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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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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組拍攝。一喬放下水杯,對旁邊說:“好了,開始吧。”

“這麽快?多休息會兒吧?”攝影師問。

一喬露齒笑:“沒事兒!早點拍完大家早點收工!”

一喬在圈裏是眾所周知的勞模,工作效率高,也不擺架子,人緣可以說極好。不像有的模特,拍一組照片得休息四五回,名氣不大,架子卻不小。稍有不滿便大發雷霆甩手走人,每一次都弄得在場的工作人員戰戰兢兢。

“喬姐,這組是暖系寫真,你只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攝影師跟她調笑。

一喬不好意思咧開嘴,嫻熟地擺弄姿勢。

還是把工作高效高質完成。

換好衣服出攝影棚,正準備去取車,同事笑她:“喬姐又急著去找男朋友啦?”

她含笑跺腳:“哪兒有!”

平時她收工沒什麽事都會去Home找園林,她只說去見一個朋友,大家卻默契地調侃她有貓膩。

能有什麽貓膩呢。

她每一次上去,園林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忙設計,連陪她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一開始他也會說,一喬別鬧了,趕緊回去。但她每一回都不依,信誓旦旦擔保絕不打擾他工作。久而久之他也不和她拗,只由著她來。

她就是喜歡看他認真工作的樣子。他忙著工作,她忙著看他。有時候也會想,要不要再努力爭取一次?也許他就能對她心軟一點,哪怕同情也是好的。

但他永遠把門堵得密不透風。她甚至安慰自己,這樣也好,至少,他並沒有選擇別人。

接了個電話才回過神,匆匆馳車而去。

還有兩個多月就要過新年了,外貿行業通常比其他行業放年假要早一些,年後工作也開始得稍晚。再有個把月,今年的工作總算可以暫告一段落。

何曉已經滿懷期待,唉了一聲:“年假啊年假,我一年到頭就盼著你了。”

滿路揶揄:“你不是最怕過年回家被你媽催婚嗎,怎麽突然這麽高興?”

何曉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滿路聽著連表情都不自已扭曲了一下。

“今年過年一定要帶我媽出去走走,免得她成天在家聽些七大姑八大姨胡說八道!一天到晚想著逼良為娼!”

滿路噗嗤笑出來。這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明明很惆悵一件事,經她口一說就好像真沒什麽了不起。

何曉長在單親家庭,從小跟媽媽生活在一塊兒,很少聽她提起爸爸。滿路不愛對這些事刨根問底,只要自己覺著舒服,怎麽高興怎麽來。都無所謂。

她做出一副茅塞頓開的表情,誇獎:“Good - idea!”

何曉忽然話鋒一轉:“你不也說你媽老催你嗎?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啊?年覆一年哦,沒準兒今年你就招架不住了。”

滿路頓時失語。像做了虧心事般,心虛得很。思前想後,還是渴望跟她分享:“那個……跟你說個事兒。”

“嗯,你說。”

雖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依舊有些難以啟齒:“我……談戀愛了。”

“你說什麽!”何曉誇張一吼。毋庸置疑,全辦公室的人一下齊刷刷看向她倆。

就不該告訴她!

滿路閉眼,攥緊雙拳,盡量克制不把拳頭揮向她。但還是恨得咬牙切齒:“何大小姐,你這個一驚一乍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誰!是誰!”這下音量終於收斂不少。

滿路追悔莫及,直說:“你答應我不要再發出任何聲音,我就告訴你。”

何曉忙捂住嘴,乖巧點頭。

她頓了頓,如實相告:“陸園林。”

何曉死死捂著嘴,生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眼珠子越滾越大。滿路覺得好笑,忙把她手拉下來。

真後悔沒有把她拍下來,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何曉呆呆盯著她:“我當初就那麽一說,沒想到還真在一起了啊。”

接著又問滿路之前臆想的陸園林女朋友,滿路只好尷尬地解釋一通。完了以後又問兩人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怎麽在一起的,陸園林告白的時候深情與否。簡直比查戶口還可怕。

滿路拍拍她腦袋:“趕緊回魂吧,小心被經理看見。”

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收拾東西:“我下午請了假,先走了啊。”

何曉還想再問,她趕緊打住:“我趕時間!明天一定都給你交代清楚!”說完趕緊溜。

果不其然,陸園林又在開會。接待她的人對她早已不陌生,見她來了便直接把她帶到園林的辦公室。

也不知等了多久,聽見腳步聲漸行漸近,她忙丟下手中的雜志:“園林!”

陸園林清冷:“一喬?”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太多話。

一喬瞇眼笑:“你還沒吃飯吧?”然後說:“走吧!一起吃飯!”

陸園林擡眼,說得很淡:“我還有工作,你先吃,不用等我。”

“唉呀,工作再怎麽重要也比不上身體重要!吃完再做嘛!”一喬上前就要拉他,他只巧妙地躲了開去。

“一喬,今天真不行,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吃飯。”還是無動於衷,又繼續專註手上的活兒。

外面Wendy問:“小姐,請問您找誰?”

