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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E給了他,我一直是小純她們口中毫無情趣的女人,在AG會議結束後,就開始在手機文檔裏修改完善著活動方案。

午餐的時候,大家笑著談著,我沈默的應付已對,抱著手機變成她們口中的低頭黨,打開那些早已拷貝在手機裏的文檔,了解對方公司歷來的運營模式,再去審核檢視我們運營團隊提出的活動方案。

郵件是已讀狀態,原本一直在等著他提出些建議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筆記本開開合合,也沒有等到他的信息。

到上海的時候,一路打的到了寶山的醫院,按信息裏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住院部,醫院的電梯很堵,等的令人心生焦急,索性走樓梯上去,一口氣到六樓的時候,站在那裏感覺有些缺氧,深呼吸,繼續爬了倆層。

孔裙裙坐在走廊過道的椅子上,還有王向東的姐姐,他的媽媽藍芩關門抹著眼淚退出來,一轉身就看到了我。

疾步朝我走了過來,聲音悲傷抱著我痛哭:“美夢,阿姨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姑娘,我們向東對不住你,不該這個時候請你過來,請你看在外婆誰都記不住,還一直念著你名字的份上,進去好好陪她老人家說說最後的話,阿姨謝謝你了”。

“阿姨,別說這些,我先進去看外婆”

孔裙裙的目光多有怨念,因為她這個準孫媳,此刻被晾在了門外,王向東一直守在外婆床前,她孤身一人的呆在走廊,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她這個王家媳婦的身份好像被人遺忘一般。

外婆的兒子媳婦都守在了床邊,王向東在一旁握著外婆的手,眼睛微腫,也許此刻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吧,可是已經不重要了,與我無關了。

“向向,美夢”

“向向,美夢”

“外婆,我在這裏的,外婆,您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美夢,我在的”

眼淚還是沒有忍住,落在了外婆的手背上,幹燥毫無生機布滿斑痕的雙手,握在手心的時候,能分清皮與骨,教人怎麽不心口翻騰。

“外婆,我是美夢,我在的”。

外婆呢喃幾句,幹癟的嘴唇在蠕動嗚咽著,我聽不清她說什麽,不用去猜想也知道是放心不下身邊的子女。

心裏難受。

曾聽人說,人快去的時候,會像嬰兒一樣沒有安全感,會漸漸失去一切的感官和聽覺。她的手心一直攥著一個硬的東西,放在了我的手心。

是一枚戒指,王向東父親紅了眼眶,哽咽著:“美夢,你外婆,一直惦記著你,說你阿姨馬虎,怕她弄丟,所以一直自己保管著,念著要親手交給你”。

戒指的內圈刻著一些什麽字,已經快被磨平,我想在外婆她們那個年代,愛情,婚姻,家庭,都在這樣的戒指裏,戴了就是一生,傳統的去傳承愛。

可是這枚戒指在我的手裏,很灼熱也很沈重,王向東一直望著我,不知道他此刻心裏會如何去想。

我握著戒指,怕自己泣不成聲的模樣讓外婆傷心,將戒指戴在手上遞到她眼前:“外婆,戒指很漂亮……”。

“外婆,我以後會好好的,您放心吧”:王向東聲音的悲傷低啞,安撫、哄著外婆寬心,不忍看著她老人家痛苦的撐著一口氣。

“外婆,我們都會好好的,您放心”:我握著外婆的手,和王向東跪在那裏。

沒人知道我的內心有多悲傷,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外婆,早已將王向東的外婆當做自己的外婆,往年一到假期就會經常陪著她,聽她講她那個年代的清苦與人情冷暖,陪著她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那些光是那樣的暖。

心裏有一位這樣的老人,時刻掛念,記在心裏,那份愛與感情,很溫暖,很難舍棄,即使我和他分開了,我也很難舍棄。

房間內的心電儀早已清了出去,因為結果已經分明,外婆眼角的淚痕清晰,人已經去了,她知道我和王向東分開了,所以在做最後的請求,王向東曾經和我說過,最恨我的地方,因為我,最疼他的外婆拒絕參加他的婚禮,他那麽想令外婆高興,想得到她的祝福。

房間裏哭成了一團,王向東跪在那裏,臉上的眼淚來不及擦一直掉落,藍芩抱住他痛哭著。

我能安慰誰?

