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大酒店被章家包下來了， 除了外地賓客可以直接報姓名到前臺班裏入住手續之外，酒店自帶的娛樂設施也是任由來賓使用。

路楠八九點鐘想要離開？

簡直是做夢！

就算是章家兄弟忙於招呼賓客不能全方位周到照顧路楠，華安市酒水行業圈子的人也不會‘放過’路楠的。

什麽叫交情？生意場上吃飯喝酒難道單純是口腹之欲嗎？

錯！期間的你來我往、互通有無的才是交情。

“路楠， 今天咱們要好好敘敘舊！給我們講講， 京市的市場和華安這邊，到底有哪些不一樣！”

做酒水飲料行業的人， 哪個不知道？北方是往外竄貨的重災區，尤其以京市為中心，全國各地哪兒哪兒都發。田愛珍他們也好奇啊，那邊的經銷商除了量大之外， 是怎麽樣拿到低於出廠價的價格的貨呢？

他們是正經簽了合同的經銷商，倒也不是想要模仿， 就是了解更多一點， 有什麽萬一也好提防。

就這樣， 路楠被田愛珍等人拉去唱歌了。

路楠在華安市的時候幾乎不參與品鑒會後的第二場活動，其實她反感的是不必要的應酬——尤其此類應酬中，經銷商往往把廠家的男女業務員當成陪酒的人用，既不尊重人， 又讓廠家的人以後面對經銷商業務員很難樹立起給他們做專業知識培訓的威信。

包廂內， 有人唱歌有人喝酒，路楠身邊自有一個小團體。

洪立軍聽完路楠的話， 轉著手上的貔貅手串恍然大悟地說：“現在北方都這麽玩了？”

“是啊， 這幾年出現很多倒賣臨近保質期食品的販子，其中飲料、低度酒、其他酒水，都收。”這行水深， 現在這群販子還是倒賣國內的快消品， 再過幾年， 倒賣進口臨保快消品，那利潤才叫高。

路楠同洪總、田總他們說一說也無妨，反正白酒這種商品和其他快速消費品中的零食飲料不一樣，它沒臨保這個概念。

田愛珍聽得津津有味：“到底是大城市，什麽東西都可以發現商機啊！”

路楠說了點幹貨，便誠懇地同這些老主顧建議：“年後可以試著簽一點和諧酒做。你們知道我性格的，我從來之推薦合適的而不是貴的。而且我本來不必說這些，只是商機在眼前，咱們又有交情在，所以提前知會你們一聲。和諧酒的國標最近要批下來了，接下去和諧酒品牌部對經銷商資質要求會慢慢變高。”這是實話。

洪立軍和田愛珍相互看了對方一眼。

他們信路楠。

田愛珍更是直接地說：“也不用年後，接下來是旺季，倒也可以帶著賣一點。路楠，你看我簽多少合適？”

關於這一點，路楠就不再提供參考意見了：“田姐您看著辦就是，唐經理很好說話的。”

【年底新增的業績，四舍五入等於白撿，他能不好說話麽？】

這邊在聊正事，另一邊，章禮的某位堂弟猶不死心，拉著章禮一起在幾個包廂竄來竄去，最後找到了路楠所在的包廂，眼睛發亮地往漂亮小姐姐那邊湊。

田愛珍眼睛一亮：“小章總，來來來，來搖骰子。”順便套套話，看看四方酒水在華安市要不要簽和諧酒，咳咳。

章禮瞪了堂弟一眼：這就是你的目的吧？

章堂弟嘿嘿一笑，拋棄堂哥：“你好，認識一下。我叫章祐，我堂哥說你叫路楠？”

路楠提起酒杯與對方碰了碰：“你好。”

相比較起來，這位章祐的行為至多只是像孔雀開屏，有點兒有趣，但不惹人厭煩，和蔣總宋總之流完全不同。

所以路楠倒也有耐心，對方點了歌說合唱一曲，她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章祐又來找她合唱，旁邊還有起哄的男青年，路楠便笑著擺擺手拒絕：“我有電話進來了，出去接個電話。”

章祐有點兒失落地坐到章禮身邊，已經因為搖骰子輸了而喝了五六七八杯啤酒的小章總一把把他推到自己座位上：“你來你來，我去一下洗手間。”實則是喝得有點兒暈乎，出包廂透透氣。

出來的章禮發誓自己並不是有意偷聽偷看，因為路楠現在的表情和語氣和平時的太不一樣了，居然有點兒嬌——我的媽呀，我真不是視覺和聽覺出問題了嗎？

他賊兮兮地笑了笑，繞著路楠走了一圈，無聲地問：“和男朋友打電話呢？”

路楠看了他一眼，對電話那頭的陳驍說：“晚點再打給你，嗯拜拜。小章總，您的好奇心可真重。”

前半句和後半句是完全不同的語氣。

酒壯慫人膽，章禮此刻膽子有點肥：“我才想到，前幾天被你忽悠過去了。那個林語檸，不關我事啊，我絕對沒有勾搭她的意思，如果你發現她有什麽行為不對勁，是她個人行為，與我無關。我說，你們源川招人啊，其實就不應該招女業務，真的，這行太辛苦了，還傷身體，所以有些年輕女業務想要借著工作便利找對象也是情有可原的。像我，這麽優秀，難免被覬覦……嘖！扯遠了，你看你這麽拼是為了個啥，大晚上總是和男朋友說自己在應酬吧？我跟你講，這不行的，一般男人都接受不了，你這男朋友，肯定要和你吹！”

