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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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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田企業那位久保博也整天都精神繃緊。

好不容易在鄉下請人送母親來,為的就是用母親手機付費度過了高昂物價的一個月,當下網頁又鬧出這一番不知真假的電影場面片段。

即便首相府發言人說是假的,可是網友還是很害怕。上次曝光了三輪企業的事情後,各自賬號的儲蓄就變成了零。如果有人又鬧一出茶番劇,為的不過是真鯨吞所有人的數值資產,整件事變得很可怕。

然而,數碼化的資產被吞拼又如何呢?人的資產在戰後不再是金本位,也不是金屬為本位,也沒有了鈔票作為交易工具。當一日所有支付和勞動所得都變成顯示屏上的數字,失去了、得到了,究竟意義又是什麽?

久保博沒有深究這些問題,他只想知道銀行賬號會不會變成零。他每晚多累,都趕緊在合眼前將賬號的數值截圖下來,打印在家中。因為賬號變零的混亂,小型打印機大賣,幾乎斷市,這些白領除了還貸,還陷入了隨時變成低等族群的危機。

當久保博的安眠藥發揮藥效那刻,久保博聽到一聲巨響。久保博驚醒過來,打開窗簾一看,空中顯然有一輛飛機不顧身後的戰機狙擊,不斷投射東西下來。家家戶戶的人都打開了窗口或走到陽臺,好奇的人都接過不同的光盤、USB、智能卡或炸細小的插卡。

久保博看到一張近乎透明的智能卡隨風飄入屋內,登時蹲下取起。為了怕是不明的程序,他關了家中的網絡,打開了一臺陳舊的筆記計算機,在閱讀器上拍卡了下,這時播放器冒出來,又播放著讓他不安的畫面。

“這是什麽意思?”

久保博小聲地罵著,手指又忍不住點擊著鼠標,他發現片段很長,幾乎有六小時,根本不想是電影公司拍攝,動畫拍攝也不可能描繪了六小時的戰爭。畫面震撼之餘,他還見到時間線還有一小時。

這個一小時的畫面並不知道是什麽時間和地點,只見到一堆醫護人員對著活生生的人進行著顯然不是治療的舉止,那個被捆綁在床上的男人痛苦地大叫著,不斷震抖著,最後他抽蓄昏迷,醫護人員手上的利器並沒有停止。

如果說見到生化人不斷覆原著自己的傷口有點可笑又可怕的話,真實的人體化驗才是打動久保博麻木了的良知和更深層的恐懼。

“我見過……之前論壇只有圖片……是真的嗎?”久保博不想相信是真的。

“不過是電影噱頭,不過是電影噱頭……淺川首相府會不會逮捕我們的?”久保博想到如此,又封閉起了剛剛呼喚起的良知,將智能卡折斷立即跑到廁所將他沖掉。

“糟糕。剛才我站在窗口旁邊,附近的監視鏡頭會不會攝錄了我的臉了,他們會不會發現我撿起了?”

打開了電視,電視立即播放著新聞頻道,這時電視臺的主播朗讀著政府給的通稿,讓民眾不要接收飛機灑落的數據,裏面可能有黑客編寫的程序,會導致賬號變成零。然後,女主播又機器地,帶著懷疑的口吻說:“首相府再次否認今日和昨日所冒出的片段內容是真實,重新強調日本沒有研究生化人,也沒有制作覆制人。不過是有心人士的擾亂輿論的低劣和可笑的手段,目的是分化民眾,增添壓力,破壞美好的日常生活……”

久保博甩了下頭,關上了電視,又跑到臥室倒頭就睡。

“不要想,不要想……”

久保博睡到手機提醒起床。

“你不能監視一個好看的人嗎?”黒木淩坐在宇田優旁邊問,小武士正跟機械人游玩。

“單身,男性,典型白領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樣上鏡。”宇田優蹭了他一下,黒木淩皺眉地消化著他的意思。

“你不是說沒有監視我在寓所內的情景嗎?”

“我意思是你其他時候。”宇田優說。

“你這樣一直看著我,不悶嗎?”

“都說你好好看,看著很可愛。生氣嗎?”

“不監視也監視了。而且,那裏除了廁所都有人監視著。”黒木淩坦言。

“好吧。我偶爾忍不住去看你的房間,看你睡覺的樣子。我這樣很像偷窺狂。”宇田優的話越說越小聲。

黒木淩聽後沒什麽反應,轉移看著久保博逼著地鐵,久保博整個早上神色繃緊,其他人紛紛看著是光屏,反覆閱讀首相府發言人宣布是假消息的新聞,獲得新一日的安心。

“他們一整天就這樣工作嗎?”黒木淩陪著宇田優盯著屏幕一整日,別墅其中一個播放廳屏幕整日有四分一時間看著久保博沒有修剪鼻毛的鼻孔和雙下巴。

黒木淩心內敬重宇田優是條好漢,看著久保博一整日居然沒有什麽負面情緒。他玩手機、閱讀、打盹到靠著宇田優坐,宇田優只是偶爾在摘錄筆記,或則拍著他的肩膀當哄對方。

“他真的不好看,鼻毛還沒有修剪。”六小時後,黒木淩抱著手臂說,宇田優剛解手回來,聽到一笑。

“他不好看,我好看,看我。”宇田優無恥地說,這時小武士跑了進來,黒木淩抱著牠說:“我看小武士。”

宇田優隨著他離開,屏幕還在播放錄像著的久保博。

二人走出大廳,見到家具智能系統廣播著:“宇田光小姐將在三分鐘後駛近本寓所。”

宇田優一聽甚為緊張,情不自禁地看著黒木淩,黒木淩毫無反應地放下小武士,先去廚房進步晚餐給小武士。

站在門口,放眼一看都是一片山丘,墨綠的林木隨晚風搖曳。一輛噴射跑車降落,這時一個女人下車,身後還有一個端著一個箱子的機械人。

噴射跑車按著導航,自動駛去車庫,前庭的燈光亮起。

“姐怎麽來了?”