我走了出去。

人去了,是不是會斷了念想,我好怕自己心口不一,怕自己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哭的不能自己。

眼淚會暴露人本性裏的軟弱。我怕那些藏著不能見的軟弱,一到夜晚就出現。

會不會有人想起哪天要是我消失了,而變得珍惜我呢?

帶著外婆給我的戒指坐上了高鐵,手機上收到一條王向東的信息:

外婆帶著對我的失望離開,你讓我變成不忠不孝的人,你贏了,李美夢,我恨你。

我沒有回短信。

自此別過,以後他這個人,我大概可以真的放下了吧。

你輸了什麽呢?除了外婆,就是一個陪了你快十年的人。

我贏了什麽呢?

王向東不會知道,他的話就像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刺進我的心間,我握著刀刃,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痛,已經分不清是手在滴血,還是心在滴血。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撇下那些愛與過往,一切歸零了。

☆、孔裙裙的警告(1)

第二天回到公司的時候,微微探究的眼神,幾次欲言又止,遞了一個氣墊隔離給我說:“試試這個”。

從上海回到南京後,一整晚都躺在沙發上,眼淚不受控制,不停的流,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粉底也拯救不了黑眼圈金魚眼。

上午十點還有一個會議,是和一家做日用品廚具的天貓商家,我總不能已這副形象出現,可是眼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早起敷了急救眼膜,貌似只獲得了些心裏作用,最後在湯圓的建議下,戴上了墨鏡,胡謅了一個借口,患有眼疾,為了尊重對方,所以戴上墨鏡。

好在,會議的時候解釋了一句,大家沒有八卦的多問什麽,都是公事公辦的討論活動合作上的事情。

廚具日用品類的活動,天貓上做的排名較前的就那幾家,銷量和人氣一直高居不下,在直通車上他們也是花了不少錢和心力。

這類型的活動很好做,所以雙方談的也很愉快,他們要排名銷量的同時,還要做熱搜,而我們給出的效果預估和方案,也符合他們的期望,我雖然戴著眼鏡並不影響關於活動方案提出的一些磨合和整改。

散會後被孔凡名叫到了辦公室,坐在他對面,他的臉陰晴不定,沈默的打量了我一眼,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家裏的事情辦完了?”

“嗯”

“你還是去了上海”

“孔總,現在是工作時間”

“佟微微提醒我,你還有年假沒有休完,如果你有事,和她說一聲可以休年假,手頭上一些事情交接給你下面的人”

“謝謝,沒其他事情我出去了”

離開他的辦公室,去了洗手間,摘下眼鏡,鏡子裏的臉少了些精氣神,整張臉都有些黯淡,看來,歲數漸長真的不適合熬夜了,一熬夜老十歲的感覺。

我想孔凡名一定是看出了我戴眼鏡是為了掩飾紅腫的眼睛吧,孔裙裙應該什麽都和他說了。

“你在這裏,我們談談吧”:孔裙裙挽著一個黑色的小包,摘下墨鏡,站在門口,說完她走了出去

她?怎麽會來找我?她不是應該和王向東一起忙著葬禮的事情嗎?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哦——對了,孔凡名在樓頂的時候說過,她要再給我開一張支票。

還真是任性不拿錢當錢的已婚小女生。

我帶她進了會議室,將門關了起來,她坐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忽然掉下了眼淚,聲音聽起來委屈夾雜著不甘心和生氣。

“李美夢,我想不明白,我比你有錢,比你漂亮,比你年輕,為什麽外婆那個老頑固不認我,不參加我們的婚禮,還有王家那群不知好歹的親戚……不過,我不會生氣,因為我還是得到了向東。”

我有些訝異她會說這樣的話,已我對她的了解,她只會在王向東面前示弱掉眼淚,她只會說中傷我讓我難堪的詞,她很擅長用言語挑釁人。

“外婆走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傷心,我們很陌生,對於一個連自己孫子結婚都拒絕參加的人,我沒有必要去傷心,可是,為什麽,偏偏臨終的時候是你和王向東在裏面,你知道我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感覺嗎?”

