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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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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岳楚人不是外科大夫,也從未做過如此精細外科手術。但這一次,她絕對認真且沈著,將斷裂筋脈肌腱等等組織縫合。白大褂裏面還是那一身血衣服,冷汗順著腦門往下流,給閻靳輸血過後她微微有些暈眩,不過卻一直保持冷靜。

天色暗了,醫帳內點燃了十幾盞燈,將床上人以及給他縫合人照一清二楚。床上人昏迷著臉色蒼白如紙,縫合人冷汗涔涔,專註不發一語。

不遠處,豐延星以及一眾老軍醫都場,他們一直都,且一直靜靜看著。這樣手術他們沒見過,對於他們來說,像閻靳這樣傷幾乎沒有活路了。但岳楚人一心要救,而且各種方法如此奇特,讓他們也不禁心生希望,或許,她真能救活閻靳。

醫帳簾子自外挑開,身披著狐裘大氅豐延蒼自外走進來,帶著月色,帶著一股濃重血腥味兒。

“王爺。”一眾老軍醫拱手俯身,豐延星走過來,看了一眼那邊頭也不擡還縫合岳楚人,“再等一會兒就完事了,七哥,你可受傷了?”

俊美面龐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鳳眸註視著那方,沒有任何情緒。

他不回話,豐延星有些擔憂,“七哥,七嫂會把閻將軍治好。”

“本王知道。”語調無起伏,聽起來涼薄無溫。豐延星動了動嘴角,卻是把話咽了下去,以他對豐延蒼了解,他現或許心情很差。

偌大傷口,岳楚人一點點縫合完畢。直起身子,眼前有些發花,身體晃了晃,定下心神站穩,才看到那邊人。

“你回來了!你沒事吧?”看見完整他,岳楚人總算覺得這一天沒那麽糟糕,起碼他是健康。

“沒事。他如何了?”走近,大氅下挺拔身體給人很濃安全感。

“看老天了。”垂眸看著閻靳,岳楚人無意識嘆口氣,閻靳很健康,她再給些外力幫助,他會挺過去。

“你力了。”擡眼看向岳楚人,豐延蒼溫聲道。

擡眸與他對視,他眼裏是鼓勵與溫柔,讓她心頭也安定了不少。

從床另一側繞過來,一邊脫掉身上染血白大褂,“十八,你們給他擡回去,換衣服,擦洗一下身上血。一定記住要小心,千萬分小心。”

“是。”豐延星趕緊答應,隨後走出醫帳去找閻字軍將士來幫忙,畢竟他們力氣大。

脫掉白大褂,裏面衣裙都是血,而且已經幹涸了。

看著她,豐延蒼眉峰微蹙,“回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你臉色很不好。”

點點頭,岳楚人長舒口氣,“我沒什麽事兒,給閻靳輸血來著,所以臉色看起來不好,多吃點東西就補回來了。”

“輸血?”揚眉,豐延蒼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緒。

“他失血過多,自是給輸血才行。”點點頭,用她眼睛告訴他,這那個世界很稀松平常。

“別人也可以。你還要治療他,失血過多你也會扛不住。”量聲線平穩說著,豐延蒼心裏,共享血液,這是一件比之夫妻還要親密關系。

“你不懂,我血型是萬能,別人就不一定了。血型不同,會要了他命。”解釋,看他樣子,也猜到他可能心裏不舒服了。

幾不可微頜首,豐延蒼表示理解。

微微抿唇,岳楚人將手伸進他大氅內抓住他手,“先回去,咱們吃完晚膳,我去熬藥。”

