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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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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燁醒過來的時候, 一瞬間的恍惚之後,習慣性的警覺讓他立刻去摸身側的木倉。只有自己的手握緊了木倉心裏才會覺得踏實。

木倉還在。

石燁松了口氣。

很快,昏迷前的記憶湧上來。他想起來自己最後暈倒了。

石燁皺了皺眉。他下意識地一躍而起, 耳畔一陣雜亂的聲音, 也不知道什麽東西從自己身上掉了下來。他低頭環顧四周,很快明白了過來。

剛剛從他身上掉下去的是些破爛的竹簾舊蓑衣——是有人用這些東西搭在他身上,將昏迷的他藏了起來。

他想起了那個自己劫持的女人。

石燁似乎可以想象得出來那個叫雲鴉的女人將他拖到角落,又就近尋了這些破爛竹簾為他遮掩的樣子。又甚至, 她還將他的木倉放在了他的手裏。

石燁皺了皺眉。

他擡起頭, 望向天上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時間。令他驚訝的是他應該沒有昏迷太久。

真的是袁正柯的女人做的?可是為什麽?

石燁眼中浮現了疑惑。

不過,石燁很快就來不及去想那個雲鴉的事情了。

他想到現在的處境, 想到袁正柯, 眉頭皺了起來。過分消瘦的臉龐立刻浮現一抹狠厲,還有刻骨的仇恨。身上的傷處一陣陣痛感襲來。石燁將手壓在胸口, 很快獻血將他的掌心染濕。他深吸一口氣, 硬挨下這股疼痛。轉身離開,腳步踉踉蹌蹌。他知道這次身上的傷有些嚴重, 而且這裏並不安全,他必須要早點離開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處理身上的傷口。

夜色深深,石燁捂著傷口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昏暗的小巷盡頭。

·

阿婭努力憑借著原主的記憶來認路,想要回去。可是大抵原主也是不曾走過這地方,完全沒有印象。夜幕中的烏雲黑壓壓的,頗有番伸手不見五指的意味。明明之前還不是這樣,這一會兒的功夫,恐怕要變天了。

阿婭皺了皺眉。

就怕一會兒忽然降雨。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一想到可能會下雨淋濕了頭發,她心裏頓時煩躁起來。不由得,她的腳步快了起來,從疾走逐漸變成了小跑。寂靜的昏暗街道裏,回響著她尖細高跟鞋的“噠噠”聲。

雷聲轟隆而至,跟著起風。

涼風吹過來,打在阿婭的腿上,她壓了壓被風吹起的長旗袍。

一道耀眼的車燈從遠處閃過,緊接著是幾道晃動的手電筒光線。阿婭嫌刺目,瞇了瞇眼,朝前望去。

大雨磅礴而落時,車子停在了阿婭的身邊。

“雲鴉小姐。”黑西裝的男人畢恭畢敬,將雨傘擡到阿婭的頭頂。

阿婭朝車內望了一眼,看見了坐在後排的袁正柯。

轟隆隆——雷聲爆響。

阿婭打了個哆嗦,立刻鉆進了車裏。

車裏可真暖和。阿婭忍不住長籲了一口軟氣,軟軟地靠在椅背上。

袁正柯側過臉來瞥了她一眼。

阿婭想起兩個人的關系,非常得體地回了個官方式微笑。甚至,沒有等袁正柯發問,阿婭主動開口:“走得遠了,那人將我推開自己跑了。”

——言下之意,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去哪了。

袁正柯收回了視線。

車子調轉方向往回開。阿婭看見另外幾輛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開去,應該是去追石燁。

阿婭微微偏過頭,望著打在車窗上的雨簾。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沒多久,她開始走神。

不管走過幾個世界,阿婭好像總是時不時走神。甚至在她還是一只無憂無慮的小蒲妖的時候,也會對著藍天綠草時常走神。很多時候,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這種感覺空落落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曾全開,她總是懶得去多想。就這樣傻乎乎一日又一日。後來遇到懶懶,知道可以有一個自己的身體,她跟著懶懶來不同的世界,做一只吸食尊者的小妖精。好像,她的人生才開始有了目的。

有了目標的人生可真好呀,就像一艘船有了方向。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她只差最後一點點靈力了。

可是結束這個世界,她有了自己的身體之後,她的新目標會是什麽?懶懶沒有告訴過她,她也沒有想過。還是又要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看看藍天,數數星星?