“你應該和王向東說這些”

哼!!!孔裙裙自嘲的苦笑了一聲:“你為向東做了什麽?自始至終不過是不現實自私的愛,我為了他,不顧父母的反對,騙他們說自己懷孕了,已死相逼非他不嫁,李美夢你能為他做這些嗎?”

我不打算去爭辯什麽,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去爭論:“你說的對,我不會去做你說的事”。

“你知道就好”:孔裙裙擦了下眼淚,戴上墨鏡,站了起來,從包裏拿出了張支票,推到我面前:“不過,你畢竟也用了八九年的青春,費心費力的照顧我的老公,我孔裙裙也不會虧待你,這筆錢支付你的青春費綽綽有餘了”

我笑了下,望著她:“孔家確實有錢”。

“順帶,買下你手裏的戒指,這是為向東買的,我不想我的老公,因為一枚戒指而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

終於步入主題了,原來是為了外婆留下的戒指來的,按理說我再留著也沒有什麽意義,可是就這樣交出去,又總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抵觸。

“這枚戒指,不賣”

“看來,向東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很貪心的女人,這枚戒指你不想拿出來也要拿出來,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請便”:我想應該將戒指交給藍芩,至於她怎麽處理,那是她的事情。

“你站住,我最後再問一遍,戒指你交不交出來?”

我沒有理她,走了出去。

“李美夢,這是你逼我的!”

孔裙裙氣的直跺腳,踢倒了椅子,佟微微聞聲走了進去。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公司,等我忙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公司裏的人都已經出去吃午飯了,我也收拾好準備去樓下吃飯。

到了公司樓下,那些吃完飯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也有和我一樣正往外走的人。

突然,頭發被猛的拉扯,只是一瞬間,我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幾名婦女拉扯在辦公樓門口,根本來不及去看是什麽人如此的氣勢洶洶。

臉上火辣辣的疼,被左右開弓的煽著耳光,另一名婦女扯開我的衣服,嘴裏喋喋不休的叫罵著,她嘴裏蹦出許多不堪入耳的詞匯,在我的頭頂嗚嗚泱泱的轟炸著。

說我是小三,是不要臉的賤貨,破壞別人的家庭。諸如此類反覆循環。

我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掙脫不開,也解釋不清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衣服被拉扯開,披頭撒發,不知道是該護著臉還是身上的衣服。

耳邊是圍觀人的指指點點,說原來是小三,被原配找上門來教訓。

我開始反抗,開始掙脫,肚子上,胸口背部被拳打腳踢,無論我解釋什麽或者怎麽說都沒有人去理會我,向身旁的人去求救,圍觀的人也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畢竟,我成了他們口中最不屑的小三。

她們好像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去圍觀,去袖手旁觀,求救無望。

原來這樣的時候去求救並不能帶來什麽有利的幫助,只會讓自己更難堪。

我應該自救。

情急之下,我狠狠的咬住了要扒開我衣服的女人手掌,狠狠的咬住,死活不肯松口,另外一個人對我再怎麽拳腳相加,我仍拼勁全力,拼命的不松口,咬的她開始求饒,帶著哭腔,既然她們認定了要來侮辱我,那我只能這樣去抗爭,只希望有人能報警。

頭發越是被扯的用力,我咬的越用力,手掌的鮮血淋漓在我的嘴上四周,血腥腥熱令我想吐。

我很冷靜,我告訴自己我很冷靜,將那些身體上的痛全部傾註在這個手掌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保安叫來了附近警亭的警察,另外倆個中年婦女見有警察過來,一溜煙的跑走了,只有那個被我死死咬住的女人,被我留了下來。

