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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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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真走了!”衛澧不甘心,又扯開嗓子強調一遍。

他隨手從旁折了根樹枝,洩憤似的往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抽打打。

趙羲姮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讓他快走,別再發出噪音了。

衛澧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走的話,真是半點兒骨氣都沒有了,趙羲姮該覺得她將自己吃的死死的了,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尊嚴摔在地上,撿都撿不回來,絕對不能這樣!

他踟躕地看了兩眼趙羲姮,然後把樹枝一扔,一步一步往花園外的方向挪,大聲宣告,“趙羲姮你別後悔,我真的走了!你就擱這兒餵蚊子吧,一會兒你自己回屋,可沒人陪你。”他覺得威懾不夠,“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兩個人要出來賞月,侍女們自然懂事的沒跟著,怕擾了趙羲姮與衛澧的情致。

衛澧說完之後,再看看趙羲姮,她要是再不把握機會,就算到時候撒嬌,抱著他親好幾口,都不能挽回他了。

趙羲姮還沒反應,像是真的不在意他,衛澧鼻子一酸,咬了咬薄唇,一下子沒影了。

也是,他話多,逼逼叨的,趙羲姮恐怕早就嫌他煩了,巴不得他走了,她好落得個清凈,自己能一個人賞月。

安靜了許久後,月明星稀,風朗氣晴,趙羲姮抱著膝蓋倚在藤椅上,看著月色,幽幽地嘆了口氣,語氣略微惆悵,“衛澧,我冷了。”

“冷了就回屋,你叫我也沒用。”她話音還沒落,一個聲音從角落裏傳出來。

趙羲姮一下沒憋住,捂著肚子,在藤椅上笑得東倒西歪,“你不是回去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處,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衛澧將半撩起的棗紅色袍子掖在腰際,防止弄臟了衣角,人蹲在地上,咬了根狗尾巴草,正正好好能看見在藤椅上樂不可支的趙羲姮,他臉色一青,刮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嘴就賤呢,她說話就非得回應?彪乎的!

即便是這樣,衛澧也掩耳盜鈴似的,誓死不肯從暗處露出一角衣襟,好像這樣,就能維持住他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了。

趙羲姮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好不容易緩過來,覺得自己剛才笑得實在太過分了,難得有點兒愧疚。

這個死小孩,就是嘴硬心軟,他才不會不管自己。

趙羲姮的心像是被狗蛋兒踩奶踩了似的,酥酥麻麻的,她悄悄在心裏說一句,“衛澧太可愛了。”

她才不會當著他的面說,不然他肯定炸毛,他才不願意別人用可愛來形容他。

兩個人恢覆安靜,像是剛才那一幕壓根兒沒發生。

又過了一會兒,趙羲姮換了個姿勢,又道,“衛澧,我冷了,我真冷了。”

衛澧沒有回覆,還因為他的自尊心而耿耿於懷。

趙羲姮一直叫喚,像貓叫似的,連綿不絕,大有他不出現就不停的意思。

衛澧終於被她喊得耐不住了,把草呸在地上,拍拍衣裳從角落裏鉆出來,走過去,仰著下巴不看她,倨傲道,“剛才我是不是讓你跟我一塊兒回屋來著?”

趙羲姮仰起頭,用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他,“那我現在冷了嘛。”

衛澧還是別著頭不看她,一副不耐煩高不可攀的模樣,左臉寫著“你真煩”,右臉寫著“麻煩精”,然後別別扭扭朝她伸出了手,哼唧了一句,“牽著走。”

說完之後,不待趙羲姮怎麽樣,他的耳根子就率先紅了。

“可是天還早,人家不想回去嘛。”趙羲姮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她挪了挪,在藤椅上空出些地方,繼續眼巴巴看著他。

“不願意回去就擱這兒待著吧。”衛澧不耐煩地蹙起眉頭,嫌冷又不肯回屋,這不是找毛病嗎?他身上的衣裳也不能扒下來給她穿。

趙羲姮小小嘖了一聲,舔舔唇,真是該解風情的時候不解風情,不該解風情的時候瞎解風情。

她伸出手,握住衛澧幹燥而溫暖的大掌。

衛澧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她手指涼的像冰塊兒一樣,細細軟軟的往自己掌心裏一杵,他下意識給握緊了,“凍死你得了……”

他剩下的話噎在嗓子眼兒裏來不及吐出,趙羲姮抓著他的手,一把將他帶到藤椅上,也不知道她力氣怎麽那麽大,吊起的藤椅被他這麽一跌,晃晃悠悠地蕩起來。

衛澧去看趙羲姮,她的眼睛明亮燦爛,像是裝著星河,一時間話也說不出了,覺得自己栽在她手裏,好像也不虧,至少她漂亮不是嗎?

