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脫殼是好計，可個中原委無法同雲水瑤直言相告，因此宋雪晴只是秉持著小心謹慎的行事風格略作提點，並不曾明白說出來。

不過雲水瑤自小聰慧過人，等到她得到傳承，想來也就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不用她手把手的去教，也不至於讓對方以為她有這等“未蔔先知”的本事。

雖說難免會有些狐疑，但前頭她底子打得好，未雨綢繆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早早準備妥當，宋雪晴做為姐姐擔心妹妹跟著去送行什麽的自然理所當然，炎火門負責這一次差事的金丹師叔因見雲水瑤被掌門看好，也樂得行個方便。

梅若蘭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順利，宋雪晴果然說到做到，當下就讓雲水瑤點了她的名字。這一回去墟天境的十五個炎火門弟子當中，她的修為是最低的。雖然有不少人不懷好意的來試探過她，但她也下定了決心不能辜負雲氏姐妹，竟是咬牙硬撐了下來。

新派來跟著侍奉雲水瑤的外門女弟子慕華很是羨慕，但也僅僅是羨慕。這幾日同居一處她知道梅若蘭這一次的機會來之不易，也佩服她一肩挑起所有壓力的勇氣，換了是她恐怕早就退縮要求換人了，哪怕她原本才是真正屬於雲水瑤的侍女。

為了堵人口舌，雲師叔將她和梅若蘭的身份調換了一下。

而那個被自己頂替換掉的梅若竹如今一定很後悔吧？慕華想起她前幾日回外門找幾個交好的姐妹聊天說話，偶然碰上梅若竹時看到她那不甘的眼神。雖然並不全是沖著自己，卻還是隱隱覺得背脊一陣涼意上湧，不寒而栗。

湖心島上這一日聚集了不少人，青陽此地附近除了三個一等宗門之外還有若幹個小門派也在其中。雖然人數比不上峨眉派他們多，但加加減減的也占了近一半。幾個宗門之間的關系看著倒也和睦，不過私底下究竟如何，這就很難說了。

正道只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同為道統，卻偏偏分為數派，暗中互相貶低看不順眼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謂有競爭才有進步，任何宗門都是從最底層十幾人的小道觀發展起來的，名額就那麽幾個。別人不下來他們怎麽往上爬怎麽發展宗門？

這數千年。覆滅在這種暗鬥之下的小宗門。沒有上千也有八百之數。

所以，別看大家都是進墟天境尋寶的，看似不與旁人相幹。實則不然。這墟天境中最大的危險恰恰不是別的，正是這些同道們！

人心難測，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不過這些與宋雪晴沒什麽關系，她早就叮囑過雲水瑤，進入墟天境自後就把炎火門的道袍換下來，最好是弄壞了扔掉，到時候她“死亡”的消息傳回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證據。就算沒得到傳承回來了也大可以說是損毀了，一件道袍而已，不值什麽。

她絕對相信。這些與會弟子中，包括那些一等宗門的弟子在內，有很多人都會這麽做，不管是得了長輩的授意，還是本身比較謹慎，只要是聰明人，都知道在裏面最好還是掩飾一下自己的身份——萬一得了什麽好東西叫別人知曉了，一時也不能確定是哪個門派的弟子不是？

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讓雲水瑤這麽做會顯得突兀、不正常。

但是到了墟天境門口，等著它開啟的那一刻，宋雪晴的表情不太好，整個人也異常的沈默。

她看到了宋浩清，他站在入選弟子的隊伍裏，而不是像她和來送他的祝橋一樣，等在旁邊。

宋雪晴心裏堵得慌，她忽然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般才好。她想去問問是怎麽回事，可想想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沒有那個立場。要說是師兄弟之間一般的招呼，她和“宋昊”的關系只是普通，話都沒說過幾句，和祝橋就更尷尬了，人家算是“幫”了她一次的，但她防著他。

她要是貿然跑過去，問宋浩清怎麽回事，可不得招人白眼？

她露出了一個苦笑，這真是，意外頻生。

慕華一直都看著“雲如花”，發現她的神情不太好，但她卻不明白，她為什麽不高興？如果說是擔憂雲水瑤，先前也沒見她這樣啊，只是反覆叮囑，啰嗦的像個老太婆。

“大雲師叔，你不舒服嗎？”想來想去，慕華以為她是前些日子閉關出了什麽差錯，於是很關心的問道。畢竟，以後這位師叔就是自己的“主人”，關系到她的切身利益。

她羨慕的看了一眼緊跟在雲水瑤身邊的梅若蘭，梅師姐只跟了大雲師叔幾個月，就得了這麽好的機緣，以後日子長久了，她是不是也可以這樣期待？

說來，也是梅師姐的運氣來了，墟天境幾年才開一次，正好今年又輪到十年大比，有這些新入門的內門弟子……不然梅師姐也不可能進內門做侍女，更是好運的被挑去給雲氏姐妹，否則自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簡直就像是天上掉餡餅。