直到確定是警察後,我緊緊的拉著他的手臂,顧不得擦去嘴上的血,指著那個癱坐在地上抱著手掌哭的鬼嚎鬼叫的女人:“她和她的同夥當眾侮辱我,辱罵我是小三,對我造成人身傷害”。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顫抖,我怕自己情緒崩潰,更難堪,只希望警察盡快將我帶離這裏。

公司的同事圍觀的時候,見到是我,震驚的瞪大雙眼,小純撇開微微的手臂跑了過來,眼淚掉了下來,脫下自己的呢子外套裹在我身上,扶著我:“美夢,美夢,這是怎麽了?你怎麽了?”

“小純,她和另外倆個人說我是小三,她有同夥,一定不要放她走,幫我聯系蔣南辭,她們……”

暈倒的時候,只感覺有人抱起了我,在一路疾步走著,我想除了小純和警察不會是其他人,會抱起這麽狼狽不堪的我。

再等我醒來,已經是在醫院,我一驚坐了起來,將被子抱在胸前,嘴角也因為先前過度張開,撕扯的很痛:“那幾個人呢?”

“被釋放了”

“什麽?!!”

“美夢,你要幹什麽去?”

“我要去找她們去,不能就這麽算了”

“美夢,是孔裙裙保釋她們的”

“啊!!!”:為什麽我一再退讓,要這樣去對我。

“美夢,美夢,別這樣”:小純抱著我,語音未落,莫莫和葉子殺氣騰騰的趕到了房間。

莫莫握著拳頭,我被她們的懷抱擁在那裏動彈不得,可是我的心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孔裙裙,我不知道我找到她後會做出什麽,可是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尊嚴就這樣的被人踐踏。

“美夢,孔裙裙家有權有勢,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這樣你會吃虧的,你要先學會保護自己”:莫莫說著

葉子心疼的嘆了一口氣,摸著我臉上的傷痕:“這個孔裙裙真是太過分了,美夢我問過南辭了,沒有證據,目前是起訴不了的,你要先將傷養好,他現在在派出所”。

“美夢,孔凡名說這個算工傷,因為在上班期間受傷的,可以等傷養好後再去上班,現在網上都是你的視頻,最近還是不要去公司了”:小純輕聲說著,末了忍不住的飆了一句‘靠!’

“我想回家,我知道你們擔心我”:放在那裏的外套,已經被她們換成了幹凈的,之前的那件被撕扯的都是灰塵的看來已經被扔了,已我對葉子的了解,她會直接扔掉那件衣服。

“美夢”!

“我會養好身體,你們放心,我李美夢不會被這樣的人擊垮”。

擡起頭的時候,是孔凡名站在病房門口,他高大的身姿站在那裏,堵住了我的去路,他來這裏是什麽意思?帶著愧疚之意,還是再次警告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請你讓開”

“我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

“別貓哭耗子,請你走開”

“李美夢,王向東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可以幫你,你和裙裙可以和解,我可以做你們的和解人”。

“滾!”

小純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應該是意外我會毫不留情面的對孔凡名講‘滾’這個字。對他,這個孔家人,多一個字我都不想多說。只要看到他的這張臉,就會想起孔裙裙指使那幾個人人對我做的事情。

莫莫走到我的身旁,推開了他:“讓你妹妹小心點別把自己作死,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和莫莫已經走了出去,身後是葉子的厲聲指責。已經無心去聽,只想快點回家,在這裏多呆一秒鐘,閉上眼,就會想起狼狽不堪的一幕。

☆、孔裙裙的警告(2)

“簡直是惡毒到了極點!”:葉子怒氣沖沖:“美夢身體養好後就辭職”。

小純望著孔凡名欲言又止,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是你抱著美夢來醫院的,但讓美夢受傷的也是你妹妹”。

他的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到家後,葉子將大佬抱著放到了我手裏,去了廚房幫莫莫一起做飯,小純在一旁自嗨式的逗著我。

