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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媳奉茶(上)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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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1:31 本章字數:3564

一場災難,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地散了。

發生這麽大的事件,整個莫家莊一夜焚燒殆盡,官府竟以江湖仇殺這樣的結論簡單蓋過。

自然青焰的存在也隨著莫家莊的焚毀而消失,有人驚駭,有人存疑,有人感嘆……

亦,無人願意與這事有所牽扯。

一個殺手的存在本就與世格格不入,如今消失,更不會有無故之人願意究尋他的生死鈺。

蕭煌的心,故然是寒的。

可如今是去是留根本已由不得他,莫家莊那麽多口人命,生前皆是拿命追隨著他;而今一夜枉死,他竟是連替他們申冤報仇的機會都沒有,還要為了更多活著的人命,不得不繼續賣命於那縱火行兇的幕後之人!

莫蘭素主仆二人自來到蕭家便有蕭煌貼心的安排照顧,又一度無離去的跡象,使得家中不少人都暗暗猜測這莫姑娘的去向咬。

有人以為,莫姑娘是二爺故友之交,二爺傷病時其又曾貼心照顧過,如今她沒了去處,想來便要與那嫁出的表小姐般,是要留在蕭家長住的。

有人卻以為,二爺對朋友情義深重,對二夫人更是深情不悔。一個弱女子留在蕭家、還是在二爺苑子裏長住,怕是不宜長久。估計沒個幾日,二爺便會另尋去處,將人給安頓過去。

亦有人以為,這事兒怕是不是眼前所見的這般簡單。

莫姑娘與二爺私交若不深,怎會大難臨頭別處不投奔,單單投奔來了蕭家?若無私交,二爺把人打發住去前院的客房便好了,何須領進自己的苑子?

還有人以為,二夫人最近與二爺似乎有些疏遠,經常二爺不是睡書房便是不在家,有時還在莫姑娘房裏小坐一會兒。雖是安慰安慰兩句,卻在如今這樣特殊的時候,叫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有古怪。

於是隨著莫蘭素在蕭家滯留的時間越長,眾人眼裏看待這件事的想法便漸漸千變萬幻,生出不少端倪。

不是沒人私下問點過雲鏡,甚至連華氏都有意無意跟雲鏡問過這個莫姑娘。得知是蕭煌的舊友,又於蕭煌有恩(此恩雲鏡僅提及當初蕭煌借口閉關期間的照料),便也暗暗領會。

見蕭煌對那莫姑娘很是上心,而雲鏡又似乎沒有太多的芥懷,對三人這往後的事情,也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說起來,如今華氏對雲鏡確是百分百的滿意。

這樣的媳婦無論樣貌、品性跟能力,皆是樣樣值得交口稱讚,令人滿意。

唯一的小缺憾,便是她與老二也成婚有些時候了,這肚子卻遲遲不見動靜,讓如今分外清閑的華氏很是焦急。

之前見老二對雲鏡如膠似膝、密裏調油般惹人稱羨,她也不用催,想著定是二人成婚以來皆家中大小事不斷、繁忙過度的原因,小倆口未曾好好調養好身體才難懷了些。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二媳婦持家有度、得心應手,老二生意上又風生水起、蒸蒸日上,她還巴望著這稍微的平穩能讓老二媳婦早些懷上個孩子。

再早日替她生下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孫子,那她的人生,便算沒有缺憾!

怎知,偏偏又生這一出。

老二心裏也不知怎麽想的,這夫妻之事旁人不好幹預,無論他收不收那莫姑娘,她為娘的都不會幹涉太多。

怕只怕二媳婦心裏不痛快。

這女人嘛,即使再大度,見著曾經只屬於自己一人的相公有了別的女人,心裏總歸是不痛快的。

她懂,所以才探探二媳婦的態度。

原打算著,若二媳婦心裏不接受,自己便去勸勸老二,若非特別喜歡的,便不用收房,給點銀子置點房苑打發就是了。

如今看來,這二媳婦到底思想通達,言語神態皆對那莫姑娘客氣有禮,想來真有那麽一天,也不至會於老二鬧騰!

華氏這一回,卻是想得過於樂觀了。

雲鏡對人向來賓賓有禮,即便曾經陷害過她的姚婧與淩錦如,見了面,她都能客客氣氣地點頭微笑,何況莫蘭素與她也算舊識,又並無恩怨,如何人前不客氣有禮對待?

