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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半舊的手帕擦汗。

袁珍珠掃了他一眼,靜默片刻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

方才出去的一隊衙役,返回來四個,每兩人擡著一個破草席。

袁珍珠心有疑惑,隨意掃了一眼,卻見那草席上赫然就是曾經大敗於她手的疤臉三和豁牙子。

“白栓柱,你瞧一瞧,認不認識這二人?”

王縣令幾步上前,直接掰過了一老漢的腦袋。

“你?”

袁珍珠大惑之時,驀地又有些恍悟。

這老漢不明不白的出現在他們出縣的必經之路上,先是以身撞車,接著又是不顧傷腿也要攔住他們,言行怪異,袁珍珠早就發現不妥,但卻萬萬沒想到,他是沖著小蘿蔔頭去的。

種種詭計,環環相扣!那麽疤臉三和豁牙子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他們會是幕後主使嗎?

袁珍珠嗤笑一聲,心中卻只覺得拔涼拔涼的,兩個地痞流氓而已,又怎會想出這樣周密的計策?

“認識認識!就是他們領著一隊人去我家裏威脅我,說我兒子欠了他們五千兩的賭資,要鋸掉我兒子的雙腿的。”白老頭見狀,立刻驚駭的控訴,“青天大老爺,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請您開恩,小的願一力承擔,切莫將過錯怪罪到我兒子頭上啊!”

“呼……呵!”

袁珍珠聽罷,不由勾唇露出一抹無奈地冷笑,哀莫大於心死。所有的罪責都指向兩個死人,這算計可真是天衣無縫!

“大老爺,這,這不可能!”

尾隨而來的張大娘聞言,立刻出言反駁,“我兒子這些天身受重傷,根本不可能去賭錢的。”又怎會贏人賭資?而且還是五千兩那麽多!

“你的意思是老漢在說謊?”

白老頭一聽立馬急眼了,“誰不知道你兒子是平街上的一霸,坑蒙拐騙無惡不作,便是他抓了我兒子脅迫於他,也未必沒有可能!”

縣衙至今沒有抓到白老頭的兒子!

“哼,我說不是就不是,我兒子前兩天犯了錯進過縣衙,剛挨了一頓板子,差點丟了半條命,縣太爺可以作證的。”

張大娘不願兒子死了都要背黑鍋,當即將所知道的盡數吐出,只求一個瞑目。

事情越發混亂!

袁珍珠緊緊捏著眉心,心中卻知道想要從這些人嘴裏得知自家閨女的下落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只有自己想辦法了。

可是,辦法!

去哪兒想辦法?

她一個婦道人家,便是再兇悍潑辣,也不可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權勢,呵,權勢!

“馭!馭!”

便在這時,縣衙門外傳來一隊整齊有素的鐵騎,為首之人正是一身玄色衣袍的羅懷遠。

奔波了一晚上,他的臉上不但不見疲憊,反倒更添了幾分陰森森的兇悍。

“珍珠,現在我要帶人搜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男人居高臨下,伸出一只手來,神色肅穆,卻在那寒潭般幽深的眸子裏暗藏著一縷溫柔。

“……要!”

袁珍珠心中大震,這個男人的出現像一縷光線照進了她心房。

只有跟著他,才能盡快的找到孩子!

“抓緊!”

羅懷遠緊緊攥住她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然後一個大力將人拉上馬。袁珍珠身手也不錯,只順著對方的力氣,腳尖輕輕點地,便翻身上馬。

“大哥,你一定要把曉曉找回來!”

隱在燭光下的羅青雲見狀身子有些僵硬,暗罵自己不識趣的同時,邁著緊張的步子走了過來。

“嗯!”

羅懷遠並未多言,只沈沈的點頭,便以雙手擦過袁珍珠的腰身緊緊抓住了韁繩,“駕駕!”

無痕隨著羅懷遠發號施令,迅速卻穩健的踏在官道上。

“羅懷遠,如果這次,你能將曉曉找回來的話,我們就講和!”

身後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擦過耳畔,袁珍珠感覺有些不適,但卻第一次沒有氣惱。

“啥?”

夜裏風大,懷中的小女子話音一落,便被風吹散,羅懷遠怕她不舒服,特意又問了一句。

“我說,這次能找到曉曉,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條件任你提!”

迎著夜風,袁珍珠大聲喊道,此時此刻,只要能找回孩子,便是叫她立刻圓房,她也願意!