“這些日子你不在新京,我又預約了你三次,你忙得不回覆,就想來看看你如何。不好意思呢。”宇田光說。

“淩回來了。姐,我尊重你是我的親人,可是,你再出法子趕走淩,我真的不想跟你聊天。”宇田優聲音還是老調調,神色卻嚴肅得很。

宇田光假裝聽不到,說:“很久沒來,這裏還是冷冰冰的感覺。”

一米九的宇田優擋著宇田光的去路,他低下頭看著宇田光說:“光。夠了。”

宇田光站立在原地,舔了舔嘴邊,說:“我只有瞳和你了。你跟男的女的大點的還是小二十年我都承受到。可是……”

“他不是蛇。如果你再說他是蛇,我跟你不再是親人關系了。”宇田優深呼吸了下說。

宇田光抱著手臂,眼泛淚光地看著另一面,問:“你知道母親自殺前跟我說什麽嗎?”

“我知道。”

“所以你恨我,我也不會對黒木友善。我是一直對你伴侶有意見的人嗎?”宇田光的情緒有點失控。

“沒有。可你怎麽確定一個‘正常’、‘善良’的人又真的適合我?”

“再不適合,起碼你不會虧欠對方到這個地步。我宇田家還有很多補救方法!”宇田光壓低聲量說。

“我不會妥協的。”宇田優抱著手臂說。

“汪。”

小武士跑出門外,又叼著宇田優身後的小球遠遠跑回去。黒木淩抱起小武士,看著宇田光,說:“來或走,是我決定。”

“淩?”

宇田優轉身看著黒木淩,黒木淩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他抱著小武士說:“我想吃飯,你吃嗎?”

“吃。”

宇田優這時說:“姐你要進來便進來,你看到了,淩是獨立個體。”看著弟弟隨著一個冷血殺手進屋,宇田光心內五味雜陳,如果是優跟一個不斷出軌的人好上了,她最多幾句提醒。可是想到是黒木淩,宇田光雞皮疙瘩起來。

目睹過黒木淩是怎麽徒手殺人,怎麽肢解,怎麽割喉的她,發自內心的不安。

黒木淩沒有擺放餐具,他看著機械人搬出幾份洋式料理,雙眼就發光起來。宇田優知道食物面前,黒木淩除了他,任何事都可以達到不聞不問狀態,用入定來形容就差不多了。

家居機械人和宇田光的機械人先端出前菜:面包、色拉、生蠔和鹹派。

三人沈靜地坐著,各自吃著鼻子下的東西,小武士一早吃完生牛排,乖乖地看著平板計算機的無聲動畫。

宇田優開啟了娛樂投射功能,這時天花板投射了幾近真人的光影。幾女子跪坐在屏風前彈奏著,是澤井忠夫的箏曲。

不談天的三人,宇田優回避著宇田光的視線,又偷偷看著黒木淩。宇田光則一直勇敢地盯著殘酷殺手,手卻優雅地撕扯著面包,沾著肉醬。

“嘩啦。”

宇田優不自覺失神地倒滿了紅酒。

黒木淩反應快,很快地扶著紅酒酒瓶,他第一次見到宇田優這麽失神,眼內帶著害怕和擔憂。

有一種害怕,可以說是羞愧和恐懼。

黒木淩拍了拍他的大腿,將多倒了的紅酒倒到宇田優玻璃杯內,又舉頭當啤酒喝一大口。

宇田光挑眉了一下。

黒木淩撕開了點剩餘的面包到小武士面前說:“好吃的。”小武士是小奶狗,見到食物自然張開口吃。

家居機械人和宇田光帶來的機械人都端出了食物,宇田光帶來了蔬菜燉肉和鱈魚,黒木淩做的是羊排。餐桌中央,三人各自用公用餐具取起食物,宇田光皺著切了塊羊排,宇田優順著時針各自取點,黒木淩的手是毫不猶豫叉去宇田光的燉肉。

一場飲食之戰就無聲響起,宇田優心想若果自己不是穿著黑色衣服,或許汗水濕透了衣衫。

宇田光取起餐紙抹了下嘴,餐紙給包起,她吐了口羊排,還皺眉著。宇田優吃了口,他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顯然是宇田光挑刺黒木淩,想惹起對方不快,證明黒木淩是個情感障礙容易暴怒的生物。

黒木淩卻不為所動,依舊聽著音樂吃飯,小武士依舊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吐著舌頭看動畫。

“好吃嗎?”宇田光問。

“好吃。”宇田優還沒有說話,黒木淩坦誠地表達感想。宇田光直勾勾地看著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挑釁著自己。

然而對方雙眼毫無波動,那雙茶瞳平靜地註視著自己。

“都好吃。”宇田優回答。他覺得自己是幾十年前晨間劇的男主角,那個夾在母親和媳婦中間的男主角。

家居機械人收拾著餐桌,另一機械人取出米布丁。

宇田光依舊狠狠地註視著黒木淩一舉一動。

宇田優挖了口布丁到黒木淩面前,黒木淩說:“我有手。”不理會宇田優手上的米布丁,自己挖著吃,宇田優苦笑著。

“噗呲。”宇田光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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