可是要說到不介意,那就真是看錯她了!

她做人向有原則。

對待存善之人,必將友善相待。對付奸惡之人,必回奸惡所報。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綿裏藏針暗箭來襲,我草船借箭笑裏藏刀。

可這些,卻與愛情無關。

雲鏡的愛情觀很簡單:若愛,必深愛。不愛,請走開!

感情的世界裏,從來只有兩個人。

即便以後會一加一等於三或四,那個三和四,也只會是她與所愛之人的愛情結晶。

沒有其他!

這段時間,蕭煌有他必須要完成的使命,亦有他無法推脫的責任,她不逼他。

他不說,她不做。

倘若真有一天要她面臨一個抉擇,那麽,結果只會是離開!

然這一天,雲鏡知道不會遠。

卻,沒想到會有這麽近。

深夏的夜晚,雷雨過後,大地顯得分外舒爽清靜。

雨後的花園到處散發著花瓣被雨水打殘後的殘香,與濕濕厚重的泥土氣息,清新自然地混重一處。

微涼的風掀起雲鏡單薄衣裙,起起落落,如人心起落、浮沈不定。

遠處有腳步聲悄然臨近,卻一經發現亭中之人,視線與腳步,便全然定住!

更深露重,寒夜無星。

她獨坐涼亭,任涼風灌頂。

他融於暗夜,有血腥蔓延。

指尖拈碎白玉環,霧蒙雙眼不覺濕,該面對的,終究逃不掉!

“原來我一直不知,寵至極端的愛,是來自地獄的花開。做了你這麽久的妻,終不敵她癡心守望。真好,你們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該恭喜!”

“笑笑……”

來人聲音微滯,卻僅喚她一聲,便被她開口打斷:“你要娶她,我沒意見!可你不該只讓她做妾室這麽卑微。這正妻的名頭,我看她很合適!”

蕭煌呼吸微痛。

洇血的背不斷滲開,傷口的撕裂,不及她洞犀了一切後的平靜。

該說的,該做的,他不得不說,不得不做。】

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卻只能選擇讓她難過。

或許,他是自私的。

緊了緊手心,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黯啞得嚇人:“她為我付出了一切,名份,不過是補償。”

靜,短暫的極靜有如雙耳失聰,四周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呼吸,心跳,統統消失不聞。

良久,這份靜才從漸漸的清醒中逐漸回歸正常。

雲鏡看著不遠處那仁立如山的黑影,心被刺骨的寒意一點點剖開,最終裂成兩半,又被一雙看不見的無情大手用力捏合。

一瞬間,痛到無知無覺,最終卻麻木不覺。

“不過是補償……好,你有情也好,無情也罷。這場愛情的游戲,你,出局了!”她驟然失笑,起身,離開,再無留戀。

如果這是愛到最後必付的代價,那麽,她認就是!

可是這場糾纏不休的游戲,不是她的gameover,而是他的——出局!

沒有哭鬧,沒有爭吵,亦沒有任何的激烈反應。

蕭二夫人在一日出門之後,便突然失蹤,任憑蕭煌和蕭家上下的人到處找遍,也始終不見人影。

雲郡王聞悉大急,親自上門仔細詢問了蕭煌與平日服侍雲鏡的下人是何原因,皆只知雲鏡芥懷二爺納妾之事,並不知其出門便是一去不回、徹底地離家出走。

等到想起才發覺二夫人當日確實有異,其日只帶了少許銀兩與黑米一同外出,對身邊之人並無任何交待;本來還帶了個車夫,誰知半途車夫卻被人施藥迷暈,等醒來自己正躺在集市不遠的一條小巷上,二夫人與黑米卻壓根不見了蹤跡。

後經仔細盤問那車夫,眾人從點點滴滴的消息中,聽出雲鏡是有意弄暈車夫帶著黑米獨自駕車而去。

至於為何而離家出走顯然不言而喻,但到底去了哪裏,卻又無從得知。

雲郡王一時又急又氣,當場限蕭家三日內把人找到,如果找不到,他將與蕭家斷絕往來。

可這人海茫茫,雲鏡又有心避開世人耳目,哪裏那麽快能夠尋得到?

等到蕭煌派出的人好不容易尋到蕭家失落的馬車時,卻早已被物是人非!

到處尋訪問遍,哪還有雲鏡她們的人影?

