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木淩只見木門虛掩，門間隙見到是個不小的房間。間隙側邊點見到宇田優的腿，小武士靜靜地推開門一點兒，只見宇田優坐在窗口旁邊。

窗口本來是個開放式的石頭窗框，只有一米半的欄桿，顯然有人後來添上了玻璃窗。

黒木淩沒有進去，他見到窗口下面有一個照片架和一束鮮花。鮮花是後花園摘下的，他看著宇田優洗澡前摘下。

黒木淩坐在木門旁邊，小武士也靜靜地趴下，不發出聲響。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記下了所有細節。

他記得見到照片上有個美麗的外國女人，雙眼的顏色跟宇田優一樣。

黒木淩才意識到，他從來沒有過問宇田優的父母和家庭。

“淩？”八分鐘多，宇田優打開木門才驚覺門外有兩個生物，黒木淩像一個男孩那樣略微貓著背，摸著邊牧等候他。

見他的反應，黒木淩就知道宇田優浸淫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管家提醒我們飛機在等著。”

“啊……對不起。”

宇田優摸著後腦。

見到宇田優還站立著，黒木淩抱起小武士，問：“嗯？”

“進來吧，我想向母親介紹你。”宇田優說。

黒木淩不懂，他明明聽不到房間內有人。

房間不小，有一個矮小的書櫃和一張沙發椅，還有一個茶幾。踩著厚重的地毯，黒木淩心想自己再無知都知道是名貴的古董波斯地毯。

“啪嗒。”宇田優將照片放在茶幾上，手指向黒木淩說：“母親，這是我的伴侶，黒木淩。淩是我最愛的人，看。”

黒木淩見到宇田優對著相片框說話，只覺得很詭異，他不知道該不該答話。

這時一陣風吹過，黒木淩抱緊小武士，心想鬼魂不是應該夜晚出現嗎？

“回去了，我可能要多過半年才能抽空回來。對不起。”

風又吹來，似是回答宇田優。

“別了母親。”

“嗖、嗖。”那陣風顯然在房間內打了個轉，然後沖出去玻璃窗口。

黒木淩帶點睡眼惺忪的雙目不禁睜圓，他相信宇田優不會拿自己的父母來捉弄自己，而他確實見不到房間有風口位之類。

小武士一早掙紮開黒木淩的懷抱，隨著風走到玻璃窗前，對著玻璃窗吠了兩聲。

“這裏美，我母親不願意太早離開。”

“你見到你的……令先堂？”黒木淩又抱起小武士問。

“感覺。我聽不到她的聲音。”宇田優落寞地看著窗口說。

“其實，她答應了不會離開我，她卻反悔了，現在又不舍得。我的母親真的很難懂。”

見到宇田優帶著自說自話的感覺，一個一米九的男兒忽然像一個小屁孩那樣落寞。黒木淩拉起他的手，嗓音比日常帶著溫度說：“上機了，優。”

空中的夜色見不到雲層。

宇田優打開了手機，都是基地找他的留言。黒木淩聽著宇田優的死亡金屬專輯，雙眼瞇著，掃著小武士的背部。

“宵【】禁了兩日兩夜，網絡不斷被人工智能清洗。”

“你打算感染網絡，還是用老方法？”

“我會將他們在商業大街殺死記者和群眾的片段發給全國人。就在早。上。”

“他們禁飛了，連噴射汽車都不許飛。恐怕加強掃描有沒有違法的隱形模式。”黒木淩提醒宇田優。

“感染網絡後，郵航飛機會在上空給我們散發那些文件。”

黒木淩聽得懂，還是使用了駭人，網絡戰場。

宇田優點起了香煙，臉色凝重。

這兩日，新京政府以陷入戰亂為由，取【締了各大獨立媒【體賬號和地方網絡媒體經營權，新京、東京和大阪三大城市的新聞網絡禁止報導新京府發布以外的消息，記者【親屬和學者全部以暴【露信息罪，給戴上手銬銬起來。

只是兩日，新京靜下來，新京以外的國民即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怎麽團結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愛管這種事。

久保博是其中一個，即便他良心感到不安，可是還銀行貸款，工作賺錢，等著升職，還是比上百個無辜民眾被屠殺要緊。

“他們自取滅亡啊。誰叫他們多事，暴露了首相府和上井集團的機密呢？生化人每一個國家也有啊，都是公開秘密還挑明是他們的錯啊。”

