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6章 那種關系

關燈
陸征給的靈力很純, 陰司之氣中又混雜著一點地氣,小太歲吃了一點醒來後,精神都好了很多。

醒了也不鬧, 乖得有些過分。

可能是靈智剛開沒多久,話總說得費勁,常常是溫白說十句, 它回兩句。

可每當溫白說話的時候, 都聽得很認真。

僅剩的一只小耳朵時不時抿一下。

溫白怕它仰著腦袋累, 索性抱到了手上。

小太歲就自己轉個身子,扒著溫白的手指, 臉貼在他的指腹上,肚皮朝上,盯著他看。

它話說得慢, 動作更慢,常常把一旁的小蓮燈急得都想幫它翻個身。

可溫白卻不催它,等它找好位置,氣喘籲籲躺在溫白掌心的時候, 再伸出手指替他順氣。

換了個新環境, 小太歲多少有點緊張,溫白本想等它睡了就把它放進玉葫蘆裏,可小太歲卻一直睜著眼睛,溫白動一下,扒著他手指的小爪子就緊一緊。

溫白就隨它去了。

周偉說這小太歲看起來好像不認生, 哪怕經過懸德那事後,對人也沒有很強的防備心。

溫白原先也是這麽擔心的。

可慢慢的, 他卻能感覺到,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可能它的認知還不足夠讓它弄清楚懸德做的那些事叫什麽, 但人身上的惡意藏不住。

靈物五感接通,對人身上的氣息自然敏感。

只是它剛開了靈智就被懸德抓住,身體又虛弱,所以很多東西還分辨不出來。

小太歲不困,溫白就一直陪著它。

直到天大亮,晨光落進來,小太歲才睡了過去。

溫白把它放在軟墊上,挑了個合適的位置。

可能是久違地看到太陽,小太歲一直往太陽底下鉆。

溫白想著日頭太足也不合適,畢竟以前都是埋土裏的,就用葉子稍微遮了遮光。

一個晚上沒睡,溫白竟也不覺得累,回頭看了小太歲一眼,索性也不睡了。

昨天懸德被謝九章直接帶走後,就沒了消息,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現在時間還早,再等半個多小時,可以給陸征或諦聽打個電話問問。

溫白這麽想著,起身燒了壺熱水,坐在沙發上隨手找了本書打發時間。

看到周偉頂著一頭雞窩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驚奇:“怎麽起這麽早?”

昨晚處理好小太歲的事情後,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周偉家又離得遠,溫白便直接留了他在家裏睡覺。

反正那個書房除了看看資料外,基本就是留給他們用的,也習慣了。

周偉魂游似的“嗯”了一聲。

溫白喝了一口熱水:“沒睡好?”

他一個整晚沒睡的人,看起來都比他要精神一些。

周偉躺倒在沙發上,又應了聲:“嗯。”

溫白疑惑道:“你不是沒有認床的毛病嗎?”

周偉躺倒就睡的本事是公認的。

再退一步講,就算真有,這床應該也睡熟了。

周偉答得很直接:“做噩夢了。”

溫白:“被懸德嚇到了?”

周偉有口難言。

嚇到是嚇到了,不過不是被懸德嚇到了,是被陸征嚇到了。

他懷疑陸老板是不是昨晚回去之後給他下了什麽降頭。

否則昨晚他怎麽會一直夢到被鬼追?

說起昨晚的事,周偉就後悔,很後悔。

他就不該一時興起,說要來小白家看看他養的小靈物,更不應該在小白問他“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在我這睡”的時候,一口應下。

最最不該的,就是當著陸老板的面,一口應下。

周偉氣息虛弱:“昨晚陸老板回去了?”

溫白翻了翻一頁書,點頭:“不然呢?”

周偉:“自己回去的?'

溫白:“謝九章派了車過來接走了。”

周偉思索良久,有些扭捏地蹦出一句:“小白,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你…們?

溫白總算擡頭看他:“?”

周偉臉暗搓搓紅了下:“你昨晚不是說,讓陸、陸老板也留下,然後跟你住一個屋嗎?”

