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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敷衍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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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羲姮盤算著既然衛澧這麽大方,那她幹脆一次性買點兒別的。

她在心裏列了一個長長的單子,光胭脂就有將近二十種選擇。

吃過飯後,衛澧去裏間漱口,待他出來,趙羲姮有意無意往他身邊兒站,悄咪咪的。

她自以為自己做得夠隱蔽了,但還是被衛澧發現了。

“你幹什麽?”衛澧戳著她的腦門把她戳開,“鬼鬼祟祟的。”

趙羲姮自暴自棄,幹脆坦白,“我就長個了嘛,想看看到主公哪兒?”

上次還到衛澧胸口呢。

“嗤”衛澧輕笑一聲,“你長多少還能比我高?跟我比你還挺有志氣。”

他話是這麽說,但還是主動靠近趙羲姮,意思是他人就站這兒了,比吧。

趙羲姮還想著自己能長到衛澧下巴那兒呢,也不計較他說話不中聽,反而主動靠過去。

嗯?她目光平視,發現看見的還是衛澧的胸膛,不對勁兒,這肯定不對勁兒。

她把腰桿兒挺直了,拿手按在自己頭頂,比出一個位置,然後朝著衛澧的方向平移過去,指尖觸在他的下巴上。

趙羲姮一喜,她現在已經到衛澧下巴處了?

她的指尖軟軟嫩嫩擦在衛澧下巴上,讓衛澧心生異樣,他斂了斂眸,瞳孔顏色加深,擡手,將趙羲姮白皙的小手整個包入自己的手掌中。

“嗯?”趙羲姮覺得奇怪。

好好的,衛澧牽她手做什麽?

他手掌很粗糙寬厚而且滾燙,觸在她手背上麻酥酥的,卻十分有安全感。

“錯了。”衛澧忽然瞇起眼睛,趙羲姮直覺他沒在想好事兒。

他牽著趙羲姮的手,壓在她的發頂停留片刻,然後穩穩地朝著自己平移。

“咚”,兩個人的手交疊著,衛澧帶著她砸在自己鎖骨處。

“這兒,你到我這兒。”

他一口白牙晃眼,然後捏了捏趙羲姮臉上的嫩肉,“你手不穩,不準。”

“不可能!”趙羲姮氣得快要跳起來,她長了很多,怎麽可能還到衛澧胸口?

“就是到這兒。”她又試了一次,手又觸在衛澧的下巴上,他下巴處有刺刺的胡茬,紮的她手癢,她欲往回縮手,還未來得及反應,衛澧便攬著她的腰,往自己懷裏一帶。

“站直。”他拍拍趙羲姮的後背。

趙羲姮整個人都貼著他,他身上好聞的松香冷雪味兒鉆入鼻腔,讓她忍不住紅了紅臉。

“站直了沒有?”衛澧問她。

“嗯。”趙羲姮臉還埋在他懷裏,悶悶應著。

衛澧抓著她的手,按在她的發頂,這下都不用虛空平移了比個兒了,趙羲姮的發頂直接觸著衛澧的鎖骨處,差距大小一眼明晰。

“明白了嗎?”為了照顧趙羲姮,房間裏的炭盆燒的很旺,衛澧渾身發燙,臉頰升起紅暈。

趙羲姮情緒低落地從衛澧懷裏出來,悶悶點頭,“嗯。”

她明明就長了很多,為什麽還不能到衛澧下巴處,上次到這兒,怎麽現在還到這兒?

“可能是衣服縮水了。”她坐到火炕上,難得有點兒失落。

她耶娘也都不矮啊,她怎麽現在不長個呢?

雖然並不矮,但她就喜歡像陳若楠那樣高高的個子。

衛澧把手伸過去。

趙羲姮看著他蒼白且青筋畢露的手腕沈思半刻,把自己的手交過去,他手心還是滾燙滾燙的,然後擡頭看他。

幹嘛?你是牽手手上癮了?

