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清早始終沒有回去。

被血盟包下的房舍裏，迷迷糊糊的亞絲娜從夢中醒來，下意識習慣性地掃向旁邊的床上，又是空的。

“真是，清早前輩再忙也要註意休息啊。”

無奈地抱怨兩聲，亞絲娜還是從床上坐起打算把總是在隔壁休息室裏熬夜的清早帶回來睡覺。

“清早前輩，你又在熬夜……”

“誒！——”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當天晚上值班的艾斯打著瞌睡趕過來。

“前輩她……”亞絲娜有些楞楞地看著艾斯，面前是打開的控制面板好友欄，一張小小的地圖上閃耀著一枚綠色的光點。

屋內，通常徹夜配伴主人的臺燈冰冷的站立著，墻角的地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但書桌前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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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清早手中正拿著一瓶淺藍色的藥水，楞楞出神。

盡管在SAO的世界中，任務的技能基本都是以初次登錄的分配為基礎，但是在後來的成長中每每升級也會產生相應的技能點可以分配。

而此前，清早憑著感覺主要增加了速度這一方面，但如果考慮到自己以特殊技能為主的發展方向的話，顯然需要整體上速度和力量可以達到絕對平衡。

而這瓶藍色的藥水，則是可以將非系統分配的技能點洗掉重新分配的藥水，是公會前兩天的迷宮攻略時得到的稀有藥水，沒想到居然被希斯克裏夫輕飄飄地給了自己。

不過到底要怎麽分配才好呢？

到底怎麽樣才能使得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能夠完美的和本身的資質集合起來呢？

清早沈思了一下，還是將手中的瓶子收了起來。

遠處，看不到盡頭的天際有了一絲朦白，曙光降臨。

明明是空中的浮游城堡，明明是層層相疊的巨大建築，卻有著不盡合理的日出日落，鬥轉星移。

清早迎著光晃動著手中清亮的單手劍，那是在第18層的時候無意掉落的魔劍，是當時難得一見的稀有武器，也是清早的摯愛。但是對於現在這個級別的清早而言，已經略略有點輕了。

【武器的選擇很重要，武器和人的高度契合才能真正發揮出技能的威力，才能真正讓武器成為人的助力……】

無意中想起曾經那個人的教導，清早微微皺起眉頭，努力擺脫心中的雜念。

希斯克裏夫這個人雖然不怎麽靠譜，但是他給的建議確實多少不錯的。槍劍確實是一個難得好技能，可攻可守，中遠程的技能，本身技能的速度便很快，一定意義上彌補了施法者在速度上的缺陷。

功能上與狙擊槍相似的槍射技能卻因為載體——劍較輕的質量可以真正地把人的機動性和技能的精準性結合起來，是力量和速度的完美平衡體。對於戰鬥經驗豐富，但本身技能點上發展較為全面的自己，槍射可謂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技能。

所以，自己要做的是方面是努力熟悉劍技的應用，另一方面就是要將自己的技能點，尤其是敏捷和力量上的技能點，調整到一個完美的和技能契合的狀態啊。

希斯克裏夫那家夥是早就看穿了，所以才會把那瓶價值連城的藥水留給我麽。

清早沈默地發動技能，一道金色的軌跡綿延開來。

不管這背後有別人怎樣的陰謀和算計，就目前而言，沒有比這條道路更加適合的變強之路了，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自己都一定要在這場關乎未來的賭博中贏得勝利。

想起深不可測的希斯克裏夫，進步神速儼然成為新一代血盟代表的亞絲娜，還有已經將自己丟在身後的夥伴們，甚至那個永遠走在自己前方漸行漸遠的黑色身影——

清早瞇起眼睛。

我可是從來，都不甘於淪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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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在較為遠離前線的第11層塔夫特酒吧，一桌劫後餘生的人們正歡樂地慶祝著。

“為我們的月夜黑貓團而幹杯！亦為我們的救命恩人桐人君幹杯！”黃發的青年興奮地高舉酒杯。

“幹杯！”

桐人有些不適地看著眾人。此時，已經是和克萊因分別後的第6個月，也是和清早分別的第4個月。

自那以後，也是因為被冠名為“封弊者”的緣故，桐人自始自終都是一個人在進行攻略，在習慣了相對封測較高的難度和較少的外掛的游戲規則之後，原本險象環生的日子也變得平淡如水。

沒有同伴，也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

因為不希望自己被那些人，特別是級別較高的那些攻略者們認出來，桐人在前線的攻略總是小心翼翼地掩蓋自己的行蹤，甚至見到成群結伴的攻略團隊，會從別的方向躲開、溜走。長時間在野外或者迷宮裏面升級，三四天都不一定說一句話更是家常便飯。