久保博在群組這樣說，有幾個人認同他，更多人怕自己胡亂說話，給同事報告給新京府，有些人更是害怕人工智能網絡會掃描到他們的一言一行，更加不敢接觸所有電子儀器。

“反正我們怎麽吵，也只能在網絡吵，出門後會給逮捕和殺死。過度新科技時代，在所難免啊。”久保博見到有人認同他，登時開心地繼續打著意見。

最好睡個覺，返回日常，早晨是光白的。

久保博放下手機，打開了筆記，瀏覽著本土汽車公司網頁，他打算買一個新型號的噴射汽車，還打算趁著新京記者事件，股市動蕩好大賺一筆。

“叮當。”

久保博瞄到有一封郵件提示。

“到這點了，商業郵件真是麻煩呢。”

郵箱打開，一封郵件標題寫著：下一個便是你了。

郵件沒有寫下什麽消息，只有一條片段和一些活頁夾，久保博先放到防毒軟件檢測，繼而點開。久保博瀏覽不少地下論壇，偶爾收到這種標題的文件，他以為是什麽血腥的東西時，確實如他所願，是一場殺戮。

一群平民在濱田區的商業中心街給逐一射殺，還有一條幾分鐘制服團隊同僚自相殘殺，看完明白是偽造被民眾殺的意思。

“真是的，沒完沒了，他們死關我什麽事哦？”久保博掩著臉哭喪著臉說，然後將所有文件刪除，沒差格式化了計算機。

“確實與你無關。”黒木淩歪頭了下，他只是擔心早晚給發現基地的IP位置。

宇田優皺眉盯著屏幕，他切換了畫面，去到其他部門的監KONG鏡頭。

“為什麽你們能在首相府網絡游走？”

“因為佑希。”

“一個人擊破整個新京網絡？”

“不是。一部分黑客聽命於他，他將網絡源地分布各地，現在將網絡訊號意識化是他有份創造。”

“你意思替首相府監ca網絡的人，聽命於他？”

“成為黑客，一半是為了真相，一半是為了反叛。然而那群老人卻以為自己控制這群IT工作人員，即便IT工作人員今日新近水漲船高，可是依舊被資本家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當成狗那樣不尊重。”

“耶。”黒木淩的嗓音充滿了感到趣味。“情報組織呢？”

“只有他們一直在跟黑客聯盟跟我們作對，他們一直在搜尋我們，連上井都不知這事情。”宇田優雙眼帶著心虛的眼神說。

“他們效忠誰？”黒木淩這次沒有註意到。

“另一批更深入的資本家組織，就像宗教那樣。”

“那他們信什麽？金錢？權力？宗教？神靈？”

“操縱的感覺。或許在他們眼中，我們也不過是傀儡。”

“陰謀論啊。”黒木淩沒有不屑的意思。

“就像奧運會的標志，那五個環是緊緊相扣，我們他們也是息息相關。”宇田優說，他看著新京夜景萬家燈火，霓虹的光屏橫飛，若是一般游客，不會察覺到新京的異常。

“非洲是不是這樣的？”黒木淩記得其中一個軍事節目簡紹非洲作戰術，他覺得這種網絡數碼世界，好像跟非洲沒有什麽關系。

“啊哈。除了摩洛哥和南非首都，其他地方跟電子沒有什麽關系。想象出來的數碼世界，世界版圖只有自己為中心，即便科技的發展，也忘卻了非洲和南美洲的存在。並不是所有國家有這個意願，將經濟和動能發展成今日的模樣。”

“那人類最後的逃跑地點，會不會就是這些國家呢？”

“新京白領大概寧願自殺也不願意跟獅子一起跑步。”宇田優屑笑說，“生化人的威脅，數碼的發展，網絡的縱橫也不見得是人類發展。可是，不發展科技，就像南美洲和非洲一般的情形，發達國家的人只能像是絕望和貧困。”

黒木淩頭貼著玻璃，對於他還要宇田優而言，太遙遠了。

人離不開了金錢，有了金錢和成熟的交易系統，人很難脫離當下發展軌跡，只能在這個漩渦掙紮。

“久保又沒有修剪鼻毛。”

宇田優一聽笑出來，問：“你不能關註在其他地方嗎？”

“鼻孔是臉最小的位置。”

宇田優跟黒木淩到達彼岸醫院後，在急診就見到一臉憤怒的藤井一輝。

“我有話要說。”

“我沒時間。”宇田優微微皺眉說，黒木淩隔開了藤井一輝和宇田優冷酷地說：“抱怨的話，我們沒時間聽，你敢曝光，我第一個殺死你。”