“好!”

羅懷遠抿唇,不由苦笑……

重逢 168 小家夥尋求自救

夜色深重,向來平靜的海域小縣城卻迎來了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與此同時,幽暗的燭光下,滿臉褶皺的錢婆子得意洋洋的瞅著床上那一對金童玉女,嘴裏砸巴著煙袋,噴出一口口氤氳的眼圈。

“婆婆,這倆娃如何?”

管家丁興上前幾步,諂媚著勾了勾唇角,聽話的接過錢婆子手中的煙袋。

“不錯,男孩俊俏,女孩英氣,正可謂是陰陽顛倒,若是賣到那些個裝神弄鬼的門派,想必能賺上不少呢。”

錢婆子刮了下金牙上的煙漬,滿意地笑道。

“婆婆所言極是!”

丁興聞言卻抖了抖腿,暗暗掃了掃床上倆小娃,背心冒出一陣冷汗。

大梁朝有一種極其陰暗的職業,叫做煉丹士,他們號稱能夠煉制各種各樣長生不老,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丹藥,而這些個丹藥,最不能缺的就是適齡的藥引子,也就是童男童女。

因著手法極其殘忍,早在太祖時期就曾宣布禁止,甚至還絞殺了一大批煉丹士,但人心貪婪,久而久之,這些煉丹士明面上雖然消失匿跡,但背地裏卻來了個暗度陳倉。

“嗯!”

錢婆子滿意地笑了笑,“準備一下,給他二人洗澡換身幹凈衣裳,咱們明兒就趕去金陵!”

唯有金陵聖地,物華天寶,權貴眾多,才能賣個好價錢,錢婆子挑了挑眉,心裏一盤算,這一趟下來起碼能賺五千兩銀子,頂上兩三年的收成了。

“真要送去金陵?”

孰料丁興聽了卻覺得不好,“婆婆,送這倆小娃過來的那人可是說了,他們身份不簡單,若是送去金陵,一路上夜長夢多,恐生事端啊!”丁興有些擔憂。

“蠢貨,婆婆我是怕事兒的人嗎?”

錢婆子聞言,立刻坐起身,撿起桌上的煙槍管子狠狠敲在丁興的腦門上,“這些年來,咱們接手的麻煩人麻煩事兒還少嗎?富貴險中求啊小子,學著點!”

“是是,婆婆,我曉得啦。”

丁興委屈的撇了撇嘴,連連告饒,明明是二三十歲的壯漢,做起這些撒嬌賣萌的動作來,竟然毫無違和感!關鍵是錢婆子見了也不覺得惡寒。

“哼!”

錢婆子見他乖順,這才滿意,重新點上煙槍,噴噴抽了兩口,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快,搜!”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亂。

“大半夜的,這是咋回事兒?”

錢婆子驀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珠裏迸射出兩點精光。

丁興擰眉,立刻翻上墻頭小心查看。

“婆婆,不好了!”

片刻,他壓低了聲音跑回來,“外面都是官差,據說是要找人啊!”

“找人?找啥人?”

錢婆子手上一抖,迅速回過神來,“快,將這倆娃送去地窖,等避過了風頭,咱們再行動!”

“是!”

丁興手忙腳亂的上前,一手抱起一個娃。

“別慌,以前也不是沒遇過這樣的事兒,錢給夠了,人藏住了,半點問題沒有!”

錢婆子皺皺鼻子,眸中染上一抹狠厲果決。但凡刀口舔血的人,誰沒遇過點兒事兒啊。

“是,是,婆婆!”

丁興點頭,立刻有兩個啞奴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孩子,往地窖走去。這些常年躲在暗處見不得光的人,皮膚總有一種瘆人的慘白。

“咚咚咚!”

敲門聲很快響起,丁興定了定神,往外走去。

“慢著!”

錢婆子叫住他,然後三兩下抓亂他的頭發和衣裳,做出沈睡剛醒的樣子,“去吧。”

“嗯!”

丁興會意,立馬揉著眼往外走,錢婆子在他身後立馬熄滅了所有的燈火。

與此同時,幽暗的地窖裏,小蘿蔔頭幽幽醒轉過來,眼前黑乎乎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噓,曉曉是我!”

