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久保博臉蛋大半日的宇田優這時伸了個懶腰，微微皺眉，畢竟長得不濟的人看這麽久有點過勞受損的感覺。

三井一邊瞪著屏幕變化，一邊吃著薯片，其餘的人紛紛打開了古老的游戲機在玩著。

“三井。”

宇田優坐在三井靜江旁邊，她就微微別過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盯著屏幕。

“謝謝你幫忙。”

“跟黑貓學習的學費。而且，挺有趣。”

天羽會根植在她們腦部的破壞渴望，是一輩子難以消除，三井靜江手指活躍在鍵盤上，確實看得出她挺高興。

“黒木，他有找過你嗎？他安全嗎？”

“安全了。”

“安全了？意思他危險過？”宇田優有點擔憂地問。

“嗯嗯。雨宮華裏惹來了美國的覆制人和天羽會的雇傭覆制人追捕，黒木純粹笨得在鏡頭前暴露，惹來灰色天使和黑色天使追殺。”

除了他，其他人整晚都在預備材料，沒有留意東京鏡頭有沒有什麽異樣。宇田優一聽，先睜大雙眼一陣，又沈默著。如果主動協助黒木淩，這一定傷害到他的自尊心，也打破了他內心渴望的隱私感。

宇田優掃著自己的淩亂短曲髪，又靠著墻壁深深吐氣。

“我很後悔，又很矛盾。”

“還有很多日子，一百年後再見他，可能你忘記誰是黒木。”

“不會。一輩子都不會。”宇田優皺眉地說。

三井靜江挑眉了下看他，然後說：“他往北走。他想念就會再出現。”

“他會不會想念我，但不願意見我？”

“會的。”三井靜江說。

宇田優苦笑了下，點起一根香煙，說：“謝謝。”

不過過了一晚，宇田優好像經歷了十年的夜晚。過了三小時，新京特別檢察調查組正式進入三輪企業，早上爆出醜聞之前，已經凍結了他們的網絡和賬號。

櫻庭佑希“在醫院”給召喚回去總部，他也離開了基地。

游蕩在基地，宇田優漫無目的地走著，感到十分失落，一直粘著一個多月的人不再身邊了。自從阿智村後，他三兩日就由新京跑到東京，也不顧路程不算短，也不怕麻煩。

現在返回了別墅，既沒有人在，也沒有人給他親昵著。啃一啃黒木淩的頸部，又熊抱著他，聞著他的體香，讓他當自己的聽眾，又陪著他觀星。做飯給他吃，又看著他做飯給自己吃。黒木淩毫不掩飾，也不害羞的目光直勾勾地註視著自己，卻沒有任何冷酷的意味。

游蕩著，游蕩著，宇田優越發覺得自己是孤獨的吸血鬼。

一周後，久保博一邊刷牙，一邊聽著新聞，這時檢察署正是起訴宮野前署長勾·結石原，罪名不過是涉及餐飲回扣、私募資金等等暗款流動，拘捕了他們回去問話。

“大快人心！”久保博一邊說，一邊吐著白泡。

久保博最近變得身心勤奮，三輪事件令他相信世界還有些光明之餘，更多是他浸YIN在幻想之中。他幻象自己身穿一身黑色正式西服，作為頭目浩浩蕩蕩地走進三輪總部辦公室，然後拘捕了這個新京五十個財閥頭子之一的會長。

午休時段，久保博不好意思點擊了一條舊的新聞片段，只見幾年前久保博給國家放送協會街頭訪問，問他關於覆制人的想象和職業狹窄問題：“……我不認為科技威脅著我們的工作，有沒有科技，總有一群人是不適應社會，按著叢林法則理論，他們被淘汰是因為他們懶惰和愚蠢，這並不值得同情……覆制人存在，我是認同的，我並不畏懼覆制人搶了我的工作崗位，因為覆制人的存在是服務人類，日後開戰，人類不用流血，是覆制人流血，這是多美……妙……”

久保博沒有註意到記者見他重覆著社會主流預設答案的高興和不耐煩，高興是他回答是公式答案，不用再訪問到一個政見差不多的受訪者，不耐煩是他聽膩了，來一個菊川華子這樣的神奇物種才能拉高點擊率。

當下幻想海洋中，久保博覺得自己是一個首相，是個比淺川康弘更有魅力的首相。他這時一邊看著淺川康弘表示一定追究徹底的演講，一邊模仿著他的姿態和動作，屏幕倒影著他沾沾自喜的樣子。

事件發生第二周，無論是新京或者其他地方城市，人民早因為工作和海量的信息而遺忘了三輪企業的事情。可是，宇田優他們沒有松懈，他們接下來放了過度的第二波。

久保博在乘搭地鐵時，車廂的顯示屏又給駭入，同樣的女主播這時對著鏡頭說：“這早，我們收到了信息，三輪集團前會長石原和夫的長子涉及盜用企業資金、涉及集體向多名女性施暴以及殺死三名已知的下屬。而他們的秘書、財政部長都不同程度涉及了以上案件……”

