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亮著的房間。

黒木淩看著宇田優替他註射藥劑，他的手臂傷口愈合緩慢，改造人手上有一批武器似乎針對著他們。

宇田優將他傷口組織給切下來，放在玻璃罐子，傳送去鈴木葵的研究室。他註射了解麻藥劑，黒木淩的傷口漸漸愈合。

“沒有感覺就是有個壞處，不知道受傷了。”宇田優皺眉說。

“按理我們會愈合，痛楚是沒有用的東西。”黒木淩回答。

“嘖。”宇田優親吻了下他的耳邊，說：“可是，下次我們作戰，給傷太多，會阻礙行動。”

“嗯。我會註意。”黒木淩看著他回答。

宇田優揉著他的頭發，問：“首相府一事，心情會好點。”

“嗯。”

宇田優又帶點不悅，他不是喜歡殺戮的人，盡管他將會迫不得已。黒木淩見到他神色，就問：“優長久留在這裏，你的父親不會懷疑你嗎？”

宇田優不知道他父親知道不知道自己做的事，他說：“我說壓力大，去東南亞島嶼半個月休息。”

“一直這樣撒謊？”

“是的。”宇田優點頭了下說。

黒木淩站起，拉了拉衣服，宇田優跟著他走，插著褲袋，不像剛才那樣黏著，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拉著手。

“優生氣？”

黒木淩插著褲袋走著問，他的音量一向不大。

“沒有。”

“我會忍著的。”

宇田優頓下，看著他的背影。

黒木淩微微撇過臉，那頭黑長曲髪回來，遮著他凈白又淡漠的臉。

“我相信。”宇田優點頭說。

黒木淩原地站著，他無意識地等著宇田優靠近自己。宇田優知道黒木淩願意為自己做了很多，黒木淩大可以不顧道德，為所欲為，然而他勒著。

那大手握著自己，黒木淩感到有東西觸摸著自己，他讓對方緊扣著自己的手。

“淩。”

宇田優磁性的聲音在黒木淩耳邊響起，他想說話之際，走廊傳來一把熟悉的女聲，廣播著：“宇田優先生，宇田優先生，你的姐姐宇田瞳帶來一大盒蜂蜜蛋糕。”

這女聲正是宇田瞳。

黒木淩松開手，宇田優拉著他的手，說：“去吃蛋糕。”

“喔。”

大門打開，眾人見到宇田優如常跟黒木淩進來，他們紛紛倒出香檳，說：“為我們的搗亂歡呼。”

宇田優沒有喚作自己的理想和行動為革~命，他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偉大，他只是將墻壁打破的人而已。

搗亂，還有一種調皮、不恭的意思，比起嚴肅莊重的感覺，這種調調更迎合宇田優的內心世界。

“當下，沒有人再深信政府，未來會出現小波動，當然上井還會有他們安撫招數。”鈴木葵舉著杯說。

“為我們十多年的準備，舉杯。”宇田優舉著說，這時房內多了幾個資深的成員。

“為自由，為尊嚴幹杯。”鈴木葵舉杯說。

“行了，成真才說吧。”櫻庭佑希舉得手也累了。

“幹杯。”他們一眾人碰杯後，宇田瞳靠近黒木淩問：“你最近還好？”

“嗯。”

黒木淩站開了一點兒，這時宇田優端著切好的蛋糕，遞向黒木淩。宇田優笑著問：“瞳怎麽來了？”

“最近有空，就來看看你，順便看淩。”

黒木淩瞥了她一眼，他很少給人喊名字，他又站開點兒，低頭咀嚼著蜂蜜抹茶蛋糕。抹茶的回甘和蜂蜜的香甜拿捏得十分妥當，蛋糕還松軟得入口速溶。

看著黒木淩站在一邊低頭吃蛋糕，宇田瞳帶著興趣地掃視著他，說：“好乖巧。”宇田優一聽挑眉，橫身擋著她的視線，免得又來一出大戲。

三井靜江剛好站在櫻庭佑希和黒木淩中間，她第十三次見到櫻庭佑希忽視藤井一輝的來電。

“小淩很可愛啊。”宇田瞳說。

“謝謝。”宇田優小心翼翼地回答。

宇田瞳推開宇田優，笑瞇瞇地對著黒木淩說：“呢下周我有個派對，你願意跟優來嗎？”

“不。”

黒木淩那股冷淡腔調依舊不改，宇田優立即擋著說：“我沒有空。你不看到我們在搗亂？”

宇田瞳說：“嘛，我想當他是家人那樣介紹給十分熟悉的人。”

“不用了。我死了，他也死了。”宇田優這是垂下雙眼說，他移開步伐，去添點香檳。黒木淩看了眼宇田瞳，走前也添了點香檳，雙眼掃視了下宇田。優。

他走前，卻不是走近宇田氏，他走在鈴木葵前，直勾勾地看著對方，這一刻在場的人都靜下來，各自眼尾瞟了下情況。

“我不會打擾你的計劃，也不會打擾各位的計劃。”黒木淩對著她說。第一代灰色天使鈴木葵放下碟子說：“好。”

