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城南，馬幫大堂。

莊幫主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外甥，勉強壓住了心中的厭煩。這小子一點也不爭氣。

他耐著性子聽完了王六康的話，有些隨意的問道：“有沒有準確一點的消息？”

王六康懵懂的說：“今天就聽到這一條消息。”

莊幫主瞪了他一眼，“沒問你別的事。你說的事情中，有沒有準確，明白一點的消息。例如這人長什麽樣子，什麽年紀？”

王六康恍然大悟，急忙說道：“有人說那個會飛劍的人受了重傷，被削掉了一只手臂。哦還有，這人是個頭陀，年紀很大了。”

“這種傳聞不可靠。”莊幫主閉上眼睛，想也不想的說。“咱們蜀地的劍仙傳聞還少嗎，什麽時候見到真的了。”

王六康說：“這次傳的消息應該不假。聽說這獨臂頭陀，是在京兆府和人比武的時候，使出了飛劍的本領，不只一個人看到了，好多在場的江湖人，都見過。

他比武敗北，一路南下。聽說聽說在利州，他還被人逼的跳了江。”

莊幫主哼了一聲。“會飛劍還能敗北？”

王六康琢磨半天，憋出了一句話，“興許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吧。”

莊幫主慢慢睜開了眼睛。

賀遠一行人結束休息，開始趕路。曇音和尚將準備的藥材歸籠好，他看到賀遠周內沒人，就悄悄地走了過來，低聲說道：“何施主，您這麽散播江湖消息，恐怕會引起不少殺戮。”

賀遠看了和尚一眼，反問道：“你都看見啦？”

曇音點頭，然後說道：“貧僧明白你的想法。但是，這麽做真的有用嗎？”

邊走邊說，這時，恰好路過了一間茶館兒，就聽到裏面有幾個江湖的人正在聊天。隱約能聽到，這些人的聊天中皆是飛劍，傳說之類的字眼。

賀遠笑了笑，對和尚說：“有沒有用，看看再說吧。

傳言這東西還真的是管用，飛劍的消息，傳播的速遞，比賀遠他們的腳程還快。

他們這一路走來，能看到的路上行人，要麽是大型的商隊、馬幫，要麽是結伴而行的行人。極少能碰到江湖人。可是，第二天賀遠敏銳的發現，在這條要道上，往來的江湖人開始便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數江湖人的行進的方向，與賀遠一行人的方向相同。

賀遠猜測，傳言真的起了作用。

等到了第三天，傳言的作用終於顯現出來，已經有江湖人明目張的在道路上巡視堵截行人。

路上，每次有江湖人看到賀遠的衣著，就會派人仔細的盯著，以確認是不是目標。大多數發覺賀遠年齡不對，就不再質疑。

賀遠等人到綿陽之後，這種現象更是達到了頂峰。路過的大小客棧均有江湖人聚集。

依舊有人看到賀遠的樣子，開始上下打量。

賀遠經過了十幾次的考驗，早已習慣了。若是對方的目光遲遲沒有挪回去，他便會回瞪回去。看到賀遠的反應，一些老成持重的江湖人則會將目光挪開。

趕了一日的路程，大夥走的有些累了，就尋了一家客棧眾人安頓下來。

賀遠走向曇音和尚，準備找他聊天。

曇音和尚似乎有所察覺，立刻轉身走開，他急忙對柳孟君幾人說到“幾位：“幾位施主，貧僧去看看師太，不能被人打擾。”

賀遠看到看到和尚的反應，就沒有跟進去。他曾經在路上，幾次旁敲側擊，試探和尚藏了什麽秘密，以至於被四明散人偷了東西。

和尚躲躲閃閃，不肯明說。

賀遠準備洗漱，卻見角落裏沈婕妤突然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向客棧外走去。

這一路上，沈婕妤聽了賀遠無意中說出的秘密，一直有些消沈。今日裏不知怎麽，她一改往日的狀態，似乎又有了精神。

賀遠想了想，便跟了出去。

客棧外有條不長的街道，兩邊都是類似客棧酒樓類的房舍。

沈婕妤穿過院墻外的過道，走到街道的後面，那裏有處空地。

四周無人，賀遠跟著沈婕妤走了走進了過道。

“沈姑娘，有事兒嗎？”

沈婕妤問道：“你利用傳言的辦法，已經起到效果了，想到下一步怎麽辦了嗎？

賀遠說道：“若是有人發現那人的藏身處，消息就會散開，我會追著消息過去。”

沈婕妤說：“這辦法只是讓他無處藏身，如果他一直處在游走中，別人也很難把他困住。至於剩下的事情很多時候要看天意了。”

賀遠說：“但願如此。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沈婕妤說：“這兩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兒。”

賀遠問道：“你問到想通了什麽了，不管想通什麽，總還是好事兒。

沈婕妤嘆息一聲，“我明白了什麽叫人心所向。”

賀遠中有些糊塗，問道：“怎麽突然說到這個方面了？”

沈婕妤說：“那天，聽你說了那件事情之後，本來我還有些難過。可是後來想通了，跳出原來的圈子，才發現，自己忽視了很多東西。

師叔願意把秘密交待給柳師姐，心裏是把她當做下一任的掌門看待。這一路上，柳師姐帶領大家趕路，一重是姐妹們也沒有誰說不服氣的。也許就是人心吧。師父一直栽培柳師姐，我再怎麽做，恐怕也爭不過柳師姐。所以，想明白了，幹脆不爭了。”

賀遠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掙，這都是你的選擇。能想通就好。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舍去一些未必是壞事。

哦，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們的掌門人是不是都要出家？”

沈婕妤說到：“不是必須，只是歷代的掌門都是出家人。你為什麽問這個？

賀遠說：“只是好奇問問而已。若是一定要出家做才能做掌門，你放棄這個選擇，我覺得也沒什麽損失。”

沈婕妤哼了一聲。“我出身寒門，卻不願意平庸！今天找你來，還有一個事情。若是有一天，我離開師門下山闖蕩江湖，甚至自立一派。你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賀遠半晌無言，眼睛盯著沈婕妤。

沈婕妤毫不退縮的回應著賀遠的目光。

賀遠說：“沈女俠志存高遠，在下祝沈掌門心想事成。”

沈婕妤說：“別只說漂亮話，願不願意祝我一臂之力？

賀遠說：“你背靠雲遮庵，會需要幫忙？”

沈潔玉的眼睛，一直盯著賀遠。

賀遠知道今天糊弄不過去了，他怕沈婕妤鬧起來，於是急忙說道：“你放心，有一天你真的自立一門，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把承諾敲定，而且是明確的敲定，沈潔宇才放過了賀遠。

兩個人先後回到客棧。賀遠剛走到街上，就聽到有人在呼朋喚友。還有人跑到了一處茶館兒，大聲招呼朋友，“快！在城外壩子上，發現了一個老頭陀，快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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