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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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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勾結

衛嫤奔跑的方向,恰好迎向了初晨第一道陽光,嵌著金色邊弦的浮雲從山邊飄過,她一腳踢開了一道院門,滿屋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她大叫了一聲:“簫琰!”

沒等完完約等人跟上,便又一眼穿越了庭院,走向了後門。院子裏有紛沓的腳印,間夾著斑斑血跡,院子裏放著一張四石桌,四張石凳產,其上纖塵未染,其下的炭火還冒著熱氣。

人應該並未走遠。

衛嫤的心頭嘭嘭亂跳,手指捏得越來越緊。司徒劍跟著進來看了一陣,道:“我來的時候,他們才剛剛離去,姓簫的那小子應是上半夜出走,與他們沒有關系。”

衛嫤腦中念頭一閃,突然問道:“你看這院子裏來過多少人?”

司徒劍轉頭看著那地面上或深或淺的足印,頓時一楞,柳歡從後南追上來,問道:“怎麽樣?找到我妹妹的下落沒?”

衛嫤緩緩垂下眸子,接下來這一問卻是問她的:“柳沁來過南禹沒?有沒有人認識她?”

柳歡的臉色一變再變,旋又看向司徒劍,卻聽後者長嘆一聲,道:“丫頭,你想說什麽就直管說罷!”柳歡心裏打鼓,差不離馬上猜到了衛嫤的心思,她緊張地拉緊了弓弦。

衛嫤再問:“你們認為席姐姐的武功怎麽樣?”

三問,連在一起。剛剛趕到面前的樂青和完完約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衛嫤想到了。

第一,席庶玉等女子的武功並不怎麽高明。因為南禹征戰主力還是靠男人,加上她們對男人也不怎麽設防,所以,就是本地人也不知道這村子裏究竟藏了多少男人。女人的心思,一如這宅子,九曲十八彎的,空房子那麽多間,誰又知道哪裏住了人。哪裏沒住人?

其二,柳沁就算沒來過南禹,但柳氏聲名赫赫,柳歡又貴為武林盟主,多些人認識也不奇怪,所以柳沁有可能在龐文絹藏身的那片小樹林就被人拿住。拿住她有一點好處,至少以她為質,不會令柳氏再度與巫族聯手。

其三,簫琰未必不知道他們的打算。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卻埋在心裏不說出來。並不是他以為自己能搞定,而是以他的處境。不得不如此行事。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有價值。

當然,以上這些,也可能只是一廂情願的猜想。

衛嫤想得越多,就越不了解簫琰,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心驚。她伸足比著地上的腳印。發現幾乎每個腳印都比自己的腳面大了一圈,只有兩三處腳印與自己的相差無幾。至少有一點是對了,他們帶走的人當中,有女人。

至於這個女人是柳沁,還是龐文絹。抑或是剛剛死去的單九,一切不得而知。

“不管怎麽樣。我們追上去看看。”柳歡不清楚衛嫤所說是否危言聳聽,她已經信了七成。

“門邊有打鬥的痕跡。”司徒劍站在後門處,從枯草中撈過起一條破布。布料質地上好,確是與簫琰身上的那件外裳吻合。

“上山!”衛嫤將那塊布接過,放在鼻尖用力吸了一口氣,跟著,掐緊的手指就刺進了掌心。

“嫤兒!”完完約伸手想拉住她,卻見她一轉頭,二話不說就往後門出去了。後面是死路,也是一道奇門兵陣,只是被人破去了一半,一條被人踏平的小道蜿蜒向上,直穿雲霄。

司徒劍卻是輕輕地“咦”了一聲。這陣法太熟悉,由不得他不驚訝。可就在他質疑出聲的當兒,衛嫤業已飄遠。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眼卻見完完約眼巴巴地望著他。

司徒劍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小子哪裏不對了,乍聽樂青在一邊沖柳歡道:“夫人,為夫這輕功實在不敢拿出來見人,不如……”

司徒劍這才明白了完完約的意思,伸出了枯瘦的老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這本來不關你的事,你這樣跟來又是為什麽?”這小黑蛋慣會算計,跟著來一定有別的目的,但他卻老糊塗了,猜不透。

完完約冷著臉,跟著司徒劍起步,一邊聽著耳邊嗚嗚地風聲,一邊默不作聲地將司徒劍這一問贈給了自己。是啊,衛嫤已是他人婦,與他沒有半分關系,就算是為了報恩師知遇之恩,走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意盡,他到底是為什麽?

這麽一想,竟真的沒有答案。

“我……”他猶豫了一下,決定不回答這個問題。

司徒劍的腳下一滯,踏入那陣中,略略一轉,與衛嫤拉近了距離,風聲夾著他低沈的嗓音,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法陣……乃是……浮屠宮……”

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衛嫤卻好像看穿了很多東西。她的陣法是跟著予聆學的,予聆的畢業所學都來自於司徒劍,也就是浮屠宮,錦娘的陣法是來自於衛嫤以及刻意的細致觀察。就陣法水平來說,錦娘興許會比予聆與衛嫤差一些,但也不會差太多。

能破此陣的人,除了這師徒三人,就只有浮屠宮的諸位長老。之前司徒劍一直與兀言昊及四長老在一起,那這法陣是誰破的?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隊伍裏少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在靈州邊境,黑珍珠以醜為名,截下了完完約等人,卻把一個長須皆白,面孔老皺的老頭子放進了惜祭,這又意味著什麽?