路楠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你嗯是什麽意思啊？”章禮心說：這一個嗯字，和呵呵也差不多了吧？

“嗯的意思就是，我了解林語檸目前的情況，並且已經點過她，給她充分的時間，我覺得她可以調整好工作狀態；再以及，小章總以偏概全的說法恕我不能茍同，但是考慮到今天是章總的好日子，我不和你爭辯。但是如果你抱著這樣的態度和我對接工作，我認為我們之後恐怕連朋友都不算了。”路楠不疾不徐地說重話。

章禮沒忍住打了一個嗝——他堅決認為自己這下打的是酒嗝。

目送路楠離去，章禮撓了撓腦袋：啊？朋友？我們……算朋友了嗎？好像，真的算哎。那我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路楠和章禮前後腳回的包廂，不想玩骰子的章祐試圖把堂哥拉回來，不過沒成功。

章禮小聲問田愛珍：“田總，勸女孩子別幹酒水行業，錯了嗎？”

田愛珍挑眉：“說這話的人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未必是女孩子需要的。”

章禮：算了，我不太懂。

……

“下午幾點的飛機？”黃女士這是第三次問了。

路楠很耐心地回答：“三點半。”

“嗯，那吃了中飯還可以睡一覺，一會兒我送你們去機場。”黃女士拍板。

這一點路楠就不和親媽爭了。

黃女士做事一貫很周到，她將做好的粽子和粿不同口味都做了記號，最後還拿了一袋給李清：“小李，來我們這邊一趟，你也沒時間去玩，阿姨給你也裝了一點，你拿回去嘗嘗看，都是自己家做的，幹凈、真材實料。解凍之後熱一熱就好，很方便的。”

李清十分不好意思，不過路總的媽媽很熱情，路總也說讓她收下，她便說了謝謝收下了。

回到京市就代表路楠的國慶假期已經結束。傍晚六七點，她給林奇偉打了個電話。

她邀約吃飯，且直說帶上同樣愛好車的朋友，林奇偉笑著答應：“好啊，剛好我明晚有空。”

約定好時間地點之後，路楠通知章禮。

章禮原本以為昨天自己嘴賤得罪了路楠，沒想到她還是記得自己拜托她的事兒，在路楠要掛電話之前吭哧吭哧地憋出一句：“我酒量不好，昨晚喝多了亂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路楠‘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

【我從不和傻子計較。尤其那種抖一抖能掉錢的傻子。】

等到第二天見面，路楠見到了林奇偉父子。

沒錯，就是在蕓庭有一面之緣的林浩宇。

上次見面很倉促，但是路楠看得出來，比起其子林奇偉，林家祥老先生更看重他的孫子林浩宇。

路楠笑瞇瞇地同二位打招呼，並介紹了自己身邊的章禮。

七月份初見面，林奇偉這個離異之後至今單身的鉆石王老五對路楠就有那麽點兒意思，此刻，他猶豫著問：“這是路楠你男朋友？”

章禮：嗝——

路楠十分坦然地搖頭：“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林奇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他想湊近路楠一點，不過被林浩宇打斷了：“父親，您和章總應該有話聊。路總，上次和貴公司定制的那批酒水銷量不錯，這次我來，還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您。”

林浩宇說正事，他父親只能扁扁嘴招呼章禮：“聽說你也喜歡車？”

然後，他們倆就這麽聊上了。

【果然，孫子比兒子靠譜。】

路楠點點頭：“別說您了，我比你大一些，不介意的話喊我路楠姐或者路楠都行。”

林浩宇流暢改口：“好的路楠姐，你喊我浩宇就行。”

路楠笑笑：“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請盡管說。”

“我想知道，那批定制酒的包裝是在哪家工廠做的？我們這邊有意向定制一些其他紀念品，當然，蕓庭這個品牌所有權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們可以授權給國內工廠，這樣生產出來的定制周邊當然不算侵權。”林浩宇開門見山地說。

路楠誠心誠意地給予建議：“那得看你想要怎麽樣的周邊，從材質上來說木制品、水晶制品、塑料制品等等都有不同的產業園區……”她會懂這些，還得多虧了上輩子的經歷。

林浩宇點頭，順勢拿出手機：“我添加一下路楠姐的聯系方式，之後這段時間我會常駐國內，恐怕還需要麻煩你不少事情。”

路楠從來不怕被客戶麻煩，因為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麽，現在她幫別人多少，未來人家就會回報她更多。

【我所看見的，從不是短暫的當下而已。】

……

當晚結束晚餐，林奇偉理不太直氣不太壯地對兒子說：“你怎麽就喊人家姐了呢？”

林浩宇看了父親一眼：“路楠姐只比我大五六歲，難道我要喊阿姨？”

被兒子這一眼看得莫名心虛的林奇偉囁喏了一下，小聲說：“那也不是不可以吧。”

“父親。”林浩宇正色道，“我從不反對您再婚，但是請您在找再婚對象的時候擦亮眼睛，不要去試圖找和您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林奇偉不解地說：“我記得你門第觀念不這麽重的呀，怎麽這麽看不起路楠？”

林浩宇垂眼：“我的意思是——通過兩次接觸，按照我的判斷，路楠姐想要的，恐怕父親你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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