只從與之換置之人的描述中可以斷定,那跟他們抵押馬車換取銀兩的一男一女,外形樣貌跟雲鏡與黑米所差無幾。

可以肯定,二人是故意離去,而非遭劫或被擄之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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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 舊城新主

更新時間:2014-5-21 11:05:40 本章字數:3574

三日之期轉眼便至,雲天傲遷怒於蕭家,當真因此與蕭家斷絕往來。

任憑蕭老夫人親自上雲府賠禮致歉,亦執意發話:只要蕭家一日不尋回愛女、並得其原諒,雲家便一日不再認蕭煌這個女婿!

此事起先雲、蕭兩家礙於面子均未公開,卻還是不出幾日便偏遍了大街小巷,一查竟是自蕭宅內苑流傳而出,惹得雲郡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隨即幹脆與平素的交好之人明確表示自己對蕭家的不滿,要眾人日後也莫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對蕭家再多有照拂。

其意已經很明白,便是要那些平素看在雲郡王面子上的人,往後不論生意上或是其他往來,皆不須刻意顧及雲、蕭兩家的關系而行事鈳。

這樣一來,對蕭家在丹城的地位,自是有所削落。

而蕭煌因雲鏡的出走則顯得十分消沈!

最初的幾日,即便沒有雲天傲的催迫,他也是沒日沒夜地親自到處尋找閩。

一聽到哪裏有關於雲鏡的消息,哪怕他勞頓一天剛剛合上眼眸才正小憩,也會不管消息是否屬實,必第一時間放下一切,親自尋著消息的源處,快馬加鞭地趕赴而去。

可惜,結果總是空歡喜一場。

為此,他已持續這樣的狀態有了大半月,卻始終沒了雲鏡的蹤跡。

仿佛雲鏡平空自人間蒸發,每每他一閉眼便見她倩影悄然浮現,卻等一睜眼,面前空無一人。

是以,幾經尋覓無果,蕭煌已日漸消瘦,成日顯得沒精打彩;一下子,仿佛再度變回從前那個寡言少語、冷漠如霜的男人。

卻又不似從前的他那般冷厲明睿!

成日裏,他不是在睡,便是喝醉。

苑裏房內,書房,木行……到處都彌漫著肆溢的酒氣,腰間亦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容量不小的葫蘆;凡蕭家上上下下的人每每見到他,皆是一副醉眼惺松的模樣,與從前的二爺判若兩人。

除了李銘,平日裏再無任何人可以隨意靠近他的身邊。

身側方圓十米內,更是容不得任何女人靠近。

便連曾經服侍過雲鏡的冬竹有一回試圖向其勸酒,都被其毫不留情地擡袖揮出了門外,當場震得冬竹嘴角有鮮血溢出,自此再無任何丫鬟敢隨意靠近。

而那本該成為蕭煌妾室的莫蘭素,便成了蕭家最尷尬的存在。

甚至,還成了從前那些喜愛二夫人的下人們詛咒埋怨的對象。

不僅喜事因此終泡了湯、再沒人敢提及納妾之禮,便是她有心想勸慰兩句蕭煌,也只得隔著門簾輕喚兩聲。

卻要麽沒人搭理,要麽便是一聲黯啞的“滾”字,將其吼得面色蒼白無血,最終只得黯然退去。

如此,一場不知該不該歡喜的喜事,便就此告終。

而生意才剛剛有所起色的蕭氏木行因這個變故,再度漸漸回落。

雲鏡的離開與蕭煌的消沈,令本已安歇晚年的華氏不得不重新掌持家事,還要應付行裏急發的各大小事,一時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整個人日漸蒼老幾分。

無意中又得知那將蕭家家事透風出去的人竟是大媳婦淩錦如,華氏更是又氣又怒。

卻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裏用於維持周轉的銀兩,卻在一場意外走水下遭人順手牽羊。