握住她手,兩人走出醫帳。外面冷風習習,且風中帶著濕氣,吹得豐延蒼有些不舒服。

“你也不舒服了?這天氣越來越冷了,一會兒我也給你熬點藥。”被冷風一吹,岳楚人精神了許多。滿身都是血,鼻息間都是血腥味兒。

“嗯,我確實有些不舒服。”豐延蒼回應,也不知是真不舒服還是假不舒服。

“接下來你清閑不得。許醜軍隊可是都降了?”那麽多人,岳楚人覺得不容易。

“沒有,逃走了一部分,梁城他們回不去,散兵游勇,會很解決。”十指相扣,豐延蒼聲音溫和了許多。

“梁京不覆存,戰後各種事宜都需要你,我很難想象,咱們得用多久時間將這南疆打造成大燕。”戰爭不容易,但整修一塊疆土卻不容易。

“不擔心,後續會有人來接手。”豐延蒼輕聲,同時放開她手摟住她肩膀,將她納入大氅之下。

靠著他,岳楚人閉上眼睛,完全不怕走路會跌掉,無論何時,有他身邊,總是那麽安全。

回到軍帳換衣服,岳楚人滿身血,豐延蒼解下大氅,他袍子上也都是血。對視了一眼,不禁都笑了,像是浴血了似,夫妻倒是同步。

簡單洗漱過後,晚膳被送來,岳楚人速吃完,隨後起身去藥帳熬藥。

月亮掛天上,缺了大大一角,十一月下旬了,小年將至,去年小年還歷歷目,這一年過如此之。

精挑藥材,坐上兩個藥罐,開始熬藥。

坐那兒看著火,不過一會兒豐延星來了,特地給岳楚人拿來了剛煮好茶。

“閻將軍都安置好了,不過他還是昏迷不醒,感覺呼吸也挺弱。七嫂,你確定會把閻將軍救過來?”蹲下,豐延星拿過岳楚人手裏扇子煽火,一邊道。

捧著茶杯,岳楚人點點頭,“我不會讓他死。”

“閻將軍命大,有七嫂你如此執著救他。幸好七哥沒受傷,若是七哥受了這麽重傷,我覺得七嫂你不會這麽鎮定。”雖是旁觀,但豐延星看清楚。

眨了眨眼,岳楚人想了想,覺得豐延星說有幾分道理。若真是豐延蒼受了傷,她真不知她會如何。

“這事兒暫時不能讓閻蘇知道,她現挺著大肚子,若是知道了,會嚇著。”去年小年兄妹倆還一起過,今年卻這樣,若是她話,也會傷心。

“這你就放心吧,五哥肯定不會讓五嫂知道。”豐延星點點頭,豐延紹是什麽人,他很清楚。

“生命如此脆弱,縱使鋼筋鐵骨,也有倒下那一天。”長嘆口氣,她心裏,閻靳似乎是個不會倒下人。曾帶著她數次危機邊緣自如來去,就是流血也眉頭都不皺男子漢。

“七嫂,你別想那麽多,人總有一死,早晚區別罷了。”如此安慰,其實他也未必看得開生死。

岳楚人笑著搖搖頭,她又怎會不明白人總有一死道理,但死也得是老死,而不是半途夭折。

一個半時辰,兩碗藥都熬好了。豐延星端著給豐延蒼那一碗送去,岳楚人則親自去了閻靳那兒。

軍帳裏安安靜靜,帳外閻字軍兵將守著,岳楚人來了,他們親自給撩開大帳簾子,對她,他們滿心尊敬。

床上,閻靳安安靜靜躺著,被子蓋傷口以下,肩膀處纏著厚厚繃帶。

放下藥,拿出他手臂切脈,隨後摸了摸他額頭,開始發燒了。

取出銀針紮他兩處頜骨和脖頸處,緊閉唇微啟,岳楚人很容易把藥灌進去,他也很自動吞咽,喝藥沒費任何力氣。

餵完了藥,岳楚人坐帳中守著,她須得看著他熬過高燒期,戰勝了高燒,他也就安全了。

燈火幽幽,坐那兒,單手撐著頭,岳楚人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迷糊間,有什麽東西搭了身上,岳楚人身子動了動,隨後趴了桌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聽到有人說話,睜開眼,迷茫過後,這才想起閻靳。