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暖烘烘的雞翅味小手捂上了小蘿蔔頭的嘴巴。

“成新哥哥?我們這是……”

小蘿蔔頭聞言,知道來人是朱成新,立刻乖順的坐了下來。

“我們被人販子拐走了。”

朱成新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小聲無奈地說道。

“是疤臉三和豁牙子?寶寶這就去幹死他們!”

小蘿蔔頭聞言,立刻想起來自個暈倒之前發生的事兒。

“曉曉別沖動。”

朱成新好歹比她大兩歲,見狀立馬就壓住了她小小的身子,“被發現了,他們會接著給咱餵藥的。”

朱成新早在錢婆子和丁興說話的時候他就醒了,一直不動聲色地裝睡,就是為了迷惑敵人,等小蘿蔔頭醒過來,兩個人一起商量著逃走。

“唔……”

小蘿蔔頭聞言,立刻點了點頭。

“成新哥哥,那咱倆現在咋辦啊?”

“對了,還有菊花姐姐,我記得暈倒之前,她追了出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疤臉三欺負。”小蘿蔔頭滿臉苦大仇深。

“你這小丫頭真是心大,自個兒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考慮別人!”

朱成新也憂傷的很,他雖然是男孩,可是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沒有一點辦法,唉,誰還不是第一次被拐賣的小公舉?

“唔……成新哥哥心也很大啊,自身不保了還有心思照顧曉曉。”

小蘿蔔頭嘟嘟嘴,鼓著腮幫子說。

“我那是怕你一喊連累到我。”

朱成新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的小鼻梁,面上愁雲慘談!

“聽說錢婆子要把我們送去金陵,賣給煉丹士拿去煉丹!”

“煉丹?”小蘿蔔頭狐疑。

“是啊,活生生的挖出心臟,然後再千刀萬剮,投入煉丹爐!”朱成新其實也沒見過煉丹,不過是大家口耳相傳,說得很恐怖!

“咦……不會的,我娘親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小蘿蔔頭發出鄙夷的驚呼聲,倒不是害怕,就是覺得惡心。

“嗐,但願吧,可是你娘要是找不見我們咋辦?”朱成新擔憂。

“不會的!”

小蘿蔔頭當即擰眉,“我娘親很聰明的,她一定能找見我!”

“對,我們也得想辦法,給我娘一些提示才好。”

良久,小蘿蔔頭抿了抿唇,緊緊皺著眉頭。

“啥提示?”朱成新不太信任。

“這個!”

說著,小家夥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裏面若有似無的飄出些清涼的味道。

重逢 169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院外,丁興被那棗紅色高頭大馬上的男女嚇得打了個寒顫,心裏一下下敲著鼓,極其不安。

“官差辦案,奉旨搜查!”

孔武有力的衙役立即上前出示證件。

“好好,您搜,請進!”

丁興眼神有些閃躲,但還是瞇著眼一臉諂媚的將人讓了進去,順道還給那衙役塞了二十兩的銀票。

“管家的且慢,本差公務在身,不便喝酒,這銀子還請您收回去吧。”

衙頭張德莊立刻嚴辭拒絕了丁興的賄賂,一路上這已經不是第一家伢行給他送了,但眼下這情況絕對不是他能做主的,沒見著身後搜查的是正兒八經的守城軍隊嗎?

“呃……大人說得是,說得是!”

丁興尷尬的擺了擺手,收回銀子,眉心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袁珍珠小兩口根本無暇顧及丁興,一進門便開始搜查,其間,袁珍珠親自加入了搜查的隊伍,羅懷遠亦是緊隨其後。

媳婦的狀態有些不對,他不放心。

“這是誰的房間?”

袁珍珠走到側院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屋子旁,疑惑問道。

“打開,搜查!”

羅懷遠立刻冷聲命令!

“爺,也稍等,這是我家婆婆的閨房!”

丁興立刻上前兩步,諂媚著說,說到閨房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眨了眨眼。

“……”

如果一個姑娘家的房間說成閨房的話還算合適,但是一個老婆子的房間說成閨房……呃,總感覺別扭。

奈何今日來得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大家夥聽到這話眼睛都沒眨一下,倒是張衙役狠狠抖了抖嘴角。

“打開!”

羅懷遠更是冷酷,別說只是個老婆子的閨房,就是龍潭虎穴他都要闖一下。

“稍等片刻,老婆子穿好衣裳,這就來。”

便在此時,屋子裏響起一道沈穩鎮定的婦人聲音,袁珍珠微微蹙眉,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正是將孟雙雙拐來康平縣的牙婆。

屋子裏一陣悉悉索索,隨後錢婆子穿戴整齊的走拉出來。

“哎呦,來了這麽多人呢,阿興,還不好好招待各位爺。”

錢婆子似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忙諂媚著吩咐,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反正人看起來有些倨傲。

“不必了,搜!”