溫白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回神後:“…………”

昨晚,溫白是在留下周偉之後,才想起還有個陸征。

他跟周偉說的是“時間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留我這睡”,畢竟周偉還沒做小城隍,轉眼又快到中元,萬一又遇上什麽孤魂野鬼,他也不放心。

但陸征是誰?鬼不撞上他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溫白並不擔心他老板的人身安全。

可他既然跟周偉開了口,禮節性也得留一留陸征,老板也的確辛苦了一天,於是便跟陸征提了一嘴,說晚上留這睡也可以。

話沒說出口之前,溫白還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了之後,反倒無所謂了。

留這睡也沒什麽不好,之後小太歲要是出現什麽問題了,也能第一時間找他。

溫白想著,陸征是老板,那肯定不能讓他睡沙發,而自己睡主臥,於是就說了一句“睡我房間就好”。

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周偉正在喝水,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嗆得滿臉通紅,捂著嘴巴趴在沙發上咳嗽,小太歲都被嚇得一哆嗦。

當時溫白怕他咳撅過去,也就沒顧得上陸征那頭,先去給他順氣。

等回過頭,陸征已經拒絕了留宿的事,說謝九章派車來了。

溫白不怎麽意外,也沒怎麽在意,就點了點頭。

誰知道,在周偉這裏,就變成了“他要和陸征睡一個屋”的意思了?

溫白一把合上書,在周偉腦門上敲了一下:“我是說,讓陸征睡我屋,我睡沙發。”

周偉聲音一揚:“所以你和陸征不是那種關系?”

溫白都氣笑了:“哪種關系?”

周偉裝模作樣咳了一下。

溫白認真道:“是什麽給了你錯覺,覺得我和陸征是那種關系?”

周偉嘟囔了一句:“我看到了。”

溫白:“?”

周偉:“反正我覺得陸老板對你特別好。”

溫白直接道:“那你看錯了。”

在陸征眼睛,他大概率就是個麻煩精。

周偉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是嗎?”

溫白很肯定:“是。”

周偉拖長音調:“哦。”

“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說,尤其是陰差,知道嗎?”溫白提醒道。

要是傳到陸征耳朵裏,還想不想做小城隍了?

周偉苦笑了下。

晚了。

那些陰差早知道了。

連他都是被告知的。

留宿的話頭揭過,周偉沒看到小太歲,就指了指溫白腕間:“進去了?”

溫白頭輕一側。

周偉順著溫白的動作看過去:“睡了?”

溫白:“嗯,剛睡下。”

“剛睡下?”周偉反應了一會兒,“你不會和它聊了一個晚上吧?”

他記得昨晚他撐不住先回去睡了的時候,這人還在和小太歲聊天。

雖然那天聊得他都犯困。

因為基本都是小白單方面在說話。

小白聲音也放得輕,跟催眠似的。

溫白點了點頭:“嗯。”

周偉起身給自己泡了杯茶,也順道著給溫白也倒了一杯:“聊出什麽了?”

說起這個,溫白就有些頭疼:“昨天你不是說,幸好只是摘下一只耳朵,不是別的嗎?”

周偉“嗯”了聲。

昨天看見小太歲一爪子薅下一只耳朵,嚇得魂都飛了一半。

但驚嚇之後,還慶幸只是一只耳朵,起碼還比較完整。

這要是一下子卸下一只爪子,或者把小腦袋瓜掰下來,那就不只是嚇一跳這麽簡單了。

“那是懸德只碰過它的耳朵。”溫白道。

“啊?”周偉不大信,“他會這麽好心?”

“我猜是可能是因為那些符篆。”溫白繼續道。

周偉想了想:“你是說那些什麽符篆的靈氣留在了它身體裏,弄得四肢一團黑,懸德擔心有問題,不敢吃,所以躲過了一劫?”

溫白:“嗯。”

“所以不是只吃了耳朵,是只能吃耳朵,”周偉嗤了一聲,“我就說!”

“還好,我問過了,不怎麽疼。”溫白看了小太歲一眼。

這算是昨天一整天以來,溫白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

小太歲跟他說摘耳朵不疼的時候,他還不確定,怕它只是不清楚“疼”的概念和感覺。

後來特地跟謝九章確認了下,聽到他說太歲這種靈物,靈智初開時期,對外界的一些刺激感應都要鈍些,才徹底放下心來。

總歸是不幸中的萬幸,周偉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見外頭光線徹底亮堂了,溫白摘下腕間的葫蘆:“差不多了,我先把它放到葫蘆裏去。”

周偉點了點頭。

馭。艷。

溫白念著陸征教他的口訣,把小太歲引到玉葫蘆裏頭的時候,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下。

周偉剛好彎腰倒茶,一下子看到上頭“老板”兩個字,差點沒拿穩杯子。

他的大腦告訴他別好奇,這不是你該看的。

可眼睛卻明顯有它自己的想法。

不怎麽聽使喚地快速掃了一眼。

貌似是發了張圖片。

又掃了一眼。

第二段文字框的開頭是“懸德”兩個字。

再掃……不能再掃了,周偉最終喊了一聲:“小白,陸老板發消息了,可能是跟懸德有關的事。”

小太歲安然收進玉葫蘆之後,溫白才走了過來。

他拿過手機一看,怔了下。

周偉:“怎麽了?”