起身,背上大氅滑落地,岳楚人彎身撿起來,環視了一圈帳內,除了床上閻靳與她,什麽都沒有。

大氅是她,猜想豐延蒼可能是來過,不然誰會給她送來大氅。

床上人囈語,岳楚人回神,放下大氅走到床邊,閻靳滿額頭汗。擡手摸了一下,燒燙人。

趕緊把水盆端來,兩個毛巾浸其中,擰幹一個擦幹他臉上汗隨後搭額頭上,又擰幹另一個給他擦手和胸口。

似乎無意識中也舒服了些,閻靳不再囈語,但眉峰依舊皺緊。

重浸濕毛巾擰幹又給他擦了擦,岳楚人長嘆口氣,外面天色亮了,希望今天他燒能退下去。

不過並沒有岳楚人所期盼那麽順利,閻靳傷太重,高燒起來便一直不退,時近中午,是燒渾身滾燙能燙熟雞蛋。

床鋪數打濕,岳楚人不停給他擦,然而卻無濟於事。

帳外走進一人,豐延蒼邁著穩健步伐走進來,瞧見便是岳楚人床邊忙團團轉身影。

“如何了?”解開大氅扔到椅子上,他幾步走過來。

回頭看著他,岳楚人搖搖頭,“高燒再不退,我怕會燒壞他腦子。”

“再熬些藥呢?”看著閻靳,豐延蒼也不禁微微蹙眉。

“剛吃過。”第二碗藥是豐延星熬得,剛給他喝下去。

“給他輸些內力,或許能助他有力氣抵抗高燒。”豐延蒼也沒辦法,他唯一辦法也只有這個了。

點點頭,岳楚人也沒辦法,不過他們所會內力玄之又玄,或許會管用。

豐延蒼坐到床邊,扣住閻靳手腕給他輸內力,岳楚人站一邊看著,清楚看到閻靳眉心痛色少了些。

半晌,豐延蒼松開閻靳手腕,額頭沁出一層細汗,他也相當費力。

“還好麽?”擡手用衣袖給他擦汗,岳楚人輕聲道。

擡頭看著她,漂亮鳳眸蕩漾著柔色,“沒事。你累了吧,昨兒就趴桌子上睡得,去休息一會兒吧。”

“你昨晚過來了是吧!”握著他手,如不是場合不對時機不對,她真很想靠他懷裏睡一大覺。

“嗯,看你睡著了,便沒有吵你。”點點頭,他確實來過。

“年到了,看來咱們得這兒過年了。”輕笑,其實哪兒過年她並不乎,只要他們倆一起,其餘都不重要了。

微笑,豐延蒼拉著她微微用力,似要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然而,就此時,床上閻靳有了動靜。不清晰囈語,卻能夠讓床邊兩人挺清楚。

“楚楚~”

“哎!”無意識回答,扭頭看向他,他眉峰又皺了起來。拿起他頭上毛巾浸濕擰幹,覆又放他額頭上。

嘆口氣,回頭,豐延蒼正看著她,且眼神有些奇怪。

挑眉,岳楚人眨眨眼,“怎麽了?”

視線岳楚人與床上閻靳之間轉了一圈,隨後道:“楚楚?”

一聽這個,岳楚人立即明白了,頓時搖頭,“不要這樣,他只是燒糊塗了。”

慢慢頜首,他動作表示他理解,不過那神情卻不是那樣。

“別瞎想啊,我心如磐石,這世上我只看得到你。”趕緊說好話,他小心眼她知道。

笑,豐延蒼搖搖頭,“我知道。”她心如磐石他自是知道,但那似乎並不妨礙別人愛慕她。也對,如此魅力,長眼都不會忽視。

“再說,閻靳品性端正,也絕不是那樣人。五哥還總喚我楚楚呢,兄妹之情朋友之誼。”靠近他面前,岳楚人擡手摟住他頸子,竭力解釋。她相信閻靳不是那樣人,因為她真很相信他人品,比相信自己還相信。

環著她腰,豐延蒼仰頭看著她微笑著點頭,表示相信。看她眼睛,他知道她說是實話,她從沒往歪處想過。

“我知道,相信你,亦是相信閻將軍。”表示信任。岳楚人重重點頭,只要他不懷疑,那她就放心了。否則照顧閻靳,她都會心生不適,她不想讓豐延蒼不開心。

傍晚來臨,閻靳高燒終於退了些,雖然還很熱,但比晌午那時要好了許多。

豐延星將熬好藥端來,岳楚人依舊給閻靳灌藥,半個時辰後,又給他餵了些米粥。

“七嫂,你也用膳吧,我來守著閻將軍。”豐延星給端來飯菜,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著涼氣。

“你吃了麽?”豐延星與她一樣忙了兩天,不過他依舊精神奕奕。

“嗯,吃過了。七嫂你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了。”很貼心關照,將飯菜放桌子上,隨後走向床邊。

