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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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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嫤坐在馬車裏,看簫琰五彩斑斕的影子在車簾外搖啊搖,好看是沒錯,可晃得人眼花。

她還沒到城門口就要吐了。

“簫琰,你……還是一邊去吧。”出北門,衛嫤不由分說奪走了韁繩。

“小姐會趕車?”簫琰並沒有乖乖聽話躲進車廂,而是不放心地坐在一旁觀望。

“我會的東西多著呢,也不差這一樣。”衛嫤揚起馬鞭熟練地一抽,響亮地吆喝一聲,氣勢十足,那馬兒原先還在東倒西歪地亂蹓跶,一經她修整,立即就老實起來。

馬車沿著官道,穩穩當當地朝前馳去。

“你整天拿著那些珠啊釵啊筆啊的,一看就做不了重活。何況身上又帶著傷,進去瞇一會兒,到地頭上我叫你起來便是。”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衛嫤不覺露出幾分颯爽之姿,不做作的她,更顯現出一身豪氣,比起尋常官宦人家的小姐活潑跳脫了許多。

她今天穿的是一裙亮藍的水紗長裙,策馬駕車的時候是側坐著的,垂下的裙裾隨著馬蹄的節奏,輕輕飄蕩,分外清新可人。

其實,這身衣裙並不是最適合她的……

簫琰失神地望著她的側顏,無端端又再想起那天在雨中看她穿過的騎裝來。

“不過是些皮外傷,無礙的,裏邊悶,在下就陪小姐說說話。”他看著四周倒退的風景。

“也好。”衛嫤將長鞭甩進車廂,韁繩在腕間繞了幾圈,微微一收。

那馬兒便從了她的指令,慢下來。

有意閑下來聊天,卻又不知道要先說什麽了。

衛嫤很少看到這樣正兒八經的簫琰,感覺有幾分不適應,不過好在他天生愛笑。原本尷尬的沈默,被他那春風綠水地一笑,便輕易化解開去。

衛嫤瞅瞅著他衣緣上的彩蝶花紋,又扯過自己身上的水藍衣料挨上去比了比,當即鄙夷地搖了搖頭:“真花哨。要是我穿成這樣上街,一準被人打死。”

簫琰細目一挑,眸間流波似風情萬種:“堂堂衛小霸王誰敢招惹?別說是打,便是連碰一下也都是了不得的。”他的視線在衣緣處脧巡,可心思卻悠然飄遠,去向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兩人並肩吹著風。慢慢想著各自的心事,隔了很久,衛嫤才聽見簫琰用極低的嗓音說道:“小姐。能否答應在下一個小小要求?”他靠近了一點點,衣上淡香縈繞,令人心神搖曳未定。

“嗯?”她微微一怔,似未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向自己提要求。

“以後,危險的事情由在下來做就好。小姐一身武功千萬不可再輕易示人。”他習慣瞇縫的眼睛在她面前緩緩睜開,光華流動,撩騷人心,打骨子裏透出的媚意,美,卻不再柔婉。

“簫琰。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衛嫤十分意外,她的武功承自於輔國大將軍夏侯罡,其並無不可示人之處。軍中同演同練的兄弟少說有一兩百號。照他這樣的說法,豈不是都不要拿出來見人了?學而不用,那又何必費這番心思呢?

“照我說的去做,不會有錯的。”

此際微風徐來,吹亂了他的一頭青絲。他施施然擡手將長發輕挽,放在了胸前。那舉止雖然溫雅。卻不再帶半分女氣,好似整個人一夜之間脫胎換骨。衛嫤瞧著,心裏說不出的怪異。

半晌,才記得自己要說什麽:“你……不會也覺得女兒家舞刀弄劍地不好看吧?我早該想到的,你讀那麽多書,一定也跟我爹一樣迂腐……”

“非是如此。小姐的身法靈動,是簫琰遺世二十載看過最美的,只是委實不便露於人前……”

“不便露於人前?武功學來不就是為了防身麽?不顯露出來怎麽能發揮作用?我練的也不是花架子,如果他們覺得不好,我就說全是你教的,這本身也沒什麽啊。”衛嫤細想了一陣,心中稍感不安,不是露出了什麽馬腳吧?重生這件事,她明明沒向任何人明示啊。

“那在下鬥膽問一句,小姐師承……是否姓段?”簫琰沒有半點玩鬧的意思。

“師承?段?你說啥?”段?是指段簫柳那個段?她的師父可並不姓段?她有些愕然,但腦海中靈光浮閃,許多念頭應著這句話憑空而起,令她不由自主地拽緊了簫琰的衣袖。

南禹?段氏?聖武皇後?平南騎?夏侯罡?難道師父當初將她從北軍調去隱衛並不僅僅是因為是卓琪邙山一戰?