阿婭擰了擰眉。

也不知道懶懶為什麽不跟來這個世界。他做什麽去了?他沒有跟來,阿婭還有些不適應。

一想到這是最後一個世界,阿婭又是雀躍,又是茫然。

她輕輕轉過頭,望向身側的袁正柯,這才好好打量起他。

袁正柯,初聽這個名字,知道他的身份背景,阿婭潛意識裏認為會是個表面端正暗地裏殺伐果斷的大佬。但是袁正柯比她想象得要年輕很多。

額,是真的好年輕。

他看上去絕對不到二十歲,皮膚皙白得過分,額前的碎發略長,遮著眼睛。似乎感受到了阿婭的目光,袁正柯轉過頭來。四目相對,阿婭望進他漆色的眸底,幹凈如璞玉。更令阿婭驚奇的是,他的眼睫好長,並沒有微微蜷曲,而是輕輕下垂,將漆色的眸子略遮,這神來一筆為他添了幾分少年感。

阿婭眨了眨眼,然後身子一軟,柔柔地靠了過去。

以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這樣的動作應該是很合理的吧?阿婭甚至想自己剛剛不應該走神,她剛剛被劫持,應該鉆進他懷裏嗚嗚嗚哭一頓才對。

阿婭悄悄觀察袁正柯的反應。

袁正柯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阿婭松了口氣。

對嘛,本來就是金主和金絲雀的關系。一想到這層關系可以讓她很快吸取袁正柯身上她所需要的最後一點靈力,阿婭那種茫然的感覺頓時短暫地煙消雲散,她翹起唇角,愉悅地笑了。

車停了下來,卻不是先前阿婭剛穿來時的舞廳。

阿婭望了一眼目前高大恢弘的建築。這裏應該是袁正柯的家吧。她收回視線,動作自然地挽起袁正柯的手臂,身子也軟軟地靠了過去。活像個沒有骨頭的小妖精。

袁正柯詫異地低頭看了她一眼。

糟糕。

是她這個表現不對嗎?

阿婭對上袁正柯的目光,淡淡微笑著,表面上什麽也不顯露出來。也沒有松開手,仍舊軟軟依偎著他。她在心裏卻犯起了嘀咕。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原主的記憶是零碎的,對很多人和事都是有個朦朦朧朧的印象。這可真不方便。

阿婭不高興。

剛進門,就聽見正廳裏的說笑聲。

阿婭隨著袁正柯邁進去,頓時吸引了客廳裏的人的目光。

“正柯回來了。”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眉眼含笑地望向袁正柯。下一瞬,她的目光移到阿婭身上,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嫌惡。

阿婭隱約明白了什麽。她動作輕柔地將挽著袁正柯的手放下來,悄悄背在身後。

“事情解決了?”

阿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她驚訝地尋聲望去,看見站在花架旁的“何醫生”。

阿婭美眸微睜。

在舞廳見到的那個和上一個世界何醫生一模一樣的人居然出現在這裏!

如果他不是何醫生,為什麽連聲音都一樣!

“跑了。”袁正柯的語氣裏帶著絲煩躁。

不知道是不是阿婭的錯覺,她總覺得袁正柯的聲音和他那少年模樣不太符合,有些陰惻惻的感覺。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把手裏的茶杯往茶幾上重重一放,嘟著嘴說:“哥哥為什麽把不幹不凈的女人帶回家!把家裏都弄臟了!”

聞言,袁正柯回頭看向阿婭。

阿婭微微低下頭,向後退了一步,做出委屈又無措的樣子來。

“管好你自己。”袁正柯瞥了袁蒙蒙一眼,雙手搭在褲兜,懶散地穿過客廳,往樓上走。

阿婭猶豫了一下,雖然袁正柯一句話也沒有對她交代,她還是低著頭,小步追過去,默默跟在他身後上樓。踩在樓梯上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何醫生”一眼,剛好對他的目光,阿婭嚇了一跳,趕忙收回目光。

何凈塵望著阿婭的背影,若有所思。

·

阿婭跟著袁正柯去了他的房間。

阿婭已經猜到了袁正柯的家人應該是很不喜歡她,所以原主以前應該是不會當著袁家人的面兒去挽袁正柯的手臂,所以剛剛袁正柯才會投來那樣詫異的目光。

她跟著袁正柯進了房間,順手將房門關上,後背軟軟靠在門上,慢吞吞地開口:“你不應該帶我回來的。”

正在解襯衫紐扣的袁正柯動作一頓,嗤笑了一聲,忽然掐住了阿婭的脖子,將她抵在門上。

“唔。”阿婭後背忽然用力撞在門上,有點疼。她不由皺起了眉。

袁正柯逐漸靠近,拇指慢吞吞地摩挲著阿婭的脖子。他的手指很涼,像一條毒蛇游走。阿婭脖子那裏有一點臟,是石燁劫持她時留下的指印。

“去把自己洗幹凈。”他聲音陰惻惻的。

阿婭覺得自己一定是眼神有問題,先前才會覺得這個人有什麽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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