其實我很想一個人安靜的獨處,我需要冷靜的去想接下來的要面對的一切。

這樣的事情都能發生,以後也許會有更惡劣的事情發生,我不能不防著點,就像莫莫說的,我應該先學會保護自己,再談其他的事情。

還沒有得到片刻的安寧,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家裏打來的,手機那頭是媽媽哭泣的聲音,我站了起來,心急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孔裙裙讓人將那段我被挨打辱罵的視頻發給了他們,我爸看到後心臟病突發去了醫院,送去的途中腦溢血並發,現在在ICU,要我即刻趕回去。

爸爸在搶救!!

我拿著手機站在客廳,大腦空白一片。一陣眩暈,走路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腳步是輕浮著的,第一次感覺世界坍塌了。

我慌亂的拿起手機和錢包跑了出去,剛拉開門就看到孔凡名要敲門的手勢,無心理會他,他卻拉住我,指著我赤腳的模樣,問我去哪裏?

“你不用再來提醒我,孔裙裙做的夠多了,我爸現在在ICU,我要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請你這個孔家人,也離我遠些,請你!”

葉子身上的圍裙未脫,拿著雙拖鞋,放在我的腳步:“天這麽冷,鞋子穿上再去車站,叔叔一定會沒事的,你千萬別著急”

“嗯,大佬……”

“我知道,你放心回家吧,和阿姨好好解釋下視頻的事情”。

進了電梯,孔凡名陰魂不散的跟在一旁,一樓到後將我又拉到了電梯裏,到了負一樓,不由我抵抗的將我塞進了副駕駛,將安全帶系好後,發動了車子。

“地址給我,我來導航去醫院,這個點,你再去車站坐車,很耽誤時間”。

我將地址輸在了手機上,擦掉臉上的眼淚,我沒有孔裙裙號碼,給王向東打了過去,沈默一會,他不耐煩的催問我什麽事情。

“動我可以,動我的家人不行,你告訴孔裙裙,我是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如果我爸出了什麽事情,她要陪葬”

‘瘋子!’:王向東沒好氣的回了我一聲,隨即掛斷了手機。

我想自己已經很冷靜,很理智,可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抱著雙腿將頭埋在上面。

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處理在毆打的事情,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看來我想淡出他們的生活都不行了。

孔凡名一直沒有說話,在安安靜靜的開車,充當一個稱職的司機,開了四個多小時將我送到了我們家縣城上的醫院,一下車,我跑了進去。

我爸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住在重癥病房,插著氧氣管子,那些心電圖的儀器表刺痛我的眼睛,令我想起外婆,我怕失去,我好怕。

我想我是真的沒用,眼睛酸的厲害,眼淚掉了下來也沒有察覺到,我哥走到我身邊,一個巴掌迎面而來,我在這個家這麽多年,和他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個字,也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一巴掌,可是我不怪他。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那個視頻,我爸也不會這樣。

“你到底要將自己的名聲作成什麽樣?!跟姓王的在一起八九年,不結婚搞分手,相親結婚又離婚,你是不是要折騰死爸媽才甘心,爸媽收留你就是個錯誤,你就不該來我們李家,沒有你,爸現在會躺在那裏嗎?”

我嫂子眼睛微紅拉住了他勸著,滿臉歉意的望著我:”醫生說爸只要能醒來,就沒事,你進去陪爸爸多說說話,他能聽到我們的聲音,爸最疼你,不要怪你哥,他也是一時情急”。

“嗯”

我媽坐在那裏,臉上都是淚痕,她的目光觸及我臉上的傷痕心疼難抑,看了眼我身後的孔凡名,終究是什麽話也沒有說,我想,她一定對這個閃婚閃離又被一段小三視頻鬧的失望了,怎麽她的乖乖女變成了這樣呢?

病房裏很安靜,我的手放在那雙從小牽著我背著我扶著我長大的手上,眼淚不停的滾落。

“爸,你一定要醒過來,我的真好恨自己”

“爸,讓你和媽失望了,你如果不醒過來,我以後還怎麽回這個家呢?”