那人微笑:“您好,我找陸園林。”

Wendy隨即又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她明顯怔了一瞬,欲語還休。

“陸先生很忙,如果您沒有提前預約的話,很抱歉我不能讓您進去。”

Wendy看她手裏提著飯盒袋,這種借機接近陸園林的人,她見得多了。

“不用預約。”遠遠的傳來一句。

是陸園林。

Wendy回身看他,不明所以:“陸先生。”

滿路抿了抿嘴,眾目睽睽,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得笑看著他。

陸園林挺拔的身形實在叫人難以忽視:“你去忙吧。”

Wendy低聲哦了一字。

也不顧眾人詫異,陸園林拎過她手裏的東西時順便牽起她的手,還不滿:“怎麽到了也不跟我說。”

底下一片交頭接耳。

“天啊,連餘小姐也沒希望了。”

“不會是真的吧!”

“沒了沒了,沒機會了。”

一直以為陸園林不近女色,這下打擊不小,原來人家早就心有所屬。

陸園林一手推門一手推她,她沖他笑:“我剛剛……”

“滿路?”

看來今天真的諸事不宜。

她瞥了瞥陸園林,那張臉毫無波動。居然沒有事先告訴她!成心的!

聲音很耳熟,她只怕尷尬,彎起一抹弧度:“一喬。”

還是要走近去。

“你怎麽也來了?”一喬笑問。

正尋思著該如何作答,忽然陸園林出聲:“過來。”

一喬以為在叫自己,剛想擡腳卻發現滿路十分自覺走過去。

陸園林毫不避諱,摸了摸她的手,把暖水瓶遞到她手裏,語氣嚴厲。

一喬楞了一下,瞬間耳鳴。

眼底薄霧迷離,她試著憋回去,擠出一抹笑:“園林,你們……”

陸園林在清理桌面,忽然頓下來,聲音裏多了幾分溫度:“一喬,給你重新介紹一下,”看了滿路一眼,極罕見的對她笑,“林滿路,我的女朋友。”

一喬懵住。不是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但為什麽是現在?她竟真的連做夢的權利都失去了。

心底一片荒涼:“哦……哦……好事兒!好事兒!”

她早該知道的。

他看向滿路時不自覺停留的眼神,他跟她說話時收斂著鋒利的眉目,他對她每一個自然而親密的動作……這些都被她一一忽略。

“那我先走啦,才不要做你們的電燈泡!”再也難自欺欺人,於是笑說。

他笑得極淡,對她總是禮貌:“我送你出去。”

換作平時她不知多高興,即便是他的修養使然,但只要能和他多呆哪怕一分一秒,也總值得竊喜。

只是今天她實在很怕自己失態:“路我熟啦,又不是外人,不用這麽周到!”

陸園林始終面面俱到,還想堅持,滿路才說:“哎我來吧,飯要涼了,你快去吃飯!”

一喬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滿路陪她走到電梯口,還想再送,她說:“就送到這兒吧。園林還在等你呢。”

滿路低著頭,總覺得有愧。一喬她……她還是很喜歡他的吧。

“一喬,我很抱歉。”

一喬悲哀地笑,泛著淚光:“有什麽抱歉的呢,愛情本來就不分先來後到,只要有一個人無心,來得再早也沒用。”

滿路被她說中。當年不就是這樣麽,她以為凡事都分先到先得,後來者就得安分守己,所以總覺得自己理虧,禁不住心軟。

於是錯過。錯了,就過了。

她從小就怕痛,怕上醫院打針,所以每次生病總強忍著,最怕針頭紮進肉的一瞬。

怕痛,才再也禁不起第二次了。

叮咚。電梯停住。

滿路替她按著:“小心開車。”

一喬低應了聲嗯,邁腳進去。下一秒電梯裏出來個人,用力抱了她一下,又急急地回頭跑進電梯。

滿路小心拭了拭眼角,微笑著敲門。

陸園林知道是她,也不說請進,只上來幫她穩住,說她:“是不是傻。”

他好像很愛說這句話,總問她:“滿路,你是不是傻?”

這還是他們確定關系後的第二次見面。

滿路心酸:“今晚不加班了好不好?”

她在一旁舀湯,陸園林坐著看她,看得她耳根子發燙。

滿路丟下勺子,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陸園林,說話!”頓時由酸澀轉為羞窘。

陸園林才笑:“嗯。不加。”幾天不眠不休,起碼要洗個澡,他的潔癖啊,就是在工作中一點點消殆的。

滿路瞧見陸園林揉了揉眉心,極認真地望著她:“但我不能疲勞駕駛。”

這算是……撒嬌?

還是沒忍住笑,伸出兩手去掐他的臉:“知道啦,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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