但是……但是……

他另一只手抓著藤椅一側的扶手,又羞又急紅了臉,“你做什麽?”

趙羲姮握著他的手,順勢倒在他懷裏,緊緊摟著他勁瘦的腰,然後長舒一口氣,“這樣就暖和了嘛。”

衛澧臉驟然變紅,一直從脖子紅到臉,再從臉漫到耳朵尖,他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趙羲姮把他炸開的手摁下,摟在自己後背,衛澧真的渾身都是暖烘烘的,即便是在微寒的春夜穿得很少,也是個好的火爐。

“要抱就直說嘛……繞那麽大一圈兒,我又不是不給你抱。”衛澧語調輕快,透出幾分不屑,但更多的是壓抑著的羞澀。

大庭廣眾之下,在室外的花園裏,趙羲姮主動抱他,這就已經很刺激了。

他忍不住縮了縮手,把臉低下,搭在趙羲姮的肩膀上,她頸窩上梔子花的香氣淡淡,哄得他不知道東南西北。

他覺得這樣抱著像做賊一樣,自己媳婦兒他抱就抱唄,還怕誰看了?

衛澧把手貼在趙羲姮後背,上下擼了擼,表示自己抱的很正大光明。

趙羲姮在他腰間蹭了蹭,擡起頭,發現他發頂落了枚葉子。

她一擡手,衛澧以為她要摸自己的頭,連忙要躲,“趙羲姮,男人的頭不能隨便摸!”

“剛才有人說要丟下我走不理我了。”她此話一出,衛澧難免怔住,趙羲姮順勢將他發頂的葉子取下,然後得寸進尺地一擼他的頭發,滑滑涼涼的感覺好極了。

她將手裏的葉子攤開給他看,衛澧臉更紅,覺得自己剛才屬實自作多情。

“你當我想理你?要不是怕你不小心傷著肚子裏的孩子,我才不會回來呢。”他梗著脖子,絲毫不認輸,順勢將手滑向趙羲姮的肚子,表示自己真的是為了孩子才沒走的。

趙羲姮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但與平常婦人比起來,還是要小一圈,動作也很輕便,若是穿著略微寬松些的衣裳,誰也瞧不出這是個有孕了的少婦,只當是個少女。

衛澧的手才貼上她的腹部,小家夥就很給面子地踢了一腳,好讓兩個人都能感受到。

趙羲姮已經從一開始的驚奇,變得習以為常,這個小家夥身體健康,也很活潑,生下來一定很好養活,她翻了個身,幹脆躺在衛澧懷裏,他從後面將人抱著,胸膛暖烘烘的。

他將兩只手搭在趙羲姮的小腹處,遲疑道,“趙羲姮,要不等孩子生下來,我再走吧。”

現在走,他根本放心不下。

趙羲姮嗤笑一聲,“你快別了,等回頭孩子出生你更舍不得走了。再拖下去就明年了。趁著我們還沒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你動作快一些,爭取在九月份回來,還能陪我坐月子。”

這麽一想,好像是挺合理的,如果衛澧去征討北高句麗,那就不像是上次抵禦劉渙和王之遙了,一兩個月就能回來,說不定要耗上四個月半年的。

“那我早去早回。”衛澧拍拍胸口,“我都那麽多次把高句麗打得屁滾尿流了,這次也沒事兒的,就是時間長短而已。”

這大概是第一次兩個人會分別那麽久,趙羲姮還有點兒舍不得。

他要是不在家,沒人給她暖手暖腳暖被窩;沒人跟她一起吃飯,沒人給她剝蝦;沒人跟她一起逛街;人家能過的七夕中秋重陽端午,說不定她都得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對著冷清清的房間……

越想越慘,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忍不住掉眼淚,扭過頭去,把眼淚蹭一蹭,擦在他胸口,“嗚……反正你早點回來。”

她現在懷孕呢,哭和矯情,都不是她的本心,都是孩子影響的她,她才沒有想哭。

“你說以前沒我的時候,也沒見你哭,過得不還是好好的,怎麽我現在就是出去幾個月都哭成這樣?”衛澧擡起袖子給她擦眼淚,言語間都是驕傲。

嗯,趙羲姮現在都離不開他了。

他袖口的金線刮的趙羲姮臉生疼,她一把把人扒拉開,“那我不是和你玩的最好,舍不得你嘛。你都要去打仗了,都沒有人哭著送送你,你不覺得你混得太慘了嗎?”

“陳若江出征的話有他妹妹哭,楊澤笠有他老娘哭,你就我這麽一個媳婦兒,我不哭誰哭?我也是沒有辦法,不能讓你顯得太可憐。”

衛澧氣得心堵挺,把她的臉當面團兒使勁兒地捏搓,“我明兒就走,別枉費你哭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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