她光顧著想心思,全然未曾留意危險的逼近,更不知道邊茂密的樹葉裏藏著一雙黢黑的眼睛。

馬車徐徐前行,卻在無形中加速。

就在這時——

簫琰突然出手擒住了她手腕,拖著她就地一滾,卷向了身後的車廂。

“小心!”隨著他一聲暴喝,寒光陡然追斬而至,徑直削斷了套馬的韁繩。

車身猛然震動了一下,突地往路邊歪倒。

馬兒受了驚,帶著另一邊未斷的韁繩刨著蹄子狂奔出五六裏,車廂倒地,竟也跟著在沙塵滾滾中搓行五六裏。

一道黑色的閃電掠過頭頂。

有人偷襲!

“是誰!”衛嫤迅速反應過來,順手掰起半截木板,朝著車窗砸去,那黑影頓足一躍,擡腳將木板踩在腳下,兩人只感到眼前一暗,車窗就竟來人封上。

衛嫤想推開簫琰出去拼命,卻摸到了一手濕熱。是血。簫琰剛才抱著她奮身一滾,牽動了背上的傷口,新愈合的地方又裂了。

“小姐,記住在下剛才說的!”簫琰勉力翻轉,將她護在身下,自腰中拔出一把軟劍來。

“不行,我根本沒答應你!”衛嫤掙紮想推開他,卻不料肩上陡地一麻,她瞳孔緊縮,只看見簫琰緩緩收回了手指。

可惡。她居然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

“簫琰,你居然敢點我的穴,你記著,回去有你好受的!”

她身子一軟,整個兒平躺下去,滑成了一個醜陋的大字形,手裏那一截布倒是被她抓得緊,只不過簫美人頭一次沒去心痛衣裳,一揮劍就將袖口斬斷。

“小姐,這回你一定聽在下的!”他認真望她一眼。猱身掠過車廂,一個漂亮的拋縱,借力彈出來。落在了車廂頂側。衣角的蝴蝶在明亮的罅隙裏擺過一片彩光,一眨眼的功夫,他站在了離她不過三尺的車頂。

“姓簫的,果然是你!”衛嫤看不見車外那人的長相,只聽見一個稚拙的聲音夾帶三分怨怒在頭頂響起。雖然經過了刻意地偽裝,她還是能聽出對方是個女子。

她是誰?她認識簫琰?衛嫤好奇,卻什麽也看不見。

方才驚鴻一瞥,她只看見一道黑色魅影稍縱即逝。

“在下與姑娘素不相識。”簫琰軟劍斬落,去掉了另一側的馬韁,馬兒嘶叫著狂奔而去。車廂又滑行了數尺,停了。衛嫤從裏頭滾了出來,卡在了車簾處。雖然還是不能動彈。但好歹看清了車廂上那女子的容顏。

一身勁裝,男子打扮,不高。為了彌補身高的缺陷,發髻被墊得很挺,頭發並不似簫琰的那樣柔麗。也不是純黑的,帶一點點罕見的灰色。額上盤繞著三股細辮。壓住了眉心的一道褶子。眼睛不大,卻很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光看長相,幾乎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只是臍上三分之處渾圓飽滿,裹在修身的黑衣之中十分惹眼。明明是很普通的相貌,因這一身剛勁的打扮與這副玲瓏的身材增色不少。

最奇異的是,女子手中握著一支短笛,右臂上還盤著一條銀色的小蛇。

“是真的不認識,還是假裝不認識?簫琰,你年紀不大,這記性卻忒的差,倒不知是忘性大了,又或是良心被狗吃了。”那女子瞟了衛嫤一眼,懨懨的臉上流露出不假掩飾的妒意,“都說簫家人只喜歡漂亮的東西,原來竟是不假。眼光不錯,她確是比我漂亮。”她昂首而立,唯目光是斜向下的,眼仁不大,空出了大量的眼白,目光所及處全是藐視。衛嫤不禁在想,若是這人帶著如此傲氣的眼神走上扶城大街,肯定會被人打的。

