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總說左師叔脾氣太差，她哪知道羅師叔不過是面上和善……也是我命不好。”

“雲師叔倒沒這麽些麻煩事，只是人不好親近，我們姐妹只怕……”

“哪個雲師叔？”

“自然是大的那個。”若竹細細壓低了聲音：“我那個雲師叔倒是好哄，可惜沾不得身。”

“這也太霸道了。”

“誰說不是呢？都說她們姐妹情深，我瞧著倒像是防著我們姐妹。”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雲師叔護短早就傳聞，又不是這一日兩日的事情。”

“不是我瞎說，只是……額，左師叔……”

左薇眸中寒光輕閃，冷笑一聲：“你們倒是閑的很，成日裏嚼舌根子，怪不得進不了內門。”說罷，也不管這兩個面面相覷，兀自進了屋裏。

兩個侍女不敢再八卦多舌，雖知道她不是那等愛告狀的，心裏卻也是怕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了多少，只覺得背後寒風陣陣，忙使了個眼色便散了。

宋雪晴修煉收功，起身擡手，一朵黃燦燦的火苗似有生命般躍於掌上。手掌握拳，那火焰便消弭於眼前，連一絲白煙都不曾冒出來。

《炎火訣》終究不如《正陽心經》，好在她不過是偶爾練練，不至於久無進益便可。不過這一練也讓她發現自己的靈根資質果然是漲了不少，雖說有了前世的經驗練起來駕輕就熟，但速度分明快了不少。也更輕松。

進入炎火門已經快半年有餘，至今並未發現有什麽可疑人物……她倒是懷疑過祝橋，然而此人雖然極度冷淡，通身的正氣卻無法遮掩。宋雪晴並不認為魔修身上會帶著這樣純正的氣息。以至於連一星半點的魔性都叫人察覺不出。

當然，她如今還為能真正融入炎火門，許多修士尚未接觸過，沒有進展也是理所當然的。她也從沒想過能夠輕松完成任務，否則師尊也不必讓她親自前來。

雲水瑤半個月前順利晉級築基中期，得了炎火門的賞賜，還叫門主親自接見了一回。這對旁人來說大抵是莫大的榮光，但對她們而言，卻實在說不上什麽。畢竟那門主也不過金丹後期修為，算不得什麽大修士……她們這樣出自名門。連元嬰修士都見得不少。雲水瑤更是跟在元嬰修士身邊長大的。怎麽會將一個金丹後期的門主放在眼裏？

宋雪晴也沒想到雲水瑤只是進階築基後的一個小階段就會引起整個宗門的重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炎火門難道就真的敗落到了這般地步？

人怕出名豬怕壯。何況她們本就是需要低調行事的，這麽一來，不由打亂了她們的計劃。宋雪晴想了想，如今想挽回恐怕有些晚了，還不如就這樣，讓雲水瑤去當個靶子，而她這個做姐姐的平庸些，反而更不會有人註意。

宋雪晴走出房門，守在廳堂間的梅若蘭便過來行禮：“大雲師叔。”

她二人都姓雲，又是姐妹。住在一起，梅若蘭等煉氣弟子不好稱呼，便以大小分之。

宋雪晴淡淡額首，不見梅若竹，不用想也知道她必然是躲懶去了，又往雲水瑤屋裏看了一眼，只見房門緊閉：“瑤兒出門了？”

若蘭搖搖頭：“小雲師叔早上說上一次聽劉師祖講道有所領悟，要閉關三日，今日就不同您一道去大殿聽課了。”

梅若蘭口中的劉師祖乃是炎火門一位金丹女修，年過三百，已有暮色。雖然金丹修士的壽元多半都有五百之數，但這位早年受過重傷，雖然好了，卻是損了根基，只怕活不了那麽久。她心知自己再無進益可能，便不再閉關修行，主動出來為築基的內門弟子講道，每月三次，雖然次數看起來不得，但對築基弟子而言，卻是莫大的機緣了。

宋雪晴唇邊含笑，表示知道了，也不去打攪雲水瑤。她天分漸露，引得炎火門上下側目，越發顯得她這個做姐姐的平庸無奇。同樣去聽講道，為何妹妹能有所悟，姐姐卻從沒有？

修士本就是得天之幸，能夠築基，就代表他們的資質不差，如此頻繁的聽金丹修士講道，便是木頭也能開出一朵花兒來了。

諸如雲水瑤之流，頓悟次數更是多的令人眼紅，幾乎每月都要閉關一次。

而宋雪晴則不然，她已然結丹，那位金丹真人乃是道修，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之所講要麽於她無用，要麽早已領悟，聽她講道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自然沒有閉關參悟的必要。

