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醫院裏，除了值班的醫生偶爾來看一眼，幾乎再沒有別的人。

林蕓守在重癥監護室外的，隔著玻璃，望著躺在病床上的雲天河。

床頭的儀器滴滴滴叫著，林蕓的心跳也跟著那滴聲跳動。

徹夜未眠，和幾天的心神不寧，導致她的眼眶通紅，眼角又生出了幾條笑細紋，眼皮下黑了一圈，臥蠶也看起來有些發腫，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萎靡。盡管腦袋又沈又痛，林蕓仍然不肯去休息，生怕會出一點意外，堅持要守在病房外。

病房裏的雲天河安穩地睡著，積攢的勞累和病痛在這次休克中全然爆發，一點點隨著新陳代謝排出體外。連續一年多的奔波，他的身體早就崩潰的邊緣，都是靠毅力和對家庭的愛在支撐著他。這一覺，他睡得昏天暗地，可以說是他這一年多來睡的最長的一次。

淩晨五點，值班的醫生開始準備換班，醫院食堂在開始準備早飯，逐漸有人開始走動。

已經過了12個小時了，雲天河還沒有醒來，隨著時間的延長，守在病房外的林蕓不安起來。

五點半多，病床上的雲天河睫毛忽閃，眼皮動了兩動，費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片刻的天花板，轉頭往外看來。他想對神色緊張的林蕓笑一笑讓他放心，呼出的白氣騰起在氧氣罩裏，把他的嘴型都遮住了。

看到他醒來，林蕓慌慌張張跑去找醫生。

醫生捧著夾著病歷單的木質板來到監護病房，走進病房裏詢問查了一遍數據。醫生拿掉了雲天河的氧氣罩，又詢問了好些個問題，對著跟來的護士點點頭，走出病房對林蕓說了句“危險期已經過了，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剛醒來的雲天河還手腳發軟，兩個醫生把他架到活動病床上，推著他到普通病房去。

林蕓拿著東西，緊緊地跟在活動病床旁，又是搭把手，又是按電梯幫開門，忙前忙後任勞任怨。雲天河側頭躺著，目光一直跟隨著林蕓的身影，眼角閃起晶瑩的淚花。

醫生和護士幫忙安置完後，回值班室準備交接班。

林蕓把雲天河的外套擱到床尾，問隔壁病床借一次性紙杯接了杯開水放在床頭晾著，正準備去外面的店裏買點紙巾、杯子和臉盆之類的日用品，再去買點清粥來，一只微糙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楞，轉向雲天河，神情有些錯愕。

“小蕓，別忙活了，坐下歇會。”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這些天又沒休息好，雲天河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林蕓有些不忍心看。心底的氣早就消失得一幹二凈，看到他消瘦的臉龐，本想給他擺張臭臉，結果只是拉著臉一點也不臭。

林蕓沒有掙開他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坐到床頭的椅子上。

“小蕓，都是我的錯，累著你了。你不要生氣了，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只要你和卓爾別離開我……”

“氣都不足，就不要說話了。”

雲天河晃了晃她的手：“別生氣了，好嗎？生氣會傷身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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