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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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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優是在醫院裏醒來的,尚未睜開眼睛,意識先回歸,他聽見醫生正在說話:“病人剛剛註射了阻斷發情期的藥物,這時候進行性生活是非常危險的,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他一直沒有分泌信息素嗎!”阮優的信息素本就沒有什麽味道,聞不到也實屬正常,況且這還是他腺體恢覆後的第一次性生活,在這之前,阮優和陸觀潮的性生活都是在沒有信息素的狀況下進行的,要說怪陸觀潮,似乎不全是。

但陸觀潮的聲音謙遜到不像他,他連連應允:“是是是,醫生您說的是,不過您看我夫人還要在醫院待多久?”“留院觀察一周吧,這期間病人要靜養,以後一定要註意,年輕夫妻總是在這些方面出事。”

醫生似乎很無奈,即便見慣了因為瘋狂沖動的alpha受苦的omega,也仍然免不了同情憐憫——這可是一個決定阻斷發情的omega。

很少有omega會主動阻斷發情,通常這種情況都意味著他們決定冒巨大的風險,甚至是生命危險。

醫生走後陸觀潮開門進了病房,窗簾拉得很緊,但阮優猜天應該已經亮了。

按照阮優平時的作息,這個時間未必能醒來,但現在他身體不舒服,陸觀潮前一夜那強勢可怖的樣子還留在他心裏,阮優想到便覺得恐慌,即便在夢裏也會驚醒。

陸觀潮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他摸摸阮優的鬢角,阮優的睫毛忍不住顫動幾下,但還是閉著眼睛,假裝在睡覺。

阮優覺得陸觀潮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陸觀潮又沒有說。

阮優也不想睜開眼睛面對陸觀潮,經過昨天晚上,阮優對待陸觀潮已經失去期望,他不想現在就和陸觀潮面面相覷。

原以為自己就這麽裝睡到陸觀潮上班的時間,自己就能解脫了,沒想到閉眼躺了好一會兒,陸觀潮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阮優不安地縮起身子,想往更深處藏起來。

陸觀潮伸手替阮優整理好被角,貼心地向阮優解釋:“我請假了,今天不上班,就在醫院陪你。”

此言一出,阮優便再也裝不下去了,他背對著陸觀潮,緩緩睜開眼睛,好半天才說:“不用,你去上班吧。”

陸觀潮立刻激烈地表達了自己的反對:“那怎麽能行!你現在……我不能去,我得在這兒陪著你照顧你。”

阮優慢吞吞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他靠在床頭,看著陸觀潮,陸觀潮連忙為他倒了一杯水餵到阮優嘴裏,可那水又燙,陸觀潮又不會餵人,阮優倒沒喝進去多少,幾乎全灑在衣襟上了。

阮優望著陸觀潮,目光裏是無聲的譴責和勸告。

陸觀潮根本不會照顧人,與其留在這裏,還不如讓他離開。

但陸觀潮即便讀懂了阮優目光中的意思,仍舊不願離開,他堅持道:“就算你不想讓我待在這裏,那你總得告訴我,你為什麽要阻斷發情期吧。”

阮優望著陸觀潮,看了他一會兒,發覺自己果然誤解了陸觀潮,而陸觀潮也的確不理解自己,阮優難掩失望,既是對自己,也是對這段婚姻。

他說:“沒什麽,你總不回家,發情期太頻繁,我身體吃不消。”

阮優說了幾句話,體力又跟不上了,他倦怠地躺下,繼續以一個背對陸觀潮的姿勢,緩慢地說:“你走吧,我自己能行。”

“你身體吃不消?”陸觀潮突然憤怒地喊出來,他再也顧不得遵照醫生方才說過的讓阮優靜養的叮囑,謔地起身,繞到病床另一邊,站在阮優面前大聲質問他:“發情期是你想阻斷就阻斷的嗎?阮優!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別這麽自私!”被標記過的omega想要度過發情期是少不了alpha的陪伴的,如果要獨自度過發情期,抑制劑的效用只會大打折扣,往往需要加大劑量。

而大量的抑制劑無疑會損傷omega的身體,從這個角度來說,阮優的借口合情合理。

也正是因此,阮優才觸及到陸觀潮的怒點。

陸觀潮一直堂而皇之地逃避自己在承擔alpha責任時的問題,現在被阮優直截了當地提出來,陸觀潮下意識便心虛到跳腳。

面對陸觀潮的指責,阮優疲憊得連眼皮都無力掀動,他垂著眼睛,只覺得一顆心已經稀碎,那個他曾經愛慕的alpha,那個在他眼裏溫和、禮貌、謙遜、強大的alpha,現在沖著他說出這樣的話。

阮優突然發覺陸觀潮和所有普通的alpha並沒有什麽區別,或許只是他的家教和修養讓他更會維持表面功夫,而內裏,他跟所有alpha都一樣。

他們一樣自我,一樣強勢,一樣蠻橫,一樣視omega為自己的所屬物。

畢竟一個omega說出不願承受發情期,就基本等於放棄了屬於omega的權利和義務,不願做一個正常的好妻子了。

阮優等陸觀潮劇烈起伏的胸口平靜一會兒了,才緩慢地說:“陸觀潮,一直以來幼稚自私的不是你嗎?被標記過的omega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撫,可你已經多久沒回家了?還有,今天我為什麽會躺在這裏?是因為你不管不顧地要行使你alpha的權威。