“就你那尊容,要找個比你漂亮可不是輕而易舉?在這兒說話酸溜溜的有什麽意思?”衛嫤的穴道被封了,可嘴卻沒被封。她看得出簫琰並無勝算。簫美人武功不算高的,唯輕功可以排得上名號,讓他逃或許可以,讓他打架……實在是難為他。最可恨的是,他還帶著傷。

“簫琰,幫我把穴道解了,我來會會她!”她吸了一口氣。

“你住嘴!我沒同你說話!”那黑衣女子怒意難遏,擡手甩出一道銀鏈,衛嫤只聽到空中“噝噝”作響,方知是她放出的是臂上盤繞的那條小銀蛇。衛嫤僵直臥地,眼見要躲不過去,卻見簫琰手中寒刃一閃,“叮”地一聲脆吟,那銀鏈又尖嘯著退回了那黑衣女子懷裏。

細長的蛇尾一擺,傲然纏上她纖細的手臂,就像一道精致的臂環。

簫琰未再追擊,只橫劍在前,凝然不動。

“姑娘既是沖著在下來的,何必傷及無辜?江湖事江湖了,你我之間的都是些小事。”

“小事?逃婚在你眼中竟然是小事?簫琰,你還想裝到幾時,我柳家同你有婚約的,你不告而別也就罷了,竟還當著我的面裝瘋賣傻?這個女人是你什麽人?居然值得你如此回護?我倒要試試,她有幾分斤兩!”那女子說完,手腕翻動,掌中短笛卷起一地腥風向衛嫤掃去。

衛嫤運氣沖脈,薄弱的內息卻遠不及穴位。

說時遲那時快,簫琰身形晃動,軟劍從斜裏挑出,在衛嫤眼前三寸左右之處,擋下了對方的攻勢,左手盤出一道劍訣,當即一掌排空而去,那黑衣女子倒躍一步,從他劍掌之下避走而去,竟縱出了戰圈。

衛嫤雖未被擊中,卻因沙石淩劃傷了臉龐,臉上便像被人抽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地痛。

“簫琰!”

她怒了。不讓她露功夫,可也總得給個機會讓她逃啊,現在躺在地上任人打臉又是鬧哪樣?

“簫家沒落,早已不配這段姻緣,姑娘實不需耿耿於懷,請回!”簫琰斂眉挺立,如蔥蔥一截碧竹,又似滿樹繁華如煙,竟讓人挪不開眼。他看向那黑衣女子的目光是沈靜的,堅定的,連眸中折射出劍鋒的三寸寒星都不曾搖曳半分。可恨是,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衛嫤一眼。

衛嫤倒在地上,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磨牙的沙沙響。

那黑衣女子臉色由白變紅:“我不管你配不配,我說過了,是我的就是我的,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給找回來!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回去墨玉山莊不好麽?你回去了,便還是簫家的大公子,還是南禹世家的傳人,不好麽?你為什麽要窩在這骯臟地方?你……你……”她憋了半天,才又道,“我同姐姐說了,我喜歡你,不管簫家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你跟我走好不好?到了南邊,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誰再敢說三道四的……我會待你好的!”

她說到了最後,竟有了些哭腔,而躺在一邊看戲的衛嫤總算明白了個中曲折。

敢情這姑娘是簫琰以前訂過親的未婚妻,但在成親之前,簫美人無恥地拋下姑娘逃跑了。可憐這姑娘一路好找,才找到這裏。

“待我好?綁著我?拿武功威脅我?摔斷我爹娘的牌位?這叫待我好?讓我像其他男人一樣,窩在你枕邊陪你廝磨修習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就是待我好?我簫家人還沒生出這樣的賤骨頭!”簫琰說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的。衛嫤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這樣的一面。

那個見人會下跪,會抱大腿,甚至會毫無尊嚴諂媚嬉笑的小賊,竟也是鐵骨錚錚的一條漢子。

PS:

這一章是,男配的尊嚴。【謝謝寞寞的平安符,祝寞寞早日成神,等掩去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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