“爸,我好害怕,害怕你就這樣不醒來,不要我了,我好害怕,爸,你可以聽到的對不對?”

“你別這樣不要我好不好?”

肩膀上多了一個手掌,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一直站在我身後沒有說話,我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媽”。

“你爸倒下前說,我們家美夢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負自己忍著,他是心急你在外面受傷了不回家,擔心你才倒下的”

“媽,是我不好”:我哭出了聲,再也忍不住,爸還在昏迷中,也許他可以聽到我們的聲音,也許不能,我真希望能用一輩子能有的奇跡,換一次他的蘇醒:“爸,您如果不醒來,以後我被欺負怎麽辦?您不是最疼我的嗎?”

哥哥一直坐在門外,我一直坐在病床那裏,主治醫師說24小時內只要能喚醒他,一切就都有希望,家裏的侄女白天還要上學,嫂子和媽先回家了,孔凡名開車送她們回去的。

我第一次見到我哥偷偷的抹眼淚,隔著玻璃張望著床上的爸爸一眼後,他一個三十好幾的男子漢,偷偷的別過頭抹眼淚,在這之前,他和爸爸的關系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相處模式,在他們身上沒有看到過父子的溫情,可是這一刻,我看到了血濃於水的情感是一種本能,只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根深蒂固。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我一直以為眼睛看到的疏遠便是疏遠,包括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原來這種融入血液的關聯,從始至終都會在血液裏流動……我是個淺薄無知的人,這樣的道理現在才懂。

坐在病床前說了一夜的話,到天亮的時候,說到了小學六年級,天已經微亮,值班的護士夜間巡了2次房,不忘囑咐我多說些深刻的事情。

在我印象裏,小時候最深刻的事情,我想爸爸也一定還記得。

一次是我去鄉間的叔伯家玩耍,從草垛上跳下來,跳在了九趾釘耙上,尖釘穿刺過涼鞋,穿透腳趾,我爸抱著我去了醫院,晚上回來後,我從小腿到腳都是紫藥水,他眼淚掉在了上面,我當時沒有哭,也許是嚇的忘記了哭,擦著他臉上的眼淚,說一點都不痛,真的一點都不痛,我爸破涕而笑的抱著我說,有女兒真好。

一次是他帶我去學游泳,我偷懶不願意學,耍賴撒嬌,可是一看到小夥伴去游泳了,眼饞纏著他帶著我一起,學了一個又一個暑假,窩在游泳圈裏,知道他在身後,從來沒有怕過,所以也一直沒有學會游泳。

難忘的事情太多,爸媽給的安全感,大概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我一直記得小時候學游泳的時候,爸爸帶著微笑的雙眼,在我的身後一直包裹著我,厚重的安全感。

哥從外面走了進來,坐在一旁掖了掖被角,聽著我講的事情,有被逗笑,也有忽然的沈默,他的童年是和舅舅生活的比較多,一直被舅舅帶在身邊,所以我才會說很少見到他們的父子溫情。

已經快六點,快過去十二個小時了,我和哥都很著急,爸遲遲沒有醒過來,忽然哥拿起爸的手,緊緊的攥著,盯著爸的臉:“不醒就不醒吧,我正好想將她趕出我們李家,你在的話,我反而不好趕她走,閃婚閃離的,我們李家丟不起這人”。

爸爸的眼睛忽然的睜開了,眼角有淚珠,剛醒來嘴鼻口歪的厲害,卻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給我哥,我哥將氧氣罩拿開了些:“說狠、話的,別,別聽,聽他,胡,胡,說”。

“怎麽到我們家就重女輕男,我是你兒子,以後你要靠我的,這麽寶貝女兒”:哥驚喜的瞬間,眼淚順著眼眶滑落了出來,尷尬的笑了下:“我去喊醫生”。

“夢,別,別哭,哭了,醜”:我將氧氣罩提開了些,爸的眼睛望著我:“爸,沒,沒事,傻、丫頭”