車廂中的上班族一聽，也不計較擁擠的情況，紛紛呼喚手機投射屏幕，好一看信息。涉及謀殺和暴力的新聞，總算沒有什麽大新聞機構包庇，他們都收到了宇田的禮物，展開了調查或者調動了屬下曾經的調查檔案，展開對三輪企業的狙擊。

幾間新聞社總算敢發布他們多年檢測三輪旗下物業的偽造安全性報告，順便連消帶打，針對石原家族。

這下，石原家族到三輪物業資產都給凍結調查，所有部長級的人物給請去喝咖啡，跟石原家族對立的上井集團盟友紫杉開始了並購計劃，天羽會最大的股東之一，半個月內重創。

一雞死一雞鳴，宇田優旨在不是看著一頭怪物吞噬另一頭怪物。

“三輪企業等著解散吧。”

“是呢，看來是被針對了。”

“做了這麽多壞事，總有一日會被發現的哦。”

一眾有靈魂等於沒有靈魂的白領見到財閥的解散，心內的】】叛【【逆心思驀然燃點，即便不是他們推倒大石，可是他們卻見證著大石被不明力量粉碎。恍惚有一個超人來拯救他們出這個迷霧，指點他們怎麽活得更快樂，賺更多錢好交沈重的貸款和稅務。

依舊無意識地過了兩周，久保博難得在周六下午有空，他走到樓下的便利店采購食品。平時依賴送貨送上壁龕的他，還是想趁著周六走走，走走的範圍就是樓下的便利店和對面的公園。

樓下的便利店采用了多年使用的自助購買功能，掃了下手機的二維碼後，無數個鏡頭和紅外線鏡頭就瞄準你一舉一動，你掏了什麽東西進入袋子，便利店系統自動扣除賬號的儲蓄。

出門時候，包括久保博的手機和電子閘口都紛紛響起警號，眾人都掏出手機確認。

“咦？”

“啊，怎麽會這樣？”

“昨天才發工資，不可能！”

“啊？”久保博也跟他們一樣，核對了賬號三遍，發現賬號餘額是零。

這時他們紛紛打了郵件甚至打電話去銀行確認，便利店內的人都焦躁不安，有多部手機的人立即確認是不是銀行故障。

“你是什麽銀行？”

“上井的。”

“你呢？新京啊。”

“我是住友啊，怎麽都出錯了呢？”

這時他們害怕起來，焦躁起來，不少人索性把東西歸回原處，走出便利店跟人工智能的接線生理論。最後線路繁忙，這些一直掛著對不起在嘴邊的白領，紛紛向著毫無情感的人工智能系統咒罵。

“毫無感情的機械！”

“覆讀機！”

“浪費我時間的垃圾機器，應該埋在泥土下！”

久保博跟著人群一邊罵，又一邊發愁，過了一陣他想起老家，才撥打三年來第一通電話。

“餵？小博嗎？”電話裏頭母親的嗓音充滿著興奮和意外，久保博滿腦子只有儲蓄，他問：“母親，你看看手機賬號餘下多少？”

“啊？什麽手機？”

“手機啊，你又失智了？”久保博生氣地問。

“餵老伴，手機。”久保博的母親呼喚著丈夫，對方躺在床上指了指對面，一個老式機械人立即聽從指令找手機。

“你快點對著手機喊：‘開啟，手機賬號餘額是多少？’”

“啊？說慢點？”

“我讓你喊‘開啟、手機賬號餘額是多少哦！’”久保博失去理性地催促著，“小博不要生氣，母親上了年紀。”

“母親應該多吃點健腦的藥物！不要像一個等待被淘汰的低階人！”

話筒對面的母親沈默著，她按著兒子教導向著電話喊幾句，這時久保博聽到對方手機報出了賬號說：“六千萬新日圓。”

“掛了。”久保博一聽放心，即便首相府不認賬目，趁機吞拼他們的資產，他還能等著吞父母那一筆；即便抽稅沒有了一半，還有三千萬。然而，當下新京、東京、橫濱和大阪等等都會或地方城市的白藍領一個白光早上失去了儲蓄，紛紛都瘋了，直驅銀行又不知怎麽討回來儲蓄。

櫻庭佑希藉助了宇田優在慈善晚會覆制所有商界頭頭的手機，安裝了遙控監控器下，銀行最機密的密碼總算多日給破解出來，這刻全部都變成零號，除了一眾權貴的賬號。

上井集團當即安撫民族，由開始恢覆系統，每一層都給櫻庭加了個鎖頭，解鎖進度緩慢，民眾更是憤概。

宇田優旨不在消除民眾的積蓄，他旨在恐嚇一下民眾，一日他們總要面臨這種危機，民眾打算怎麽應對？在機器之前，在財閥之前，民眾打算用什麽方法討回公道。

當下民眾除了留難著銀行，到警察廳訪問，似乎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他們害怕，可是覺得是小菜一碟，政府會辦好的。

看著久保博的臉將近一個月的宇田優，厭惡繼續註視著他的臉，還有他對鄉下父母的態度。

關下了屏幕，黑色屏幕倒影著自己冷漠凝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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