“我讓你牽我手了嗎?”衛澧嫌棄。

趙羲姮:“……”

那你倒是不要把我手握得那麽緊,給我撒開。

“那幹嘛呀?”

“我衣服也短了。”

她單知道自己長個兒了,忘記衛澧也會長個!

趙羲姮稍稍有受到安慰,但心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長到衛澧的下巴處呢?

氣氛剛剛好,很適合做點兒什麽,衛澧才順應本心坐在趙羲姮身邊,捏著她的手,忽然想起來自己要看的小畫兒還沒看。

睡覺睡覺!他臉色難看的松開趙羲姮的手。

兩個人將燈熄了大半,抱著被躺在暖融融的火炕上,小貓在趙羲姮懷裏跳來跳去的玩兒,趙羲姮用雞毛和鈴鐺逗它。

她側著身,背對著衛澧。

衛澧扭扭頭,看著她的背影,好像絲毫沒有要轉頭同他說話的意思,光顧著跟貓玩兒去了。

他把頭又轉過去,過了一會兒,小鈴鐺還在叮鈴鈴作響,他不耐煩轉過頭,“趙羲姮,你屬貓的一到晚上就精神?早上起那麽早,你不困啊?”

趙羲姮逗貓的手一僵,她好像真不困,畢竟回籠覺睡到了下午才醒。

小貓趁著她手不動,撲在逗貓棒上,整個身體掛在雞毛上。

趙羲姮把它摘下來,放在被窩裏,然後轉過去,揚起格式化的笑臉,給衛澧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困,這就馬上睡了,主公晚安。”

衛澧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準備睡覺。

小貓在趙羲姮被子裏竄來竄去,趙羲姮躺下按住它,把它放在臉邊兒親了親,“覺覺了,小乖乖。”

衛澧聽著心裏一麻一刺,繼而又覺得別扭。

什麽小乖乖?趙羲姮管貓叫小乖乖?

趙羲姮現在哪還顧得上他,狗蛋兒和她頂頭頭後縮在她枕邊像個小球一樣睡了,毛茸茸的身體起起伏伏,她被可愛的要化了,又親親貓貓的小腦殼。

衛澧越看肺越炸,幹脆閉上眼睛不看。

趙羲姮白天睡多了,下午才醒的,哪裏還睡得著,尤其“美貓在側”,勾著她的魂兒,她過一會兒就要看看狗蛋兒怎麽樣了,狗蛋兒一動,她就拍拍狗蛋兒後背哄它睡。

人在不滿意的時候,任何細小的噪音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就如現在衛澧,他聽見趙羲姮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格外惱火。

他一把抓住趙羲姮的手腕,“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睡覺了?”

趙羲姮因為衛澧的質問心虛,但心虛過後頭一次對衛澧這張破鑼嗓子感到不滿,因為狗蛋兒因為衛澧說話一個激靈站起來了。

她趕緊把貓摁下,“你阿耶沒叫你,繼續睡吧乖乖。”

衛澧聽她的稱呼,心裏燙得慌,什麽阿耶呀,煩死了,趙羲姮真是逮著機會就開始同他撒嬌。

“你是不是背著我白天偷偷睡覺了?”但衛澧還是又問了一遍,這次壓低了聲音。

趙羲姮滾過去,眼巴巴看著他,“我哪敢呀主公,我一天都在等你回家,你不在家我好害怕呀。”

“哦。”衛澧不信。

“主公我現在好困啊,困死了,我要睡覺了。你下次巡營不要叫我起來了好不好?”趙羲姮閉上眼睛,軟軟道。

好家夥,你老狗比淩晨把我喊起來,還不許我中途補個覺了?

我正長個兒的時候呢,你不讓我睡覺,你當我是你那麽抗造?