羅懷遠面不改色的吩咐,袁珍珠狠狠瞪了錢婆子一眼,尾隨著進去。

“嘿呦,這是哪家的夫人,真好看!”

錢婆子瞅著袁珍珠陰陽怪氣的豎起蘭花指,“哎呦餵,夫人您這是往哪裏走,搜屋而已,讓下人去做就行了。”

“讓開!”

袁珍珠卻並不理會她這一套,徑自闖進屋子,一寸一寸的尋找,邊找邊喊。

“哎呀,這夫人可真固執,便是再怎樣,也不能跟下人一般啥都親力親為啊!”這話就是在諷刺袁珍珠不知禮數,沒有尊卑貴賤了。

“你再不閉嘴,爺爺們一會兒就把你拉菜市口去!”

搜完一圈回來的張衙役看不過眼了,當即面色狠厲朝著錢婆子逼近,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錢婆子登時往後退去。

“沒有!”

少頃,袁珍珠面色冷肅的走了出來,沒有失望,更沒有沮喪。自打她知道這事有人在背後算計之後,她便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

“嘿嘿,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可都是良民,做得都是你情我願,幹幹凈凈的生意,斷不會做出那拐賣人口的事兒來。”

羅懷遠還沒來得及回應,錢婆子便得意洋洋的揚起堆起笑意,看似是表忠心,其實更像是在挑釁,嘲笑他們無能。

“……把這裏所有的奴隸全部拉出來。”

羅懷遠眉心緊皺,冷冷的掃了錢婆子一眼,敢對她媳婦不尊重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是!”

張衙役勾唇冷笑,隨即帶著一隊人馬沖進了廊下的廡房。

“你們這是……”

錢婆子眼珠一轉,果然目露惶急,“袁氏你這是公報私仇!”

說著,竟然還像模像樣的竄上來想要跟袁珍珠動手。兩人早就因為孟雙雙的事情有過爭執,是以錢婆子這行為合情合理,只是袁珍珠沒想到這麽多官兵在,她都敢放肆,真是膽大包天!

“各位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我家婆婆不是有意冒犯的。”丁興見狀立馬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

“混賬東西,老婆子啥時候冒犯他們了,明明就是他們公報私仇,還想拉走我養家糊口的飯碗,沒門!”

錢婆子被兩個官兵架住,猶自掙紮不停,嘴裏更是不幹不凈的叫罵,吵得人無端端生出許多煩躁!

“我們先走,找孩子要緊!”

袁珍珠眉心緊蹙,根本無暇理會錢婆子的叫囂,與此同時,張衙役也將呆在屋房裏的奴隸們全部拉了出來。

“嗯!”

羅懷遠聞言不由點頭,薄唇緊抿,“分出四人將這些奴隸全部送進縣衙徹查身份,其它人接著去找孩子,至於這個沒教養老婆子,掌嘴二十!”

話罷立即拉住自家媳婦的手轉身出門,兩人共騎一乘,身後隱隱傳來那老婆子罵罵咧咧的哭號聲。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錢婆子有問題?”

良久,迎著風袁珍珠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嗯?”

羅懷遠略帶疑惑的回應,“你的意思是她看起來膽子很大?竟然當著這麽多官兵的面叫囂?”

何止是膽大!

“嗯,給人一種刻意掩飾的感覺!”

冷風一吹,袁珍珠感覺自己的精神清明了許多。

“娘子,你不會是真得公報私仇吧?”

濃重的夜色中,羅懷遠微微瞇了瞇眼,嘴上說著俏皮話,暗中卻將袁珍珠的想法放在心上。

“哼!”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袁珍珠隨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果然是不能指望這個純古代男人能和她心有靈犀!

與此同時,掌完嘴的官差們很快退出了錢婆子的伢行。

“婆婆,你這又是何必?”

