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和楊名在窗戶下聽完後悄悄地離開了。

“李大人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你知道嗎？”鳳陽問道。“有點眉目，不過還不能確認，我們還需要去見一個人來確定一下。”楊名輕擡下顎。

鳳陽問：“誰？”神醫，燕昭南。

越往庭院深處走那裏的樹木就越多越密。突然，楊名停下了腳步。

鳳陽看去，這個院子裏一棵樹也沒有，不光如此，院內屋子的窗戶上都被蒙上了一層布，微弱的燭光像一個年邁垂危的老人一樣在房裏幾經明滅，搖搖晃晃，顯得詭異異常。

鳳陽走過去時托盤沒有端穩，腳步一個踉蹌，好在沒有發出聲響，但這足以暴露她的到來。

“誰在外面？”那間詭異的屋子裏傳出了一個深沈的聲音。

“我們是來送飯的。”楊名沖著那間房內喊道。屋內沈默了良久。

“一個人端進來就可以了。”那個深沈的聲音再次發了出來。

楊名對著她點了點頭：“我來。”楊名的這句話讓鳳陽心底升起一絲暖意。鳳陽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要小心。”

楊名看著鳳陽的深邃的眸子裏滿是笑意。鳳陽看見他慢慢推開了那扇門，正準備離近些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一陣寒風飄過，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打暈了。

楊名小心地走了進去，這才發現裏面和外面看到的絕不一樣，這是一個亮如白晝的房間，屋內和屋外唯一阻隔的窗戶全被人封死了，窗戶上鋪著無數層的黑布，怪不得屋內這麽亮外面竟然看不出來，楊名剛跨進門，門“吱”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楊名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他卻提高了警惕，他鎮定自若地把飯菜放到了屋內的桌子上。剛一放下，像是觸動了什麽機關一樣，屋內的燈瞬間都滅了。楊名一驚，他被發現了！他穩穩地向屋內走去。

剛才燈滅之前他環視了這間房子一遍，他記得裏屋那裏掛著厚重的紗幔。

果不其然，當他走近時，試探著用手去撩紗幔，一層層的紗幔便被他撩了起來。也就在他撩紗幔的同時，一把劍剎那間飛快地從紗幔裏刺了出去。

楊名抓緊紗幔，迅速從房梁上一下子扯了下來，繞了幾圈後纏住了那把劍。

楊名眼光一冽：“你不是燕昭南，你是誰？”那把劍的主人沒有想回答的意思，手中的劍尖一斜，紗幔頓時撕成了碎片，零零碎碎地從高空中散落下來。

就在他逼身上前時，楊名反手把劍奪過來劍尖直指那個人：“李大人，勝負分明，還要再打嗎？”楊名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屋內的人一聲嘆息。

然後屋內的燈一瞬間又全亮了。

“你贏了。”李守素把頭扭向了一邊。

李隱雪從房內跑了出來，不自然地看向楊名：“楊公子，我們…我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們只是…”我來這裏就是想知道答案的。”楊名把劍收了起來。

李守素滿意地點頭：“不愧是秦王中意的人，果然不一樣。不過老夫有一事不明，還請公子明示。公子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楊名解釋：“我曾和令千金交過手，你們的武功招數一樣，想來，就一定是李大人你了。”“原來如此。”

李守素解開了心裏的謎。楊名看向李守素：“楊名也有一事請教李大人。”李守素做了個請的姿勢。

楊名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層冰：“你們把李沄浠捉到哪了？”

李隱雪詫異地說：“楊公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以性命擔保，李姑娘絕沒有來這裏。”

“隱雪所說不假。”李守素附和道。

楊名看這父女兩的神情不像在說謊，挑眉說道：“既然二位不知情，煩勞二位帶我去見一個人。”

這是一個黑的望不到頭的密室，裏面沒有一絲的光亮，鳳陽醒來時就看到了這種場景。她拍了拍酸痛的脖子，從那張柔軟的大床上奮力爬了起來，胳膊上的傷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鳳陽看著前面一閃一閃出現的火把亮光心口一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那個打著火把的人又是什麽人？鳳陽搖了搖沈重的腦袋。

舉著火把的人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火光照亮了整個密室打在了她柔和的臉上。“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壞人。”那個打著火把的人說道。

這聲音…和那間屋子裏的人的聲音一模一樣，他怎麽這麽快就從房裏出來了，那楊名他…

鳳陽微張著嘴：“你…”

鳳陽借著火光看清了此人的面貌，此人身材瘦長，步履蹣跚，下巴上布滿了胡子，雖只有五六十歲，看起來卻像七八十的遲暮老人。

他走到墻角，把火把放在了墻壁上。“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平和地說。

鳳陽大喜：“你就是神醫燕昭南？”

那人走了幾步：“不敢當。”

鳳陽高興地說：“前輩，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我的朋友生病了，請前輩移駕前去醫治，晚輩感激不盡。”

燕昭南臉色沈郁地盯著鳳陽：“你叫什麽名字？”

鳳陽被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緩緩道：“李沄浠。”

李－沄－浠”燕昭南一字一句的念著。

又看了看鳳陽的那張臉說：“竇皇後是你什麽人？”