“淩，不要這麽兇巴巴的。”宇田優摟著黒木淩的腰部，二人心有靈犀知道正義朋友藤井一輝不滿意他們最近的行為。

“你們根本就是自我滿足，你們如果為了目的，根本可以用其他方法！”

“你見到這些事情，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為他們的死而惋惜和憤怒嗎？”

藤井一輝咬著牙關說：“當然，可到底是你們挑事。”

“說明真相叫挑事嗎？”黒木淩淡淡地打斷，他扯著宇田優，藤井一輝雙肩松下。

“你不打算監視他嗎？”

到了地庫，黒木淩插著黑色褲袋袋口，等著列車來到。

“一直監視著，而且他的外婆在我們手上，他才不敢做什麽事情。”

玻璃太空艙內，有一個女人躺在內。

女子閉起雙目，頭部和心臟都給插了不少輸液管，還傳來一陣陣電子響聲。

女子一頭長發，皮膚保養得怡，長相不錯，機器照著時，看得出她整容了。

黒木淩一看，就認得是山田敦子。

宇田優一看，生氣地敲了下玻璃。

路過走廊，另一個玻璃艙，則是躺著一個男人。

玻璃走廊都躺滿不同男女。

“完成後，送他們到三號基地。”鈴木葵在走廊尾端跟一個手下說。

“老師，你這是在做什麽？”宇田優生氣地喝問，黒木淩跟著他走，手插褲袋。

“你看到的。”

“你知道這是多麽不道德。”

“他們值得覆活，值得成為我們的同伴。”

“你問過他們意願嗎？憑什麽我們來判斷。”

“藤井一輝，你也同意的。”鈴木葵眨眼了下說。

宇田優掃了下頭發。

“我們需要更多同類。”

“成為了同類，並不意味他認同自己是再生人的身份。認同，不等於他們會站在我們身邊。他們前一秒憎恨害怕生化人，下一秒成為生化人，你覺得他們怎麽想？”

“很快接受，並且開心地能活下來。”鈴木葵撐著腰說。

宇田優沈默著。

“你選擇性覆活，跟優生學這種精英化人類有什麽分別？”

“我們要選擇誰成為同伴。正義，勇敢，聰明，不是再生人應該有的特征嗎？”鈴木葵的聲音沈穩地反問。

宇田優啞口無言。

“這麽少的再生人，並不利於我們的計劃。”鈴木葵補充說。

黒木淩跟著憤怒的宇田優走，前方一米九的男子說：“我從來沒有當自己是上帝！”

宇田優返回去別墅，黒木淩全程一言不發，緊緊追隨，目光只是盯著對方的背部，看著他繃緊著的肩膀。

“我們不能選擇能否出生，不能選擇不出生，也不能選擇去出生。這已經是很無奈的事情，一個人誕生了，死去，再長生不老，完全是不能掌控，太悲慘了。”宇田優說。

“我再次睜開雙眼，沒有思考過究竟想不想。”黒木淩說，“既然是搗亂時刻，仁慈和道德，不應該拿捏得太精準。”

宇田優看著他。

“我知道你痛苦。”黒木淩看著天空說，今日藍天白雲，林木青蔥，一切都如初。

宇田優看著他，像個小孩子那樣。

“你想吃什麽？”黒木淩拉著他問，語氣不算冷冷淡淡。

“隨意。”宇田優的聲音參合了生氣、傷心和郁悶。

小武士給宇田優拎起抱著，不斷揉著背部，牠在對方的大腿上舒展四肢，叫了一聲。

黒木淩做了一盤意粉，他最愛做的西紅柿意粉。

宇田優和小武士見到，都盯著意粉，小武士湊近來看，又眼巴巴地看著主人。黒木淩轉身說：“別餵給他，太鹹。”

“聽到你媽媽話沒有。”

“什麽媽媽？”黒木淩大惑不解地問。

“你第二個爸爸。”

黒木淩懶得搭話。

小武士給放到地上，牠又彈上椅子，等著主人給他小食。黒木淩倒了些狗零食，放在小武士前，說：“你吃完帶他走走吧。”

“你不來嗎？”

“練槍。”

“喔。”

“你第二個爸爸好像冷冷淡淡，其實呢，很關心我的。”宇田優一邊跟著小武士走，一邊自言自語。

“基地的人啊，早晚跟我走不同的路。”

小武士回頭看了他一眼，吠了聲，在人造河濱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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