坐下開始吃飯,雖是普通飯菜,但感覺異常香。

豐延星坐床邊洗毛巾給閻靳擦身體,畢竟男女有別,岳楚人只給他擦過手臂和胸口。豐延星給徹底擦了一遍,隨後道:“這高燒退了許多,心跳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閻將軍沒事了。”

“嗯,沒事了,現就等著他醒過來了。”也不知閻靳何時能醒,不過依據他毅力,或許會醒很。

“就是這傷得養很久。唉,閻將軍受傷消息可不能洩露出去,否則北邊得亂。”北疆很忌憚閻靳,若是得知他受了重傷,那可是了不得。

“此話有理。”岳楚人讚同,裴襲夜人品不能信。

“現北方下大雪了,也不知北疆和西疆還打不打了?西疆每到冬季風特別大,幾尺高漢子都能被大風吹走,若還是打仗,兩方都得有損失。”豐延星很是了解說著,雖說以前很驕縱,但也不是不學無術。

“全憑裴襲夜高興與否,若是高興或許就停戰了,若是不開心,那西疆就得陪著他玩兒。”能夠想象得到北方天氣,大雪皚皚,想想就覺得艱苦。

豐延星扭頭看了岳楚人一眼,笑道:“七嫂你還挺了解北王嘛,怪不得說你們棋逢對手,果然還是對手了解對手。”

無謂挑了挑眉尾,岳楚人筷子不停,“我不了解他,若真是了解,我早就猜到他會打西疆,就不用擔心那麽久了。”

豐延星不解,不過看著岳楚人吃那麽香,他也沒再過問。

吃過了飯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今兒一天她沒離開過這軍帳,好似過去了很久似。

豐延星離開,岳楚人走至床邊坐下,看著依舊昏迷閻靳,無意識嘆了口長氣。

半晌,岳楚人欲起身回桌邊那兒趴一會兒,卻發現閻靳眼睫動。不由得睜大眼睛,微微彎腰瞅著他。

睫毛顫動,大約兩分鐘過後,他眼睛慢慢睜開。

岳楚人一詫,隨後驚喜,沒想到他會醒這麽,現燒還未全退。

“閻靳?”他半睜開眼睛,眸子似乎有些朦朧。岳楚人輕喚,他也聽到了。

“楚楚。”他開口,聲音幹澀沙啞。

“嗯,你是不是還有些暈?喝水麽?現不要動,困乏話就繼續睡。”一連串說話,他能醒過來,岳楚人徹底放心了。

閻靳視物還是有些朦朧,不過依稀卻看得清岳楚人臉,但全身發疼,頭還有些暈,讓他覺得此時不真實,尤其岳楚人說了一通話,都是關心語句,這應當是做夢。

“楚楚。”擡手,索性他擡是右手,而且也擡了起來,卻是擡不高。

看他擡手,岳楚人不明就裏,握住他手,“你要什麽?”

