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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孤城夜短,游子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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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兒不再是沫兒,而成為了真正的雪墨染,那晚之後,他收斂起了自己的媚態,一副嫻靜溫和的姿態與我相處,不再同我要求什麽。

我白日還是若無其事地出去找人喝酒劃拳,晚上回來時會帶上兩串冰糖葫蘆,與他一同坐在臺階上分享,心裏覺得有些愚蠢,但還是那麽堅持了幾日。

他告訴我說:“哪怕被抓回去的時候要被困在地獄裏永不得翻身,但是一旦想起這一刻的酸甜滋味也會覺得值。”

那一晚,我頭腦一熱,一如十多年前為他挺身而出一般,不顧後果的吻上了他的嘴唇,接著吻去了他眼角的淚痕,說道:“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忘了你。”

他哭得越發傷心,伏在我的懷裏一直撐到了後半夜,我突感身邊一陣陰風刮過,哆嗦了一下,說道:“回去歇著吧。”

他直起身子來,擡頭看了一眼上空,說道:“我該走了,無塵,你既然不喜歡男人,那麽來世我便做一個女人吧。”

我這時才發現頭頂上盤旋的牛頭馬面,然後冷笑了一聲,道:“兩位能誆騙我進入這具身體,不在乎我是否灰飛煙滅,想必在陰間少一個鬼魂對你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哼,既如此,你們留下他也沒問題吧。”

兩人被我說得有些訕然,只聽馬面道:“這身子原先的主人總是無辜的吧,這雪墨染霸占了人家的身子不放,那魂魄豈不是無處安放。”

“那就給雪墨染另尋一具屍身,對你們來說不是很簡單嗎。”我道。

“不可,不可,那生死薄上記載的明白,他陽壽已終,不能再耽誤了,趕緊回去投胎為人吧。”馬面說完揮了揮手,然後見雪墨染的魂魄就那麽脫離了身體浮在了半空,我不知這一刻為何能見到他的魂魄,只見他笑了笑,道:“看來我是免去了責罰,不必承受那煉獄之苦了,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最後卻是要面對這種無奈了,保重!”

說完,像是豁達了許多,跟著牛頭馬面一路前行了。

我其實只想說一句,也許,我也不是非女人不可,即使對你無關乎愛,但我似乎對斷袖一事不那麽排斥了。

沫兒被我扶上了床榻,我不知道這身子的主人醒來時會不會將我生吃活剝了,畢竟自己一好好的爺們,居然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府上的少婦。

只不過,看著他細眉秀目的,應該不是個很暴躁的主兒才是。

安頓好了他,幹脆也不去別處休息了,便和衣躺在了他的身側。第二日,天還未亮,只聽到一聲低吼,然後察覺自己的衣領

被人揪住,搖晃了幾下,然後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說道:“給老子起來,混蛋,你丫的可是對我做了什麽?”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然後笑了笑,道:“娘子,早啊。”

咣地一拳砸中了我的鼻梁,他瞪著眼說道:“混賬 ,什麽娘子,老子為何會在你的床上,這衣服又是怎麽回事?”他說著,抖動了一下自己鵝黃色的裙帶。

“娘子,你莫不是忘了與我拜過天地結為夫妻一事了嗎?”我坐起身來,佯裝受了驚。

“放你的臭屁,老子堂堂一好男兒,做你媽的娘子!”他倒是和我想象中相差甚遠,粗鄙的厲害,臭罵了我一句然後站起身來,推門看了一眼屋外的風景,回身問道:“這是哪裏?”

“雪府。”我懶洋洋地回答。

他活動了一下身子,確定自己沒有“失貞”,然後啐了一口,道:“見了鬼,我怎麽會出現你的府上。”說完,沖我擺了擺手,道:“哥們,既然都同床共枕了,好歹給點銀子花吧,最近手頭上有點緊張。”

我一怔,接著就釋然了,從懷裏摸出幾張銀票放在了他的手裏,說道:“不送了,以後別出現在我的面前,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謝謝。”

他遲疑了一下,接著打了個口哨,然後步子輕快地離開了。

雪府的夫人跑了,這事成為了劉煦他們嘲笑我的樂子,我倒是無所謂,由著他們開心了。

去往孤城的路上,狐貍被劉煦圈在懷裏,兩人騎在馬背上,一路打情罵俏,我這隨行的人總覺得有些看不過去。

且說那孤城本是一個山明水秀的觀光勝地,至少十年前還是人流湧動,吸引了無數的騷客前來吟詩作畫。後來,不知是哪一批的倒黴蛋兒來到這裏附庸風雅時,夜裏露宿荒外,除了一人起夜撒尿免除了災難之外,其餘人等全部暴屍野地。據說屍體像是被什麽噬咬過,心臟全無,有的連肝臟脾胃都沒了,死相極其可怖。