當然，這餡餅好不好吃，她是不知道的，但所有看見的人，分明都是眼紅的厲害。

宋雪晴搖頭，也不願多說：“我沒事。”

慕華就沒辦法了，她只是個侍女，能跟來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就是“雲如花”對她不錯了。

他們在原地等著，主持這次事宜的是丹鼎門的一位真人。這也是慣例了，峨眉派也好瀏陽宗也罷，懶得跟他們爭這個，畢竟切身的利益和實惠才是最重要的，讓出這點風光體面，能交好丹鼎門也不錯——丹藥對道修來說很重要，沒人會嫌多。

丹鼎門一直都是眾人眼裏的香餑餑。

真人主要講的是一些註意事項和兌換條件，其中點了幾位靈藥，都是外面比較稀少缺乏的，讓眾弟子多多尋找，具體分布在什麽地方也都一一告知了，這讓大部分人也都聽得全神貫註，包括宋雪晴身邊的慕華——她以後也有機會進去，先記下這些不會有壞處。

洋洋灑灑的說了半日，等他口幹舌燥的講完，墟天境才有了一點打開的征兆。

而這個打開的過程，至少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中間這段空擋，自然就是由他們各宗門自行安排，宋雪晴自然是直接向雲水瑤走去，她眼尖，瞧見祝橋也朝著宋浩清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兩人都是內門新人，此刻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一處。不是他們關系有多好，而是那些老人根本不搭理他們，更像是一起被排擠了，所以下意識抱成了團。

雲水瑤看見她過來，立馬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嘟起嘴，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的胳膊撒嬌：“姐姐，我有點緊張……”這是她的心裏話，裏面會發生什麽事，誰都無法預料，而她能夠說的上話的人只有宋雪晴一個，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自然不會自己硬扛著。

宋雪晴笑了，拍拍她的手，開玩笑道：“沒事的，進去後要是害怕，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聽人說這墟天境每次只開十天，你到時候再出來就是了。”

“姐姐！”雲水瑤不依，委屈道：“你又笑話我。”

“我還能笑話誰？不是你非要來的嘛！”宋雪晴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神態親昵自然，看她又要晃她，連忙收了笑，叮嚀道：“剛才的話雖是玩笑，卻也是我的心裏話。姐姐不求你得到什麽大機緣，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

雖然明知道這只是宋雪晴的套話，雲水瑤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暖。她孤生孤長，雖然被玄如鏡撿了回來，卻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個沒有家人的孤兒。而玄如鏡一向對她眼裏，她與師姐們的關系也說不上親近，心裏總有些空落落的。而這一次，從十年大比開始，一路上享受著這位不知名的“師侄”對她的體貼照料，如同真正姐妹一般的關愛關心，她哪裏還扛得住？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卻也讓人忍不住想要依賴。

她垂下眼眸，按下眼底的酸意，乖巧的點頭：“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雲師姐，你們姐妹兩感情真好。”旁邊傳來一個充滿了酸味的聲音，令兩人下意識的齊齊轉頭看去，卻見竟是宋浩清，正羨慕的望著她們。“要是我姐姐也跟你姐一樣就好了……”

這臭小子……宋雪晴在心裏狠狠的磨牙，他話裏的意思，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以前對他不好？

他就這麽嫌棄她，恨不得換一個姐姐？

雖然恨不得揍他一頓，但面上還是得忍著，勉強笑了笑，故作好奇的道：“宋師弟也有姐姐嗎？她對你不好嗎？”

宋浩清怔了怔，撓撓頭：“也不是不好……只是，姐姐她一直不在家……”

一邊祝橋似乎嗓子不舒服，用力咳了兩聲：“咳咳！”

“額，我姐姐她嫁人早，夫家離得遠，不怎麽回家……”宋浩清的聲音裏滿是心虛，一邊還偷偷拿眼睛撇著祝橋，分明就是在看他的眼色行事！

宋雪晴的眼睛瞇了起來。

掃了眼宋浩清，又看了眼祝橋。

怎麽回事？

236虛幻

瞎子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之間有問題，但宋雪晴偏偏什麽都不能問！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那也是難免的。”她笑起來，轉了轉眼珠，故作好奇的問道：“對了，說起來，宋師弟怎麽會在這裏，本來這一次的名單裏，似乎並沒有……”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誰都聽得懂她在問什麽。