但在外人看起來，顯然是她悟性不足，資質不佳的明證，待她越發輕慢起來。輕則輕視小看，重則挑撥擠兌，到底因著“妹妹”資質甚佳，無人敢欺辱到她頭上來。

譬如梅若竹已然不願聽她調派安排，只樂意在雲水瑤面前伏低做小的討好，她一閉關，這個侍女便跑出去閑晃，就是知道以“雲如花”的性情定不會責罰她。

畢竟，她並不是分配給“雲如花”的侍女。

但她也不敢往死裏得罪宋雪晴，說句不好聽的話，她們雖是外門弟子，做的卻是奴仆的活計，地位也差不多，萬一真的惹惱了她，一個內門弟子想要修理她，也是便宜的很。

既是如此，兩不相幹自然是最好的。宋雪晴也不會沒事去找她的碴，她也不用多幹活。

當然，梅若竹下一輪只怕就不會留在她們姐妹身邊了。

至於相較之下老實本分的多的梅若蘭，宋雪晴也不會吝嗇於給她一些好處。

每個月炎火門發給她的月供之中，除了靈石還有丹藥。這些丹藥不僅她用不上。雲水瑤也是不吃的。一則下品丹丸之中雜質太多，別所她們看不上眼，就連宋浩清都懶得理會；二則蜀山劍派向來不提倡以丹藥提升修為，就是上品的。擺在眼前也不會動搖。

那些丹藥雲水瑤統一都交給了宋雪晴處理，她們是不吃的，也不好拿出去賣，被人發現了又是一場風波。最好的用處就是用來籠絡人心，別看他們不稀罕，別的弟子可是求而不得越多越好。而梅若蘭日日都在宋雪晴眼前，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她雖只有煉氣期，一個月能煉化一顆這種築基弟子用的丹藥已是極限，但不管是偷偷拿出去倒賣，亦或者是送人攀交情。都是極好的籌碼。

梅若蘭知道宋雪晴的好處。不是沒有暗中提醒過梅若竹。但奈何對方不聽。她能做的也僅止於此了，要她將丹藥拿出來與她分享，那是萬萬不能的。這世間。親姐妹間都未必能夠一條心，更何況她們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如雲氏姐妹一般相互扶持的，到底只是少數！

“你在屋裏替我看這些，莫讓人打攪了瑤兒。”宋雪晴吩咐了一句，正要出門，又想到一事，停住腳步轉身說道：“梅若竹回來，你告訴她，執事師兄已經替瑤兒另換了侍女，明日就到。讓她今晚收拾了回外門去吧！”

梅若蘭動了動唇，想幫著妹妹說說情，終究是沒能出聲，僵硬的點了點頭。

她們這些侍女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好比接了宗門任務，都有時限。一般而言，都是半年之期，有那做的好的，只要雙方都願意，期限滿了之後也一樣能繼續留下。

當然，若是有人不滿意了，自然也能提前退回。

不過，一般人是不會這麽幹的。因為一旦被退回的弟子，就不會再列入候選了，也就是說，例如梅若竹，之後就算想當別人的侍女都當不成了。她再想進內門，除非築基之後才行，平日裏只能做些危險的宗門任務賺取靈石丹藥……這種做法很容易得罪人，畢竟誰也不知道日後會怎樣，說不準人家還有出頭之日呢？

沒想到看起來溫溫柔柔性子軟糯的“雲如花”竟然這麽有魄力！

不過，在梅若蘭看來，這也是難免的。大雲師叔平時很寬容，別的不管什麽都好說，但只要是小雲師叔的事情，就一點錯兒都不能範！若竹成日裏跑到外頭，出賣了不少小雲師叔的消息賺取好處，連她都有所耳聞，更何況是大雲師叔？

只怕，她是真的惱了才會如此絕情！

晚間，宋雪晴回來，果然已經不見了梅若竹，眸中便掠過一抹笑意。

她鬧不鬧，她才不在意，只怕她也不敢！

雲水瑤在閉關，她便喚來了梅若蘭，道：“我也要閉關幾日，明日新人來了，你好好教教她該怎麽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可知道了？”

見她乖覺點頭，並沒有露出絲毫怨憤之色，才滿意的道：“若是瑤兒出關，我還在閉關，你便替我告訴她，她若是想去墟天境尋寶，也等我出關商量一下，不要貿然去報名參加小比。”

梅若蘭怔了怔：“師叔的意思……墟天境又要開了？”

“今日講課的師兄是這麽說的，”宋雪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你想去？”

小比前十五名勝出者，都可以帶上一名煉氣期弟子進入墟天境。

“那……大雲師叔，您不想去嗎？”

“我這點修為，只怕是不成的。”宋雪晴微微一笑，自嘲道：“我雖是火系為主，修的卻是丹火之道，小比只怕不能勝出。”

丹火之道，是輔助之道，不利於比試。

梅若蘭的心思沈了沈：“弟子明白了。”

卻又聽宋雪晴道：“不過你若是有心，待問過瑤兒之後，她若想去，我便替你去說一聲。”

言下之意，卻是對雲水瑤十分有信心。

梅若蘭雙眸頓時一亮，按下心中狂喜，感激道：“弟子多謝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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