明明知道跟人家有仇還非要湊上去找麻煩,這下可好了,大半個月搜羅來得美人小廝全都泡湯了,少說也值一二百兩銀子呢。

“蠢貨,你知道啥?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錢婆子臉頰腫脹,疼得要死。

重逢 170 顛鸞倒鳳

“婆婆的意思是……”

丁興聞言,立**冒精光。

自家院子那個地窖藏得隱蔽,可若是對方真存了掘地三尺的心思,也未必不能找到,但是眼下,錢婆子這麽一番吵鬧耍橫,剛好給人一種“她很坦蕩”“坦蕩到連官差都不怕”的錯覺,叫人覺得她只是一個沒有眼力見的老婆子,如此一來,正好可以撇清他們的嫌疑。

“閉嘴,小聲點吧蠢貨!”

錢婆子見狀立刻緊緊捂住丁興的嘴巴,隨即滿目警惕地掃視四周,身手好的不似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

“嗯嗯嗯!”

丁興被她捂住嘴,當即不敢亂動,連連點頭,錢婆子見他會意,這才淡淡的收回了手,任由他扶著進屋。

“這法子雖狠,但也不是萬無一失,這兩日咱們還要耐下心思多等等才是!”

錢婆子抿了抿唇,“對了,那倆小東西先放在地窖,你給我照顧好了,幹完這一票,咱們起碼兩三年吃喝不愁!”

“婆婆,我曉得了。”

丁興孫子樣似的給錢婆子重新鋪床疊被,整理的井井有條,錢婆子噴噴抽了兩口大煙袋面上揚起得意地笑臉。

“阿興啊,如今咱們日子好過了,你也該娶一房媳婦傳宗接代了吧。”

燈光下,錢婆子晦澀不明的笑著,只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

“……不,不用了,阿興這輩子生是婆婆的人,死是婆婆的鬼,絕對不會碰其他女人的。”

孰料阿興立刻面色鄭重地轉過頭來,“若是婆婆真要阿興娶妻生子,那阿興就只能以死以證清白了。”

“……”

“哈哈……你這張小嘴兒可真甜啊,慣會哄我!”

錢婆子聞言,略一怔楞,隨即放下煙袋哈哈大笑。

“唔……那阿興的小嘴兒這麽甜,婆婆想不想嘗嘗呢?”

話罷,丁興竟自覺寬衣解帶,忽而微笑的朝著錢婆子走了過來,阿興年紀不大,長得又俊,這麽一笑當真是撩的人心神蕩漾,鐵樹開花。

“……”

錢婆子微微一楞,隨即緩緩放下煙袋,眼神微瞇,迎著丁興的目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般自然的動作做下來,二人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嘔……”

大半夜被自家將軍緊急召見,暗中安排來監視錢婆子伢行的阿四咋也沒料到竟然看到了這麽一副顛鸞倒鳳的場面。

眼前白花花一片,那老婆子雖說保養得宜,但那一身松垮垮的皮膚卻是擦多少粉都蓋不住的。

阿四來得遲,又正好瞧見這麽一副場景,頓時感覺整個人的三觀都被刷新了,暗自腹誹,那趴在錢婆子身上飄飄欲仙的漢子是不是缺少母愛。

……

這一夜驚天動地的搜查幾乎席卷了整個瓊州城,一府三縣外加大大小小十幾個村子皆被驚動,各處衙門皆派出兵馬,全城戒嚴,尋人的告示貼遍了大街小巷。

基於此,各家伢行俱風聲鶴唳,不得不關起門來,縮頭縮腦的過日子。

第一天,搜查了整整三遍,所有州縣的城門只準進不準出,所有碼頭、官道亦全部停止運營。

第二天,挨家挨戶地毯式的搜查,上至世家大戶,下至貧民百姓,仍舊沒有發現。

整整兩天兩夜,袁珍珠熬得眼冒金花,光是幹站著都覺得渾身發涼,頭腦發暈,這是疲勞過度的表現。

至於羅懷遠,也好不到哪裏去,金陵的聖旨早一天就已經到了,羅懷遠硬是威逼利誘,迫使那傳旨的公公寬限幾日。

古時候交通不便,便是在路上耽擱幾日也是有的,再加上羅懷遠勢頭正猛如日中天,傳旨的公公不願意觸他的眉頭,只好答應下來,寬限三日。

“這樣絕對不行,若是那賊人一輩子按兵不動,難道咱們還一輩子封鎖城門?”只是兩天,百姓們已經是怨聲載道了。

羅青雲蹲在墻角,甕聲甕氣的道,相比較夫妻二人,他心中的擔憂更甚,以往五年,小蘿蔔頭幾乎是跟著他玩大的,一起撿螃蟹一起摸魚一起上樹掏鳥蛋……

“那咋辦?”