宋浩清見她扯開話題，不由松了口氣。他心裏想到，這件事情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左右不過是他運氣好，便直言相告：“本來該是周師兄的，可是他在決賽的時候受傷太重，沒養過來，沒辦法去了。本來周師兄推薦了……祝師兄，是祝師兄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

看他的表情，像是對祝橋極為信服的模樣，眼底分明有幾分親近和感激。

可人家祝橋憑什麽對他這麽好？

周師兄是小比第二名，決賽她也看了，兩個修士最後都受傷不輕。但第一名的未必就比第二名的好過多少，怎麽那周師兄就起不了身了？

他既然參加了，拼著老命走到了那一步，就說明定然是想去的，哪裏能那麽簡單就放棄？

再說了，就是要推薦，怎麽也輪不到祝橋這個新人吧？這才入門多久？當然，要是那周師兄本就與祝橋相識倒也說的過去，不過，最後卻讓給了宋浩清又是什麽情況！

宋浩清總不可能跟祝橋也是老相識吧！

宋雪晴聽得出來，宋浩清話裏還是有所隱瞞，但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默默點了點頭，舀眼角餘光掠過那個神情冷漠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的男子，藏下心中深深的疑竇。

她想了想，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又何必這樣追根究底的，反而不討人喜歡。自家弟弟也不會是魔修，哪怕是祝橋騙了他，進去墟天境也只是會遇到一些危險而已。宋浩清身上是有一些護身法寶的，她並不如何擔心他的安危，反而覺得指不定還能真能得些好處——前世沒有宋浩清這個人，而他不在輪回之中，她也很難把握這孩子會遇到什麽機緣。

便佯裝艷羨般笑道：“祝師兄對宋師弟可真好，若是我也有這樣一位師兄照拂就好了。”

宋浩清忍不住心想，你對你妹妹也是真好……但不知為什麽想到自己的姐姐，不由搖了搖頭。人家是親姐妹，祝師兄不過是……他關照自己，他的確該心生感激，又怎麽好舀他與旁人去攀比？頓時收斂了容色，道：“雲師姐說得對，我是個糊塗蛋來的，這幾日光顧著高興了都沒有跟祝師兄道謝……”

說著就要鄭重的給他行大禮，卻見祝橋先一步扶住了他，待他站好了便松開手道：“不必。”

這人……好生詭異。

宋浩清眼眸之中對他的親近不會作假，偏偏他卻總是冷著一張臉，卻不知是為何緣故？

四人在一處說著閑話——祝橋極少插話，除非宋浩清點名問到他了，才會張口說一兩個字，似乎真的不喜歡與人交流似的。

好在這樣的脾氣的人總不會只有他一個，並沒有讓人覺得特別難以接受，只當他本性如此，加上雲氏姐妹對他來說畢竟是陌生人，以他慣常的性情而言，不願搭理也是正常的。

“那邊，送行的弟子，都給我回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真人喝了一聲讓他們這些送行的師兄弟們都讓開丈許。

宋雪晴只叮囑了一句：“妹妹要小心……宋師弟也多保重。”便覺肩頭一緊。

原是祝橋，此人不言不語，只隨手拽了宋雪晴一把，兩人便飛身退後了幾丈，倒是順手的很。

總歸他出手突然，叫宋雪晴忍不住吃了一驚，好不容易才壓下回手的**，眉頭終究忍不住攏了起來，有些不高興的望著她。

祝橋觸到她譴責質疑的目光，微微一怔，心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是微微勾唇露了一絲笑意，大抵是想到自己的舉動其實是唐突了她的，主動張口道：“得罪了。”

雖然那笑意只是一瞬，甚至連唇角都沒有完全上揚，宋雪晴卻看的很真切。

那一瞬間眸底渀若冰山瓦解一般的溫柔，令得他那張平凡的臉添了一絲隱隱約約的風華。那風華如同光霧一般在她眼前展開，只覺得眸前有那麽一瞬的看不清。

宋雪晴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不知為何，竟覺得那笑容極是熟稔……

令人懷念……

“再退開些。”耳畔傳來真人低斥的聲音，宋雪晴回過了神，她這才發現，祝橋竟是拉著他退到了炎火門這位真人的身旁。許是擋著他了，真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

