都沒有單獨見面過，姚錦瑟也沒有想方設法跟他說話過，也不曾送過他東西。

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愛上自己？

姚錦瑟跟攝政王那麽靠近，還任由攝政王對付自己，祁煜不至於蠢到認為姚錦瑟愛自己。

“嬌嬌不能生是被人下了藥。”祁煜道。

“世子懷疑妾嗎？”世子夫人直接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妾了，原先妾是你的未婚妻，明知道你有外室，還要嫁給你。妾一個貴女，哪裏能容忍一個青樓女子得到世子的喜歡，那麽妾就對她下藥，讓她不能生，讓世子能回到妾的身邊。”

世子夫人平靜地分析理由，“現在雖然說添了一個妾室，但是那個妾室沒見過世子，又是後添的。那就只能是妾對她下的手，妾知道這種事情，沒有發生的，去哪裏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呢。若是世子真這麽認為，妾也不怨您。”

“不是你便不是你。”祁煜聽到世子夫人這麽說，他也煩躁。

要知道林嬌嬌原本就在青樓裏用了不該用的藥，祁煜之前從禦醫那邊就已經聽過。

“世子還是懷疑妾吧。”世子夫人笑了，“妾不求別的，世子若是不想碰妾便不碰。為了世子的爵位，為了世子後繼有人，世子以後若是想納妾了，又或者要碰家裏的那個妾，都可。”

世子夫人放下手裏的藥，退了出去。

祁煜見世子夫人就這麽走了，心裏有些不大舒服。因為林嬌嬌說的話，他沒有懷疑姚錦瑟，所以他回來就問世子夫人，故意說那樣的話。

世子夫人和林嬌嬌一對比，世子夫人沈著冷靜，端莊大方，而林嬌嬌則是非常偏激。

林嬌嬌給的理由竟然是姚錦瑟喜歡他，他還聽到林嬌嬌說姚錦瑟比她漂亮。祁煜如何會不明白呢，林嬌嬌嫉妒姚錦瑟的美貌，林嬌嬌不喜歡姚錦瑟，正因為如此，所以林嬌嬌就認定是姚錦瑟害的她，那麽林嬌嬌就有理由恨姚錦瑟。

虛偽！

祁煜的腦中忽然浮現這一個詞語，他以前一直都覺得林嬌嬌比較真實，覺得林嬌嬌對他好。到了現在，祁煜還想那麽認為，可是他明白，他以前認識的林嬌嬌就只是林嬌嬌的一面，不是林嬌嬌的所有。

輕浮、風塵、浪蕩……那些貓女仆確實那樣。

說那些貓女仆不是青樓女子，可是那些貓女仆還真就跟青樓女子那般輕浮。

祁煜不喜歡那些貓女仆，林嬌嬌喜歡，林嬌嬌認為那樣能讓更多客人喜歡。那麽祁煜就不多說，偏偏林嬌嬌要把店鋪開在姚錦瑟的店鋪旁邊，終究還是出事了。

林嬌嬌根本就不體諒他，要他哄著她。

祁煜摸摸臉頰，從來沒有人敢這麽打他的臉，除了父母之外，真沒人啊。林嬌嬌還真是大膽，祁煜覺得林嬌嬌根本就不管他的臉面，不管他的前途。

過了一天，祁煜又去找林嬌嬌，林嬌嬌不讓祁煜進門，不肯搭理他。

祁煜沒有進去，他幹脆走了。

當祁煜走在街上的時候，他正好看到攝政王和姚錦瑟一起逛街，這兩個人靠得很近，攝政王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而姚錦瑟也不是十分嬌柔的模樣。

“食錦居真的搬走了啊。”姚錦瑟手裏還拿著一個糖人。

“是。”司徒靖點頭，“那麽你也就能清靜一點，免得被他們擾了生意。”

“對啊，原本以為她開她的酒樓，我開我的脂粉鋪子。誰知道她那麽一弄，別人都以為我的脂粉鋪子就賣給那些風塵女子的。”姚錦瑟聽掌櫃的說過一句，這就讓她很不高興了，她的店鋪開門做生意，不只是賣給風塵女子胭脂，也賣給那些正室夫人胭脂。

“那就別對她客氣。”司徒靖道，“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你已經手下留情，只會覺得你惡毒。”

“那她就恨我啊，費盡力氣去恨一個人，心裏一定不好受。”姚錦瑟輕笑，“若是我，便看清楚現實，不輕易去恨一個人。恨一個人，需要耗費很多力氣，還會想很多。”

姚錦瑟想自己都沒有跟景寧侯世子定親，林嬌嬌還那樣，那真的怪不了別人。是林嬌嬌自己多想了，是林嬌嬌做錯事情，不是自己。

“便是喜歡你這樣的性子。”司徒靖不喜歡那種喜歡思考很多的，不喜歡自己的妻子整天憂心這個憂心那個，那樣會讓他覺得很無能，還有就是他本人不想憂心那麽多。

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回到家裏，就是應該跟妻子輕松愉快地生活。

司徒靖要的也不是一個端莊賢淑的妻子，不是一個會給他納妾的妻子，他的妻子就是有點小脾氣，愛著他，懂得會對他好的人，也懂得對她自己好。

“看著我做什麽？”姚錦瑟見司徒靖盯著自己看，忍不住道，“看路啊。”

“嗯，看路。”司徒靖道，“你也是。”