朱家人也在其中,一個個哭得跟淚人似的,宋氏的漢子朱大壯更是垂頭喪氣,雙目赤紅,他,只有這麽一個寶貝兒子。

“不行,咱們必須想一個辦法引蛇出洞!”

孟雙雙也在其中,抿了抿唇,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引蛇出洞這個法子好歸好,但卻存在極大的風險!一招不慎便很有可能將賊人放出去,是以這兩日大家都想到了這個方法,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來。

“……”

經過兩天的時間,袁珍珠徹底鎮定下來,“就這麽辦吧,孩子在賊人手裏我也不放心。”

“珍珠!”

一直坐在他身邊的羅懷遠見狀,十分心疼,連日來,小辣椒已經吃了太多苦,他親眼看著她由怒火沖天轉到神色平靜,也許是無奈,也許是失望。

“傳令下去,開放城門,碼頭,並著人仔細盤查,一旦發現可疑人等,速速來報!”

良久,羅懷遠咬牙吩咐下去,夜長夢多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不過人命關天,他不敢冒險罷了,更何況這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他生的孩子。

“小將軍放心,下官們必然親自帶人盤查,斷不會放過一個可疑之人。”

瓊州城城守親自帶著三個縣令陪在羅懷遠身側,整整兩天兩夜,他們也沒咋合眼。

此刻正滿身疲憊的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接連兩日,在場的眾人從最開始大為驚訝到現在已經對此現象見怪不怪了。

孩子生死不明,誰有沒有哪個閑工夫關心羅懷遠是如何搖身一變成將軍的。

“阿遠兄弟,哥哥在這裏多謝你了,若是孩子能找到,我就讓他認你做幹爹,給你養老送終,一輩子孝敬你。”

朱大壯滿臉感激地看著羅懷遠,這話說得僭越,但此刻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

“好,那我便姑且收下這個幹兒子了。”

羅懷遠沈聲開口,沒有虛與委蛇,只有同進退共患難的真情流露。

重逢 171 一碗毒藥上西天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緊!

丟了孩子的心急如焚,那辦了壞事兒的魑魅魍魎更是度日如年。

“婆婆,咋辦?咱們這回可真是碰上硬茬子了!”

昏暗的地道裏,丁興滿臉惶急的跑進來。接連兩日,城內的戒備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閉嘴,慌啥?”

錢婆子嘬了一口煙袋,眉心緊皺,半張臉上塗著綠色的藥膏,上次被打的傷還疼得厲害。

“這麽沈不住氣,將來咋能成大事?”

“婆婆!”

丁興懼不敢言,臉上的擔憂並沒有因為錢婆子的開解而有絲毫減弱。他心裏甚至在想,要不要把這個老婆子留到這兒,自己麻溜的跑路。

要不是為了那老婆子手上的房屋地契金銀珠寶,以及兩摞寫著各路接頭人信息的賬本,他早就送這個老婆子一碗毒藥上西天了。

“莫慌,讓我想想!”

事情逼到眼前,錢婆子也沒有那麽悠然自得的好心態了,只一口接一口的抽著大煙袋。

地道裏的氣氛一時有些沈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之前一直盤桓在咱們附近的探子如何了?”良久,錢婆子擰眉開口。

“還是老樣子!”

但凡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總會養些高手,是以阿四第一次來探的時候,就因為沒忍住的惡心而被人發現了。

阿興眼皮一跳,狠狠攥緊了拳頭,想到下人來報時說的話,只覺羞憤難當。

“興爺,那小子許是恐高,上房頂一瞧就吐了,臉色青青白白,嘴裏還說著缺少母愛啥的,莫名其妙,沒聽說過缺乏母愛,還能導致恐高的。”

去特麽的缺乏母愛!

都侮辱了母愛這麽偉大的詞!

“……阿興,你在想什麽?有沒有專心聽我說話?”

錢婆子絮絮叨叨的安排了半晌都沒有聽見回應,一轉頭就發現那小子面色扭曲,不知在想些啥亂七八糟的。

“啊?”

丁興一聽,立刻回過神來,順帶恢覆了孫子臉,諂媚的跪到錢婆子腳邊,殷勤的捶腿。

“算了算了,這件事我親自去安排!”