剛剛才發生的事,你也忘了嗎?”陸觀潮立刻焦急地為自己分辨:“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決定阻斷發情期!”不僅阮優沒想到陸觀潮會這樣說,陸觀潮自己似乎也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種推卸責任的話來,他怔怔地呆滯一瞬,很快地反應過來,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阮優面前,頗有些急切地說:“優優,之前我不知道才做了這種混賬事,現在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做了,發情期怎麽能隨便阻斷,你這……你這……”阻斷發情期不是小事,尤其是前一晚阮優被送進醫院的事大約真的刺激到了陸觀潮,他親手把阮優送進醫院,這也顛覆了陸觀潮對自己的認知,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這麽殘酷的一個人。

陸觀潮急得冒火。

阮優垂著眼睛聽了一會兒,突然問:“陸觀潮,你愛我嗎?你喜歡我嗎?”陸觀潮又楞了一瞬,而後他說:“當……當然,都結婚這麽久了,還說這些幹什麽,等你出院了咱們回家,你就好好養著,那藥也別再用了,我肯定好好對你……”阮優不想再聽下去,他閉上眼睛,說:“可以。”

阮優並沒有睜開眼睛看陸觀潮這一刻狂喜的表情,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對陸觀潮的喜歡就會再減退一分,他還想給自己和陸觀潮都留一點顏面。

“藥我不會再用了,但我要回的家是我父母家。”

阮優說。

阮優提出的這點要求陸觀潮不太讚同,但是現在最要緊的是阮優不再用藥,他便勉強點頭,說:“也好,爸媽照顧你,我也放心。”

阮優笑了笑,又說:“我回我父母家以後你就別來了,你工作也忙。”

陸觀潮的表情凝滯了:“你是我的omega,你回娘家休養就算了,不讓我去,是什麽意思?”阮優說:“意思就是,我們分居,等我做完標記清除手術以後,我們就離婚吧。”

阮優對陸觀潮說出離婚時,也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說這種話。

當初能和陸觀潮結婚,阮優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夢想禮包砸中了一樣幸運,他喜歡陸觀潮很久,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和陸觀潮結婚,他甚至連私自接近陸觀潮都不敢。

跟陸觀潮結婚後,面對陸觀潮的冷遇,阮優也曾經想過,自己的耐心溫柔總會軟化陸觀潮,他願意守著這段婚姻。

如果陸觀潮一直都那麽冷漠就好了,至少不會讓阮優生出別的期待,也就不至於到今天這樣。

是陸觀潮的忽遠忽近,讓阮優備受痛苦。

嘗過了糖的味道,又怎麽會再願意回頭去吃苦呢,更何況陸觀潮給阮優的這顆糖,就像一顆他永遠不可能真正吃進口中的糖,又苦又甜,阮優承受不下去了。

至於離婚嗎,阮優說出離婚的話時,也反覆在心裏問自己,多少夫妻都是這樣過的,至於嗎?阮優最終閉上眼睛。

還是離婚吧。

阮優可以接受不被愛,但是那種隨時會被輕易放棄的不安折磨得他不能好活。

突然被提出的離婚訴求讓陸觀潮呆在原地,他將離婚兩個字重覆了一遍,反問阮優:“你說要離婚?”阮優輕聲肯定,“嗯,我說離婚。

我會搬出來,如果你有對外公開的要求,什麽口徑都按你的來,畢竟你還代表著公司,你的財產什麽的我不會要……”陸觀潮怒不可遏地望向阮優,阮優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現在正躺在病床上,陸觀潮一定會爆發出滔天怒火。

不過盡管阮優在醫院,陸觀潮還是瞇起眼睛,他湊近阮優,擡著他的下巴,說:“你剛醒,情緒不穩定,先好好休息。

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聯系爸媽。”

阮優沒有對陸觀潮的話表示反抗,他靜靜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沒有再和陸觀潮說話。

阮優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時陸觀潮並不在病房,直到晚飯時陸觀潮才又在病房現身,他為阮優帶來晚飯,是家裏的味道,看來他方才是回家了。

阮優沈默地打開保溫飯盒,陸觀潮從口袋裏掏出阮優的手機扔在床上。

“你的手機,回家的事情下午我回去跟爸媽說過了。”

陸觀潮說。

阮優擡眼看他一眼,知道離婚的事情看來是沒說,也對,現在是他單方面想要離婚,陸觀潮當然不會告訴父母,阮優也不想在這會兒就跟父母說,離婚要做許多打算,阮優還得從長計議。

大約是藥效的原因,阮優不自覺地捂上後頸,腺體那一塊皮膚柔軟溫熱,阮優只是手指微微擦過,耳後便紅了一片。

這樣敏感,阮優的腺體離不開信息素隔離貼,他突然有些恨自己這異於常人的腺體,沒有從這種天賦裏得到什麽,反而被它綁架,失去了自由。

見阮優吃了兩口便停了,陸觀潮拉開椅子在阮優床邊坐下,他用湯匙敲敲保溫飯盒,不悅道:“專心吃飯,待會兒涼了。”

阮優哦了一聲,埋頭認真吃了兩口,但他心情不佳,身體狀態也差,胃口實在不好,便又停下了。

陸觀潮以為阮優在想離婚的事情,見狀忍不住道:“這麽出神,現在就開始構思離婚協議怎麽寫了嗎?”阮優茫然地“啊”了一聲,而後才反應過來陸觀潮在說什麽,他有些好笑地說:“我沒想這事,我還不至於時時刻刻都惦記著這件事。”

阮優不過隨口說出心裏話,而陸觀潮的臉色則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原本拿著筷子為阮優布菜的手也僵住,好一會兒,他拍下筷子,憤怒地摔門而出。

阮優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伸手抽過兩張紙巾,將小餐桌上潑灑出來的湯汁擦幹凈,而後繼續低頭吃飯。

作者有話說:其實優優現在只是失望(關於abo的身體設定有海量私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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