走水之事雖被及時解救,那丟失的銀兩卻不翼而飛;便是請了官府來調查,也頂多查到那意外的走水,是看店的夥計不慎起夜時碰著燭火燒了蚊帳引起。

至於丟失的銀兩,卻絲毫查不出蛛絲螞跡。

經華氏幾番送禮相求,衙門中經驗豐富的師爺方給其暗指一道捷道。

卻是不去盯著走水之夜在場的人眾,而是將目光放長,細查帳房中是否出了內鬼。

大凡這種事,現場既查不出蛛絲螞跡,肯定是有人魚目混珠,將早已虧空不清的帳弄出走水這麽一出,任憑你猜破腦袋,也不會找到那順手牽羊之人。

因為,那人根本就不存在。

如此一點撥,華氏便也恍然而悟。

難怪官府將出事之日的所有當事人都審訊遍了也查不出那不翼而飛的銀子被何人盜去,原還以為是官府辦事不上心,嫌蕭家少塞了銀子。

如今看來,到是師爺提醒得在理。

大凡這內鬼之事,如果沒有證據,官府是不便幹預。

華氏也知這種事即便查出,也不方便公布於眾。

是誰暗做了手腳她心中已有所揣度,剩下的,便是等自己回去好好盤查了。

世上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蕭炫好不容易逮著這個機會怎肯輕易放過?眼見二弟媳離家,二弟一擊不振、終日借酒消愁,華氏又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便暗自吞挪了一大筆銀兩,又尋機導演出那一場走水好戲。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華氏自得了指點,便當場想到這內鬼最大的嫌疑之人會是誰。

後經明堪暗查,最終查出蕭炫私挪銀兩之事,卻一時沒有聲張。

前去問詢蕭煌該如何行事,蕭煌卻愛理不理,根本對此漠不上心。

無奈下,她只得私下請來蕭炫,先婉轉提及,見其毫無坦誠之意,便也開城布公地問起他來。

蕭炫初時不承認,後見其並無證據、只是猜測,氣勢便愈發強硬起來。

並且借這樣的機會,開口向華氏提起分家之事,氣得華氏胸口發悶,長久說不出話來。

蕭炫便又跑去跟蕭煌提出這事。

彼時蕭煌正醉意濃濃,聞言僅是揮揮手,咕噥一句“隨你”,便又醉趴在桌再無回應。

後華氏再來問蕭煌這事,得到亦是同樣回覆。

眼見家不成家、人心渙散,強留也是無趣,便寒了心,就此分家也好。

如此不過短短月餘時間,蕭家便再度由盛衰落,七零八落,一時成為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至於蕭煌與太子間的關系,亦因這一變故而漸漸起了變化。

蕭煌一度了無生趣,礙於肩上責任,有了任務照樣出行。

卻成功率大大降低。

不是險險過關,便是任務失敗,甚至好幾次重傷而回,險些喪命。

這樣的狀態一度持續無回轉,太子幾番拿蕭家人命作威脅,命其再有失手,便嚴懲不怠。

怎知蕭煌一派心灰意冷,苦笑其如今之所以依然賣命於太子,不過就是為著蕭家那雕淩的幾口人。若是太子仍不滿意,那他也沒有辦法。

如今的他已如行屍走肉茍活於世,自己爛命一條,已連累了莫家莊那麽多條人命,連累生母辛苦操勞、華發早生。

便是太子要故伎重演,他唯有聽天由命。

這話太子自不愛聽。

施威不奏效,便改了規勸之法。

勸其還有大好人生,何須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消沈?這世上好女人萬萬千千,一個連夫君納妾都容不得的女人,又怎值牽掛!

再言談二人從前深厚情義,勸其應該好好振作,他日待他一朝為帝,定給之封官加爵,風光無限!

無奈蕭煌如今連性命都不在乎,又如何在乎那身外之物,一堆虛名?

自是我行我素,混噩度日。

太子遂怒其不爭,又憐其之變;有心想將之除去,又念從前情誼,心有不忍。

若要就此放其離開,又糾結失去這樣一位得力幹將。

幾經猶豫糾結,最終見蕭煌如今已如同廢人,便長嘆一聲,終於放過他與蕭家一條生路。

只命其從此不得踏足朝政一步。

倘若被他發現,必殺無敇。且連同蕭氏整個家族,都難逃其禍。

對於太子的“寬容”,蕭煌並無多大悲喜。

回歸蕭家之後,依然終日沈迷醉酒,日日頹廢。

蕭家如今已由名臊一時的丹城大戶,沒落成了平淡無奇的普通商戶人家。

家中的下人遣的遣,散的散,留下來的多是幾代俱跟隨蕭家的忠仆。

華氏為此操醉了心,苦勸無效便也淡了心,寄希望於佛緣。

不僅在家中設了小佛堂,去寺院參禪禮佛的次數也日漸增多;久而久之,便對世事漸也看淡,凡事講究隨緣便好。

而這不久,雲郡王因掛念愛女、遍尋未果,竟心病成疾,身體再不似從前那般健朗。

為此,其不得不向朝廷遞上辭呈,請求辭去郡王之職,允其退隱而居。

聖上念其忠心耿耿、治理有方,又無可以承位的子嗣,便準了辭呈,依然保留其舊郡王之名銜;另封派一位新郡王來到丹城,也算仁之義盡!