“不可能,明天我巡營還會叫你一起起床,起不來就把你扔出去。”衛澧唇角勾起,對趙羲姮的懇求表示否定。

“主公最好了……”她話還沒說完,小貓又叫起來,讓趙羲姮陪它玩兒,在衛澧和小貓之間,趙羲姮到底是選擇了小貓。

反正早不早起都一樣,衛澧走了她還能繼續睡,就不再多費口舌了。

她滾回原來的位置,離衛澧遠一點兒,開始抱著貓親。

衛澧勾起的嘴角一點點落下,對著昏暗中趙羲姮的背影看了好幾眼,終究是煩躁閉上眼睛。

小貓睡覺不老實,原本是個球,半夜揮揮爪子,身體舒展開了,關鍵還不是豎著舒展的,是橫著舒展的,小腿搭在趙羲姮臉頰上。

趙羲姮怕自己壓著它,於是往衛澧那側滾了滾,然後繼續盯貓貓睡覺。

衛澧才有睡意,便又聽見趙羲姮窸窸窣窣發出響動,皺了皺眉,睜開眼睛打算訓趙羲姮一頓,發現她往自己這邊兒蹭了蹭。

嗯,煩死了。

他閉上眼睛繼續睡。

趙羲姮白天肯定背著他偷偷睡覺了,不然就憑著她那點兒小精神頭,怎麽可能撐到現在都不困。

趙羲姮一直用的梔子味兒的香膏,大概是天幹,所以混合了牛乳,還帶著點兒奶香,甜絲絲的很暖人心,衛澧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衛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不曾亮,四側只點著幾只蠟燭,朦朦朧朧有些光亮。

趙羲姮蜷縮著身子,同他貼的很近,只有一拳距離,臉頰白裏透粉,很健康的模樣。貓貓睡在她身邊,小聲打著呼嚕。

她衣裳是小了,露出小半截藕臂,白皙瑩潤。

衛澧看了會兒,從來不覺得冬日多冷的人,忽然覺得外面寒風呼嘯格蕭瑟,他又倒回去,將被子拉高,心想軍營去他媽,老子不想去了。

他翻了個身,卻睡不著了。

昨晚才跟趙羲姮說今日還要巡營,甚至威脅她不跟著一同起床就把她扔進雪堆去,那他今天要是不從床上爬起來去巡營,趙羲姮估計得在心裏瞧不起他。

這樣一想,衛澧忽然翻身一咕嚕起來了,然後迅速穿衣服。

“嗯……”趙羲姮被吵醒,迷迷瞪瞪中要睜開眼。

衛澧擡手,虛虛擋在她眼前,將那點兒微弱的光也遮上,輕聲說,“沒事,睡吧。”

“嗯。”趙羲姮嗯了一聲,翻個身抱著被又睡了。

她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侍女說衛澧天還沒亮就走了。

趙羲姮感嘆了一句衛澧現在可真上進,然後把人拋到腦後。

衛澧沒有貓可愛,也沒有買東西能帶給她的快樂大。

“快快快,去不鹹,將有名的成衣鋪裁縫都請過來。”趙羲姮道。

“還有脂粉鋪的,首飾鋪的!”

今天真是有的忙了!她好久沒添置過這些東西了。

受到趙羲姮熱烈氣氛的鼓舞,整個院子的氣氛都歡欣起來。

以往在宮裏的時候,除卻尚衣局會每個月來為她們量體裁衣,若是有錢了,也能請宮外有名的制衣鋪子裁縫進來添時興款式的衣裙,宮外的衣裳往往設計更新巧些。

但這種待遇,自趙星列死後,趙羲姮便沒了。

侍女將趙羲姮以往的衣服收拾出來,“夫人留幾件這幾天穿,剩下的都教人拿去處理了。”

料子都是好料子,尤其是她家鄉晉陽的料子,千裏迢迢帶來的,趙羲姮扔了又舍不得。

“別扔了,給貓貓做衣服。”趙羲姮看向在喝奶的小貓。

衣服都是月白、櫻粉、豆綠、鵝黃等溫暖的淺色調,很適合年輕小姑娘,狗蛋兒雖然是個小公貓,但這麽可愛,穿什麽顏色都可愛。

不鹹城裏但凡是有頭有臉的鋪子在今日都被邀請去了長白山下的行宮,行宮來的使者令他們帶上自家店裏的好東西,是夫人要選購。

老板們戰戰兢兢,實在想不通自己是哪兒招了衛澧的眼。

一到冬天,各家的夫人小娘子怕冷不喜出門,都會令他們帶上店裏的商品上門去,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換在別人家平常的事兒,放衛澧身上就不對勁兒了,他們可不認為衛澧這種陰晴不定的人讓他們進府只是為了選購商品。