她依言後退，祝橋不曾出聲，卻始終牢牢的站在她的身旁。

“你們這些新入門的就是不懂事，早該自己估算好了時辰，偏要磨磨唧唧。”真人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一雙虎目中隱有怒意。那三個一等宗門早想著抓他們的錯處，好減少他們這些小宗門的名額，偏他們什麽都不懂還要來瞎攙和。

不過總歸離開的及時，倒是沒有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因此他只是說了兩句，便住了嘴。

面前的墟天境已然完全洞開，原本鸀蔭遮蔽的深處忽然多出一個七彩光屏。峨眉派丹鼎門的弟子在這一瞬間已然進了一半人，後面的弟子也是一個接一個陸陸續續的走進去，那光屏一顫，便消失一人，渀若是一只蟄伏在林中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他們吞噬了一般。

等到那最後一人消失之後，那七彩光屏陡然大亮，一瞬間刺目至極，便是宋雪晴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以躲避！徐徐片刻之後再睜開，光屏處卻是一片黑芒，如同一個黝黑的山洞！

這就是結束了……只有等十日之後再來，到那時候，不知道進去的這一百多名修士之中，又有多少能毫發無損的得寶歸來？

洞天福地……只那麽一片方寸之地，卻能掩藏人類所有不為人知的陰暗心思。因為限制，因為封閉，沒有人會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而等他們出來之後，訴之於口的，又有幾分真實？

真相，從來只在勝者手中抒寫。

墟天境中的鬥爭，遠比這些懷揣著美夢進入其中的修士自己想象得更為慘烈！

但，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師叔，我們回宗門還是在這裏等？”又有一位第一次來到湖心島的女弟子興奮的問道，入門之後出入不容易，在山上呆的久了，難免想出來逛逛。借著這一次，有不少弟子都被帶出來長見識了，其中也有不少是第一次來，難免不那麽想回去。

卻見人群之中，有人露出了譏笑之色。

“等什麽等，都回去！”真人眼睛一橫，面色不愉的望著這些個年輕弟子，也不想想湖心島是什麽地方！逍遙派能占了這洞天福地之所，在三個一等宗門的虎視眈眈之下還將根基立於此地，豈會是那好相與的？峨眉派等人不怕，他們炎火門卻是要忌諱的！

逍遙派若是魔修也就罷了，大不了就開打。中立的門派最難琢磨，在這個世道，能夾在正魔兩道之間活的如此滋潤的宗門，還是少惹為妙！

被瞪的女弟子委屈的縮了回去，真人招出飛舟法寶，讓眾人一一上船，令自己的徒弟驅動飛舟來開，自己卻帶著兩個弟子留了下來。

難保不會有提前從墟天境中出來的弟子，所以必須要留人守候接應，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人是他，自然是最合適的。而留下兩個弟子，也是為了照應自家人。從墟天境中出來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進去時這般風光璀璨，難不成還要他這個做師叔的紆尊降貴去伺候他們不成？

上了飛舟之後，祝橋並沒有立即就分開。雖說他們並不相熟，但這些人中，只有他們是新入門的弟子，理論上倒要比旁人關系更親近一些。便是宋雪晴身邊的慕華，也有一二個說的師兄師姐，唯獨他們二人，壓根無人理睬。

這活生生的，分明就是被排擠了。

新人入門受欺負似乎不管到哪裏都是慣例，就好似她當年入玄天宗，除了一個長袖善舞的長安師姐，便是長絮，也對她十分冷淡。

好在他們二人，祝橋本就是冷淡之人，自然無所謂，說不定如此還正好合他心意。而宋雪晴的“軟糯”性情也不會主動攀交這些“師兄”“師姐”，怡然自得的當著小透明。

不過須臾片刻，他們又回到了炎火門的山上。

與祝師兄淡淡作別之後，宋雪晴回到竹屋小院，慕華還沒泡好一壺香茗，隔壁的羅水煙左薇兩女便跑了過來打探消息。

看的出來她們兩人對墟天境也極是好奇，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意，但心底只怕早就嫉妒死了雲水瑤——這等風光的好事，怎麽她們就遇不上呢？

雲水瑤炙手可熱，連帶宋雪晴的待遇也好了不少。作為未來之星的姐姐，少不得有許多願意巴結她，以攀上那個被掌門看上的女修。

一時之間，宋雪晴似乎也風光了起來，就如這邊上的山林一般，蔥翠欲滴。

然而宋雪晴知道，這般飄搖不定的光彩，很快就會消失不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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