閻靳沒有再說話,握著她手,用力攥住,支撐了許久眼睛後還是閉上了。

雖是又昏睡過去,不過他卻是沒松手。岳楚人判斷他可能是太疼了,如此重傷,必是痛徹骨,便是處昏迷之中,那疼痛依舊糾纏著,那種感覺她明白。

許久,忽聽得帳外有動靜,岳楚人幾乎條件反射掰開閻靳手。掰開後才一楞,隨後想笑,她還真是擔心豐延蒼會生氣。潛意識裏乎,比她想象要多。

進來人果然是豐延蒼,他一直沒閑下來,鷹騎現全力剿殺許醜殘餘部隊,他們躲進深山裏,與鷹騎打著游擊。

時近年關,南疆與大燕關口大開,臨近大燕城池重修整,朝上派人下來,極力修繕,並號召百姓可以回家,且都可以得到朝廷分發銀兩,以過年之用。

他與朝上來人交接事宜,又要向豐延紹稟報南疆情況,幾乎是腳打後腦勺狀態了。

時近半夜得到了空閑,便匆忙趕了過來。

“如何了?”走進來,看到岳楚人,他唇角微勾,眉目間漾起柔色。

“剛剛醒了呢,雖然可能是疼醒了,不過這是好兆頭。現有些低燒,不過明早上就能全退了。勤王殿下,你功不可沒。”站起身迎向他,他身上還帶著室外冷氣。

“那就好,今晚你還要守著?”語氣很平和問,便是岳楚人也沒他臉上查看到異樣。

“待得徹底退燒吧,若是出現意外情況,除了我別人恐怕也處理不了。”抱住他,嗅著他身上味道,她很想念他懷抱。

“好,那就再辛苦一夜。”撫著她脊背,豐延蒼也很痛答應。

“你才辛苦呢,是不是還沒用晚膳呢?我都聽見你肚子叫了。”眉眼彎彎,她仰頭看著他,如此擁抱姿勢她喜歡。

垂眸看著她,豐延蒼眼角眉梢皆是柔色,微微低頭她唇角吻了下,隨後溫聲道:“一會兒回去再用不遲,陪你一會兒。”

“好。”踮腳去親他,寂靜帳內暧色盎然。

翌日,閻靳高燒終於徹底退了,而且也醒了過來。

他是被活生生疼醒,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徹骨疼痛分分秒秒拉扯他神經,這種疼痛,非人所能忍。

岳楚人端著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他唇角彎彎,“我知道你很疼,越是疼才越表示傷口愈合。你傷太重了,現想想都觸目驚心。”

聽著岳楚人說話,閻靳蒼白臉龐很柔和,腦子嗡嗡響,聽她說話好像也似鳥兒般嘰嘰喳喳。

“先喝藥,然後我給你換藥,再針灸活血。”坐下,單手擡著他頭,另一只手端著碗湊近他。

很配合喝藥,似乎感覺不到那藥汁苦味兒。

“現你受傷還是個秘密,除了這營地和五哥,還沒人知道。你也是第一次傷這麽重吧?那日你為什麽不躲呢?虧得你本來就鋼筋鐵骨,換做別人非得瞬間一分為二了不可。”不斷說著,整個帳內只有她一個人說,閻靳似乎一句話都沒說過。

俯身解他肩膀處繃帶,閻靳微微皺眉,他想配合她,但根本用不上力氣。

繃帶解開,露出了那縫了有接近百針傷口,皮肉長合之勢,正朝好勢態發展。

從擦藥,隨後拿過銀針給他活血。本來就很疼,所以岳楚人針灸就沒了什麽感覺,長針刺入很深,食指屈起彈了一下,手法熟練。

“我何時能起床?”閻靳開口,聲音有些無力。

“那麽著急做什麽?剛從鬼門關爬回來,你就想又蹦又跳?”輕叱,岳楚人手上動作不停。

“行動不得,與廢人何異?”他回答,並且是很認真說。

“你可是剛剛把與你齊名許醜人頭斬落,這就說自己是廢人,那我們是什麽?蛀蟲?”看著他,岳楚人無言,對自己要求太高。

“戰事如何?”他目標就是許醜,整個交戰過程,他沒有註意過別處。

“好得很,你就放心吧。許醜一死,他部下就散花兒了。”他身上下了幾十根針,閻靳身體像個刺猬似。

“如此便好。”欣慰,語氣都輕松了許多。

“好得很,你關心自己吧。和我說說你現感覺,除了疼還是疼?”站床邊看著他,他就像個被縫合起來破布娃娃,看她有些難受。

“嗯。”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疼。

“抱歉,我幫不上忙。”若是給他緩解話她也能,只是,越是那樣他恢覆越慢,而且還會上癮。

“沒事,還是能忍受。”透澈眸子恍若雪山融水,眉目間冷漠淡了些,看起來很柔順。

“年關將近,今年年你恐怕要床上度過了。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剛剛認識,這一年發生事情太多,以至於我都有些混亂了,好像那些事情是昨天發生。”與他聊天轉移註意力,岳楚人用很輕松語氣說著。

“嗯,歷歷目。”微微垂眸,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當真如此。腦海中,總有那麽一雙眼睛帶著些許詫異看著他,如此明亮,能倒映出整個世界。

輕笑,她也很想說歷歷目,印象中那個滿身冷漠少年平靜於晃動人影間看著她,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忽視不得。

她覺得,便是許多年之後,她也會記得那一天那一眼,如此湊巧,他們人群中對視,而且對方就是那個從未見過卻通信數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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