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後知後覺回他：“不一定”。

車子拐彎的時候，他雙目清明帶著笑意：“哦，我明白了，一心只想發財”。

我們倆個人笑了起來，他的話語總是清清淡淡的，眉語目笑中有著渾然一體的溫柔，他是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和孔凡名完全是倆個極端。

我見過的合作商中，他是唯一一個身上沒有商人戾氣的男人，紳士儒雅，工作的時候獨立特行，一絲不茍。

“你經常登山嗎？”：他今天背的裝備比較多，想到這裏我不禁問了一句。

“一個月倆三次，國內的基本上都去過”：他笑了下。

“怪不得，我看你包裏還有一副護具，我很少爬山，平時更喜歡宅在家裏看書”

“原本以為你會忘記帶護具”，有車子忽的插到了我們的車前面，他笑了下，減慢了車速：“以後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多去爬爬山，坐在山頂看書也很不錯”。

“是忘了，孔凡名給我的”：在山頂看書？那會是什麽樣的畫面，我不禁笑了下：“好啊，我要找個時間試下”。

“好，就這麽說定了”

我們東扯一句，西聊一句的，他開車本來就不急不慢，到了頤尚溫泉的時候，練珍和孔凡名已經先點了先菜，決定先吃點再去泡溫泉，不然下山後大家都饑腸轆轆的泡溫泉，容易虛脫。

葷素搭配的不錯，菜很快上齊了，練珍事先讓服務員開了一瓶紅酒，倒在醒酒器裏，孔凡名坐在一旁，我在想，她和他從小就認識，應該知道他酒精過敏，不能喝酒，就沒有說什麽。本來也都是認識的人聚在一起，喝不喝酒也沒什麽。

“美夢，喝點吧，可以解乏”：練珍往我和戚先森的杯子裏都倒了些

“喝了酒，車就沒法開車了，你們倆喝吧，我們倆個司機喝蘇打水”：戚先森笑了下，讓服務員給他們倒了蘇打水

練珍也沒有多說什麽：“好，美夢我們倆喝”。

“恩，喝點酒也可以壓壓驚”:孔凡名笑了下，晃了下手中的相機

我和練珍碰了杯，望向他放在一旁的相機：“如果你想用這個照片去哄你的表妹安心，確實像那麽回事”。

孔凡名笑而不語，練珍略感好奇的問：“裙裙美夢你是不是誤會凡名了，自從上次在我們AG活動現場，凡名他一直為”。

“嗯嗯，我知道，為了我的事情，操碎了心嘛，是吧，中國好表哥”：我沒耐性去聽練珍為他澄清什麽，她不是我，怎麽知道孔家兄妹對我做了什麽：“這酒不錯”。

孔凡名沒有辯解也沒有惱怒，只是沈默的望著我，好像也默認了我對他的這個‘中國好表哥的稱呼’，繼而喝了口杯子裏的蘇打水，語氣淡淡帶有些自嘲的口吻重覆了遍：“中國好表哥”。

氣氛莫名沈悶，練珍和戚先森原先沒有見過我對孔凡名有這樣的不滿，練珍面容一怔緩和的笑了下：“最近天天期待這三司年會，你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員工積極性很高”：戚先森回了一句

練珍笑了起來：“我們三家公司一起舉辦，不僅很有意義也很令人期待”。

“美夢說到時候會有一個現場直播，連接線上店鋪，出其不意的為情人節活動預熱造勢”：戚先森指著桌上的一道菜對我說：“你喜歡吃素，這道菜可以嘗嘗”。

戚先森用手微微的按了下電動轉盤，我將他說的菜用公勺盛了一些到自己的碗裏，他又說道：“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甲方可以這麽被動”。

“習慣就好，我的李總監總會給人驚喜”：孔凡名雙眸間湧動著不明深意的笑。

早上吃的一晚小餛飩，中午吃了些戚先森帶的水果，三明治還被孔凡名搶了去，心裏想著晚上這頓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胃，可是喝了倆杯酒後，東西也吃不下了。

想想泡溫泉也不能吃多少東西，就沒有再動筷，和練珍悠悠哉哉的將一瓶紅酒喝的光光，練珍叫來服務員要開第二瓶。

“練珍，別喝多了”：孔凡名在一旁提醒著：“你看，她臉都喝紅了”

練珍晃了晃酒杯，笑了起來：“怕什麽，難得周末有時間出來聚聚，多喝點也沒事，美夢是吧？”。

“恩，沒事”：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才一瓶酒，應該還不至於醉了吧？不過我向來拿醉酒的人沒轍，所以警醒了自己些，還是少喝些，要是練珍醉了，那就尷尬了。