“嗯。”黒木淩表達完後，他取起其他和式點心。

宇田優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走近黒木淩，黒木淩瞟了他一眼，說：“先離開。”

眾人用過蛋糕和香檳後，各自返回崗位。宇田優送走煩人的雙胞胎的姐姐之一，再折返基地的自己的專屬休息房間。打開門那刻，黒木淩正吃著新口味的冰淇淋，懷裏面有一只又長大了點的小武士毛毯，他雙眼正盯著巨大的顯示屏。

關上門，坐在屏幕前，宇田優□□了著按摩椅的高度，觀賞者網絡爆炸性的訊息。

“他們只會在網絡上打字。做了這麽多功夫，似乎白費了。”

黒木淩指出一個冷漠殘酷的事實，當今的人只會網絡上議論和發表意見，卻不會實際地表達的自己的憤怒。

“當上井禁止我們的聲音時候，會願意出來的。”

上井的發言人表示看到的是電影，可是各大新京電視臺和新聞總部確認了自己的員工失蹤了。

宇田優切換了畫面到新京新聞總部，其中監控鏡頭正多角度觀看者員工KANG議。

一個中年的女人和中年男人站在一群員工面前，憤怒地叫喊著：“我們還要忍多久了？我們畢業時，學習要報導真相，要尊重真相，要還原真相，什麽時候我們替QUAN貴辦事了？我們還要當狗當多久？”

“我們的同事給公然殺害，當著八千萬日本人面前殺害，難道我們還要為了狗屁的數值，埋沒自己的靈魂，自己的良知嗎？”

這時一陣冷笑聲打斷了二人憤怒的聲音。一個總部派來的老頭這時得意洋洋地對著他們說：“你們不幹，還有新人幹，還有人工智能系統報導。我說山田和中村，你們倆，給我們解雇！”

山田敦子和中村淳看了下彼此，他們將頸部上的電子記者證件扯下，山田敦子冷笑聲說：“是我們解雇你們。”

山田走前兩步說：“今日小池和青木，還要一眾同僚冤死在首相府，這個公義，你們不還，我們來還。你們。”

山田敦子冷冷地掃視著環境說：“今日你們選擇不為死者發聲，他日給公司、給淺川府、給其他人舍棄之日，會知道沒有人，沒有真正的人類再為你們發！聲！”

中村淳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說：“他們不是記者，只是財閥飼養的狗只，走吧。”他插著褲袋，狠狠推開玻璃門離開。山田敦子掃視著每一個人的雙眼，他們帶著憤怒、帶著害怕、帶著回避地站立在座位前。

“淩，要相信還是有人願意站出來。”

黒木淩帶著感興趣的眼神盯著屏幕，點起一根香煙，繼續看著其餘人的反應，這種直播比看電影更有意思。

漫長的十秒，有一個人說：“我不是狗。”

一個新入職的男孩走出來，他說：“我還記得大學一年級，老師怎麽教育我成為一個記者。這個夕陽行業，如果不是戰爭，一早給淘汰了，可是我記得成為記者的原因。當年為了查明戰爭時的黑暗報道，我決定加入記者小覆蘇潮流。為的是不就是公義和真相嗎？這不是半夜問拷問自己的問題嗎？除了更多的虛擬數值，我還記得自己為了什麽而活。”

男孩取下了證件。

“作為記者，如果在這一刻退縮了，我對不起自己的職業。作為經理，我保護不到同事，是我的失職。作為人類，見到同類慘遭屠殺，依舊不為所動，是失格。”經理這是站出來，也扯下了證件。

“經理！”眾人發出了詫異的叫聲。

“我是人類，我是人，我是一個活著，有血肉的人，不是為了虛擬數值而呼吸著的生物。”經理拍桌喝了一聲，不顧總部派來的職員，瀟灑地走到大門。

二人隨著山田敦子走，陸陸續續都有人扯下證件，隨著他們步出總部，走在大街上。每日游走在新京大街小巷，從來沒有認真地擡頭觀看者四周，擡頭一看，才發現自身被困在高樓摩天大廈當中，猶如一個巨大鳥籠。

鳥籠外不見藍天白雲，不見飛鷹盤旋，只有不斷閃爍的霓虹燈，只有烏雲密布，彌漫著廢棄的暖風。

暖風拂過的是一個又一個紅外線鏡頭，隨著人群的走動而轉移著，鏡頭掛在樹上，掛在燈柱，鑲在垃圾桶旁邊，吊在廣告牌下面……

擡頭的這一刻，他們才發現自己呼吸不到。

擡頭的這一刻，他們從屏幕的世界蘇醒過來。

擡頭的這一刻，他們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半瞎的。

每一日，每一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視線都停留在屏幕的人，這刻終於用肉眼觀看實際的世界，視線的範圍是狹窄是真實，是模糊是冷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