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正與幾個人說話。他的話還沒說完，有個丐幫弟子匆匆跑了進來。

“賀師傅，門外有人送來了東西，你們快去看看吧。”

看這人著急的模樣，賀遠心裏有些不安。他走到了分舵的外面。柳、沈幾人也跟著走了出來。

一群弟子圍在那裏議論紛紛。看到賀遠來了，紛紛讓開了道路。

走進人群，賀遠看到地上擺著幾個木箱子。一個箱子，上面放著一封書信。

“是誰送來的？”賀遠問旁邊的丐幫兄弟。

旁邊幾個人紛紛搖頭。

有一個人回道：“是誰送來的，幾個兄弟都沒看見。只是，幾個兄弟發現有人送來了幾個箱子，就放在門口。”

“不知道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這些動作，已經有人出去查看，可是什麽也沒找到。”秦舵主聽說了消息，也趕了過來。

賀遠看著這幾個箱子，心裏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他伸手拿起書信，一支手伸過來，攔住了他。

柳孟君說：“小心書信有古怪。”

賀遠點了點頭：“放心。”

打開書信一看，上面簡單的寫著幾個字。

“恭請賀師傅，京兆府小聚。另有薄禮奉上，力不次。”

書信沒有落款。

看著沒頭沒尾的信，應該是邀請他到京兆府裏面見面。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

他把書信拿給周圍的幾個人看。

柳孟君說：“字跡沒有見過，字有古拙的味道。”

“連落款都沒有，不知道是什麽人做的。”秦舵主說：“能神不知鬼不覺要送到咱們門口。恐怕不是一般的江湖人。”

看到賀遠，猶豫著不敢去開箱，秦舵主嘆了一口氣。“打開看看吧，行走江湖，難免------”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盒子是木制的，做的十分粗糙。賀遠用珊瑚杖挑開盒蓋。一股異味兒傳了出來。

圍觀的眾人不由得後退了半步，有的人幹脆以手掩住口鼻。

盒子裏胡亂塞了一些白灰類防腐的東西，裏面裝了一顆六陽魁首。

賀遠忍住驚駭的反應，逼著自己辨認那張沾染了血汙的臉。那正是盧有成。

心頭的猜測被證實。賀遠的心一直往下墜。

閉上眼睛，不想再看下去。片刻之後，又忍不住看向旁邊的三個盒子。賀遠猶豫了，不敢去挑開。

從嵩山上下來，他經歷了不少的廝殺，他也結果了幾個仇家。可是，親近的人，以如此狀況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第一次。

此刻，賀遠再一次明白江湖的兇險。他的武功越來越高，但還不能真正的直面生死。賀遠的手把珊瑚杖攥的咯咯作響，一直沒有上去挑開其他的盒蓋。

賀遠身後也有聲音傳了出來。他沒有回頭，也聽的出來那是華巖。

“師父，師兄他們？”

想到徒弟還在身後，自己總要把腰桿挺直了。賀遠強打精神。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快的速度，啪啪啪挑開了剩下的三個盒蓋。

盧家兄弟，還有文玉英，三人的面孔出現在盒子裏。

賀遠瞬間呆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前面還想著，能不能用什麽方法救人。轉眼間，首級已經被人送到了面前。

賀遠努力瞪了瞪眼睛，仰頭看天呆了一會兒，才壓住了悲憤。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沖動，想把眼前看到這些東西全部砸了。

秦舵主在旁邊看到賀遠的表情變化。急忙說道：“賀兄弟先別急，看看真假，江湖上常有些旁門左道用假的冒充真的。”

說罷，他找了幾個人過來，開始辨認。

賀遠沒有說話。

秦舵主幾人辨認的時間裏。賀遠的情緒被秦舵主得話幹擾，剛才的那股沖動被勉強壓了下去。然後，他聽到了身後抹鼻子的聲音。

轉回頭，看到華巖已經淚如雨下。

華巖認識盧家兄弟不久，賀遠不在的時候，師兄弟常聚在一起玩兒，也漸漸有了感情。沒想到，一別之後，竟然生死相隔。他也不敢相信看到的事情。

賀遠也沒說什麽。

轉回來，看著盒子裏的幾張面孔。想起初次見到盧有成時，還抱著相互利用的目的。後來，隨著交往久了，雙方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一開始兒戲一般的收徒，變成了真的師徒關系。賀遠看著其中一個徒弟成家，一家人原本美滿的日子，怎麽突然間變成了這個樣子。

賀遠不住問自己，若是自己不和他們接觸。或者，當時沒有收他們為徒。他們又會怎麽樣？還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嗎？

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嗎？

秦舵主幾個人檢查過後，幾個一起查看的人紛紛退開。秦舵主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對賀遠說：“賀兄弟。你，要節哀。”

賀遠點了點頭。那一股郁悶、悲憤的情緒。怎麽也發不出來，他把手裏的珊瑚杖杵在地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半晌之後。

“華巖。”賀遠突然招呼自己徒弟。

“師父。”華巖應聲，聲音裏帶著一些哭腔。

賀遠說道：“你師兄的模樣，你要記住了。”

華巖回應：“師父，我記住了。”

賀遠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聲音壓的平穩一些。

然後，對秦舵主說道：“秦大哥，我對處理後事不太熟悉。煩勞您給找一些風水先生與辦白事的明白人，先給他們安葬。”

秦舵主說：“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咱們是不是先查一下，是什麽人動的手？”

賀遠心中的情緒無處發洩，但是還是強壓著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情緒發出來。他說道：“我想一件一件的辦。另外，文姑娘嫁給了盧傳北，她出身伏牛派，盧家出了事情，怕是伏牛派還不知道。”

賀遠想了一會兒，才說出後面的話。“我不知道伏牛派在什麽地方。還得煩請您，派人送個信。要是人家接了信之後，發了脾氣，就請送信的人說，他們有什麽埋怨，只管沖著我來。”

秦舵主說，放心，伏牛派的門派所在，丐幫兄弟知道。”

賀遠說：“把這些事情做完，咱們再慢慢找仇家。”

秦舵主立刻安排任去辦理事情。丐幫兄弟詢問賀遠，要不要把這些東西擡下去。

賀遠點頭。

有人過來，把眼前的場面收拾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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