衛嫤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卻很快又說服了自己。老頭子當中也能有美男的,何況二長老在一眾老頭子當中確實還稱得上是道骨仙風,逸然飄緲。再加上他被兀言昊封住了穴道,廢去了武功,想跳都跳不起來。

沒想到一切關鍵就在這裏。

二長老是怎麽與南禹叛軍聯系上的?簫琰又是怎麽發現這中間的辛秘的?衛嫤居然不得而知。

追。只有追上去,看清楚,問個究竟,再作決定。衛嫤從來沒有這樣亂過,一時覺得簫琰是共蓄意離開了她,將她拋棄於紜紜眾生之中浮浮沈沈,一時又覺得簫琰是臨地發現了二長老的不妥,才多留了幾分心。以致於卷入這場禍變。

但其實,不管是哪一種,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衛嫤想知道,簫琰是否平安。自從知道簫琰身上附有寒咒之後,她就不再忍心向他發脾氣,就是心中再有怨懟,也會好好地忍著,一直到忍不住為止。

自從衛嫤知道簫琰可以為了不傷害自己。成夜成夜地不睡覺之後,她就連哭都沒有了勇氣。

最初上山的時候,覺得路並不長。並不陡。可是下山再上山,明明是一條更平坦的小路,卻走得衛嫤氣喘籲籲。前面有打鬥的聲音,真如司徒劍所言,他們並未走遠。

她的心忍不住怦怦亂跳,變得毫無章法。胸臆之中透著的那點血性,好似要推著心臟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她來不及叫喊,心焦之餘便仰起了脖子一聲清嘯。

悠長的嘯聲如狼嗥於野,引起四方震動,連著腳下的林海樹濤滾滾翻湧。掀起了巨浪。緊跟著她的嘯聲,前面傳來了更低沈的回應。熟悉的調值,令她精神一振。她攥緊了手裏的破布皮,一時加快了腳步。

“簫琰!簫琰!”她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在一片枯葉林裏穿行。林子裏散發著血腥味,更夾著無數痛苦的嘶吼。她又叫了一聲,真氣倒流,全數擠在了胸口,她強忍著痛楚,將一口血吞進了肚裏。司徒劍帶著完完約趕上來,往林子裏一探,柳歡突然松手,將樂青摔在了地上。

“沁兒!你怎麽樣!”衛嫤的眼睛裏除了簫琰便沒有了別人,她只顧向著簫琰身邊跑,完全沒把倒在林邊的柳沁放在眼裏。柳歡心裏一片挖涼,心知衛嫤給出來的推斷,十有**是對的。她所希望的奇跡沒有發生。

與柳沁並排躺著的還有一個人,龐文絹。

“小子,你忘記了你爹是怎麽被害死的?難不成這一輩子還想當這些巫婆的狗?南禹千百年的基業,都是毀在了她們手上,你懂麽?如果不是她們,說不得你我早已是天下霸主!”二長老的聲音仿佛含著三分劍,將地上的落葉卷得上下翻飛。

衛嫤跑得快了,終於看見一抹銀白的發絲,跟著便是那如夢幻般的側影。

終於……她腳下一個趔趄,扶著大樹吐了一口血,雙腿便開始發軟。周身的蠱毒隨著血脈鉆來鉆去,像是一根根細長的毒針,紮進了心肝脾肺腎。她嘔了幾次血,眼前已一陣陣發黑。

“怪不得你願意跟著我們來南禹,原來這就是玉煜的計劃,很好……難怪他可以大舉北伐而不南顧,原來是與南禹叛軍勾結。”衛嫤想通了,又好像沒想通,她眼前全是重影,只勉強看得清簫琰站立的位置。接著就是無數晃動的人影,不辨容顏地身邊亂晃。

“丫頭小心!”司徒劍撇下完完約,躍與敵陣,與二長老戰在一起。衛嫤往前撲了兩步,終於觸及那個冰冷的懷抱。那懷裏的甜香被體溫凍住,好像淡了許多,像是一枝冷梅沁潤的香氣,孤高清遠。身後掌風襲來,柳歡搶上前,與其對了一掌,居然各分秋色。

司徒劍道:“三師兄,原來你也……”

對面一人靜靜地道:“紅顏誤事,自從兀言昊棄我等於不顧,這世上便再無浮屠宮。真正對師門有些情意的人,不過只你一個罷了。”那人說話不徐不疾,掌風卻犀利如刀,簫琰帶著衛嫤勉強繞過他的攻勢,也跟著吐了一口血。

“簫琰,你受傷了?”衛嫤在他懷裏胡亂摸了一會兒,卻摸到一手的腥濕。

“我沒事。”他搖搖頭,將她推開一步,用力拭凈了唇上的血漬,道,“你再不走,就會有事了,快走,乖!”

衛嫤剛見著他,又哪裏肯走,她腦袋裏漲漲地,完全無法思考,就連樂青的呼喊也聽不大清。她聽見自己大聲叫著什麽,跟著又一只手探了過來,卻是掐向她肩頭。

完完約沖上前礙接了這一爪,兩手拆開了二長老的攻勢。

卻聽天地間爆發一陣狂笑,二長老發須皆張,望向長空,大聲道:“踏遍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會工夫,你們可知道這黃毛丫頭是誰?”

完完約與簫琰同時大吼了一聲,完完約是撲向了衛嫤,可簫琰卻迎向了二長老的掌風。

“簫琰!”

“簫大哥!”

衛嫤用力推著完完約,可是後者卻被掌風掃中,昏死過去。唯見一條窈窕的黑影掙紮著撲上前去,擋在了簫琰面前。一聲悶響,跟著飛沙走石一徑掠過,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地飛出去,柳歡的叫聲……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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