自那之後,又有人陸續出事,若說一開始只是有人蓄意捏造無中生有,那麽後來越來越多的人罹難就絕不再是謠言,因為就我認識的人當中就有去了孤城然後一去不回的。

只是,本少爺才不信那些妖孽作祟,惡鬼索命一說呢。我暗自笑了笑,一接觸到狐貍妖媚而狡黠的眼神卻咯噔了一下,心道,隨行的不就有一個妖孽嘛,我倒是忘了這茬……

一路顛簸著來到孤城時,劉煦搶著為眾人付了房費,倒是不必露宿郊外了。要說這孤城近年來也的確是沒落

了許多,換做十年前,想必要訂到房間並不容易,現如今倒是盡為虛席,用餐也罷,住宿也罷,全憑大爺開心,換著花樣的吃喝,換著客房的睡覺,絕對隨心所欲。

狐貍一進客棧就對那掌櫃的拋起了媚眼,一邊在人家胸前畫圈圈,一邊嬌滴滴地說道:“今晚要不要我陪睡啊,收你二百兩銀子就好。”

那掌櫃的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掃視了眾人一圈,道:“客官們,恕我直言,這男人甚過妖艷,小心是妖精幻化而來。”

我幹笑了一聲,然後見狐貍伸手點了那男人額頭一下,媚笑著問道:“你覺得我是何方妖孽呢?蛇妖?狐妖?兔妖?還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滿身的狐臊,怕是狐貍的時候多吧。”

狐貍狐疑地擡起衣袖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轉身問劉煦道:“公子可是聞到了我身上有狐臭了,人家還一直覺得自己體香怡人呢。”

劉煦攬過了他的肩膀說道:“莫要聽他胡言了,我的小狐貍就算是妖,那也是香噴噴的。”

那掌櫃的眼見奉勸不了諸位,然後搖搖頭道:“近來城裏妖孽作祟,諸位還是多加小心吧。”說完之後,從貨架上取下一尊批了紅布的雕像,掀起了紅布之後,發現竟是一尊白玉觀音,個頭雖小,狐貍的臉色卻是微變,趕緊掙脫了劉煦的圈固躲到了我的身後。我心裏一動,悄悄攥過了他微涼的手掌,低聲說道:“別怕,他要敢為難你,我一腳將他踹翻。”

他啐了一口,道:“老子的元丹在你那裏,只想著關鍵時刻取回來而已,你區區一介凡人和那掌櫃的擄著膀子開幹便罷了,要是菩薩出面,你能頂個屁用!”

我的英雄氣節頓時消退了大半,松開了攥住他的手然後看戲一般的站到了一旁,卻見他又追了上來,然後主動拉過了我的手,道:“小子,不想死的休要離開我半步,不然我隨時取回我的元丹,讓你得瑟。”

我知道他不是說笑,只得任由他黏在了我的身上,然後瞧著那掌櫃的將菩薩放在了櫃臺上,並沒有繼續動作的意思,嘴裏卻嘀嘀咕咕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小兒的客棧吧,別是有妖魔進出。”說完之後,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我們聽的,“如今哪,做生意難呢。”

眾人沒有理會他的嘀咕,在樓下用過了晚飯之後就各自上了樓去,劉煦原本想著借出游的機會同狐貍好好親熱幾晚,自然沒想到這妖精會粘到了我的身上片刻不願離開,臉色頓時有些不屢,說道:“大爺付你雙倍的賞錢,你這兩晚

好好地侍奉在我的左右。”

我原以為狐貍小命要緊,定然不會答應,誰料他倒是立刻擺著尾巴又攀附到了劉煦的身上,然後嬌笑道:“好說好說,劉公子既然是我的常客,我自然要多照顧你了。”

我臉色一黑,心裏隱約有點悵然,一聲不吭地關上了房門,不多時便聽到了隔壁傳來了屬於狐貍特有的千回百轉的媚叫,心裏一時莫名的煩躁,裹緊了被子然後堵上了耳朵強迫自己睡眠。

隱約中,感覺似是有人在我頭頂上磨爪子,心裏一個激靈,想起了傳聞中的種種,剛準備呼喊一聲,卻聽到了狐貍的嬌笑,然後那廝扯開了我的被窩鉆了進來,說道:“你果然夠廢呢,至於把你嚇成這個慫樣嗎。”

我總不能告訴他,說是因為受不了他在隔壁餘音繞梁的呻吟聲,而將自己裹得這般嚴實吧。幹脆也不狡辯,背過身去假寐。

隔壁的劉煦顯然還沈浸在狐貍的媚術當中,一個人叫得歡快,也或者該說是擄得歡快。而我則是感受著狐貍特有的體溫,放任了他抱住我的後背不放。

“為什麽要跟上來?”許久之後,我問道。

“哼,你們這些人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孤城別說是你們人類忌憚的地方,就算是我們妖族提起來也是聞風喪膽的。”他說著,打了個哈欠。

“怎麽,那些妖魔索命的說法莫非是真的?”我問道。

“嗯,這裏的妖孽不按照套路出牌啊,為了盡早地成魔成仙,吸食男性的陽氣,甚至彼此殘殺,搶奪對方的元丹吞食,我需得看緊了我的寶貝。”

“你如此不放心,大可將元丹取回,又何必對我一個凡人如此勞神呢!”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犯渾,說出的話有些嗆得慌。

他低低地笑了笑,說道:“寧無塵,你以為我真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嗎,其實我如此厚待你是有原因的,除了傾璃,你也曾對我有過恩情,所以,我狐貍有恩必報,這也是我們狐貍一族幾千年來的優良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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