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天好像亮得都比市區晚。

唐韻迷迷糊糊睜開眼, 慢慢挪開腰上的胳膊。

男人醒了過來，帶著還未睡醒的鼻音：“不睡了？”

唐韻小聲說：“睡。”

說完，唐韻又躺了下來。等他睡熟了, 她才慢慢起身。

可能是在古鎮放松的緣故, 她最近早起早睡, 昨晚睡得晚今天醒來都沒了睡意。

唐韻撿起地上的旗袍，小臉一紅。

這是第二件, 昨天回來便被姜徹纏著讓試。

她拿到衛生間, 在水下洗了洗。

昨晚弄臟了。

她洗完剛掛好，姜徹從背後抱住她：“怎麽醒這麽早？”

唐韻放下手臂, 搭在他手臂上，側臉親了親他臉頰：“最近都起得早，生物鐘。”

“嗯。”姜徹揉了揉她腦袋。

他今天就要趕回去, 從小鎮去機場再往回趕，怎麽也得快四個小時了。

姜徹和她吃了早飯, 在房間抱著她親了會，這才不急不慢往機場走。

坐電梯的時候碰上了小助理。

姜徹在, 小助理不敢說什麽。

等姜徹一走, 小助理膽子就大了：“姐，昨晚, 過得怎麽樣。”

唐韻輕咳了聲，不理她。

小助理暧昧地笑了笑, 這才去忙自己的事。

唐韻只有下午有一場戲, 她又在酒店休息了會才去了片場。

徐夢薇正坐在化妝鏡前出神, 看唐韻進去，她把手機扣在桌面，面色如常和唐韻打招呼。

唐韻只當什麽也沒看見, 打了招呼和她聊天。

沒過一會，她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起身去外面接，出門前，唐韻隱約聽見了聲：“醫生怎麽說。”

化妝師還奇怪來著，“夢薇姐最近飯量見漲，導演還讓她節食瘦一下。”

她說起來了，唐韻就順便看了下徐夢薇的餐盒。

葷素精心搭配的，旁邊還放了補品。

唐韻收回目光，哦，這麽多東西要註意啊。

飲食也得註意，她想。

唐韻化完妝，準備去聽導演講戲。

導演皺著眉頭不知道和徐夢薇說什麽，兩個人好像有點矛盾。

過了會，徐夢薇助理拿過去一雙低跟鞋，孫導一臉不讚同搖了搖頭。

唐韻沒再看，坐了下來。

許巍坐在她旁邊，“夢薇這兩天是不是不舒服，我昨天還看見她有些犯惡心。今天早上還說頭太暈，不能穿高跟鞋。”

他還挺心細。

唐韻含糊道：“可能是吧。”

她又說：“穿高跟鞋很累的。”

許巍點了點頭，他拍戲穿過女裝，穿完覺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頭好像生氣了。”許巍又想起什麽：“夢薇前些年很拼的，感冒發燒說下水就下水，威亞一吊幾個小時也不喊累，老頭挺喜歡跟她合作的。”

“他就死倔。夢薇不舒服，場務這邊也沒搭起來，他調下戲份也行。”

唐韻心想，這不是調的事。

這一調，戲份得往後推遲好幾個月才行。

但她什麽也沒說，專心致志看自己的劇本。

過了好一會，徐夢薇才回來，嘆了口氣，在助理的幫忙下又穿上了高跟鞋。

唐韻從包裏拿出防滑貼，“夢薇姐，這個給你。”

徐夢薇一臉驚喜：“太謝謝你來，我還正愁，沒有帶。”

唐韻笑了下，她是今天才買的，想著她可能會用上。

拍開了戲，孫導的臉都是沈的。

徐夢薇可能有些不在狀態。一場戲卡了好幾次，孫導有些不高興了，終於認命先拍了唐韻的戲。

唐韻拍了兩次，過了，孫導這才臉色好點。

他又跑回去給徐夢薇講戲。

徐夢薇臉色有些白，化妝師給她補了補口紅。

唐韻問小助理：“你有沒有覺得夢薇姐臉色不好。”

小助理壓低聲音：“可能是這胎不穩，我姐姐懷孩子的時候就是這樣，身體很虛。”

唐韻點了點頭。

“回嗎？姐？”

唐韻今天就算拍完了，但她總覺得哪裏不放心，“等會吧。”