“我看咱們倆還是勸著些，要是她倆醉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戚先森遞了杯酸奶放在我和練珍的面前，將我們手中的酒杯拿到了一旁

練珍眼睛笑的彎彎的：“沒勁，美夢，等會我們泡湯的時候繼續喝，他們管不著的”。

我又點了下頭，不對，我該搖頭：“練珍，還是別喝了，我明天還有事，下次吧，去我家喝”。

葉子在酒店上班，每次遇到不錯的酒，總會托人買幾瓶帶回家，也會給我順帶上，我想喊上練珍去家裏喝，總比在外面喝高了失態好些。

“還約酒”：孔凡名的語氣很不悅，對一旁的服務員道：“等會她們房間不要送酒去”。

練珍大概有些酒勁上頭，搖搖晃晃的朝孔凡名走去，拍了他一下：“凡名，你不能這樣，我和美夢喝的正高興呢”。

“練珍，我們去泡湯吧，不管他們”：我有點想睡覺，對於我這種唯一運動量是偶爾跑步的人來說，雪天爬山已經是很厲害了，喝了些酒後，有點犯困的想睡覺。

練珍定了倆間私密湯屋，我們倆個女生一間，他們倆個男士一間。

戚先森囑咐了服務員幾句，我和練珍倆個人說說笑笑的去了房間，服務員在一旁站了半個小時左右，見我們沒出什麽狀況，安心的走了出去。

估計是戚先森怕我倆喝多了泡湯不安全，多囑咐了服務員倆句，還真是個細心的男人。

喝點紅酒，再泡湯，感覺特別舒服。

練珍一個人癡癡的笑了下：“美夢，問你個問題，你是形婚離婚，那麽你和王向東？”

我還以為練珍醉了，不過她問的問題卻不像是喝醉的人會問的：“我也是婚後才知道”。

“原來是這樣，你怎麽看同婚這件事？”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想到了之前的結婚對象：“也許，他們之間的愛情更純粹些”。

練珍輕聲笑了起來，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離婚後還將愛情倆個字掛在嘴邊的女人，都太天真，美夢，哪有什麽純粹的愛情，真愛都是自私的，想獨占的”。

“你，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我？相信愛情。可是我更相信，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我自己更愛我自己，因為人都是自私的”：練珍說著自嘲的笑了下，紅了眼眶。

“因為離婚嗎？”：我問，又補了一句：“你，曾經愛一個人勝過愛自己？”

“過於理智的人總能一眼看穿問題”：她的眼睛上忽的蒙上一層水霧，她將自己沒在水池裏，又浮了出來趴在一旁：“離婚後，我不再喜歡異性了”。

練珍說的很淡然，好像我們在山頂上聊天般那樣的隨性。

我慢慢消化她說的話，心有不安。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喝醉了，才同我說這些話，至少，當我知道她說自己不再喜歡異性後，我有些震驚，於她來說，這應該屬於個人隱私。

我不該在人喝酒後，問這些。

她用水撲了撲自己的臉，洗掉淚水，笑了起來：“你別有心理負擔，皺眉幹什麽，我逗你呢？”

我看向她，遞了杯水給她：“有些傷口可能要跟著我們一生，練珍，做自己就好了”。

練珍眼睛笑的彎彎的，輕舉著晃了下手裏的高腳杯，低垂著眼簾，密長的睫毛上分不清是水氣還是淚珠，她一口氣將一杯水喝了精光：“美夢，其實，我才是需要傾訴的人”。

原來，她只對我說了，也許，除了孔凡名之外，沒有人知道她不再喜歡異性這件事。

我想起，那日，她在洗手間對我講的話，學著她當時的語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任何時候”。

練珍抿著嘴笑笑搖了搖頭，眼神好似在試探，帶著不解的疑惑：“年紀越大，越會覺得緣分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凡名比你大3歲，我比凡名小1歲，可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我們本該遇見，或早或晚，即使你不在天星”。

“哈哈，原來他才31歲”：原來，我又一次高估了別人的年齡。

“他這個人很固執的，就像你和裙裙的這件事情上，他原先就是奔著幫你的出發點，所以即使你再怎麽推脫，他還是會做的”

“那你的事情，他也固執的去管了”

練珍點了下頭，按了下鈴：“開瓶紅酒”。

服務員將紅酒倒入了醒酒器中，空氣中有淡淡的花果香氣，像是誰家的後花園門被風吹開了一絲細縫般，清新的異常。

“他也是想要幫我，故事和酒怎麽能少呢？”

我那想要勸她不要喝的話咽了下去，接過她手中遞來的酒杯，輕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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