哥和主治醫師一進門,就指著病床上的爸笑著說:“你看,我們家老頭,嘴鼻口歪倒是件好事,平時在家嘮叨,你看就這樣還能說”

主治醫師和護士都笑了起來,對我們說:“老爺子運氣好,以後要長命百歲的”。

哥哥在一旁不停的說著感謝醫生的話,他笑起來的眉眼和爸爸真的很像,很像。

唯有生命可以讓人明白運氣是多麽天大的恩賜,我的內心充滿了感恩。

爸爸醒後一直抓著我的手,他的手還是那麽的蒼勁有力,我忽然意識到,我錯了,不該扔掉那些治抑郁的藥。

☆、生命的常態是孤獨

淩晨三四點,剛從酒吧裏出來的一群年輕人,三五成群告別後,被幾個身高馬壯的男子堵住了去路,為首的女子,戴著面具,手裏握著一支木棒,朝孔裙裙勾了勾手指,面具下的櫻桃小口,露齒一笑,那口整齊的牙齒潔白的賞心悅目。

“聽說你仗著自己老爸有錢,很囂張啊?我的地盤你也敢惹事,給我揍”

女子的酒清醒了一半,同伴慌亂竄逃,丟下她背抵著墻,手慌亂的翻著手機,被戴面具的女孩一把奪了過去,踩在了腳下,手機屏發出霹靂巴拉稀碎的聲音:“現在離天亮還有半小時,今天就便宜你了,弟兄們,收工後我請你們去吃廣東早茶”。

孔裙裙鼻青臉腫到家的時候,身上掛著彩,膝蓋和手肘上都是傷痕,肩膀和背部結結實實的挨了幾木棒,疼的她骨頭都快斷掉的感覺。

她什麽時候遭受過這樣的屈辱,可是一時之間能想到的仇家太多,倒不知該找誰報仇,望著床上的王向東,嘴裏嘀咕著。

王向東五點半的鬧鐘一響,就看到有個身影蓬頭垢面的背對著他,嚇得他睡意全無,定睛一看是自己的老婆,不免心疼緊張:“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是說閨蜜脫單聚會,怎麽搞成了這樣?是誰?”

要是被自己的老丈人看到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免不得要遷怒於他,說教一頓。

“向東,我被人暗算了,不知道是誰,這事暫時不能被爸知道,你送我去醫院吧,我手折了”

王向東二話沒說,披了個外套,抱起自己的老婆,走了出去。

王向東在醫院一直呆到上午十點半左右,孔凡名到了後,他們之間沒有那麽熟悉,相處的很淡,只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他就離開了醫院,也沒有去自己的公司。

葉子開門的時候,大佬正窩在她的懷裏酣睡,有些驚訝竟然是王向東,沒有要請他進去的意思,葉子站在門口:“有什麽事情說吧”。

“她不在?”:王向東語氣不悅,很想奪門而入:“李美夢你出來,我們把話說清楚,是不是你找人打的裙裙?”

“你喊什麽?孔裙裙被打了,活該!!”:葉子不免笑了下:“孔裙裙應該知道美夢在哪裏,你還好意思到這來囂張!!?雇人去美夢公司打她,錄下視頻,還氣的李叔叔進了搶救室,王向東你老婆夠可以的啊,我真想謝謝那個打她的人!!”

“你說什麽?”:王向東皺著眉問,葉子臉上鄙夷不屑的神情,令他覺得很陌生,也是認識快十年的朋友了,沒想到一夕間因為分手,關系全然變到了這樣的地步。

“懶得跟你多說,還有事嗎?”