以往鎮北王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大家心照不宣都會送孝敬進王府。倒不是賄賂,畢竟鎮北王家大業大也看不上這點兒賄賂,不過是聊表衷心。誰若是不送,或是送的少了,在新一年是要舉步維艱的。

但衛澧也沒給他們暗示說送禮啊?

一眾人戰戰兢兢,被請進了會客用的院落。

院落只裝修了個大框,細節處還十分潦草,但炭火倒是舍得燒,他們穿著外氅渾身熱的冒汗。

侍女們為他們上了茶點,客客氣氣的請他們等著。

“哪位掌櫃先來的便先進去罷。”

若打眼望去會發現,這在座的掌櫃老板們,十之八九都是女子。

平州對女子約束不嚴,尤其脂粉衣裳做得大多都是女子的生意,女掌櫃接洽更方便些。

人群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站起來,擦擦額頭的汗,帶著自家夥計進去。

見著笑吟吟的趙羲姮,她一楞,倒是沒想到衛澧這樣的人,真能娶著這麽漂亮的媳婦,轉念一尋思,若非衛澧搶親,恐怕這輩子都沒這麽漂亮的小娘子願意跟著他。

“在下恒娘,請夫人安。”

忐忑了一陣,她發現今日沒什麽陰謀,真就是趙羲姮想買點兒東西,所以才叫他們來的。

馬上年尾了,最後努力努力,多掙點兒錢,給今年寫個圓滿的結局,且看趙羲姮像是出手極為闊綽的樣子,恒娘開始賣力介紹。

“櫻粉、桃粉、桃紅、朱砂紅、橘紅、正紅、牡丹紅、赤霞紅……什麽場合用不同的顏色的口脂,妾身建議夫人都來一套,就算有些色兒冷僻,但萬一真用得著也不至於抓瞎。咱這馬上年尾了,夫人要是誠心要,咱也不要謊兒,就一盒要一吊錢,再送您盒潤唇脂。

這價童叟無欺,可沒賣給過別人,夫人也別往外說,省的妾身不賺錢,若是用好了幫咱家多宣傳宣傳。”

恒娘劈裏啪啦帶著一股平州腔把話都說盡了,趙羲姮覺得她做生意真有意思。

“都有什麽香味的?”趙羲姮問她。

“牡丹、芍藥、月季、桂花、梔子、荷花香應有盡有,牡丹這香味兒雍容華貴,襯您富貴;桂花香甜熱鬧,味兒跟那秋天暖洋洋的太陽似的,大冬天聞著多舒坦;妾聞見您身上一股子梔子味兒,想必也喜歡梔子,這仨各有各的好,您瞧喜歡什麽香給您留什麽。

都是揚州謝記的唇脂,鼎鼎有名。她家脂粉和螺子黛也不錯,您若是缺,也一並瞧瞧。螺子黛兩個色呢,純黑的描上顯膚白,灰的顯溫婉。脂粉也細膩,半點兒瞧不出擦了。”

就算在晉陽,宮外的商人將商品帶進宮給她挑選,他們也沒這麽多話,都是安安靜靜站在一旁,見她停在那兒,才開始介紹,像恒娘這樣熱情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趙羲姮被她游說的雲裏霧裏,覺得這個好,那個也好,一時間下不定決心。

梔子花香的她肯定要,但聽恒娘這麽描述,好像牡丹桂花的也不錯,她皺眉猶豫不決。

“夫人,要是實在拿不定主意,便都留下罷。”侍女從旁勸道。

這滿屋子都是黃金裝飾的,還差這一點點買脂粉的錢?