自此舊城換新主,雲老郡王雖依然受人尊敬,卻到底比不得舊時風光;加之其有意不問世事,漸漸便也淡出人們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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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 餓狼為患

更新時間:2014-5-23 10:38:01 本章字數:3349

時光如箭,鬥轉星移。

很快酷暑換嚴冬,又是漫天飄雪的季節。

雷澤皇帝再次被病魔纏倒,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地病倒,再弄不得半點玄虛。

太醫日以繼夜地輪班替換,宮內宮外的禦醫、名醫皆已診遍,卻始終沒有好轉的跡象。

而今年的冬天亦格外的嚴寒鈳。

連綿的大雪持續十數日,一度已傾覆了大半個國家,被凍死的人蓄亦比往年成倍增多,鬧得人心惶惶。

只道上天示警,帝王病變、雪患百姓;若遲遲不能回暖,只怕這大澤國的天,便要大變了。

位於青城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名叫高家莊閩。

村子不大,隸屬安城下的一個乏人問津的邊遠小縣。

翻過山便是草木繁盛的孤雁林,與青城山背緊密相連,卻是隸屬丹城。

如今正值大雪連天之際,山嶺與密林均被厚雪覆蓋,方圓數十裏白茫茫一片不見異色。

這樣的天,早已凍得人不敢出門,便是躲在家中圍著暖爐,都仍手腳冰冷、僵得嚇人。

隨著氣溫的持續暴冷,終日躲在屋內盼天晴回暖的村民們終於被不斷下山覓食、作惡的餓狼打破平靜。

由於覓食度降低,初時野狼還只是趁人不備偷襲圈養的雞、鴨等家禽,漸漸便壯了膽子,不僅夜間出襲,連光天白日也敢肆無忌憚地在村裏竄行。

數目也從起先的一兩只,增到動轍十數只成群結伴地竄下山來。

待到後來,竟發展到狼群已不滿足叼襲家禽,開始連人類都敢襲擊。

最初被襲擊的是村西頭住得比較偏的高長紳家。

當時其睡得正熟,懷有身孕的妻子卻一把推醒了他,無比驚慌地告訴高長紳她聽到外面有奇怪的動靜。

高長紳當時還頗不以為意地說:“嗨,還不是那些狼崽子下山叼雞來了。咱家的幾只雞都已殺了給你補了身子,讓那些畜牲瞎搗騰去!”

其妻仍有些不放心,卻有人說說話多少壯了些膽子,便又躺下睡了。

誰知才剛合眼,便猛聽東屋傳來“撲嗵”一聲響,嚇得她從鋪上一把坐起,同時東屋裏睡著的大兒子阿生和小兒子阿華也突然驚叫了起來。

高長紳猛地從鋪上躍起,來不及趿上鞋子便赤腳跳下鋪抄起門邊的撐棍便沖了過去。

這時東屋已聽到小兒子一聲慘叫,伴有大兒子不斷的叫喚,高長紳心急如焚,沖過去已見小兒子竟被一頭深灰色的大狼撲倒在床頭,另有兩頭體型稍小的狼一左一右夾擊著大兒子。

高長紳眼裏一紅,大罵一聲“畜牲”便沖上去一棍打在撲咬小兒子的大狼身上,一旁攻擊大兒子的兩頭狼聞聲同時朝他撲了過來,所幸他人高馬大一棍子掃下去,兩頭狼均被打得“嗷嗷”直叫。

先頭的大狼見勢不妙轉身便逃,卻撞上迎面趕來的張氏,不知是餓極了還是知道高長紳此時顧不上它,竟惡向膽邊生,一把撲倒張氏,張口便咬上張氏脖子。若非高長紳動作快,那張氏的喉嚨便要當場被咬斷。