王向東搖了下頭,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他,卻被葉子不耐煩的神情噎到了,換了一頓劈頭蓋臉的怨懟,看來是裙裙做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嘭”,門被葉子氣呼呼的關上。王向東尷尬的楞在那裏自嘲的笑了下:“李美夢,你真會做人,處處讓人維護你”。

王向東回到車上,在那晃神,雖然分手了,可畢竟是熟悉快十年的人,葉子說的毆打辱罵到底是怎麽回事?對了,他想起來,他說的視頻,輸了些關鍵字進去,還真的搜到了一些視頻,什麽樣的評論都有。

視頻的名字是:大快人心!原配毆打小三,當街扒衣拳打腳踢。

視頻不到五分鐘,王向東很震驚。也忽然想起那晚接到的那通警告自己老婆的電話。

他將手機扔在副駕駛上,望著車上那張俏麗純真的照片有些出神,這件事真的是裙裙做的嗎?雇人毆打誣陷她是小三,這樣的視頻任誰看到都不會起疑心吧?

王向東的手機不停的震動,是家裏打來的,他整理了下心情:“媽,什麽事?”

“向東,我和你爸手機上收到了一個視頻,你舅他們也都收到了,美夢,她還好嗎?你們有沒有聯系?”

“媽,這個事你們別管了”:王向東心煩意亂,又有些無奈的補了一句:“她……被人誣陷的”。

“那?”:藍芩的話音未落,通話已經被掛斷,不過聽說被備誣陷的,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下了些,急忙給自家幾個收到視頻的親戚打了電話。

王向東明白事已至此,他也無力挽回,想到了外婆去世時,倆個人跪在病房裏的場景,發動了車子。

我和微微說要先請一周的假,微微沒有多問,讓我好好休息,先從之前沒有休完的年假裏扣除。

她大概以為我是受了視頻的打擊吧,想起那樣的侮辱和毆打,我怎麽能一笑而過呢?

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呆在醫院裏,陪爸爸做一些康覆訓練,每天會陪著他在醫院的廣場上散步,我爸之前當過兵,退伍後在家做了些生意,身體素質還不錯,所以恢覆的也不錯,醫生都誇我爸是因為心理樂觀,心態好,有決心,一般心臟病和中風並發的中老年人,即使搶救過來後,眼鼻口歪也很難恢覆。

爸眼鼻口歪的初期,只能吃些流食,哥會和我輪流著餵爸吃粥、喝湯,知道他說話吐字不清楚,哥孩子氣的故意去逗爸,爸只能幹著急不斷的去訓練自己吐字發音。

一個已為人父的大男孩,一個子孫繞膝的老男孩,冷相處了這麽多年,卻在病房裏彼此都不說破的修覆著父子情。

爸爸和哥哥臉上的笑容溫情又有感染力,令換藥的小護士也經常樂呵呵的出病房。

爸爸是一開口說話就會笑的人,我在他的影響下也有了這樣的一個習慣,不過偶爾我也會有奇怪的念頭蹦出來,貪心吧——我要真的是親生的就好了,遺傳他那些樂天的基因。

趁著他們倆個人在鬥嘴的間隙,去了心理科,開了些之前扔掉的藥,遺傳性抑郁癥,那些藥吃下去好像沒有什麽感覺,可能只是我自己感覺不到。

出電梯的時候,在走廊上看到一個背影,像極了王向東,我想大概是幻覺,恩,一定是幻覺,如果說現在我最不想看到誰,他一定是排在第一個。

在醫院呆了半個月,辦理出院的那天,葉子她們也來了,我沒有在家多逗留,吃完飯就和她們一起回了南京。葉子說請律師朋友搜證,花了一些錢,搞到了些錄音。

我戴著耳機聽了那些錄音,是當日打我那幾個婦女當中,謾罵最大聲的那個人,絮絮叨叨言語重疊,好像是被人指著刀子逼著說一般。

將孔裙裙給了她多少錢,怎麽交代她去做的……諸如此類的情節,她又覆述了一遍,將我心裏隱藏的那股子怒氣全然的挑了起來,同為女人,怎麽心腸這樣的歹毒。

“美夢,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美夢,我們支持你,什麽都別怕”

她們臉上的神情比我還堅決,認真。有這樣的閨蜜,真是一件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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