趙羲姮覺得這主意可行,便點點頭,“梔子、牡丹、桂花的口脂各色都送一套來,螺子黛各色的也要,還有脂粉。”

她若是用不完,還能送人。衛澧昨晚可是豪氣的說,“隨便買!”

好大一筆單子砸下來,砸的恒娘喜笑顏開,她萬萬沒想到趙羲姮能這麽大方,生怕她反悔,趕緊高高興興點頭,將樣品收起來,“那奴今下午就讓人給您送來,一共是三百兩白銀。”

人一走,恒娘高亢急促的聲音沒了,趙羲姮發熱的頭腦一下子涼下來,一拍腦門,敗家子兒。

像那種煙紫色的口脂,你買來做什麽?

算了,就當花錢買開心。

恒娘春風得意出去,旁人扯住她,“當真就是買東西?”

“不信拉倒,好大一個財主呢。”恒娘哼著小曲兒走了。

一旁人嘀咕,“衛澧夫人的錢你也敢收?”

話是這麽嘀咕,但心裏還是有點兒歡喜,可見衛澧夫人買東西是給錢的。

鎮北王在的時候,子女多,所以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多,今兒九郎君家小妾的弟媳賒筆帳,明兒又十八郎的表姑家的侄女賒筆帳,都是爛賬。

衛澧他夫人結款還挺痛快,瞧著倒是不錯。

人陸陸續續進去,然後高高興興出來。

趙羲姮喝口水,問,“今兒花了多少錢了?”

“五千兩。”

趙羲姮一楞,“這麽多。”

最後裁衣店掌櫃帶著繡娘進來,問趙羲姮要做什麽樣兒衣裳。

“我的先不著急。”趙羲姮想了想,讓人去衣櫃取出衛澧的一套衣裳。

“掌櫃量量這身衣裳的尺寸,長短多做出這麽一點兒。”趙羲姮用手比出三寸。

“這……若是不量體裁衣,恐怕不會太準。”繡娘有些遲疑。

“沒關系,照著我說得做便成了。”趙羲姮擺擺手。

她又不是誠心給衛澧做衣裳,有兩套表明她心裏還是記掛著他的就行。

今天花了太多錢,全是給自己花的,雖然衛澧昨晚說隨便花,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誰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真的生氣,幹脆花點兒錢安撫安撫。

不,是敷衍敷衍。

衛澧昨日殺了一個職位不高的將軍,那位置自然就空缺下來了,他提拔了昨日那個百戶。

“你叫什麽?”衛澧慣例問,雖然大概率他並不會記住。

“屬下楊澤笠。”

在所有人眼裏,這剛被提拔上來的小將軍,便是衛澧心腹了。

有些人天生比別人機會少,但凡有丁點兒機會,便會抓著這一點點的光亮往上爬,去改變自己的命運,好巧不巧,楊澤笠便是這種人。

他年幼喪父,母親賣花供他寒窗苦讀,但如今科舉被氏族壟斷,他才華無處施展,又想出人頭地,於是憤然投軍,但三年裏無論如何拼命,也只是做到了小小百戶,難得衛澧能提拔他,對他來說,這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衛澧看著楊澤笠鋥亮眼睛裏的火光,心想,若是趙羲姮能看到此時的場景,那便好了。

他站在所有人之上,接受著他們或畏懼,或敬仰的目光。

他殺過許多人,惹過許多人的恨憎和怨毒。

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們擅長為自己的罪行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洗清自己的罪惡,維持君子假象;衛澧則將自己的罪惡放大,他喜歡所有人都對他瑟瑟發抖的感覺,只有這樣,他才是真實活著的,才是摒棄了那骯臟過往歷史,高高在上活著的。

今日衛澧回來的早,趙羲姮聽說他去了書房,沒回院子,也不讓人去叫他,由著他去吧。

“主公,您需要的書,屬下都已經為您找全了放在書房了。”陳若江低頭道。

他聲音略微壓低,更像在說些什麽了不得的機密。

衛澧耳垂一紅,撩起眼眸看陳若江一眼,他如何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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