小助理嗯嗯兩聲，就跟著她坐那看她們拍戲。

拍了幾次，總算過了。

孫導這才擺了擺手，讓收拾下一場。

徐夢薇被助理扶著坐了下來，助理肉眼可見地小心翼翼。

等她坐好，助理去給她拿熱水。

徐夢薇手機響了，她起身去拿。

意外還是發生了，她起身似乎有些眩暈，再加上高跟鞋太高，身體搖晃了兩下。

唐韻一直註意著她，在她摔倒前扶了她一下。

可她的鞋跟也不低，只能在摔下去前替她緩了下。

徐夢薇直接昏了過去，唐韻胳膊火辣辣地疼。

她們摔倒前，唐韻胳膊從桌角劃了過去。

劇組頓時一片混亂。

這是小鎮，救護車趕過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孫導趕緊安排了人去開車送。

徐夢薇助理一直防備著呢，趕緊道：“醫院，我知道，附近有醫院很近。”

許巍離地近，一把把人抱了起來。

唐韻被人扶起來，顧不上疼，她剛才感覺到了什麽觸感。

撐著暈乎乎的身子，唐韻勉強看了下。果然，徐夢薇裙子上染了血。

許巍也註意到了，和唐韻對視了一眼，沒聲張。

徐夢薇助理提前聯系了人，她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醫生等著了。

唐韻不知道徐夢薇情況怎麽樣，她只知道自己很不好，胳膊很疼，動不了。

以防萬一，她被助理按著做了很多檢查。

醫生直接給她打了石膏，讓她靜養。

小助理直接哭了：“姐，你疼不疼啊。”

“有點。”但唐韻還是安慰她：“醫生不是說了沒什麽大礙，怕我再扭才打了石膏。”

小助理還是哭，唐韻都被她逗笑了，隨即胳膊又是一疼。

這會老實了。

“夢薇姐怎麽樣了？”

“你還關心別人，”小助理哭哭啼啼的，還是小聲說了：“差點流產，得虧姐你緩了下。”

唐韻松了口氣，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麽眼皮直跳了。

她們還要等會檢查，小助理總算不哭了。問她：“真的不給姜律師說嗎？”

唐韻也拿不準。

她說了，他肯定又會趕過來。

其實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但是唐韻才答應他，有什麽會告訴他的。

唐韻有些糾結。

病房門被敲了敲，護士拿了份報告：“誰是唐韻？”

唐韻應了聲。

“你自己懷孕了知不知道，還救人，差點出事。”

護士年長，也不認識她。

這些年輕人，總是不註意，她把報告遞給唐韻：“看，這不是，半個月了。”

唐韻腦子嗡嗡的。

整個人楞住了，機械地接過報告。

懷孕了？

怎麽就懷孕了？

小助理也呆住了，比她還楞：“我姐懷什麽了？”

“孩子。”

小助理：“什麽？”

護士大聲喊：“孩子。”

小助理：“那是什麽？”

護士：“……”

唐韻：“……”

護士沒再和她說，只告訴唐韻：“時間太短，還需要做詳細檢查確認。”

唐韻點了點頭，護士沒忍住，烏拉烏拉給她說了一串註意事項。

唐韻被動聽著。

也不知道自己記住了沒。

好不容易等護士說完，小助理楞著神去給她接了杯水。

唐韻抱著水杯，還是反應不過來。

“姐。”病房裏沒別人，小助理還是壓低聲音：“你們沒做措施啊？”

唐韻已經在算時間了。

十幾天。

她表白的那天晚上。

那晚姜徹太兇。

她太困了。

但以姜徹的細心程度，不可能沒。

唐韻麻木地拿出手機，這次不用糾結了，她打了電話。

姜徹很快接通。

唐韻問他：“你在忙嗎？”

她怕他在開車。

“在媽這。”姜徹聲音溫和：“你說。”

唐韻沈默了下，姜徹出聲問她：“怎麽了？”

唐韻握緊手機，緩緩吐出一口氣，帶了點哭音：“姜徹，我好像，懷孕了。”

電話那頭安靜許久。

男人過了好一會，沙啞著聲音重覆：“懷孕了？”

那邊霹靂撲通傳來什麽東西掉地上的聲音，隨後唐韻聽見郝鈺帶著驚喜的呼聲：“懷孕了？”

唐韻：“十幾天……”

“你昨晚，”她扭扭捏捏地不說明白，以為他能懂：“不會有事吧。”

姜徹可能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問她：“我昨晚怎麽了？”

唐韻帶著哭腔，終於大聲說出話控訴他：“你昨晚，你昨晚壓著我多狠……心裏沒數嗎？”

小助理嘴張老大，一臉吃到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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