不遠處，祁煜看著姚錦瑟和司徒靖兩個人相處得那麽愉快，就想自己和林嬌嬌什麽時候這麽愉快過。曾經，他自以為的愉快，是林嬌嬌認為的低聲下氣；現在，他說遲早要休了世子夫人跟林嬌嬌在一起，林嬌嬌就迫切地需要一些財產，林嬌嬌想要去壓制姚錦瑟，想著要讓別人看到她的強大。

林嬌嬌到底是沒有安全感呢，還是想要壓制別人呢？

祁煜一時間都分不清楚了，林嬌嬌真的愛自己嗎？

這一天晚上，祁煜又回到了景寧侯府，世子夫人沒有給祁煜送湯，而是讓那一位良妾去送湯。

“這不是世子夫人做的。”祁煜一喝湯，就知道這不是謝二姑娘做的。

“世子夫人說以後就讓妾來做，她就不送了。”徐姨娘道。

“以後都不送？”祁煜問。

“是。”徐姨娘肯定地道。

“你下去吧。”祁煜沒有留徐姨娘，沒有打算去碰徐姨娘。

祁煜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早就習慣了世子夫人的湯，習慣了世子夫人對他的好。他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話，世子夫人就不再做湯了，這是不再奢求他的喜歡，沒有想著要跟他圓房了嗎？

也許就只是一天，等過幾天再看看。

祁煜如此想，想等幾天，或許世子夫人又繼續給他送湯了。

徐姨娘到了世子夫人面前，“世子夫人，湯，送過去了。”

“很好。”世子夫人點頭。

“世子還問您以後是不是就不送了，妾回答是。”徐姨娘站在世子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世子就讓妾回來了，沒有再說其他的。”

“做得很好。”世子夫人很滿意徐姨娘的表現，徐姨娘沒有特意去勾引世子，就是這麽安安靜靜的，對她這個世子夫人也恭敬。

世子夫人要的就是徐姨娘這樣的人，而不是一個搔首弄姿的人。她不是沒有想過找一個懂得勾引男人的人來，可那樣不好，會讓祁煜不高興，祁煜不喜歡女人勾引她。

那麽他們就得找端莊賢淑一點的，反正祁煜已經有一個青樓出身的外室，她們這些人哪裏能比得上林嬌嬌的手段呢。

既然她們比不上林嬌嬌的手段，那就端莊賢淑一些。

“這麽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世子夫人道。

“是。”徐姨娘給世子夫人行禮離開。

徐姨娘是良家女子，她進門之前，也知道祁煜養了外室，知道祁煜跟世子夫人都沒有圓房的事情。她不憂心，她就是一個妾，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就好，不要吃了上頓沒下頓，也不要各種折騰她就好。

不就是敬著正室夫人麽，徐姨娘認為既然做了妾，那就該敬著正室夫人。特別是在沒有男人的愛的情況下，那就更得敬著正室夫人。

祁煜睡在景寧侯府沒有去林嬌嬌那邊，他不知道林嬌嬌已經想他是不是去睡了良妾了，還是去睡了世子夫人。

林嬌嬌本身就因為祁煜的身份而沒有安全感，又因為祁煜有世子夫人、良妾而不滿。可是她不能多說，她怕自己多說了無用，怕自己更加丟臉。

“姑娘，小少爺發燒了。”石榴急匆匆地走到林嬌嬌所住的房屋，拍打著門。

林嬌嬌急忙開門，“快，快叫李大夫。”

林嬌嬌生怕孩子出事，趕緊去看孩子。她和孩子沒有睡在一個房間，她擔心自己悲傷的情緒影響到孩子，誰成想孩子還是發燒了。

李大夫看過孩子之後，表情很不好，“不是讓你們多註意孩子了嗎？這窗戶不能隨便開，抱孩子出去曬太陽，那也得註意，怎麽還是讓他生病了。他這一病，身體就又差上一點。要是一個不好……”

“大夫，你救他啊。”林嬌嬌激動。

“醫者父母心，在下自當盡力救他。”李大夫道，“只是光光有我的醫術，那也不成啊，照顧他的人也得上點心。你們當父母的也是，不管你們怎麽吵架都好，別傷了孩子。小孩子，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的。”

“是，是，我知道了。”林嬌嬌連忙道。

“你們的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別總是犟著。”李大夫手中的動作沒停，嘴巴也沒停，“犟著，把感情犟沒了，以後就後悔吧。你現在這樣的身體，不容易再懷上，又這麽一個孩子……”

李大夫沒有繼續說下去，林嬌嬌已經懂了。

林嬌嬌想起祁煜的爵位只能是自己兒子的，自己一定要養好這個兒子。不就是稍微低頭，那就低頭，那就讓食錦居換地方開。

至於姚錦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林嬌嬌卻不知道祁煜對她的看法有了小小的變化，她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曾經拼命救過世子。她沒有住到景寧侯府去，知道的事情少，哪裏可能知道祁煜在侯府是如何對待世子夫人的。

“嗯。”林嬌嬌應了一聲，她看著正在發燒的兒子，她一定會讓兒子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不可能讓兒子當外室子。

南安伯府，南安伯夫人正跟姚二夫人說她娘家侄女，說她娘家侄女到了婚配的年齡，還沒有定下親事。

“是該好好看看，貨都要比三家，這親事更是。”姚二夫人絕口不提自己的兒子的親事，她才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娶南安伯夫人娘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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