錢婆子滿意於他的識相,也不好太過計較,只憤憤兩句放過了他。

“對了,這兩日那兩個小崽子咋樣?”

這可是她的心頭至寶,是她賺大錢發大財的保障,可萬萬不能出了任何差錯。

“每次去都在睡,這藥還挺管用。”

丁興勾唇笑了笑,得意地回應。

“是嗎?”

錢婆子聞言卻緊緊皺起了眉頭,“以後少放點藥,這藥吃多了,對孩子沒好處,萬一養壞了,可就不值錢了。”

“是!”

丁興聞言恍然大悟,立馬去安排。

轉過地道直通的地窖裏,兩個小家夥正相依相偎,有氣無力的靠著對方。

“成新哥哥,我好餓啊!”

每次吃罷飯都昏昏欲睡,小家夥知道肯定是壞人在飯裏放了藥,因此,之後的幾次飯,他們便吃得很少,上一頓,更是沒吃,全都偷偷倒掉了。

許是賊人們覺得他們年紀小,不足為懼,看守的並不嚴,甚至還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那待會他們送飯來的時候,你就吃罷,我是男孩子身體壯,餓幾頓沒關系的。”

朱成新咬了咬牙,臉色青青白白,餓得頭暈眼花。

“不行,咱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咱們要想辦法出去。”

小蘿蔔頭咬了咬牙,面色凝重的說道。

“出去?”

相比較小蘿蔔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來說,朱成新反倒比較沈穩,“不好吧,萬一被發現了,後果一定很慘的。”說不定他們會餵更多的藥,再也醒不過來。

“嘿呦,兩個小崽子總算是醒了!”

丁興繞過地道進到地窖的時候,剛好聽見些許低聲的呢喃。

怎麽辦?

朱成新立刻有種被人抓包的窘迫。

“哎呀,成新哥哥,我肚子疼!”

卻在此時,小蘿蔔頭有氣無力的嘟囔了兩句,又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掐了朱成新一把!

“啊?曉曉,你別嚇我!”

朱成新被掐的眼淚都要掉下來,所幸這身上一疼他的心思也就活絡起來,當即面色慘白的抱著小家夥緊張兮兮的詢問。

“哪裏疼?哥哥給你揉揉。”眼眶泛紅,半點沒有作假的痕跡。

“去看看!”

丁興眉心一皺,當即做手勢指揮啞奴過去看。

就在剛剛,錢老婆子還交代他萬萬不能讓兩個崽子出事兒,可這一轉眼,女娃就開始肚子疼了。

要知道這煉丹之術為求陰陽調和,金童玉女絕對是缺一不可的,若是小女娃死了,那他們可就虧大發了。

“啊啊啊……”

啞奴看了看,張著嘴巴回到丁興身邊,連比劃帶瞎叫。

“成,我知道了!”

片刻,丁興打斷啞奴的動作,轉身出門。身後啞奴只好燒了點開水,給小蘿蔔頭端了過去。

“謝謝!”

小家夥氣若游絲的點點頭,卻在之後將那碗熱水偷偷倒掉了,她不確定這裏面是不是也放了藥。

“曉曉,你,沒事吧。”

啞奴一走,朱成新便緊張兮兮的掰正了小家夥的腦袋,饒是猜到她可能是裝的,卻也放心不下。

“我當然沒事”,小蘿蔔頭見狀,立刻沖他眨了眨眼,勝券在握,“他們想把咱們賣掉換錢,就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咱們生病死掉的,我猜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帶我們出去了。”

“你確定?”

朱成新皺了皺鼻子,眸光覆雜的看向墻角。

“當然,這法子雖說有些風險,但是總比你打地洞要快得多吧。”

小家夥眨眨眼,眸中露出幾抹狡黠,像一只狡詐的小狐貍,卻並不叫人生厭,反倒惹人憐愛。

“嗯。”

朱成新老成的點了點頭,看著小丫頭亮亮的眼神,莫名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平安無事。

地道外面,錢婆子和丁興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安排,就在半刻鐘之前,他們安排出去的探子回報,說是城門和碼頭已經重新開放,只不過監察還很嚴格。

不過這些小問題在對上小女娃身體不好可能頂不住的情況來說,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幹這一行的,總有些避過監察的門道。

重逢 172 引蛇出洞

是日,在全城戒嚴整整兩天之後,城門重新打開,人群像一窩蜂似的往外竄去。

官兵們手持兩張畫像站在城門處一一核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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