這次要不是要去找艾基爾出售一下長久未曾清理的包裹內物品，桐人也不會跑到11層這樣靠後的地方的。

更不會遇上這個陷入包圍的團隊，然後順手救了他們。

酒吧的氛圍總是愉快而明悅。

“打擾一下，桐人君……恕我冒昧，你現在的等級是多少呢？”身為隊長的啟太小聲地問道。

“額……”桐人有些猶豫，下意識回答，“二十幾吧……”

“你跟我們等級差不多，卻進行獨行攻略，真是了不起呢……”啟太一臉的敬佩和羨慕，身為公會的會長，卻顯得謙虛而大方。

聽著周圍吵鬧的聲音和身邊啟太小聲的讚揚，桐人瞬間覺得思路有些恍惚，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有人一聲不吭地把自己拉到酒吧裏，名面上是吃飯實際卻是慶祝一路奔波的劫後餘生，本來就不熟悉偏向內向的兩人在少言寡語的交談之餘知道了彼此的等級，對於自己在游戲初期便略高的級別，敬佩卻不曾羨慕。

當時自己是怎麽說的呢？

大概只是謙虛一下，言談之間卻覺得封測成就顯著的自己必然可以超越所有人，成為游戲中數一數二的強者。

結果那個明明很沈默的少女卻在短暫的沈默後宣言一定會超過自己，倒是讓兩人之間的尷尬轉化成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惺惺相惜和親切。

那個時候，自己還只是默默無聞的平凡的桐人，而她也只是一個初學戰鬥技巧少女。

“啟太，不要對我用敬語了，我雖然是獨行，卻只會瞄準落單的敵人罷了，所以效率也不高。”

桐人放下酒杯，有些認真地說。

“這……樣啊。”啟太沈思了一下，“桐人，雖然這樣說有些唐突，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加入我們的公會？”

桐人驀然一驚，這算是邀請麽……加入一個團隊……擁有自己的夥伴……

怎麽看都是太過於奢侈的幻想啊……像自己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幸好像一直都找不到方向，你能不能帶她一下呢？”啟太摸著身邊深藍色頭發的女孩的頭微笑著問。

“說什麽呢，把人家當小孩似的！”

“哈哈……”

每每看到成群結隊歡笑的玩家，羨慕之餘桐人總是會想起艾基爾的話——

【對了，桐人，第一層攻略那天的那個女孩……叫什麽來著，有找到你麽？】

【女孩？】

【對啊，總是和你在一起，圍著兜帽圍巾的那個啊。】

【兜帽……你是說……清早……麽……】

【好像是這個名字吧……話說啊，桐人，按道理我不該說你的，畢竟是你自己的私事。但是怎麽能丟下人家女孩子自己走掉了呢，也不知道給別人說一聲，怨不得把人家女孩子急哭了，雖然當時也是時間緊急，不過事後還是要給人家道聲歉，對人家好一點啊，女孩子都是很嬌嫩的……】

——借著酒吧偏黃色的燈光，看著眼前的女孩：小小的身量，賭氣的表情，似乎還真的是一個嬌嫩的女孩子呢，卻陷進了這樣殘酷的世界裏。

也許清早本身也是這樣嬌嫩幹凈的女孩子吧——

曾經有那麽一天，已經彼此很熟悉的兩人坐在草地上享受戰鬥後的午餐。

【捏，桐人！】

【嗯？怎麽了，清早？】

【你一定要對女孩子好一點啊，尤其是想我這樣嬌嫩的女孩子！】

【誒？！】

【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本來過著被父母親嬌慣愛護的日子，最多只是搶購一下演唱會的門票，或是淘衣服物品之類的日常生活，卻因為各種原因陷進這個隨時會沒命的世界裏，不是很可憐和可怕的事情麽？所以，身為男生這個時候就要勇敢地站出來，好好地照顧和保護我們女孩子啊~】

【話說我本來也只是過著很平凡的生活吧，唯一不同的只是性別……】

【最關鍵的就是性別啊！粗皮厚肉的男生接受能力、適應能力都比較強，女孩子就不行了，在各個方面都很吃虧好不好，要是一個人的話那就更加可怕了，根本沒辦法保護自己誒懂不懂！總之就是要對我們這些女孩子照！顧！一！點！】

【知道了……今天的晚飯我去賣給你，還是板燒茄子麽……】

【嗯哼~桐人真是個明白事理的好男人~】

【真是的……說這麽多這才是你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吧……居然一直扯到性別差異上，真是敗給你了！】

【呵呵~~~~】

……

“……其實桐人君一定會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有些激動的啟太和其他成員都眼含期待地看著桐人，似乎一切都會很好地發展下去。

默默掃視過眾人，一張張真摯的臉，帶著對生存的渴望和信念，尤其是看到少女幸感激而溫暖的笑容時，桐人微微怔了一下。

“那……請讓我加入你們吧……請多指教！”

“太好了！“

“請多指教了！”

“我是板町，一起加油吧！”

燈光搖曳，見證著一輪新的旅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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