後來三狼夾尾而逃,高長紳筋疲力盡地跑回去查看妻子跟兒子傷勢,卻見張氏脖子已被咬傷,雖不致命,卻因這一傷一嚇,當場不幸導至了小產。

十四歲的大兒子相對情況好些,身上僅有狼爪的抓痕,幾處皮外傷,並無大礙。

而年僅八歲的小兒子則很是傷情嚴重。

手臂上被生生撕咬掉了一塊肉,身上好幾處抓撕傷,此刻失血過多已虛弱不堪,奄奄一息。

高長紳急紅了眼,跑去下屋拿來鐵鍬和扁擔給大兒子防危,自己拿著鋃頭堵關好門窗才奔到幾百米外、聽到這邊動靜正點起油燈起夜的鄰家中求救。

這事一時震驚村子。

幾百口人都是祖祖輩輩住在這個村子的人,往年便是有惡狼傷人的事件,也全是因人在山口、林子裏落了單,才遭遇了不幸。

可如今這可是聳人聽聞的大動靜。

老村長拍著桌子怒罵“野畜牲”,他在這裏活了幾十年,還頭一回遇上這麽猖狂的畜牲傷人事件。

從前那些惡狼便是向天借膽,也頂多偷襲家禽,叼些野味;這樣明目張膽地傷人,真是聞所未聞。

可這卻不是傳聞,而是實實在在的惡***件。

當日村裏便組織了一些壯民和獵手前去圍捕那些畜牲,卻因天氣太寒、到處冰天雪地,人們無法進山去捕殺,只零散殺得幾頭闖到村子的餓狼,免強出了口惡氣。

可當晚狼群卻再度結伴而襲。

這些畜牲這段時間出沒得有了經驗,竟學會捕殺技巧,專挑沒有獵犬的人家下手。有家禽的先叼咬家禽,分食之後歹著機會便群攻主人。

以至隨後的幾日村裏遭到狼襲的人家不斷增加,全是半夜從窗戶和煙囪闖入,多次傷到村民,令人不堪其擾。

這段時間,每次前來高老伯家求雲大夫醫治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多是老弱婦儒,和家裏男丁稀少的村戶。