溫白把手機一轉。

周偉被上頭的人臉嚇了一跳:“這誰啊?”

溫白:“懸德。”

周偉一下子抓著手機,又看了一遍:“怎麽變成這樣了?”

圖片上的懸德不知道老了幾歲,滿臉溝壑,須發花白,哪怕是在知道了這人是懸德,有了大致輪廓的前提下,都有些辨認不出來。

而且還不是很健康的那種老態,像是急速膨脹後又驟然收縮的皮鼓,松垮得不像話。

周偉:“陰司那邊做的?”

溫白搖了搖頭:“只是散掉了他從太歲身上煉來的修為。”

“這還是沒有造成命業的結果,只是遭了點反噬。”

周偉打了個冷顫:“那要是造成命業了,不會直接就去陰司報道了吧?”

溫白覺得可能不止。

周偉還有些氣不過:“便宜他了。”

溫白放下手機:“沒,送他去村子裏守地穴了。”

周偉擡起頭來:“?”

“太歲和村子的地氣、水脈相關,是因為它剛好生在地穴的位置,算是半個穴眼,現在村子水脈暫斷,陰司那邊暫時找了一支小星宿頂了穴眼的位置,讓懸德去守著。”

周偉:“那要守多久?”

溫白:“守到它修養好。”

周偉:“萬一這小家夥沒修養好,懸德先死了呢?”

主要是他看懸德那張臉,覺得他離死應當也不遠了。

溫白搖了搖頭:“不知道,陰司的意思是,死了之後,也得還清身上的孽債,才能去投胎。”

周偉嘖了一聲。

那就是活著得守,死了可能還得守。

修為低點就低點,驅邪除祟造福一方賺賺小功德,多好,非去做些歪門邪道的事。

“幸好老觀主沒把觀主之位傳給他。”周偉感慨道。

溫白低低應了一聲:“也許老觀主早就看出來了。”

包括城隍。

“天資不足”這條根,紮下了便是紮下了,只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深。

哪怕老觀主真的讓他做了觀主,結果怕是也不會改變什麽。

因為總有比他地位、修為更高的。

道心不堅的人,修為低反而可能是救了他一命。

事情既然已經有了結果,那總要通知林丘他們一聲。

於是溫白匆匆回了陸征一個“收到”之後,便退了出來。

然後借城隍的名義,跟林丘大致說了一下懸德的處理結果。

而山莊裏頭的陸征,看著那個溫白那句“收到”,皺了皺眉。

溫白不知道的是,昨晚一個晚上沒睡的,除了他和小太歲外,還有陸征。

陸征回到山莊後,腦子裏便一直重覆著溫白說的那句“睡我房間就好”,一想,便想了一夜。

他不知道溫白這是什麽意思。

也不知道溫白為什麽要留他在家裏過夜,還讓他睡他自己的屋裏。

更不知道他拒絕了之後,溫白是不是在生氣。

想了一夜,頭疼得不行,便一大早給溫白發了消息。

誰知道就收到一個“收到”。

怕是真的有些氣著了,陸征心想。

陸征決定退一步。

“昨天說的中元放假的事,我批了。”

“一天。”

溫白看到陸征消息的時候,正要上床補覺。

把那兩句話來來回回看了一遍:“???”

之前不還在說懸德的事嗎?

怎麽突然又跳到中元放假了?

溫白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

其實現在的工作除了見見鬼、撞撞邪之外,已經沒什麽好挑剔的了。

就比如今天其實是工作日,可他卻能躺在床上。

還想著放假,是他不對。

更何況還是中元那麽忙的時候。

聽謝九章說,中元當天,全體陰差還要出外勤,防有惡鬼流竄傷人,聽著就不會太輕松。

總不能大家都在忙,他一個人在家閑著。

想著想著,睡意一點一點襲來。

溫白也有些撐不住,回了兩個字之後,就把手機放在了枕邊。

而另一頭的陸征,看著屏幕上幹脆利落又毫無感情的兩個字:“…………”

“不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