鳳陽詫異地看著他：“您認識我母親？”

燕昭南也十分詫異：“你母親？你難道是平陽公主？”

鳳陽搖頭：“我不是。”燕昭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據我所知，竇皇後只有平陽公主一個女兒，你既然不是平陽公主李秀寧，那你是誰？”

“李秀寧是我姐姐，我是鳳陽公主李沄浠。”鳳陽堅定地說。

那人頓悟：“你是鳳陽？怪不得…怪不得啊，太像…太像了啊。”燕昭南口中念念有詞。

鳳陽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一臉疑惑地問：“您和我母親是？”

那人一臉期待地看著鳳陽：“你母親沒有向你提起過我嗎？”鳳陽搖了搖頭。燕昭南眼中劃過一絲失望。

“我是她的琴師。”這個回答倒是鳳陽沒想到的。

只見他帶著幾分痛楚繼續說：“你母親出身於鮮卑貴族，乃京兆平陵人，她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竇毅為北國上柱國。

而你母親的繼母是周武帝宇文邕的姐姐襄陽公主。你母親出生時頭發下垂過頸，到三歲那年，頭發竟與身體等長。她自幼聰穎異常，讀《婦戒》《烈女傳》等皆能過目不忘，因而深受周武帝的喜愛，很小便被收養於宮中。

我本是宮中的一名琴師，受命於周武帝，在周武帝的安排下成為了你母親的琴師。”他似乎在講一個很漫長的故事，目光也逐漸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那您…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鳳陽有些同情眼前這個男人。

燕昭南重重的嘆息聲飄蕩在密室裏。隔了好久，才聽他繼續說：“你母親長大後，不僅聰慧異於常人，而且容貌端麗，光艷照人，我一直視你母親為知音，希望可以每天和她彈琴作詩。

可是當我有一天無意中聽到了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襄陽公主的對話，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母親要離開我了。

竇毅：“這孩子相貌出奇，又見識不凡，不可隨意嫁人，委屈了孩子，一定要為她選一個德才兼備品貌雙全的成龍快婿啊！

襄陽公主：“我今日去問這孩子了，她說她自有主意。”

為了擇婿，你外祖父在你母親的示意下命人在門屏上畫了兩只孔雀。前來求婚者，每人發兩箭，從門屏後射中孔雀眼睛者方可和你母親見面，是否被選中，還需你母親點頭認可。

我當時年輕氣盛，聽說了這件事，就把那些前來求婚的人趕跑了。

“看起來，您很喜歡我母親。”鳳陽輕輕地說。

“你母親艷冠群芳，才名遠播，江湖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一提到竇皇後，燕昭南眼睛裏發出了多少年不曾有過的亮光。

鳳陽輕嘆：“可惜你還是沒有娶到我母親。”

燕昭南擦了擦眼看著鳳陽繼續說：“我因為鬧事被打入了大牢，等我再次從牢裏出來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成親了。不過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母親竟然嫁給了李淵而不是楊遠。”

“為什麽這麽說？”鳳陽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安。

“當時同時射中孔雀眼睛的不光是你父親一人，還有現在的平南王楊遠，據我所知，你母親是在認識李淵之前認識的楊遠，而且你母親還非常喜歡他。”

鳳陽驚疑：“那為什麽母後她最後嫁給父皇了呢？”

燕昭南此時明顯激動了起來：“這也是讓我捉摸不透的地方啊！當時天下有許多武林英豪為了你母親而終生不娶，我和楊遠也只是其中之一啊！”

“你說平南王沒有娶親？你是怎麽知道的？”既然平南王沒有娶親，那他兩個兒子又是怎麽回事？鳳陽現在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得到答案。

燕昭南冷哼：“你父皇登基後，為了排除異己，便下令趕盡殺絕，我是在秦王的幫助下才九死一生逃了出來。我在這暗處縱觀天下之事已久，這些大人物的事我怎麽不知？平南王為了消除你父皇的戒心，不知從哪弄來了兩個孩子冒充自己的孩子，還謊稱自己已婚，呵呵，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燕昭南大笑。

鳳陽用手揉了揉額頭，她不相信他說的這些話，自己的父皇不是那樣的人，但他的話似乎又沒有什麽破綻，難道自己就要承認他的話是對的嗎？

不！鳳陽使勁甩掉這個想法，對了，他剛才說父皇下令殺他，沒錯，一定是他對父皇懷恨在心才會這麽說的，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我父皇不可能無緣無故要殺你的，一定是你做錯了什麽。”

燕昭南一笑：“如果說我做錯了什麽的話，那就是我知道了一個皇宮秘聞，所以他才要殺我。”

“什麽秘聞？難道…與我有關？”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鳳陽心頭。

那燕昭南淡淡擺頭：“這關系到太多人的性命了，我不能說，你以後一定會明白的。”

他輕抹臉頰：“你是來救你朋友的？”鳳陽趕緊點頭。

“雖然你是故人之女，但我曾立下重誓，今生不給陌生人看病。但我不喜歡欠人家情，這樣好了，你若肯幫我一個忙，我必幫你那位朋友看病如何？”

鳳陽大喜：“我當然肯，不知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燕昭南捋著胡須說：“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你一定辦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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