高老伯住在村東頭靠在村口進山的地方,有個三開間的磚瓦房,和兩間土坯下屋。

老人年過六旬,家中無旁人,僅有一個年僅九歲的孫女相依為命。

其年輕時是個好獵手,在村中頗有盛名。

老伴早逝,兒子成年後亦與其父一樣,是個遠近聞名的好獵手,可惜正值英年卻無端患病離世,其媳後改嫁到了縣城。

高老伯平時靠進山打些野味去縣城賣來貼補家用,如今年歲漸大,行動也不如從前般利落,進山打獵便也少了。

聽到惡狼傷人,老人義無反顧地跟村長請命跟著村中的年輕獵戶守護村子,連著幾日風雪中不畏嚴寒地追捕狼跡,到底給他打死了十幾只竄活的畜牲。

可老人到底年歲大了,比不得從前身體硬朗。幾日寒風猛灌,便不慎感染上風寒,一下子給病倒了。

其他獵手同樣受到天氣的影響,獵狼有限,身體卻開始吃不消了。

如此狼患不除,人心不安,村長終日愁眉不展。

派了兩個年青的壯小夥前去縣城求助,官府卻只派了少許人馬前來查看情況,當日便打道回城。

後來再去求助,同樣無果而回。

官府說是天氣惡劣,路途遙遠,官兵出行不便,讓村民做好防護措施,待征官府裏征尋到各地的好獵手後,便會及時趕來增援。

可這個及時,卻有盼無實。

這冰天雪地的氣候,就是重金征求都沒哪個願意來受這個罪,更別提只是尋常的征尋。

所以,高家莊的村民依舊飽受狼患之苦,日夜提心吊膽,痛苦不堪。

求雲大夫治傷的人日益增多,高老伯家的屋子已經塞滿了人,除了受傷的人,好些未受傷卻害怕被狼襲的人也紛紛擠了過來。

如此一來,除了村長家,就數高老伯家人最多了。

說起這位雲大夫,村裏人對其印象頗好。

此人年方十七,相貌俊美,於不久前才從縣城來到村子。

隨之同來的是一個俊美少年,據稱是其胞弟,二人平素以行醫問診為生,終年行走在各個城鎮。

來到村子實屬巧合。

前不久,高老伯的孫女巧兒無端得了一場大病,請村裏的土郎中看後卻始終不見好轉,心疼孫女的高老伯只好請人帶信給巧兒她娘,求她從縣城請個大夫回來給巧兒看病。

那巧兒娘雖已另嫁,卻是極愛巧兒。

聽聞女兒病重,當時便跑去求請縣城的有名大夫,無奈對方嫌出的銀兩不夠,不肯前來看病。

說來,舊時窮人家一般生不得病。

通常都是先熬,熬不住了才請土郎中開兩副藥劑,吃得好便好,不好也只能扛著,聽天由命了。

高老伯一個窮獵戶根本請不起大夫,巧兒娘好歹嫁在了縣城,卻到底是二嫁,也只是居於縣城,家中卻是一貧如洗。

眼看著女兒病重無錢請醫,其不覺又急又悲。

聽人說縣城近日來了一位少年大夫,替人看病隨心情收銀子,據說醫術極高,貧富不拒。

心情好時,其可以分文不收,還倒貼藥材!

心情不好,則先收下巨額銀兩,肯不肯相治,卻又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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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閱讀愉快!

第一百二十二 我是男人(大結局)

更新時間:2014-5-23 17:13:35 本章字數:5542

這樣奇怪的大夫,一時在縣城傳開了。

巧兒娘聽後抱著試試的態度前去相請,沒想對方僅是問詢了她幾個問題,便再無刁難地當場隨了巧兒娘來到高家莊。

而不負傳聞,此人醫術當真極高。

巧兒經其施紮了幾針,再服下其配治的幾味藥物,竟第二天便病情好轉,不過兩三日便恢覆了精神,徹底去了病活蹦亂跳起來。

巧兒娘與高老伯千恩萬謝,捧上家中所有積蓄,此人卻分文不收鈳。

村中人感嘆其醫術神奇,有病的紛紛求其救治,其也來者不拒,竟未曾收村裏人一分銀兩。

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村裏人既希望雲大夫留在村裏幫人治病,又擔心連累了雲大夫,心中十分糾結。

村長在與村民商量後,終於狠狠心,領著村民來到高老伯家,齊刷刷跪了一地,求其原諒他們的自私,請求雲大夫別離開村子,留下救傷者一命閩。

那雲大夫卻淡然一笑,說他並無離去的打算。

並要大夥兒放心,一日不除狼患,他便留一天。絕不會棄受傷與重病的村民於不顧。

這讓村民如吃了定心丸,又深覺對不起他。

如今大家夥兒日夜禱告上天,祈求天氣早已回暖,狼患早除,莫再讓大夥兒遭受這樣的憂怕了!

可這天氣一時半會兒絕無回暖之象,狼群無食可覓持續攻擊村民已成慣象,村民苦惱不堪,卻又無可奈何。

臘月十五這日,那雲大夫突然跟村長提議,要他通知村民當夜齊聚高老伯屋前的空地上,宰殺全村幸存的豬羊等禽,說其有辦法幫大家一舉除去狼患。

村民對此很是不解,卻相信雲大夫的人品,絕不會害大夥,便決定一試。

當晚夜色無雲,全村村民拖家帶口包裹得只露出眼睛頂著寒風齊聚在高老伯家門前的空地上。

除了傷病者和幼童擠在高老伯的屋子裏,所有人俱被凍得瑟瑟發抖,又提心吊膽地靜靜觀望,卻無一人出聲抱怨提出此議的雲大夫一句。

及至人定時分,天空的月亮已完全顯露,沈寂的山腰也開始隱隱聽得一兩聲狼嚎,漸漸聲音增多,連綿起伏響成一片。

這現象村民大多深知原由,卻從無哪回半夜不睡於曠野傾聽,當真是震憾至極。

極寒的天,寂靜的夜,忽聞這樣令人毛骨聳然的狼嚎,任是膽子再大的人,都不由抱緊了胳膊,面色發青。

老村長望了望身邊長身玉立的俊美少年,不知他到現在遲遲無動靜,到底要大家夥兒聚在此地做甚?

“黑米,是時候了!”

就在此時,那少年轉頭對身旁的黑衣少年一點頭,附近的眾人便見那黑衣少年星眸光芒一現,應一聲“好”,便倏如一只捷豹般自空地竄躍而去。

黑影完美地在雪地上疾掠向山口道路,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平空中飛躍上白日村民在路口搭建的高臺,立定姿勢。

突然,那少年身形一變,改立為趴臥;再緩緩直立上半身,仰頭向著天空伸長脖子,同時雙臂前撐,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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